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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西半球x - 【九鼎天下】《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2:31 PM     標題: 西半球x - 【九鼎天下】《連載中》

【書名】:九鼎天下

【作者】:西半球x

【內容簡介】:

  一只九州鼎開通了修羅界通往人間的道路,修羅惡鬼穿越時空大舉來攻,殺得人間滿目瘡痍,神鬼顫慄。

  這是一場從上古延續至今的佈局,自異界揮軍而來的修羅王竟是遠古涿鹿之戰的九黎殘部!原來,黃帝與蚩尤的戰爭並未平靖,而是跨越時空,繼續延燒到未來。

  一個和諧安樂的驅魔家庭,與這從天而降的災厄有什麼必然的關係?誰來結束這場惡鬥,誰又是整起事件的始作俑者?軒轅和九黎兩部的宿世恩怨,究竟要如何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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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2:33 PM



黑色的長發在罡風中狂揚,凌亂的發線下卻有一雙銳利如刀的眼楮。堅挺的鼻梁下,他雙唇緊抿,帶著一份倔強。

    沒穿著衣服的上身露出健康的小麥膚色,並不特別壯碩的身體上卻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淡淡傷痕。低下頭的男子默默從這些傷痕上掃過,每一道傷痕,都訴說著一個生與死的故事。

    有藏青色的鎖鏈糾纏于他的右臂,橫過拖曳于地面的玄黑長袍,相連于插在腳邊的一柄奇異兵器上。

    血紅色的骨狀物交錯扭結,形成螺旋狀的握柄,于未端處,又有銀灰色的圓環連接著鎖鏈。劇風蕩過,鎖鏈搖晃,發出如同惡鬼低泣般的呢喃之音。

    握柄之下,卻無護手,而是由血紅漸漸過渡至深黑的方刃。

    外形如刀,卻無刀尖。看著像一長方形的大鐵塊,卻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死亡氣息。被這方刃所插進的地面,于男子的四周形成了一塊圓形的灰地。

    這是把不吉的刀。

    而在他的身後,同時亦背著一把劍。

    劍長三尺七寸,劍身上刻著龍騰暗紋,氣勢不凡。然而長劍毫無光澤,劍身更有裂痕道道,死氣沉沉。

    輕聲嘆氣,抬頭看向天空。在男子澄亮的眼眸中,映照出灰雲籠罩的天空。

    如同厚重的棉絮,連綿千里的灰色雲層將整個天空都包裹于其中。藍色的、紅色的閃電交錯,仿佛在下一秒,天就要塌下來般。

    視線逐漸下移。

    灰色的天空之下,是巨大的都市。然而曾經的繁華之都,如今卻已經死去。

    參天大廈攔腰折斷,如同被淘氣小孩打斷的積木模型,隨隨便便地塌翻在城市的地面;巨大的溝壑把城市切成零碎的板塊,天橋斷裂、街道下陷、汽車翻轉,濃煙四起。在這城市的廢墟中,活躍的已經不是人類,而是各種有著奇怪外形的身影。

    世界,已經末日!

    身在城市最高的大樓天台之上,他閉上眼楮,呤聽著這滑向死亡深淵的世界發出的最後悲鳴。

    已經不會悲傷。

    在每一個親人于自己眼前倒下、死去之時,有太多的悲傷填堵于心間。到了最後,他已經忘記了傷心和流淚。因為,心已經麻木了。

    剩下來的,只有戰斗和毀滅。

    突然睜開眼楮,黑發下的雙眼有激電閃爍。

    來了。

    剛浮起這個念頭,男子所在的大樓天台上平空出現了九道人形身影。

    他們籠罩在黑色的氣息中,讓人無法看到其真正的容貌,但無一例外的,這九人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因為他們的出現,直接讓上空的雲層出現不安的涌動,更漸漸旋轉成深邃雲渦。

    天人交感,那已非凡人的境界,而是神魔的領域!

    「 ,還沒準備放棄麼?」

    九人中,有低嘆的聲音響起︰「作為人間最後一名修真者,毫無疑問你已經到達凡人所能夠觸摸到的最高境界。可即便如此,你也是毫無勝算的。」

    「不用你提醒。」黑發下的眼神仍舊凌厲,倔強得如同鋒利的刀,他淡淡說道︰「以天位的力量試圖對抗神魔之域的你們,我確實是自不量力。只是我這人一向不服輸,所以怎麼也要再搏它一回!」

    「真可惜,本來還想邀請你加入我們的……」

    嘆息再起,卻為一聲刀鳴打斷。

    方形怪刀從地上彈起,發出轟鳴之音落到黑發男子的手中,再隨著他手臂揚起直指天穹。

    下一刻,十二道黃色幽光從城市的不同角落沖天而起。一個個數米見方的黃色符光隱隱在天空浮現,它們不斷移動、排列,形成幾乎等同于城市大小的巨大術陣。

    術陣成型,那本來為天人所感而旋轉的雲渦,卻開始逆向旋轉起來。龐大的吸引力油然而生,地面上,體積較為細小的碎石雜物開始浮起,並朝著雲渦飄升而上。

    眼見如此奇景,身份不明的九人中,有尖細的聲音突然叫道︰「這是…….十二都天陰冥陣?」

    「猜對了。」男子倒提怪刀,斜扛于肩上淡淡說道︰「都天陽冥大陣,功能逆天改命、亂入陰陽。此陣極邪,為正道所不齒,但人間已經走到毀滅的邊緣,我卻也無需顧慮許多了。」

    「亂入陰陽? ,你難道打算…….」

    「快阻止他!」

    暴喝聲中,九人幾乎在瞬間就欺近黑發男子。但同一時間,卻有樹身粗的巨大黃色閃電從逆轉的雲渦中劈下,將黑發男子的身影罩于其中。

    而當黃電消散,天台上卻失去了黑發男子的影蹤。

    他消失了,在這一刻,三界內再無他的氣息存在!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2:34 PM

第一章 現場直播

華夏歷2135年。

    黑色的攝像機正工作著。

    攝像機的鏡頭里,是川南小學1號教學樓的二樓走廊。天色已晚,夜幕早降,學校並沒開設夜班,自然走廊兩邊的課室空無一人。

    深深的走廊里,有橘黃色的感應燈隨著主持人的走動而乍亮又滅。從鏡頭里看去,強光燈打在臉上的女主持,一張臉慘白慘白,活似好幾天沒睡過好覺。

    她叫範芳,是市里靈異節目《今夜你撞邪了嗎》的主持人。這檔節目開拍于兩年前,每星期推出一期,專門走訪城市各處有奇異傳聞的場所,並不定期邀請所謂的靈學大師為普羅大眾講解各種詭異現象,倒也頗受歡迎。

    像這期,節目錄制的地點便是川南小學。這是所百年老校,即使已經多次翻新,但那些涂著新石灰的教學樓牆壁里,卻終年散發著潮濕、如同某物腐朽的味道。而被爬山虎佔滿牆壁的小巷、裝著五十年代那種鐵制柵欄的窗戶、還有陰森森的學校禮堂,無一不在訴說著這所學校的年紀。

    所以像這樣的老校,有上那麼一些奇怪傳聞並不奇怪。

    就在最近,城市各大論壇上關于川南小學怪聞的帖子被傳得沸沸揚揚。據說前不久,有學生放學了還在課室里做功課,不小心逗留到了六點。那時太陽下山,門房的大爺來課室趕人,他才勿勿離開。

    而在離開課室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有東西漏帶,于是想折回。不想剛轉身,就看到一個女孩子抱成團縮在講台旁邊的陰影中。而這可憐的學生清楚記得,整個課室可就只剩下他一人,那麼這個女孩突然是什麼?

    又過了不久,又有人上傳了照片。從照片上可以看出這是在課室外偷拍的,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門框擋住,而在剩余的部分,則有一個穿著紅衣衫的女孩縮在角落的畫面。

    照片上的女孩看不清容貌,即使有好事之徒將圖片進行放大及清晰化處理,卻發現這女孩的臉始終隱藏在一片模糊的光影之中。然而這女孩身體的其它部分卻清晰無比,于是大伙可以毫不費力地看到,那抱膝而坐的小小身體下,那兩條褲管里卻沒有腳伸出來!

    至于這張照片是否經過ps處理卻不得而知,但不管如何,它已經成功引起靈異節目《今夜你撞邪了嗎》的注意,因此才有了節目組今晚的現場直播。

    「就像大家看到的,川南小學建立于民國後期,抗日戰爭時還作為當時駐城軍隊的臨時指揮所。而解放後,始重新修建,並作為本市當時第一所小學使用至今。」主持人範芳用她特有的委婉低沉的聲調介紹著該校的部分歷史︰「大家想必也知道最近在各論壇上鬧出相當大動靜的紅衣女孩事件,今晚,我們請來了本市知名的相學大師羅森先生為大家解開這個謎團。」

    鏡頭一轉,在主持人的右側走出身著黑色長衫的男子。他就是今晚節目的特邀嘉賓羅森,這人在本市專為豪富名紳看風水、尋寶地,倒也有一定名氣。平時是不輕易在地方的綜藝節目上露臉,這次肯出席參加,可以說給足錄制組面子。

    羅森年約四十,長著一張國字臉,卻也相貌堂堂。他負手而立,先是對著鏡頭向正收看直播的觀眾問好,又說道︰「要說別的地方有不干淨吧,我是不相信的。但如果是川南小學的話,倒有這個可能。各位觀眾可能不知道,事實上咱們川南小學這位置的所在,正好是本市的靈脈之上。所以這地方完全是藏風納水的格局,而旺盛的靈場,自然也會招惹來一些不干淨的東西,因此川南小學才各種奇怪傳聞不斷,這也是有它自己的道理滴。」

    「是啊,根據我們錄制組收集到的傳聞,就有什麼廁所的啼哭聲、照片里多出來的一個人,天台上的白色女人等等二十來起,確實是非常駭人聽聞。」範芳說得繪聲繪色,又故意壓低著聲音,很容易就造成一種恐怖的臨場感。

    她和羅森來到走廊的拐角處時,又朝著鏡頭說︰「紅衣女孩出沒的地點就在前面,但在我們親臨現場之前,我們還要邀請一位小嘉賓出場。他就是前不久紅衣女孩事件熱貼的樓主,同時也是川南小學二年紀生,狄小杰同學!」

    于是鏡頭里,一個九歲大的小男孩興奮地跑了出來,然後對著鏡頭做了個鬼臉說︰「老爸老媽,我上電視了哩,你們看到我了嗎?」

    「真是個活力充沛的孩子。」範芳表情有些尷尬,畢竟被這小鬼一鬧,剛才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陰森感覺蕩然無存。

    她把狄小杰拉到身邊,蹲下身子問道︰「小朋友告訴姐姐,當時你看到那紅衣女孩的時候怕不怕呀?」

    小男孩瞪了範芳一眼,咧著嘴說道︰「怕什麼,那種東西我見多了。什麼沒有頭的出租車司機、被套在膠袋里只能像蟲子一樣用身體蹭著走的女人、還有拿著自己的頭卻四處問人‘我的頭在哪’的老奶奶什麼的,多了去羅。」

    「嘿,小朋友說大話可不好。」羅森在旁邊忍不住說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男孩還挺倔,頂嘴說道︰「我媽有時工作會帶上我,我親眼看到的。」

    這回輪到範芳犯糊涂了,隨口問道︰「哦,阿姨是干什麼的?」

    「我媽才不是阿姨,她看上去比你年輕多了,阿姨。」小杰答非所問。

    死小鬼。

    範芳心里暗罵,嘴上卻說︰「好了好了,還是讓我們繼續向目的地前進吧。」

    鏡頭里,三人轉過拐角。出于導演的意思,這段走廊的照明暫時關閉,因此從鏡頭里看去一片黑燈瞎火的,氣氛陰森恐怖。而隨著主持人腳步的推移,他們漸漸接近了王小剛看到紅衣女孩的教室。

    鏡頭里,教室大門洞開,里面一片黑暗。範芳站在門前說了兩句無關緊要的對白後就要邁進教室,可就在這個緊張時刻,突然,旁邊的窗戶里出現一張白色的臉孔。

    「啊!!!」

    範芳嚇得大叫,但小男孩和羅森也齊聲叫了出來。

    「老爸?」

    「狄征?」

    跟著,有一個男人從教室里走了出來,對著鏡頭奇道︰「咦?你們這是在拍節目?」

    又低下頭,對著小男孩說道︰「還有你,狄小杰你不在家做功課,怎麼跑這來了!」

    對于這個突發情況,導演連忙喊停,讓工作人員插播廣告,然後指著這個突然跑出來的男人大叫︰「場記,場記在哪?這是怎麼回事,是誰讓這個愣頭青進來的!」

    被稱為愣頭青的男子露出無奈的笑容。此人相貌普通,乍看之下便是丟進人潮里便認不出的大眾臉。可他的輪廓卻稜角分明,雙眼中更有攝人的精光閃爍,兼之雙手十指要比常人修長數分,構成一種十分特別的氣質。

    談不上俊美,卻自有氣度。那刀削般的輪廓,還有眼楮中那一點精芒,說明這樣的人敢于堅持自己所堅持,承擔自己所承擔,不會隨波逐流。而那路人甲般的面孔,讓他看上去顯得普通和隨和,可深藏在骨子里的東西,卻絕對不叫「隨便」。

    範芳混跡于娛樂圈也有好幾個年頭,什麼樣的人物沒見過。如今的她,早過了以貌取人的無知年齡,像她這種閱人無數的女子,一眼便看出這普通男子的特別之處。

    雖說不至于一見鐘情,卻也生出好感。畢竟,像這種氣質特別的男人,如今已經越來越少。

    「愣頭青?」狄征指著自己的鼻子苦笑。

    他經營著一家名為「非真」的超自然事件咨詢公司,從事著顧問、事件委托等多項特殊業務。接觸的人多了,平時里倒是被人冠以各種稱呼,像狄老板、狄大師等,但被叫作愣頭青估計還是頭一遭。

    自然他也不是像羅森那般靠嘴吃飯的所謂相學大師,某些委托中,狄征會踫到特別棘手的非人存在,如果沒有過硬的專業技術,恐怕「靈」也無法經營十年之久,更別提在業界里已經成為一塊金漆招牌。

    所以除了公司老板這層身份外,狄征還有另外一層身份,那便是修真者。

    現如今這個年代,科技發展日新月異,地球人都上天了,自然也不會有人再相信老祖宗的那一套。而像他們這樣的修真者,早就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成為傳說的一部分。

    月球上雖然沒有嫦娥,但不代表著修真者並不存在,盡管像這類人在如今這個世界已經少之又少,可總有那麼一些堅持了下來。

    比如狄征。

    只是人家勤奮修行是為了白日飛仙,而他更多的卻是為了賺錢。誠然狄征並沒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不想學苦行僧般住到深山老林里的他便只能生活在城市里。而生活,必須要用到錢,你懂的。

    說起來,做一行還挺有賺頭。

    現在這個社會,科技是發達了,但總有一些事情是科學無法解釋的,因此被劃分到超自然事件的範疇中。而引發超自然事件的,是名為妖怪的生靈。

    不錯,你沒有眼花,就是妖怪,西游記里常被孫猴子拿著棍子追著打的那種。

    無論道家典籍,還是佛家經文,它們都指出萬物有靈的觀點。生活在同一個物質世界里,既然人類能夠修練,為什麼其它生命不可以?

    只是相對人類而言,其它生命修練的過程較為困難,畢竟作為高等級靈長類動物的人類,還是具備有相當好的先天優勢。而其它的生命想要修練有成,那都必須經歷一個漫長的過程,而在它們沒有得道成仙之前,便被冠以妖怪之名。

    而由它們所引發的超自然事件,如涉及的人只是市井小民,那麼最後也多數是不了了之;相反,若是富商名紳牽涉于其中,那對于做這一行的他們來說,那絕對是有利可圖。

    說起來很簡單,有錢了誰不想活個長命百歲。所以一旦發現自己陷入某種無法解釋的怪異事件中,這些紳士名流往往會向狄征求助,例如眼下這起事件。

    川南小學是百年名校不錯,但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收購,從而成為一間私立學校。所以當學校的校長兼董事鄭士文先生找上門,並委托狄征代為解決最近在學校里鬧得挺大的紅衣女孩傳聞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這老小子這些年在教育事業上賺的錢可不少,他絕對付得起六位數的委托費用。更重要的是,狄征兒子小杰就讀該校。他可不是害怕這起超自然事件會對小杰不利,而是這小鬼壓根就是個惹事精,狄征擔心的是小杰會把事情鬧大。

    于是今晚他來到學校,卻不想趕上現場直播,更沒想到紅衣女孩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寶貝兒子狄小杰同學。

    狄征心想,怪不得前些天這小鬼偷著用電腦上網,還有偷偷拿著那專門為拍攝超自然事件而改造的相機帶到學校,原來唱的是這出戲!

    一想到因為他自己還當了回愣頭青,完事了這小子還一臉得意狀,他就氣得牙癢癢。

    把小鬼拉到牆邊,狄征訓道︰「狄小杰,回頭我告訴你媽。要讓她知道你干的這些好事,看她不抽死你。」

    狄小杰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連狄征這當爹的他也不怕,卻唯獨怕他媽。一聽狄征這麼說,小鬼拉長了臉求著他說︰「別啊,老爸……」

    狄征還想訓斥他幾句,以豎立一個當父親的高大形象。可這時,卻有女孩子低低的哭泣聲從剛才他出來的教室里幽幽傳來。

    聲音斷斷續續、若隱若現,聽著讓人發毛。除了狄征和小杰外,其它人包括相學大師羅森在內無不變色,他們同時意識到一件事情。

    有什麼東西,來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2:35 PM

第二章 槐樹成精

嗚嗚嗚…….好痛啊,我受傷了,有沒人幫幫我……

    低聲的哭泣夾雜著幽幽的訴說之聲回蕩在走廊中,聲音飄忽,時東時西,全然讓人無法測度。所有人都意識到紅衣女孩出現了,在最初的驚愕過去後,好奇心壓過了恐懼。

    範芳拿出主持人的專業素質,轉身對著鏡頭說道︰「大家都聽到了吧,在走廊的深處突然出現女孩的呼喚。現在錄制組冒死要為大家揭開真相……」

    說著,主持人又把話筒朝向羅森說道︰「羅大師,你有什麼建議嗎?」

    羅森平時頗負盛名,可說到底也是普通人一個。再說他的專長是風水命相,可不是驅魔捉妖,這回要面對非人的存在,自然也是緊張無比。羅森自己心里也沒底,但被主持人這麼問起來,為了自己的名聲,他可不能一聲不吭,只得硬著頭皮說。

    「各位觀眾,鬼這東西,它是陰物。佛教中也有將之稱為中陰身的說法,而我們大活人身上都有陽火,只要大家別害怕,身上陽火旺盛了,鬼也就傷害不到你了。」羅森說完,挺直了腰板想要做個榜樣,無奈臉上那白臘似的臉色還是出賣了他。

    狄征不想打擾他們拍攝的興致,卻也不想看著這些普通人涉險,只得在後頭說道︰「各位,那東西不是鬼。」

    羅森一聽,不高興了。

    在本市,羅森和狄征雖不屬同行,然而他們從事的工作有些接近。委托人一般無法清晰分辨他們業務上的區別,因此導致有時候會出現委托混亂的局面。在利益上而言,這不免讓兩人產生相應的糾紛。

    而現在正進行著現場直播,羅森當然不希望在全市觀眾的面前被狄征落了臉面。

    于是相學大師冷哼道︰「哦,那狄先生有什麼高見?」

    攝像機一下就朝狄征打了過去。

    範芳不愧是干主持這行的,察言觀色甚有眼力。她看平時頗為自負的羅森沒有一下子否決狄征的話,知道他當不是隨便跳出來的群眾演員,于是問道︰「不知道狄先生是干哪一行的?」

    狄征迅速把自己從事和行業和公司介紹一番,這種打免費廣告的機會他可不會錯過。說完,又對著鏡頭前的兩人道︰「鬼魂其實是人死後思念的一種集合體,它沒有實體,更像是能量的具現化。它們之所以出現,通常是因為生前有心願未了,但卻無法違背自然法則而死去,于是帶著強烈不甘逝世的人,他們對某種事物的思念便會以能量的方式殘留在人間,進而影響到我們活人的腦電波,從而讓我們看到亡者的存在,這便是大家平時口中所謂的鬼。」

    當然,鬼魂的存在並非如此簡單。最初形成的所謂鬼魂,是由強烈的思念所形成的能量集合體不錯。但如果有合適的條件或際遇,本來沒有自我意識的鬼魂會出現生命形式的異變,從而進化為妖。

    這涉及到一套復雜而龐大的理論,狄征自然不想在電視機前為絕少機會觸摸到鬼魂的普通觀眾們作詳細的解釋。

    「而在此之前,我通過鄭校長取得學校最近十年間的資料,發現在近十年中,學校里並沒有出現滿足鬼魂形成的死亡事件。因此說,我並不認為那所謂的紅衣女孩會是鬼這種東西。」狄征補充說道。

    羅森在這方面顯然沒有狄征在行,他找不到反駁的話,只得冷笑問道︰「那依狄先生之見,這紅衣女孩會是什麼東西?」

    「目前我也不知道。」狄征如實回答。

    此時,幽幽的低泣再次出現。這次大家都聽清楚聲音的來源,它並非來自小杰曾經遇見紅衣女孩的教室里,而是從走廊的盡頭傳來。

    範芳從工作人員手里接過一把電筒,打開後便朝走廊心頭照過去。雖說她已經作好心理準備,可當光柱投射在黑暗的空間里後,她還是嚇得尖叫一聲。

    在顫動的光射中,走廊盡頭的角落里,一個身著紅衣、年紀和小剛相若的女孩子抱著膝蓋蜷縮在牆角。似是感覺到大家的注意,她抬起頭朝著狄征一行的方向道︰「幫幫我,好嗎?」

    聲音嬌弱、無助,讓人一聽便泛起同情之心。

    便如範芳,她剛才還嚇得俏臉發白,這時一聽,卻無意識地朝小女孩的方向走去。

    狄征連忙拉住她。

    借著手腕的接觸,他朝著範芳體內注入一絲道力,立時激得她渾身輕抖,神智卻清醒不少。只是見手被狄征握著,臉上無來由地騰起一片紅雲。

    「小心,這東西的聲音會影響你們的正常判斷。」狄征說道,他見妖物出現,一付心神全系其上,倒沒注意到範芳臉現羞意。

    在之前聽到這女孩的呼喚聲狄征就已經覺察到,她的聲音如同西方傳說中的人魚妖怪般,會對人產生魅惑的精神類影響。普通人越是專注呤聽,越是容易著了道。

    但這女孩的修為尚淺,否則在聽到她第一次呼喚聲,恐怕除了他之外其它人都會被迷了魂。

    不過,用聲音來誘惑人類的妖怪並不少,單從這點來看,我還真不好判斷這女孩會是什麼東西?狄征心想。

    讓羅森兩人退後些,他拿出一付眼鏡。

    表面上看是一付平光鏡,而事實上,它是狄征的妻子夏小仙發明的驅魔工具之一,靈視鏡。

    現如今修真者本來就不多,平日里大家也是各修各的,像狄和小仙這樣結成道侶的卻是少之又少。

    而同為修真者,能力上又各有差異。拿狄征來說,他是法武同源,比較傾向于近身格斗的修真者;至于狄征的妻子,則是熟悉各種道術以及控制不同世界的生靈為其而戰的術法者。

    狄征手中這付靈視者,正是小仙把一種叫「天眼通「的術通過特殊的方法永久加持在這雙鏡片之上,從而讓人戴上便能一窺異物全貌。

    于是通過靈視鏡,狄征始知道面對的是什麼。

    「槐山子?沒想到在這里還會踫到這種東西。「狄征感嘆道。

    羅森在後頭問︰「什麼槐山子,是藥嗎?」

    狄征笑道︰「那是妖怪的一種,屬于植物類的妖。」

    從隨身攜帶的工具包里拿出一個平板電腦,他打開其中一個軟件,再調出相應的圖鑒後將其丟給羅森。

    那是小仙參考了《搜神記》、《山海經》後整理並制作的《妖怪百科圖鑒》。其中羅列了華夏五千年來出現過的所有妖怪種類,包括它們的形貌、習慣的詳細敘述。

    在羅森手上的平板電腦中,名為「槐山子」的妖怪出現于其中。

    圖片里,有惹人憐愛的小女孩屈膝坐在地面。然而這可愛的女孩身下,在其地層中卻有如同食人花般的奇怪植物正張在著嘴,那類似生物的口器上長滿尖牙,似要覓人而噬,甚是恐怖。

    在圖片下,則有一行文字說明。

    章茂之山,有槐成精。以幼女之形惑人,其音魅,常人不識,近之為其食,是為植物之妖!

    而在靈視鏡中,狄征看到的正是和圖鑒上一模一樣的畫面。那紅衣女孩的身體下,有如同食人花般的怪物正藏身于地板之下。

    剛才要不是他拉住範芳,那麼這女主持受槐山子聲音之惑走過去時,便會被躲在地板下的妖怪一口吃掉。

    槐山子是槐樹所化的精怪,多出沒于深山之中,古時以誘捕樵夫、采藥人及過路的旅客為食。狄征倒沒想到會在市區里遇到這種妖怪,這看來多少和川南小學這百年老校有關。畢竟像川南小學這種近百年來沒有太大改動的建築並不常見,而百年老址,再加上如羅森所言此地位于本市地氣靈脈之上,那麼有樹成精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而眼前這只槐山子似乎意識到自己的真身已經被狄征識破,由其幻化的紅衣女孩便停止了低泣,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看。跟著,她緩緩站了起來,然後張開了嘴巴。

    這是一付無法形容的恐怖畫面。

    **歲大的孩子,不斷把嘴巴張開,在達到人類所能擴張的極限後,卻還在繼續張大。女孩的整個下巴往下拖拉,本來白皙的皮膚像是繃緊的薄膜般拉得筆直。跟著一陣絹錦撕裂般的聲音響起,在一陣「啦啦「聲中皮膚裂開,然後里面有黑色的根狀物涌動著。

    而下一刻,從槐山子張大的嘴巴里彈出成人大腿粗的根狀黑影,飛快朝狄征抽了過來。

    「不自量力!」狄征冷笑。

    隨手一掃,便把槐山子嘴巴里彈出的東西格開。但那東西撞到旁邊的牆壁後又再度彈回,並迅速卷住了他的手臂。這時狄征才看清楚,原來此物卻是由三條臂兒粗的樹根旋繞扭轉而成,這東西上面還沾滿了青黑色的液體,甚是惡心。

    槐山子見纏住了狄征,眼神中頗有得色。但它這得意只維持了片刻,那眼神又從得意轉為震驚。

    發出嘶啞的叫聲,它突然松開纏著狄征手臂的樹根。于是從鏡頭里看去,狄征那被槐山子剛才纏住的手臂上,正燃燒著一團紫色的火焰。

    看著這團紫焰,槐山子終于色變!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2:35 PM

第三章 家有悍妻

世間修真,無論妖怪或人類,以力量強弱可分為四個等級。它們從低至高分別是道境、地品、天位及神魔之域。其中,每一種境界又分三個階段。

    道境,既初得神通,能夠使用普通人所無法具備的特殊能力,亦稱之為修練得道者。

    而地品,則是道境的下一階段。當修真者的功法道力足以凝練顯形時,便可晉身地品。

    如同狄征所修練的功法名為「紫天炎決」,在最初之時只是能夠運行呈炎屬性的道力,而如今他已經可以讓道力在體外形成紫炎,這便是晉入地品的標志。

    在修真界中,能夠晉身地品者,已經算得上是名高手。槐山子也意識到這點,在見狄征拿出地品的實力後,由樹精幻化的女孩迅速朝牆壁退去。

    它要遁走!

    狄征哪肯就此放過它,若給槐山子逃到校外,要再捉住它可得花費好一番力氣。

    腳尖輕點地面,狄征拿出遠超普通人類的爆發力,瞬間朝槐山子撲去。燃燒著紫炎的手掌朝槐山子捉去,狄征有把握在它遁入牆壁之前截住它。卻在這時,異變忽生!

    四道黑影從狄征腳下突然刺出,它們把狄征包裹在中間,再朝著他快速合上。在被它們全數裹住的瞬間,狄征才看清這是四片在邊緣布滿碎牙的口器。狄征一時疏忽,卻忘記了槐山子藏在地板下的身體。

    口器合上。

    走廊後頭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變化來得這麼快。前一刻還佔據優勢的人,下一秒卻形勢逆轉,被類似食人花般的植物整個吃掉。

    突兀出現在教學樓走廊上的妖花正不斷蠕動著,像是某種動物**在體外的胃袋,顯得格外惡心。而槐山子所幻化的女孩,看到獵物落入自己嘴中,妖怪得意的笑了。

    只是這份得意不過持續了數秒,在片刻後的銳響聲中,有紫色的焰光鋒利如刃,從合攏的妖花外壁上扎出,再旋轉一圈。立時,槐山子發出受傷的慘叫,從斷裂而開的妖花口器上青黑色的液體狂噴,然後一臉沾滿了惡心液體的狄征郁悶地跳了出來。

    狄征不想回憶剛才的遭遇,那種感覺比掉進下水道還讓人惡心。身上因為沾染槐山子的體液而散發著詭異的臭味,他欲哭無淚,心想這回什麼形象也沒有了。

    賴以捕食的嘴器被狄征重創,槐山子恨恨朝他看了一眼。那只剩下一半的萎頓妖花飛快朝槐山子的方向如蛇游去,在倒游如飛的同時,妖花的表面道道裂開,化成萬千細如手指的樹根,最後全數收入女孩的褲管之下。

    原來槐山子捕食用的口器,卻是由它的「腳」所化,狄征看得一臉黑線,也不知道這妖怪會否有腳氣。

    一聲發喊,槐山子趁他分神的時候遁入牆壁,便要逃走。

    「該死!」狄征立刻橫移,通過旁邊課室的窗戶直接撞窗而出。

    狄小杰跑到窗邊,剛好捕捉到一道黑影迅速朝學校後方移動的情景。小鬼立刻發喊︰「笨蛋老爸,那東西朝我們學校後逃走了。」

    「臭小子,等會再和你算帳。」狄征落足地面,扔下一句話後展開身法,全力追趕那道小小的身影。

    如果不借助特殊的道具和法術,或者依賴于自身的身體條件,無論妖怪還是人類都無法進行飛翔這種前進運動。而憑借自己的力量能夠飛天遁地的,那已經是天位級別的修真者方能夠做到的事。

    所以槐山子那小小的身體行動雖然迅速無比,卻也必需和狄征一樣不斷跨越地面的障礙物,如此一來,它想要輕易甩掉狄征便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狄征追著這妖怪橫跨整個校區,來到了川南小學的大後方。

    越過教師宿舍,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樹林。狄征銳眼掃去,只見這片樹林雖然面積有限,但里面的樹木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往樹林里一鑽,更覺乖乖不得了,這里面的樹木以槐樹居多。槐樹性陰,易聚邪氣,怪不得會有槐山子出現。而剛才那妖怪進入樹林後便失去了蹤影,這里可是人家的地盤,它要存心躲起來,狄征一時半會也找不著它。

    如果要逃走的話,剛才這家伙應該往校門方向離開才對;而現在它卻引我來到樹林里,分明是想借地利把我這能夠威脅到它的修真者干掉。狄征想道。

    他揣摸著妖怪的意圖,分毫不敢放松心神。把五官的感應提升到極致,黑暗的樹林在狄征的眼中漸漸變得明亮起來,他屏息監視著四周的動靜,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就在狄征全神戒備時,腦後風聲忽起。

    身體比腦袋更快做出反應,他頭一偏,有黑色惡藤破空抽過。剛才要是被這玩意打中,就算腦袋沒給它打爆了,也非抽得狄征暈頭轉向不可。

    而借著樹木的掩護,天知道躲在哪里的可惡妖怪不斷從四面八方彈來力可斷金的藤蔓。狄征運起身法,躲避著槐山子攻擊的同時,也以手中的紫炎作出反擊。

    撮掌成刀,在一個意念下,燃燒不休的紫炎在他掌間凝聚如刀。狄征雙手橫切豎劈,硬是把槐山子攻來的藤蔓道道切下。

    正打得不亦樂乎,狄征突覺腳踝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他整個人被什麼東西抓向半空,變成頭下腳下。

    銳目從腳邊掃過,狄征才發覺,原來是有烏青色的樹根像蛇般蠕動著纏緊他的腳踝,剛才就是這玩意把狄征陰了一回。

    狄征的確大意了,這妖怪實力在他之下,可槐山子卻懂得利用地利把自身的優勢發揮得淋灕盡致。

    現在可不是稱贊對手的時候,狄征猛提腰身,如同鯉魚般往上一屈,便要用手中焰刀割開樹根。

    破空聲至,卻是幾十道烏黑妖藤齊射,瞬間把他包裹了起來。

    狄征立時動彈不得。

    妖藤不斷旋轉,縮緊,不出數秒便將狄征包成一個人繭。身在藤蔓之中,他發現不知幻化自槐山子身體哪個部分的妖藤之上,正分泌出粘稠、帶著異味的汁液。狄征身上的衣服被這些汁液沾上,便如同沾到硫酸般發出嗆人的異味並迅速腐化。

    狄征把槐山子祖宗十八代問候了遍,這妖怪還真是吃性不敢。不用說,這些液體肯定類似于生物的胃液,這家伙又打算把他給生吃了。

    但狄征身為地品修真者,又豈是易與?

    于是不斷收緊的藤繭中,突然有紫焰跳起,立時把這十幾根妖藤點燃。

    樹林某處傳來槐山子的尖叫聲,妖怪吃痛之下,纏緊著狄征的樹藤便呼的散打,他趁機脫困而出。

    妖藤便要縮回黑暗中,狄征哪肯這麼便宜了它,五指收縮,立時有一根妖藤落在他手里。

    「你玩完了,臭妖怪,這回看你躲哪去!」狄征大叫,同時催運紫天炎。

    嘩啦一聲,紫炎火光大作,順著被狄征捉著的妖藤一直燃燒蔓延而去。

    狄征所修練的紫天炎決為道家正統,擁有卻邪正力。紫炎遇邪而燃,不死不休,槐山子身體其中一根妖藤落入他手中,簡直就是一根現成的導火線。剎那間,紫炎順著妖藤上屬于槐山子的邪氣一路燒了過去,樹林頓時火光大作。

    尖叫聲從樹林里響起,從狄征抓住的藤蔓上傳來驚人的震蕩之力。槐山子拼命想要把他震開,狄征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怎麼也不肯松手。于是他咬緊牙根,雙腿用力幾乎釘入地面,硬是把妖藤緊捉在手里。

    紫天之炎,煌煌正力。別說槐山子只是一只剛修練得道的小妖,就算是晉入地品的老妖,也吃不消紫炎的持續燃燒。如此過得片刻,狄征感覺手中妖藤的反抗之力越來越弱,到得最後,整根妖藤被燒成了黑炭,啪啦一聲從中而斷,卻是槐山子已經被紫天炎煉成了灰。

    狄征沿著焦黑的妖藤一路走向樹林中,最後在一棵巨大的槐樹前發現了槐山子那正不斷消散的身體。無法再幻化成女孩形象的妖怪,真身卻是一個小孩般大小,全身由根睫構成的樹人。

    妖怪的部分根睫扎在其身後須得五人合抱的大槐樹中,想必這應該是槐山子的正體。這麼一株大槐樹少說也有百年樹齡,其樹身之巨,這片林中無出其左右者。

    而如今,作為槐山子的正體,大槐樹因為身具妖邪之氣的原因,正被紫天炎熊熊燃燒著。狄征看得唏噓不已,植物無靈智,能夠修練成精著實不易。卻偏是槐樹聚陰匯邪,生成了槐山子這種以捕獲生人為食的妖物,否則,狄征豈想大動干戈。

    狄征為自己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深深感動,但過得片刻,他突然發覺有什麼不對勁。

    再細看,狄征立時愣了。

    讓什麼悲天憫人見鬼去吧!

    樹林里紫炎燃燒不休,卻是因為槐山子剛才在林中活動的緣故,致使邪氣四處都是。而狄征的紫天之炎則堅守崗位,不把邪氣燒盡誓不罷休,于是現在川南小學的小樹林全數燒了起來。

    這意味著,委托完成後狄征還必須賠償人家的損失。天知道一個百年老校的樹林究竟值多少錢,沒有意外的話,那應該在他的委托費用之上。

    天殺的妖怪——

    小樹林里,狄征的悲鳴在回蕩。

    晚上十點。

    狄征和小杰站在濱港花園小區四號樓的404房前。

    川南小學的事情算是鬧大了,雖說狄征完成了鄭校長的委托,解決了那校中百年老樹修練成精變成的妖怪。但同時,他也把人家的樹林給燒沒了,偏是錄制組還很歡樂地來個現場直播,估計《今夜你撞邪了嗎》這檔節目因為狄征的原因已經成為收視熱點。

    而那該死的導演不止沒給狄征補貼點出場費,還問他要之前替公司宣傳的廣告費。再加上鄭老頭哭喪著臉找他要賠償樹林的損失,這次委托狄征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這一切,全拜他那寶貝兒子小杰同學所賜。

    眼下,小鬼站在門前抬起頭,對狄征說道︰「老爸,我總覺得今晚不要回家會比較好。」

    「你閉嘴,夜不歸宿,你想讓你媽把我殺了嗎?」狄征恨恨說道,又對他說︰「記著,不準提晚上我們那檔事。」

    「知道啦,你嗦死了。」

    狄征腦門青筋直跳,壓下抽死這小鬼的沖動,他打了打臉頰,調整了情緒。

    臉上露出一個狄征自認為滿意的笑容後,他打開門。

    小杰像是想到什麼,突然說道︰「等下老爸,你身上……」

    狄征還沒來得及問他說什麼,從打開的門後,有雪白的拳頭華麗麗地砸中他的臉。于是在狄征的慘嚎聲中,他整個人飛了起來,重重地摔在了樓梯下。

    跟著門中才響起一聲驚呼︰「老公?怎麼是你,你身上的妖氣是怎麼回事?」

    狄征捂著鼻血直飆的臉,抬頭看去。門邊上站著一女,正擺出揮拳的姿態,這一拳把他抽飛的女人,便是狄征的愛妻……夏小仙!

    而在門外,小杰放下擋在眼楮上的手,吐著舌頭說道︰「我剛想提醒您,老爸你身上的妖氣,會讓老媽誤會的!」

    死小鬼你不早說,狄征暗罵,欲哭無淚。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2:56 PM

第四章 生意上門

屋里的燈光從後照至,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暈落在小仙的身上。

    染著粟色的卷發在光暈中流動著健康的光澤,從兩邊自然垂下,又恰到好處地包裹在小仙那張瓜子臉的兩邊。

    長年修練水系道力的原因,讓小仙的肌膚白皙中透著淡淡的紅暈,吹彈可破。

    眉目如畫的臉上,不作任何修飾。小仙不喜化妝,即使出席重要場合也只是略施薄妝而已,但即使如此,她的美麗卻是無需置疑。

    正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和長相普通狄征相較,小仙顯然和他不在同一個層面上,以致于他那寶貝兒子偶爾會發出「老爸你當年是怎麼可能追到老媽」這樣的疑問。狄征和小仙是經歷了很多事情最後才能夠走到一起,那曾經的生死已共,如今化為沉澱的溫情。這樣的情感早已超越世間凡俗,也不是一個九歲的小鬼所能夠理解的,所以直到現在,這對小杰來說仍然是個謎。

    「小菀別過去,你爸現在身上可臭得很,咱們先讓他去洗澡澡好麼。「

    狄征回過神來,看到從嬌妻的身後跑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烏黑的頭發梳在腦後扎成一根辨子,上面打著粉紅色的蝴蝶結。紅撲撲的臉蛋上,如同寶石般發亮的大眼楮正好奇地看著他,這可愛得讓人總忍不住想捏一捏的小女孩,便是狄征的女兒小菀。

    她比小剛小了一歲,看到狄杰的時候嘴里喊著「爸爸抱」就要沖上來,卻給小仙捉住。

    小菀的手里提著一條毛茸茸的東西,那是一條貓尾巴。就在小菀的腳邊,狄征家的寵物胖貓吉吉正委屈地看著小菀,又求助似地朝狄征「喵喵「直叫。

    再看吉吉,貓耳朵上打著漂亮的蝴蝶結,不用說那是小菀的杰作,她最近熱衷于要把吉吉打扮成芭比貓。

    小杰也看到吉吉頭上的蝴蝶結,立刻走過去抱起胖貓叫道︰「小菀你個笨蛋,吉吉是男生,干嘛給它打蝴蝶結。」

    說完,用力扯著吉吉,小杰要把貓給搶過去。小菀不依,嘟著嘴死命抓著貓尾。可憐的吉吉被兩兄妹折騰著,要換成普通的貓早就掛了,還好吉吉是只貓妖,好歹也修練了幾十個年頭,還不至于給兩個小鬼給玩死。

    看著兩兄妹玩鬧著,狄征捂著鼻子走進屋子里。餐桌上倒扣著盤碗,里面是小仙給他留的晚餐,狄征感動得兩眼淚汪汪。要知道今晚鬧騰了半天,他可是滴水未進,現在肚子里正打鼓呢。

    要走過去夾兩口菜嘗嘗,狄征卻給小仙拉住,後者捏著鼻子說︰「不洗澡不給吃。」

    說完,小仙往浴室里走,一如往常般給他放熱水沐浴。當狄征全身浸在暖和的熱水里時,舒服得每個毛孔都似在鳴叫。

    「老公,你晚上干什麼去了呀?一回來就沾染著滿身妖氣,我還以為哪只不長眼的妖怪敢往咱家里闖呢。」

    小仙讓狄征的頭枕在她的大腿上,她用縴長的手指替他按摩著太陽穴,手法力道無不恰到好處,狄征舒服得快躺在水里睡起大覺。

    「還不是之前找過我幾次的老鄭,非要我去幫他看看那紅衣女孩是怎麼一回事。今天他又找了我一次,我見托不掉,晚上就去了趟。」狄征閉著眼楮答道。

    「哦,那你解決了?」小仙再問。

    狄征點點頭笑道︰「小意思啦,那是一只剛修練得道的槐山子。我幾把火就把它給燒了。」

    「哦,那你順便也把人家的樹林給燒掉羅?」小仙的聲音變得特溫柔。

    正浸泡在溫水里的狄征隨口答道︰「沒辦法,槐山子的邪氣滿林子都是,我不小心隨手就給燒了。這不,老鄭找我要賠償……」

    話說了一半,狄征突然醒悟。老天,剛才舒服過頭,說漏嘴了。

    「小仙你聽我解釋…….」話才出口,狄征發現身下溫水瞬間結成寒冰,把他和浴缸一起凍結了起來。能夠做到這點的,當然只有對水系術法有極深造詣的小仙了。

    甩甩手直起身體,小仙美麗的眼楮迷成一條縫,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說︰「賠償的費用超過你的委托費了吧,那樣的話,你就好好反省下吧,親~~」

    說完,小仙丟下他離開浴室。片刻後,大廳里傳來她的聲音︰「狄小杰,你作業還沒寫吧?給我寫完才準睡覺!」

    「不要啊,老媽~~」小杰在客廳那頭慘叫了起來。

    狄征心想,今晚我們爺倆都不好過啊。

    「阿嚏!」

    狄征打了個噴嚏,隨手推開公司的大門。

    像他們這種修真者,早已遠離普通疾病的困擾,像什麼感冒流鼻涕的得病率簡直和中彩票不相上下。但這也怪不得狄征,要知道昨天晚上他可是被小夏凍了半天,現在只是打個噴嚏而已,沒感冒已經算是不錯了。

    昨天晚上《你今夜撞邪了嗎》的收視率暴漲,小仙在家剛好也收看了這個節目,于是狄征把人家學校的樹林燒著一事被她逮了個正著。她有點生氣,倒不是真個因為狄征要付出額外的賠償金,而是氣狄征沒向她坦白。

    女人有時候很奇怪,她們總喜歡男人對其坦白,哪怕你做了什麼錯事,只要你肯坦誠相告的話,一般她們都肯原諒你。

    小仙雖然很特別,但她始終是個女人,無法避免來自生物本能方面的反應。

    然而今天早上,她已經恢復如常,把一雙兒女送去上學的時候,還送了狄征一個香吻,以致他現在到公司還有點飄飄然。

    「征哥,有客人。」

    路過會客室的時候,剛好看到有個男子退了出來,還朝他擠眉弄眼地打著眼色。

    這男生叫胡非,是狄征和小仙的學生兼助手。人有點天賦,隨狄征兩夫妻修行了數年,卻只停留在道境初成的階段。所以平日里狄征只是讓他打打下手,調查些相關事件資料什麼的,卻不敢讓他和自己出去捉妖驅魔。

    「誰呀,這麼早?」狄征朝會客室看了眼,奇道。

    現在十點未到,通常很少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

    胡非朝會客室里努努嘴,說︰「你猜是誰,嘿,羅大師來了。」

    狄征確實感到意外。

    在本市,能夠稱得上大師的,又兼之姓羅,也只有昨天晚上有份上節目的相學大師羅森了。狄征和羅森談不上勢成水火,老死不相往來,可也沒多少交情。這會他親自找上門來,莫非這相學大師也有超自然事件方面的麻煩?

    推門而入,狄征見著了羅森,他正背著狄征看著牆上掛著一付墨寶。

    那是小仙模仿懷素的筆跡寫下的一篇千字文,懷素以草書見著,筆圓有勁、字法奔放流暢,一氣呵成。這點和小仙的張揚性格相得益彰,所以這篇千字文寫下來,字跡難辨真假,只是落款處「夏小仙」三個小字卻出賣了它。

    發覺狄征進來,羅森轉過身來,贊嘆道︰「這夏小仙是什麼人,竟然能夠模仿出懷素筆法中那種張狂不羈的味道。」

    狄征嘿嘿笑著,說小仙就是我妻子。羅森聽罷,先是驚訝,然後點頭道︰「那少不得有空要請嫂夫人也送小弟一付墨寶了。」

    「這個沒問題。」狄征笑道,心里卻想我家小仙那可是個財迷,你要她送估計是沒可能了,買的話倒還有些希望。

    「對了,羅兄一大早光臨我這小公司,不會是來賞字的吧。」狄征問道。

    羅森拍著腦袋道︰「你不說我差點給忘了。」

    他回頭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摸出一物,卻是昨天晚上狄征丟給他看的平板電腦。

    「昨夜狄兄大發神威,卻忘了把這東西落在小弟這。這不,我親自給你送過來了。順便……」羅森嘿嘿笑道︰「我還有一單生意介紹給狄兄你。」

    這回狄征真的驚奇了,羅森和他也算是半個同行,現在竟然給他拉生意,這太陽是打從西邊出來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2:57 PM

第五章 美艷女屍

狄征開著車,拉著羅森前往將軍灣的半山城區。

    位于瑯海市西側,後倚青山,前臨綠海,這位于將軍灣的半山城區正是背山靠海的好地方。此地寸土寸金,正是城中的富人區。能夠住在這的人全是非富既貴,哪怕像羅森這樣的知名人物,卻還不夠資格住在此地,因此他讓狄征往這跑的目的,讓狄征心下十分好奇。

    「羅先生,方才在我公司里你死活不肯說。現在都快到地頭了,你總該透露點信息了吧。」眼見羅森提供的地址快到,狄征忍不住再問道。

    羅森歉然一笑,道︰「請別見怪,公司里人多口雜,而此事委托人又不想讓外人得知,本人這才三緘其口。」

    狄征精神一振,知道羅森這家伙終于要說到正題上了,連忙豎起耳朵聽。他倒想知道,羅森這給自己介紹的是什麼樣的生意。

    「金萬兩你知道不?」

    「金萬兩?」

    如此俗氣的名字,狄征還當真知道。事實上,只要是本市的人,想不知道都難。

    金萬兩是個胖子,而且是個非常有錢的胖子。傳聞這人年青時是盜墓賊出身,走南闖北的練就一雙毒辣的眼楮,只要過他的眼,無論什麼古物真假立辨。到了中年,金萬兩金盤洗手,再不干倒斗的勾當,正經八百地從事起古玩買賣。

    做起正當生意之後,這金萬兩的古玩事業倒是一帆風順,沒多久就發家致富,並成為了城中的知名人士。據說現在以金胖子的名氣,就算不做生意,當給人鑒定古玩收取的咨詢費便已不菲。

    狄征這公司的委托費已經不低,但比起人家來卻有九牛一毛之嫌,可想而知金胖子的身家有多麼殷厚。

    羅森會識得金萬兩倒不出奇,須知富人多疑,又怕死。每有疑難之事,或難斷之題,總愛求助于風水相學之說。而作為掛著大師稱號的羅森,恐怕這城里不作第二人想,所以這家伙倒是經常周旋于富人群中,自然財源不斷。

    狄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羅森肯定不會把到嘴的肥肉往外推。特別是像金胖子這種富可敵國的人物,羅森更不會把如此重量級的客戶介紹給他。如今不得以拉著狄征過來,恐怕這事的棘手程度已經超過羅森的能力範圍之外。

    車上,羅森說道︰「實不相瞞,金先生可說是我的老主顧了,有什麼難題一直是我給幫忙著解決。但這次他遇到的事情,恐怕得狄先生出手不可。」

    羅森在笑,只是笑容相當勉強。

    「哦,什麼事竟然連羅兄也解決不了?」狄征隨口問道。

    「你也知道金先生從事的是古玩生意,但凡古物,總會有那麼一些古怪,越是古老越是如此。很多時候,這些古怪的東西帶來的問題也不過多數涉及風水數理的事情而已,可這回,金先生不知道怎麼,卻招惹了相當古怪的東西。」羅森嘆氣道︰「他好像給嚇得不輕,本來住在青洲島私人別墅的他,最近幾天卻搬到這將軍灣的一處物業並求助于我。可惜我對這方面並不在行,而昨夜見識到狄兄的手段後,我想如今能夠解決金先生這難題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狄征也不推脫,淡淡說道︰「好說,如果這單生意做得成,羅兄那20%的介紹費肯定是跑不了的。」

    所謂的介紹費,其實也就是平時所說的「抽水」。但行業里的規矩,一般抽水的費用也就10%而已。狄征之所以如此大方,一來以金萬兩的身價而言,委托費用應該不低;二來嘛,自然也想和羅森以後建立起互惠互利的合作關系,這家伙其人脈的含金量可還真不少。

    羅森見狄征如此大方,笑容燦爛了不少,當下說道︰「狄兄真是爽快人,你這朋友我算是交定了。」

    狄征嘿嘿笑著,心知羅森也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有錢大家賺的道理。何況這年頭,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車子停在環山道25號的一幢別墅前。

    半山城區全是這種獨立的別墅,房子和房子之間的間隔以數百米計,安靜的環境在如今喧鬧的都市里自然是尊貴的象征。

    就像金萬兩眼前這片物業,在由白石砌成的圍牆內便是一個幽靜的花園,花園中心建有噴池,再往後則是三層高的房子。房子外形設計簡潔,看上去典雅大方,應是出自大師之手。

    而以金萬兩和羅森的關系,恐怕這物業的風水也是經過羅森的精心設計。這人能夠當得上大師之名,自非不學無術之人。狄征雖不懂風水,卻也知道這幢別墅暗藏五行。從外圍和簡樸石牆到花園中的圓形噴池,從花園外側的一圈樹木如同護衛般將房子拱護于其中,這其中種種無不互有聯系,正是一付藏風納水、鞏固八方的上佳格局。

    五行互生,靈氣旺盛,讓狄征暗贊羅森有真本事的同時,卻也察覺到那房子中出現了不該有的陰晦氣息。

    他臉色微變,心知其中必有變故。也不通知羅森,狄征提氣輕身,幾個起落便已經翻過了高牆大門,落到花園的鵝卵石地面上。

    羅森看狄征突然行動,心著急地想跟進去,可惜他沒有高來高去的本領,于是只能在門外隔著大鐵門干著急。

    狄征二話不說就往房子跑,剛繞過水池來到大門口。大門突然打開,有一圓球滾了出來,並大喊「有鬼」。

    狄征非沒見過胖子,但像眼前這人般胖得如同水缸實屬少見。這廝胖得幾乎沒有了腰身,兼之四肢短小,若沒細看,幾與肉球無異。

    那胖得把眼楮擠成一條縫的臉上,蒼白不見血色,像丟了魂似的,金胖子大呼小叫朝狄征奔來。

    狄征隨手抓住他,又從工具包里拿出一張小仙制作的「寧神符」拍在胖子的背心上。金萬兩惶恐的臉色頓時為之一緩,狄征才問道︰「金先生,發生何事。」

    金胖子看著狄征先是叫了聲「我認得你」,又急急說︰「鬼,女鬼來了。」

    「朗朗乾坤,鬼物不生。金先生你別自己嚇自己,就在這歇息會,我看看就來。」

    狄征讓胖子到水池邊歇息,自已則走進了房子里。

    進門處是一玄關,玄關置有石屏以作隔斷之用。石屏之後是通向大廳的走廊,如今快近正午,陽光本該強烈無比。可不知為何,這灑在走廊中的日光卻顯得有氣無力的模樣。

    房子里安靜得可怕,充滿著沉郁的死氣,讓狄征有點透不過氣之感。

    他屏息靜氣,繞過石屏來到走廊。

    那區區只有十來步的通道,不知為何在狄征眼中卻生出微微扭曲之感,這種景象便如盛夏的路面因為熱力上升的原因而產生的視覺扭曲。可他知道,如今這異象卻是由于某物氣息影響所致。

    吱吱—呀呀—

    如同指甲撓著地面的聲音在走廊的盡頭響起,讓狄征聽著難受,同時也知道那東西接近了。

    果不其然,在盡頭的拐彎處突然出現了一團黑發。

    長長的,凌亂的黑色頭發像拖把般在地面上擦過。跟著,一段蒼白、縴瘦的手臂伸了出來。那有著寸許長黑色指甲的手抓在地面,再往前一帶,便發出那讓人難受的尖銳聲響。

    狄征看著一個女人就這麼從大廳和走廊之間的拐彎處慢慢地爬了出來。

    若換個時間、換個地點,看到這麼一個女人朝他緩慢爬來,說不定狄征還會吹上一兩聲口哨。皆因這皮膚蒼白若霜的女人,只掛著裹著身體的寬松布袍。那從袍子領口中隱現的雙峰,還有自袍裾下伸出的圓滑長腿,無不透著妖艷的氣息。

    可當那藏在黑發之下,嵌著毫無生氣的眼珠子、以及皮膚開始脫落的臉孔抬起來直直看向狄征時,他就知道對面那個不是女人,而是一具女屍。

    一具會爬動的女屍!

    難道是僵屍?他想。

    突然,女屍加快了速度,像某種動物般飛快朝狄征撲了過來。它瞬間跳到狄征的頭上,風壓吹得一身布袍狂拂,露出已經死亡,卻性感的身體就這麼向他壓來。

    無論如何,狄征可不想嘗試和一具屍體做親密接觸,哪怕它再怎麼性感!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2:57 PM

第六章 室內惡斗

狄征身處三米寬的走廊,而後方又有石屏。當女屍凌空向他撲來的時候,狄征無路可退。

    空中,黑發上揚,女屍發出尖利的嘯聲,音貫全室。

    地面,狄征頸側和手背的大動脈輕輕顫動,體內血液以某種神秘的方式加速循環。剎那間,他將道力體能提升到極致。

    瞳孔擴大,映射在眼中的景象以百倍放慢。于是狄征清楚地看到那生前尚算得上清麗的臉孔,如今卻變得猙獰無比的女屍。它雙臂微張,和雙腿呈現一個奇妙的弧度。

    發出尖嘯的它,那蒼白的嘴唇中是黑黃色的尖牙。那並非人類能夠擁有的銳利之牙,狄征猜它足夠咬破任何生物的皮膚,然後飽嘗其中的熱血。

    狄征感到訝異,從女屍撲擊的模樣看來,它將如同某些動物般準備以四肢纏緊他的身體,接著用利牙將狄征咬死撕碎。

    從來沒有聽說過僵屍具有這種奇怪的行動模式!狄征心想。

    來不及思考,女屍已至。

    矮身,屈膝,他朝前方滑動。擦得雪亮的木地板最大程度地減少了摩擦,于是狄征順利地和女屍擦身而過。

    從近距離接觸的瞬間,狄征清楚地看到那寬松布袍之下的屍體竟然不著寸縷。他十分疑惑,這東西究竟是從哪里跑出來的。

    惡風拂面,狄征脫開女屍的攻擊範圍後,就勢一個跟斗翻了開去,謹慎與其拉開距離。

    一擊不中,落地後的女屍也不站起來,卻像動物般在地上趴拉著身體,而用毫無表情的臉直直地朝向狄征,似乎在觀察著他的行動。

    這家伙顯然還不死心,狄征悶哼一聲,雙手微揚,紫天炎轟然在他雙掌間熊熊燃燒。

    女屍退了退,它緊緊盯著狄征雙手間的紫焰,頗為忌憚。

    敵退我進,紫天炎在狄征意念的控制下,迅速在手中凝聚成刀。他右腿前跨,左腳發力,朝前突襲,紫炎天刀劃出一個小圓直取女屍首級。

    對付這種類似僵屍的邪物,斬其首級乃是最保險的做法。

    怪叫一聲,女屍不退反進。用出乎狄征意料之外的身體柔軟性,它在間不容發之際腰身狂扭,像怪蛇般旋轉身體,堪堪讓他的炎刀擦過了肩膀。

    幾道黑絲被撩起,斬落,于半空被紫炎燒成了灰。

    但女屍卻趁機搶進了狄征的防守範圍,雙手十指齊捉,便要將他剖腹挖心!

    如此惡境當前,狄征反倒冷靜了下來。另一把炎刀輕震,同時做出兩記斬擊,而腿底下則無聲無息飛起一腿,點向女屍腹部。

    指刀相擊,發出讓人難受的銳響。狄征看得頭大,雖然炎刀將這女屍的指甲斬掉了少許,可這邪物卻像絲毫不懼紫天炎的滅邪正力,竟然正面搶攻而不見劣勢。

    可它終究非是靈通智能之物,只盯緊狄征炎刀的女屍,毫無防備地被他一腳踢中腹部。

    腳尖傳來異物感,這屍體的腹部不似想像中柔軟,反而讓狄征有踢中硬物的感覺。而女屍則應腳拋飛,發出尖叫彈到了牆邊。

    這幾下交手快若電光火石,幾乎在瞬間完成。

    挫敗的女屍抬起頭,突然它掉斗往門口撲去。狄征怕它傷了門外兩個普通人,便迅速跟上。卻不想沖出大門,這女屍也不攻擊金胖子,而斜斜掠向左側樹林,四肢如飛絕塵而去。

    大廳里狄征皺緊了眉頭。

    他的視線落在手中平板電腦上,小仙制作的《妖怪百科圖鑒》正打開著,那上面翻開著關于僵屍這種妖怪的記載頁面。

    圖片中,有已經腐爛的屍體正從棺材里爬出來。畫面用精細的手法表達出一具皮肉脫落的屍體,正笨拙地脫棺而出的詭異情景。

    而下方,則是一段描述。

    懷怨而歿,其氣不出,積陰成邪,故人死而身活。其屍無靈智,體僵而行緩,啖血嗜殺,不在五行。

    這說的是當有人死去的時候懷有極大怨恨,那股怨氣停留在胸中不散。而若有機緣,則人雖已死,屍體卻活了過來。只是這種異類沒有多大的靈智,只依本能而殺人啖血,但因非是自然之物,故不在五行之中,也算是比較棘手的妖怪。

    可狄征剛才遇到那女屍,不但行動迅速,而且四肢靈活,卻和僵屍的描述並不相符。

    「難道是魃?」他自言自語。

    萬物有靈,僵屍在剛形成的時候雖無靈智,但它們嗜食人血。當僵屍吸食足夠多的人血後,它們也會漸漸擁有靈智,從而和其它妖怪般可以吸收日月精華來修練。

    而魃則是修練有成的僵屍,通常修練千年的僵屍便能夠成為魃。成為魃之後,僵屍便擁有特殊的能力,或使赤地千里,或能殺龍吞風,無不具備大能。

    只是現在的世界,具備讓僵屍成為魃的條件少得可憐。況且,若剛才狄征面對一頭魃的話,恐怕逃走的應該是他了。

    要知道,魃可是具有和神魔叫陣的能力。而傳說中,第一只魃正是被蚩尤下咒而變成妖物的黃帝之女——旱魃!

    「狄兄?狄兄?」

    羅森的聲音打斷了狄征的思緒,他抬起頭,正好看到金胖子正用灼灼目光以視。

    「狄先生,無論如何你也要救救我。你出多少錢我都給,只要你能夠幫我擺平這事。」金萬兩渾身肥肉顫個不停,顯然還沒從恐懼中掙脫出來。

    狄征嘆道︰「金先生,你招惹的可是了不得的東西。」

    倒不是他想誇大其詞,事實上,現在狄征還不好判斷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妖怪。而要與未知的邪物為敵,狄征得認真秤秤自己的份量,搞不好,還得叫上小仙才能把那不懼紫天炎的東西給滅了。

    若然要小仙出馬,那費用只高不低,當然,金萬兩還出得起這個錢。

    金胖子不愧是生就七巧玲瓏心之人,聽弦歌而知雅意。他二話不說,干脆地拿出一張支票,嘩啦啦在上面大筆一揮跟著遞給狄征道︰「狄先生,只要你幫我解決那東西,這張支配上的數額你隨便填。」

    狄征和羅森齊齊眼中一亮,自然,行有行規,他不可能在支票上填上一個天文數字,但金胖子的大方可見一斑。

    只是,狄征卻把這張支票推了回去。

    金胖子臉色立時難看了,他嚎道︰「狄先生,你要不出手我就死定了。不瞞你說,在找上你之前,我已經請了幾個所謂能人,可他們都死得極慘。也只有你才能夠把那東西給打跑了,所以我只能靠你了呀。」

    「別激動,金先生。」狄征安慰道︰「我可以幫你,但我的原則一向是事成之後才收取委托費用,所以現在請你先把支票收起來。」

    金萬兩半信半疑地看著狄征,最終還是把支票放了回去。

    跟著狄征讓金萬兩回憶下是在哪里招惹了這只東西,胖子的臉色一下變得相當難看,估計對他來說,那不會是一段愉快的回憶。

    胖子第一次遇到這女屍是在十來天前。

    那天下午,胖子正在睡午覺。

    當時正做著春秋大夢的他,迷迷糊糊間被一陣「咯咯咯咯」的聲音吵醒。胖子從他那張酸枝大床上醒來,剛睜開眼楮,就見到臥室的衣櫃正不斷震動著,那把他吵醒的怪聲,就從衣櫃里發出。

    金萬兩年青時干過倒斗,墳墓沒少鑽過,自然膽子也不會太小。乍見這異狀,他第一反應就是有什麼動物被困在衣櫃里正死命想往外沖。

    他這房子位于青洲島上,這是個天然海島,島上的野生動物多了去。時不時的,總會有什麼田鼠野雞鑽到他房子里來,但能夠把這實木衣櫃撞得左跌右晃的,這動物的個頭恐怕不小。

    胖子從床底下摸出一根棒球棍以防不測。

    來到衣櫃前,他吸了口氣,然後猛地把衣櫃打開。

    這不打開還好,這一打開,以金萬兩的見識,也立時傻眼了。

    就在他的衣櫃里,有個披著布袍的女人一直跳啊跳的,她一挨到櫃壁,便撞得櫃子搖晃不停。胖子萬萬沒想到衣櫃里竟然藏個女人,他正想喝問對方是什麼人時,突然感到不對勁。

    一股死魚味從女人身上直往外冒。

    這種味道胖子再熟悉不過,那些墳墓里剛給打開的棺材,就會冒出這種強烈的死魚味。這是死人的味道!

    胖子立時愣了,會跳的死人不是棕子是什麼,可恨胖子早已不干倒斗這行,這房間里可沒準備黑驢蹄子。

    而這時,女人不跳了。

    房間安靜得可怕,胖子一動也不敢動。就這麼尷尬的站著,突然,女人朝胖子撲了過來,胖子大驚而叫,失神之下摔在地上,那女人卻也沒傷害他,就這麼從胖子房間的窗戶跳了出去。

    等胖子回過神來,叫來護院若干,滿屋子搜了個遍,卻再見不著那女死人。

    可事情並沒有因此結束。

    過了兩天,胖子半夜醒來,發現那女屍就睡在他旁邊。自從,金萬兩不得安生。

    他先後找了幾個師公,可這些平日里吹上天去的師公,非但沒辦法替胖子解決此事,反而相繼搭上了性命,慘死在那女屍的手上。奇怪的是,這女屍似乎不想傷害金胖子,只是沒日沒夜地纏著他,也不知所為何事。

    最終胖子不敢再呆在青洲島,而躲到了將軍灣的這處物業中來,又找了羅森商量對策。

    「昨天晚上我在電視上看到狄先生你大展神威,我就知道你是我的貴人,今兒一早我就讓小羅去把你請來。無論如何,狄先生你要幫幫我啊。」金萬兩哭喪著臉說道。

    狄征看了羅森一眼,心想我就說羅森什麼時候那麼大方,竟然把生意往外推。原來是金胖子欽點了我,這孫子沒辦法只能上門來找我罷了。

    羅森心中有愧,立時低下頭去不敢看狄眼一眼。

    金萬兩不知他們其中原由,見狄征不說話以為他不願意,當下就差些要跪到地上求狄征。

    這胖子七情上面,也不知道其中真假。可之前狄征說過會幫忙,自然便不會反口,于是狄征讓胖子放心,說不管怎麼樣也會替他查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胖子見狄征答應,頓時心花怒放,又熱心問道︰「狄先生可用得著黑驢蹄子,需要的話我立時讓人弄去。」

    狄征哭笑不得,這黑驢蹄子可謂是倒斗者的聖物,功能鎮屍倒是不假,卻不是因為黑驢蹄子有什麼神奇之處,只是物性相克而產生的效應罷了。

    倒斗最怕的棕子,也就是僵屍。這種妖物為陰屬,若為生人陽氣所觸,便會感而起屍。而黑驢血熱,那蹄子更是至陽之物,若將之塞入僵屍嘴中,陽氣逆沖便會將陰屬的僵屍克制住。

    狄征自然用不上這東西,當下便推脫掉,又讓胖子帶自己去他青洲的房子走一趟。

    萬物皆有因緣,邪物斷不會無緣無故找上胖子。眼前這種情況,一是胖子有事瞞著狄征沒說,二則是胖子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招惹了女屍。

    無論何種可能,既然胖子是在家中首次遇上女屍,他那位于青洲島的房子就得走上一趟。別一個不好,胖子的房子就建在人家的墳頭上,那不讓女屍找麻煩才怪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21 PM

第七章 陰兵過道

「我回來了。」

    傍晚時分,狄征回到家里的時候,小菀正努力讓吉吉穿上芭比娃娃的裙子,看來貓妖的轉型大業就要完成。桌子上,小杰認真地做著作業,但狄征知道那小鬼的作業本下肯定藏著本漫畫書。

    狄征已經正式接下金萬兩的委托,幫他調查那神秘女屍的來歷,因而決定跑一趟青洲島。

    由瑯海市前往青洲島,每天早上只有一班輪渡。胖子雖然有自己的私人快艇,可這家伙顯然給女屍嚇跑了,打死不願意回青洲島過夜,于是三人打算明早啟程。

    小仙正在廚房里炒菜,狄征走進去便一眼看到她正和鍋碗瓢盆奮戰著。

    「先洗手,準備吃飯。」

    她邊炒著菜,邊說道。狄征繞到她的身後,環手輕抱裹著圍裙的她說道︰「老婆你辛苦了。」

    「少油嘴滑舌,一邊涼快去。」

    「我這不看你又得帶孩子還要做飯挺累的,想幫幫你嘛。」

    「真想幫我?」小仙回頭,笑得不懷好意︰「那晚上你洗碗吧,順便看好你寶貝兒子,我要帶女兒買東西去。」

    狄征撓著頭,試著問︰「我能反悔不。」

    小仙白了他一眼道︰「休想!」

    晚飯的時候,小仙夾著兩口菜放到狄征當碗里說道︰「明天小杰學校有個親子活動,要父母出席參與,你去不?」

    狄征扒著飯,說今天剛接了個委托,恐怕脫不開身。小仙「哦」了聲道︰「那我去好了。」

    接著她又問狄征是什麼委托,狄征放下碗筷,隨口把今天遇到那古怪女屍的事情給小仙說了遍。

    小仙秀眉微皺,她認真思索的時候別有一番美麗的韻味,狄征看得入神。

    半晌她搖頭說道︰「那還真是奇怪了,照你這麼說那東西不是僵屍那麼簡單,可也不會是魃。退一萬步講,即使那是只剛成型的魃,也不會用類似動物的攻擊方式,還真不好說你遇到的會是什麼鬼東西。」

    「連你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狄征頗為驚奇道。

    小仙沒好氣說︰「我又不是神仙,哪可能什麼都知道。」

    旁邊小杰拍馬屁道︰「老媽當然不是神仙,老媽是仙女。」

    「你閉嘴,吃完飯快給我寫作業去,別學你爸盡會貧嘴。」

    狄征郁悶想道,這訓兒子倒順便把我也訓上了。

    「…….插播一則緊急新聞……」

    電視機里,新聞主持人表情嚴肅,在背後的投影屏上打開一段現場視頻後說道︰「就在今天下午五點十分左右,在新浦街綠萌小區的垃圾堆放處發現一具男屍。據法醫的初步判斷,該男子應是受某種大型犬科動物襲擊致死,但具體的死因仍在調查當中。」

    「警方呼吁市民若家中伺養狗只,尤其是大型犬應做好定時疫檢,以防止狂犬病的發生……」

    視頻里,有醫護人員抬著擔架把死者帶走的鏡頭。跟著主持人又跳出來說這已經是本月發生的第三宗大型犬襲擊至死事件,讓市民出外小心的同時,亦指責著動物防疫處辦事不力,多天下來仍未將流竄市區的殺人犬捕殺。

    趁狄征看著新聞的時候,小仙已經吃完了飯。她一把抱起小菀說道︰「老公,記得洗碗哦。」

    狄征來不及反對,她們母子倆已經開門而出。看著一桌子盤碗,小杰同情地看了自己老爸一眼,然後叫著「我去寫作業」就溜開了。

    這沒義氣的小鬼,狄征搖頭暗罵。無奈起身,他揪起袖口,看來今晚只得做次家庭主男了。

    翌日一早,狄征來到港口和金萬兩、羅森兩人匯合,再搭乘胖子的私人游艇前往青洲島。

    青洲島以前名為淵離,是個古地名。自古以來,島上居民多以漁業為生,正是看天吃飯的行當。抗日戰爭那時,小島曾為日軍佔據,死了挺多人。二十年前地改那會,市政廳某位領導覺得淵離中的淵與怨同音,覺得不吉利,故易名青洲並一直沿用了下來。

    如今的青洲島大力開發風能和水能發電,並致力于生態旅游的發展,島上居民的收入已經今非昔比,少數人更是靠著政府的扶持、捉住機會真正做到發家致富。

    金萬兩的家就在青洲島的西南部,那片地區早在二十年前趁著地改那會被開發成高級別墅區。別看現在青洲島上的地價不菲,可在早些年卻無人問津,倒不是地產商宣傳不力,而是因為青洲島上死人太多。

    據說當年大力開發那會,曾經挖出一個亂葬崗。好家伙,那鏟土車一家伙下去,就挖出十幾具屍體,嚇得開發當局停工了些日子。

    而沒有明令火葬之前,島上多以土葬為主。除了島上居民居住的近海區域外,那時候島上內陸部分,山墳幾乎無處不在,自然整個島便顯得鬼氣森森。

    所以狄征昨日心想別胖子家剛好建在人家的墳墓上,卻也並非全是開玩笑的成分。

    到達胖子位于青洲島的家後,狄征繞著這幢建得古色古香的別墅轉了幾圈,卻無甚發現。

    金萬兩這房子位置絕佳,房子座北朝南,采光充足,通風透氣。此地靈氣天然流轉,不似會招惹邪物的格局。狄征又讓胖子拿來把鐵鍬,當下在他後花園就挖了幾鏟,又把翻出來的泥土拿在手中仔細打量。

    金萬兩和羅森在邊上干看著,他們這外行人自然看不出門道,見狄征仔細思索也不敢打擾。

    狄征細細查看後,把手中的泥土又丟回地上去。

    「狄先生,怎麼樣?是我這房子有問題嗎?」胖子走了上來,小心問道。

    狄征搖了搖頭。

    房子的朝向方位沒有問題,其下的土地也很正常。從翻開的泥土來看,土中盡管潮濕,卻帶著草木的清新氣息,並不是狄征想像中的死氣暗藏。

    「進屋說話。」狄征說道。

    金萬兩憂心忡忡地領著狄征和羅森來到客廳,又讓下人奉上香茗。狄征喝了兩口解渴後,便問道︰「金先生,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你所居住的這個地方並非邪地,換言之那東西是從別處來的。你仔細想想,在遇到它之前你可曾去過什麼地方?」

    「如此說來,大半個月前我倒是去了雲南貴州。」胖子側著頭想了會,拍腿說道。

    「你去貴州做什麼?還有,在此期間可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狄征跟著再問。

    金萬兩摸著腦袋瓜子說道︰「狄先生,你也知道我是干哪行的。這古玩生意,正所謂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也不怕跟你直說,前些日子我收了批冥器,因為價值不菲的原因所以我親自跑了趟。這無非就是討價還價的事,卻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那你能讓我看看那批冥器不?」

    狄征嘴上問著,心里想這胖子膽子還夠大的,表面上做著古玩生意,暗地里還做著倒賣冥器的勾當。要知道現在哪件冥器不是文物,這倒賣文物可是大罪。由此推知胖子的人脈當真龐大,否則只是這些冥器的銷路就是個問題。

    聽狄征說要看冥器,胖子立馬答應。片刻後他拿來兩個盒子,又請兩人到書房說話,十分謹慎。

    在金萬兩的書房里,胖子把兩盒子打開。這兩件冥器,一為半印、一為玉石。

    那印鑒帶著綠蘚,是為青銅所鑄,打造成虎臥狀。

    但銅虎只有半邊,再翻到印的底面,卻是兩個狄征不認得的字。

    胖子說這東西應該是秦朝的陽陵虎符,是調動軍隊的兵符。虎符本應成雙,右印由皇帝所持,左印存于統兵將領處。需要調動軍隊時,則由使臣持右印而往,驗合無誤方可生效。

    如今虎符只遺半個,價值大跌,卻也是個了不得的東西。

    至于另一個玉石,卻是付金瓖玉的模樣。

    這拇指大的石頭通體雪白,晶瑩剔透,而道道頭發絲般大小的金絲交纏于白玉之上,異常華貴。更難得的是,這些金絲和玉石嵌合無間,即使以現代的工藝手段,也斷無法做到不見一絲接縫的程度。

    即使這玉石不是古物,卻也身價不凡。

    「這東西叫石寶,而且是難得的金絲石寶。」胖子興奮地給狄征兩人介紹這塊玉石。

    所謂石寶,其實就是動物體內的結石,像平常所說的牛黃驢寶便是石寶的其中一種。而這塊石寶不知道出自哪種動物體內,竟然結成晶瑩白玉狀。而其上金絲,據胖子介紹那是結石染血,再經過某種化學反應才變成了金色。

    像這樣的金絲石寶,稱得上稀世玉石,其價值尚在那半邊虎符之上。

    狄征聽得雲里霧里,像他這樣外行,哪分得清胖子哪句是實話,哪句是在吹噓。但有一樣狄征可以肯定,這兩件所謂古物之上並無邪氣。

    所謂器有器靈,但凡東西不見天日,在地下埋得久了總會帶著些山川地脈之靈。有些妖怪據此為寶,起先狄征猜想胖子買來的冥器是那女屍據為已有的寶物,但現在這兩件東西上卻無邪氣,不像是和女屍長期接觸的樣子,因而排除了這個可能。

    只是如此一來,狄征卻更頭大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這胖子究竟是打何處招惹了那連小仙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妖物。

    轟隆一聲,外頭驚雷突響,竟下起了暴雨,虧昨日的天氣預報還說今日天晴呢。

    書房中,胖子急忙收起兩件冥器,像生怕被狄征拿走似的,拎著就往樓上跑。狄征和羅森來到客廳,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忽然聽到胖子在樓上大呼小叫。

    「狄先生,你快上來看看。」

    狄征和羅森面面相覷,二話不說就往樓上跑。二樓走廊外,胖子正倚窗遠眺。

    兩人走到他身旁,學著他往外看。

    窗外的世界被豪雨沖刷成模糊的世界,但卻有一道灰色的河流正朝胖子家這個方向涌來。

    狄征看得臉色一變,皆因那道灰色河流,卻是全由無數人形的虛影組成。樹林和建築在他們跟前形同虛設,這些如同鬼魂般的東西集結行軍,非常迅速地朝胖子家方向而來。

    「過陰兵?這唱的又是哪出啊!」狄征無比驚訝道。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22 PM

第八章 小仙出手

    雙眼空洞的臉上,不見一絲表情。

    他們是幽無縹緲的幽靈,穿著滿是補丁的衣褲,手里扛著耕作用的勞具,仿佛漫無目的一般朝著前方行進。

    越過山地,穿過樹林,時有擋在他們前方的建築卻如無物般,一一為其穿透。

    這條灰色河流所到之處,林鳥驚飛,雞犬不安。

    稍微有些靈性的生命,都不願意和他們有所接觸,因為一個不好,就會給直接帶走,從而變成他們其中的一份子。

    陰兵過路,生人回避!

    過陰兵之說由來久矣。

    在許多探索節目中也有做過類似的報道,例如在曾經是古戰場的某地,一到下雨天便會看到、聽到兩軍交戰的情景。而以此作出的科學解釋則是,在久遠的過去曾經發生在此地的某場戰爭,其時恬逢雷雨天氣,而該地岩石含 量較大的話,便會被天地記錄了下來。

    若遇上同樣條件的天氣,這段記錄便會被重演,就是民間常說的過陰兵現象了。

    然而,過陰兵異象並非全部如此。

    天地自然,自然者既為平衡。

    一般來說,天地靈氣流轉不息,即使地帶死氣,也會因為靈氣的自然流轉而天然消散。

    然而有些地方,地脈走勢特殊而積存了大量死氣。當死氣的量達到某個特定的數值時,自然的平衡系統便會啟動,在大多數時候會以自然雷火激發地脈死氣,使其脫土而出,再自然消散。

    像青洲島這種曾經死過很多人的地方,積聚死氣是很正常的事。而一旦被天雷激發,便會像此刻般死氣再現亡者生前的景象在大地游走,最終消散。

    可狄征卻不認為眼前這過陰兵異象是自然現象,皆因從卷著雨粉迎面撲打而來的風中,他聽到了連雨聲也蓋過的呢喃之音。

    那不知道是什麼語言組成的奇怪音調里,狄征感到了絲絲邪氣。

    直覺告訴他,此刻的陰兵異象出于人為,在某種狄征所不能理解的秘術支配下,那由死氣構成的灰河正朝他們這個方向滾滾而來。

    在看到陰兵異象不到一分鐘的這段時間里,那灰色河流已經近在咫尺。

    來不及規避!

    狄征暗自著急,因為他也想不出阻止陰兵過道的方法。

    便在這時,有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連雨聲也無法蓋過的聲音急急念道︰「四方之神,退卻千鬼;諸神護衛,天罪消愆;陰司鬼門,聽我號令……開!「

    下一刻,大地搖晃。

    包括狄征在內,走廊上的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座古城在灰色河流的前方巍巍升起。

    黃石為牆,黑玉為瓦。

    高達十丈的古城樓在胖子家的正前方升起,城樓與樹木、建築重疊,如同虛無。

    城樓之上,有一黑扁,其上有「酆都「兩個金字。

    灰河已至。

    轟隆隆—

    巨響中,城樓那扇血紅城門從中而分,再往兩邊打開。陰兵之河便這麼朝著城門奔騰而入,而狄征這個方向看去,卻無一只陰兵出現在城樓後方。那積聚于青洲島上的大量死氣,便這麼一滴不剩地被引下了黃泉。

    死氣消散,聳立于狄征三人眼前的古城也跟著如同泡影般消失。這時狄征才看到,有打著傘的女子朝著胖子的別墅走來。

    「小仙?」

    女子正是小仙,狄征心想她今天不是去參加小杰的親子活動嗎,怎麼會在青洲島上?

    雨停了,雲散日出,大地生機躍然。

    原來小杰學校親子活動的地點便在青洲島上,方才陰兵過道時,小仙察覺有異並跟了上來。眼見死氣便要沖撞到生人,她才連忙出手,以術法打開陰司鬼門把死氣引走。

    而在前來的途中,小仙見到有身披布袍的奇怪女人出現在附近,但察覺到小仙的到來,對方卻迅速退去。根據小仙的判斷,這股死氣之河當是此人以邪術引來。

    從小仙的描述中,狄征確定這引來死氣攻擊他們的,便是那在將軍灣胖子房子里遭遇的奇怪女屍。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既非僵屍,還會使用引導死氣的秘術。在我所知道的妖物中,根本沒有符合這些條件的存在。」

    客廳里,小仙搖頭說道。

    在見識過小仙的驚天手段後,金胖子死皮賴臉地要讓她幫忙。小仙得知他就是我的委托人後,也不好推脫,故而留下。

    「夏小姐,咱甭管它是什麼東西,滅了它不就完事了。「金胖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小仙笑道︰「金先生是個生意人,當知知已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所以搞清楚妖物的來歷是有必要的,在這里我想請問金先生,在遇到這妖物之前可曾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見小仙問出和狄征同樣的問題,金胖子哭喪著臉把之前說的話又重復了遍。但說著說著,胖子突然拍著大腿道︰「對了,當時我搭長途車回來的途中,在搶匪假扮成旅客躲在車上,在汽車行經偏僻處之時實施搶劫……這算不算特別的事?」

    狄征瞪了胖子一眼,說︰「還有這種事,剛才你怎麼不說?」

    胖子委屈道︰「剛才我不是沒記起來嘛。」

    「那當時車上有沒有死人?」小仙跟著問。

    「死人倒是沒有,不過那汽車乘務員倒是失蹤了。」金萬兩嘀咕道。

    「失蹤?怎麼失蹤的?」小仙續問。

    「我也不清楚。」金萬兩攤開手說道,但這胖子兩只綠豆眼不停打轉,顯然所說不盡不實。

    小仙朝狄征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點頭。問了胖子當時乘坐客車的班次和時間後,狄征借故離開,然後在偏廳打了個電話回公司,讓胡非根據他提供的資料去搜集當時該客車的事件資料。

    再回到大廳時,金胖子表示要回城里。這青洲島自是環境優雅,但一到晚上就異常安靜,胖子可不願意呆在島上過夜。

    只是胖子也不敢自己一個人在城里呆著,便請求狄征貼身保護他。最終,胖子又被小仙趁機索取了額外的保護費用。

    臨走前,小仙拉著狄征說︰「這胖子估計有什麼事瞞著我們,這事著實奇怪。本來事關性命,他應該無所不言才是。若非事情難以啟齒,便是這胖子有古怪。你先盯緊著他,我送小剛回家後就去公司找小胡,我就不信有什麼事情能夠瞞得過我夏小仙。」

    狄征看她認真的模樣不由為之莞爾。

    小仙就是這麼一個人,眼楮里揉不得沙子,越是有人想在她眼前故弄玄虛,她就越要搞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回到金萬兩位于將軍灣的房子時已經是晚上,羅森告辭回家。胖子叫來外賣,一頓晚餐就這麼將就打發了。

    吃完飯狄征也沒閑著,拿著工具包里的「正陽符」,按照五行方位貼在房子的角落里,以構架一個防御邪物的結界。狄征估摸著這樣的結界擋不住那女屍,可起碼能夠起到示警的作用。

    剛貼上最後一道符錄,手機就響了,是小仙的電話。

    「有情況?」狄征接聽,直接問道。

    手機那頭小仙在冷笑,她說道︰「金萬兩果然有事瞞著我們。」

    有具體的班次和出車時間,胖子乘坐那輛被打劫的客車並不難調查。通過公司這些年來累積的人脈關系,胡非很容易就拿到了該車出事的資料。事實上,那些東西也談不上絕密檔案,而且在報紙和電視上均有報道,只是狄征不曾留意罷了。

    根據胡非搜集到的資料顯示,當時有三名男子分別持砍刀和手槍在車上實施搶劫,獲得財物若干後便想離開。然而,當時隨車的女乘務員頗有幾分姿色,于是引起其中一名劫匪的垂涎。

    他們強拽著乘務員下車,不用說便是想實施強暴。可氣的是,當時車上三十幾名乘客,光成年男子便有十幾人之多。而這麼多人卻沒人敢站出來制止搶匪的獸行,直到乘務員被強行帶走後,車上乘客才連忙報警。

    此後,警察迅速趕到。可在進行過地毯式的搜查後,並沒有發現乘務員的蹤跡。到現在搶劫的三名男子已經被逮捕歸案,乘務員卻從此人間蒸發。即使搶匪提供了當時強暴該女子的地點,並再三表示當時並無殺人,然而警察們依舊找不到乘務員的下落,連是生是死亦無人知曉。

    狄征聽完後,始知胖子為何在這事上吞吞吐吐,並推說不知,原是怕被他知道這事。

    和小仙結束通話後,狄征走向客廳,想教訓一番胖子。眼看著如此獸行在自己眼前發生卻不敢站出來制止,這未免也太沒血性了。

    來到客廳時,狄征看到胖子正面如土色地看著電視。電視上正播放著一則新聞,屏幕里,有幾張相片呈列其中。胖子盯著這些相片,喃喃說道︰「是她,一定是她……」

    「你說什麼呢?」狄征奇道。

    聽到他的聲音,金萬兩回過頭,一身肥肉顫抖個不停。指著電視,胖子叫道︰「是那個女人,她果然是來殺我們。看,他們全死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22 PM

第九章 小村怪談

   胖子喝著開水,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

    狄征看著這位知名的古玩商人,臉色嚴肅。剛才他已經把從小仙那聽得的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金胖子在邊上聽得臉上綠一陣紅一陣,直到現在也不敢抬頭看狄征一眼。

    這時,胖子家的傳真機響了起來。跟著有出事乘務員的資料傳了過來,這是狄征讓小仙傳過來的文件,狄征拿起來,上面一張照片里是個清秀的女子。

    乘務員叫何琳,今年29歲,雲南貴州人。

    狄征看著相片上那張微笑的臉,它和那女屍木然的臉孔重疊在一起。盡管表情不一樣,可他還是認出,這何琳便是那我們無法為其歸類的詭異女屍。

    把文件放到桌上,金萬兩看到乘務員相片的時候,肥肉抽搐。

    「金爺,今兒你要不把事情說清楚,這委托我只好拒絕了。」狄征冷冷看著胖子,攤牌道。

    狄征並不懼怕強大的對手,卻不願被人當槍使。

    他指了指照片上的女子說道︰「您一早就知道那怪物,是這個女人不是。」

    「不不不,狄先生你聽我說。」胖子跳了起來,急急說道︰「我發誓,之前我壓根沒想過那妖怪是這位大姐。我只是覺著眼熟,卻實在記不起在哪見過這張臉。直到剛才我看了那最近被什麼大型犬襲擊至死的系列報道,上面呈列的幾張死者相片,我才突然把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

    「什麼被大型犬襲擊致死,那是放屁。狄先生,那幾個人,其中兩名是當時和我同車的乘客,另外三名就是當時的搶匪啊。剛才電視里還說就屬這三人死得最離奇,明明被羈押在看守所里,卻一夜間全是喉嚨被咬斷致死,眼下連所謂專家也拿不出一個合理解釋。」胖子說到後來幾乎快哭了︰「我看到這就明白了,那壓根不是什麼大狗干的,是那大姐回來報仇了呀。無論是搶匪,還是見死不救的我們,她是打算一個也不放過地殺盡我們啊。狄先生,求求你無論如何都救救我!」

    「你活該。」狄征怒道︰「虧你還是個男人,看著有女人在眼前被欺負,連屁也不敢放一個,你還有沒有一點血性了。」

    「我也不想的啊。」金萬兩苦笑道︰「要是我也有狄先生這樣的本事,別說三個,就算來上三十個自也不懼。可我只是個普通人,人家又拿刀拿槍的。我這上有老下有小,萬一有個意外,這……」

    聽胖子這麼一說,狄征倒也很難再責怪他,只能化作一聲輕嘆。

    「狄先生,那現在怎麼辦?」胖子見狄征不再為難他,便小聲問起來︰「你看這人不死都死了,現在還變成怪物。咱們是不是還是以生人為大,你就想個辦法把她給辦了。」

    狄征立刻瞪了他一眼。

    胖子縮了縮脖子,又陪笑道︰「對對對,這事始終是我們不好。可您想想,要留著她也不是個辦法,難道狄先生您真打算讓那大姐把我們全宰了?」

    金萬兩說的也並非全無道理,但這叫何琳的可憐女子,生前已經受辱,狄征又怎麼忍心強行把她擊殺。

    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竟然使得這可憐的女人現在變成一只詭異的行屍。

    最理想的結果,自然是想個法子渡了她。否則她現在滄為凶物也不是個辦法,遲早會給其它修真者發現並消滅。

    而說到渡化,狄征自問沒那個能力。在這方面,小仙比他要在行得多。

    于是狄征讓胖子先睡覺,明兒一早跟他去公司與小仙會合,再商量這事要怎麼善後。

    第二天早上,狄征帶著胖子來到公司。小仙早早到了,不出狄征意料,胖子被小仙百般刁難,最後胖子承諾將以匿名的方式給何琳的家屬資助一筆巨款作為補償,小仙才答應繼續接受委托。

    當時胖子搭乘的是從貴陽市開往本市的長途客車,汽車在行經玉凱高速時,于夜間被搶匪實施搶劫。

    而之後,乘務員何琳被強行帶離了客車,最後失蹤,生死未卜。

    直到最近,何琳變成了詭異行屍來到本市,並逐一擊殺當時參與搶劫並施暴的三名男子,以及對此事坐視不理的男性乘客。

    這是小仙整理出來的一個事件原型。

    「在事情的經過中,唯有一點無法確定。」小仙點了點何琳的照片說道︰「那就是在何琳被施暴後,到再出于于本市的這段時間里,她究竟發生了何事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我們要渡化于她,恐怕得到當時的出事地點找一趟,弄明白她是怎麼變成怪物的,才有辦法可想。」

    「那事不宜遲,我們下午就出發。」狄征說道。

    「那個。」金萬兩在旁邊搓著手說道︰「兩位可不可以帶上我,我保證不給你們拖後腿。」

    他嘿嘿笑道,狄征知道金胖子是害怕自己留在城市里會被襲擊,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想片刻離開他們。

    「那出行的所有費用,就麻煩金先生你了。」小仙笑眯眯地說。

    金胖子忙不迭地點頭說︰「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狄征心想,現在就算小仙要他捐一半身家給希望工程,估計胖子忍痛也得照辦。像他這種富得流油的人,最怕的事情就是死了。

    除死無大事,何況只是區區的出行費用。

    把小杰小菀兩兄妹暫時安頓在狄征父母家後,下午他們自行駕車前往貴陽。

    到了第二天傍晚,他們才到達當時客車的出事地點。這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只有峻巍的青山綠林,實在偏僻得緊。

    看時間不早,狄征駕車下了高速公路,又沿著小路開了個把鐘頭,才來到附近一個叫安西的小村子。

    小仙說這村名可真不吉利,什麼名字不好叫,偏叫安息。

    胖子聽了不斷縮脖子,老實說,這只有二十來戶人家的小村子就座落在山腳下。晚上天色一暗,村子又位置偏僻,只有稀稀拉拉幾戶人家亮起了電燈,讓這村子看上去鬼氣森森。偏又安上一個奇怪的村名,無怪胖子會感到害怕。

    他們把車停在村口。

    村子平時顯然極少有陌生人來往,狄征一停車,就有幾個半大孩子一邊擦著鼻涕,一邊好奇地繞著汽車打量,又一陣轟笑風也似地奔進村子里去。

    狄征走在前,帶著小夏和胖子走進村子里,最後用每人兩百塊的費用落榻在村中一戶人家中。

    這戶人家三代同堂,家里有七口人,住著兩層樓高的房子,在村子里已經算是比較富裕的家庭。

    接待他們的男主人叫多布,是布依族人。皮膚曬得像黑炭似的,卻有一口雪亮的牙齒,人也隨和,能夠用並不太熟練的國語和狄征交流。

    一頓飯吃下來,狄征和多布一家已經有說有笑。就是胖子這人平時吃慣了好東西,如今吃起這粗茶淡飯來,私底下頗有微詞。

    狄征也無暇理會這金大老爺,吃完飯,他和多布嘮嗑,間中提起發生在高速公路上那起搶劫事件。

    「這事俺知,那天還有警察到俺們村來問起這事呢。」

    村子里平時也沒什麼大事發生,因此對于那些搶劫案多布記憶憂新。但在交談中,狄征並沒發現太多有價值的線索,雖然事情就發生在附近,但這樸素的布依族人知道的未必比他多。

    小仙這時湊了過來,拿出何琳的照片問道︰「大哥,你有沒看過這個女人?」

    多布拿過照片看了下,然後笑道︰「你們是警察吧,當時那些同志也問過俺們有沒見著這個女的,不過俺們真沒見過。」

    「是嗎?那算了。」小仙柔柔一笑。

    「對了。」多布突然拍了下腦袋說︰「這女人俺沒見過,不過俺們村前段時間倒發生件怪事。」

    「什麼怪事?」狄征問道。

    「鬧妖怪。」多布壓低了聲音說︰「而且是個女妖怪。」

    原來在警察到訪村子過後的一個晚上,半夜的時候多布聽到有人喊抓賊。像安西這種小村子平時陌生人都少見,何況是小偷,多布雖感驚奇,卻也操了把燒火棍就往外跑。

    喊抓賊的是村里的叔公扎木老爺子。

    老爺子自己養了幾只母雞,就在那天晚上,他睡到半夜的時候,蒙蒙朧朧間聽到雞圈里有動靜。老爺子于是下了床,拿著馬燈往雞圈跑,卻看到有個白影蹲在地上竟然生吃著一只母雞。

    扎木大爺一看嚇壞了,立時大叫,卻見那人飛也似地跑掉了。

    說來也怪,這人跑的時候,不是直著身體,卻像某種動物般四肢著地而行。而且看背景,老爺子覺得是個女人。

    「你們說,哪有人不直著走路的,而且還偷雞生吃,所以俺們都說那是只妖怪。」多布拍著大腿說道。

    狄征一愣,記起初遇何琳時,她被狄征打跑後,不就像動物般四肢著地跑掉的嗎?

    莫非多布嘴中所說的妖怪就是何琳,如此一來調查範圍可就縮小了不少。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23 PM

第十章 背後魔影

    狄征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被小仙推了一把。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他隨口問道︰「什麼事?」

    小仙的手掌立刻掩住狄征的嘴巴,並小聲在他耳邊說︰「別說話,她來了。」

    她?何琳?狄征打了個激靈,僅余的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窗外照進來的微弱光線中,有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朝著他們後頭的房屋掠去。

    胖子就住在狄征房間的後面!

    雷聲般大的呼嚕聲在房間里時響時停,胖子睡得正香。金萬兩自從被何琳盯上後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大半個月下來那張肥臉都瘦了一圈。如今找著有能耐的人幫忙,心里那塊石頭放了大半,今晚倒睡得死沉死沉。

    睡夢中,臉上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輕輕掃過,像貓的尾巴。胖子腦海里掠過這個念頭,卻飛快被睡意淹沒,于是他只是翻了個身,依舊沉沉睡去。

    那東西似乎不死心,又輕輕撓了撓金萬兩的鼻子。胖子沒忍住打了個噴嚏,醒了。

    房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從窗外照進來的微光形成模糊的光暈。胖子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緊了緊被子便要再睡。

    咯咯咯—

    女人幽幽的笑聲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這半夜三更的此刻鑽進胖子的耳朵里。胖子猛打個哆嗦,睡意全無。

    「誰?」金萬兩大吼,起身開燈。

    燈光亮起,胖子迅速把整個房間掃了一眼。房間里就他一人,胖子喘著粗氣坐到床沿,心想估摸是自己聽錯了。

    他還想再睡,可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勁。胖子四處打量,眼角從地面掃過,突然他知道什麼地方不對了。

    地面上,在金萬兩自己的影子旁邊,還出現了另一道人影。

    有人在他頭上!

    金萬兩猛地抬頭看,立時嚇得一**摔在地上。

    天花板上吊著的老式葉扇上,有女人輕盈地趴在兩片扇葉之間。她披著寬松的袍子,從袍裾下伸出來的圓潤大腿本是一道艷麗的風景,然而無論是手臂或是雙腿,這女人的皮膚外卻長出了灰白色的毛,如同某種動物的皮毛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詭異非常。

    雖然長出了白毛,但胖子還是一眼認出這女的就是何琳。只是之前那張尚能夠辨識出人類外貌的臉孔,如今卻變得相當古怪。

    何琳的鼻子和嘴巴部分如同犬科動物般微微突出,而黑黃色的尖牙比之諸時長得更長更鋒利,它們自何琳的嘴唇下鑽了出來,形如獸齒。

    人類的瞳孔亦發生了變化,何琳的眼珠縮小了少許,而眼球中間的黑色晶體不再呈圓狀,卻豎起如同獸瞳。

    被這麼一雙眼楮盯著,胖子只覺全身冰涼。

    他怎麼也沒想到,何琳竟然跟來了。

    從嘴里發出嘶啞的低鳴,何琳突然自吊扇上躍起,朝著胖子抓去。

    「南離天火,退邪!」

    清叱聲響,窗外有火團射入。玻璃爆裂中,火團炸在何琳的身上。

    房間里「踫」的一聲,如同禮炮的悶響響起,同時夾雜著一聲動物受傷般的低鳴。

    胖子只見頭上火光一閃,而何琳就這麼被爆炸的沖擊**開,整個人砸到了牆壁上。

    她最終落在了床鋪上,也不直起身子,便如野獸般四肢著地,身體前傾。眼眶里一對獸瞳滴溜溜打轉,從胖子身上轉移到了門邊。

    在她的眼楮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幸好狄征和小仙及時趕到,否則胖子估計已經被人家一口吞進肚子里去。

    看著床上那形如野獸般的何琳,狄征倒吸一口涼氣。再看小仙,她也皺緊了眉頭,顯然她也一樣沒曾想到何琳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生某種變化。

    在和僵屍有關的資料里,若修練已有一段時間,僵屍的全身便會長出白毛,亦稱白僵。然而白僵的體毛只有寸許,且尖利如針。可何琳身上的白毛卻長有數寸,且蓬松柔軟,如同獸毛。

    再者,也沒聽說過哪種僵屍會像何琳般臉上出現野獸體征。如今的何琳看起來與其說像死屍,不如說像一頭正異變中的狼人來得更恰當些。

    狄征和小仙都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際遇讓何琳變成眼下這般非人、非妖、非鬼的模樣。

    看到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何琳像野獸般從喉嚨間發出充滿威脅的低鳴。

    狄征看她身體微微後傾,一付要撲上來撕打的架勢,連忙運起紫天炎。轟一聲,紫炎在他雙掌中燃起。雖是不怕狄征的紫炎,卻頗為忌憚,何琳又放低了身體,顯是不願貿然攻擊。

    「何琳,你聽得懂我的話嗎?」小仙試著說道︰「我們都知道你遇到不幸的事情,但那三個混蛋也已經被你殺死了不是。」

    她又踢了地上的金萬兩一腳說︰「這胖子和其它人見死不救,確實也是他們的錯。可畢竟他們罪不致死,你也已經殺了兩人,無論如何,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所以,你別再恨了好嗎?」

    小仙張開雙手,像是安撫著孩子般說道︰「別再殺人了,讓我們幫幫你吧。你也不想變成現在這付樣子,不是嗎?想想你的父母、親人,如果知道你變成現在這樣,他們會很傷心的,你知道嗎?」

    狄征看著小仙一點點朝何琳走過去,一顆心「撲登撲登」跳個不停。

    為免何琳「誤會」,小仙不僅放棄所有防御,甚至連體內道力也沒運行哪怕一絲一毫。如此做為,自然是想讓何琳放下戒心。可看何琳如今這模樣,狄征很難相信她會和小仙進行比較理性的交流。

    若何琳暴起發難,而以她和小仙目前的距離計算,狄征根本無法及時救援。可他也知道小仙正試圖喚醒何琳那作為人的心靈,如果成功的話,他們便可順利知道何琳的際遇,從而幫助她擺脫如今這付鬼模樣。

    盡管狄征無法讓何琳死而復生,但起碼,他們能夠讓一個無辜的靈魂得到安息。

    何琳的眼楮在小仙和胖子的身上來回轉動。

    小仙已經來到床邊,她緩緩伸出手,想要去撫摸何琳那獸變的臉孔。

    「相信我,讓我幫幫你吧。」小仙平靜說道。

    獸瞳中突有悲哀的神色閃過,小仙立覺有異,她手掌加速朝何琳抓去,卻遲了一線。

    何琳後躍,再弓起背朝著牆邊窗戶撞去。

    玻璃窗立刻爆碎,夜風狂灌,而何琳則趁機跳出了窗戶。狄征和小仙撲到窗邊,只見茫茫月色之下,何琳落到後院,再加速移動,眨眼間便掠入了村子後的山林之中。

    片刻之後,有低沉的嚎叫之聲在山林中響起。

    那聲音中,狄征聽到了悲傷和無奈。緊接著,嘯聲再變,變得淒厲尖銳,那聲音里,充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怨和恨!

    一時間,村子里所有的狗都狂吠了起來。狄征兩人聽得暗自搖頭,都知道何琳恐怕是回不了頭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24 PM

第十一章 大地記憶

    一夜無話。

    隔天早上,狄征拿了幾百塊錢給多布,作為被何琳損壞房屋的賠償。

    多布一家的臉色相當難看,昨天晚上何琳弄出的動靜他們是聽到的,特別是何琳離去後發出的那聲淒厲長嘯。事後多布告訴狄征,他長這麼大還沒聽過這麼恐怖的嘯聲,所以當聽說狄征幾人今天要進山之時,這樸實的布依族人連聲勸他們別去。

    只是狄征非去不可。

    從何琳昨晚那充滿怨恨的嘯聲中,狄征知道此事無法善了。事到如今,恐怕要渡化何琳已經很難,他亦非婆媽之人。觀何琳不過數天身體已經變異如同野獸,天知道讓她再繼續這樣下去會變成什麼樣的怪物。

    為了她,也為了其它生命免受威脅,他和小仙昨晚決定強行將之除去,以免釀成更嚴重的後果。

    而這個不得以的決定,全拜像金萬兩這種對不平之事持淡漠態度的家伙所賜,因此今兒醒來到現在,小仙一直沒給胖子好臉色看。

    胖子委屈地看著狄征,後者也只是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最終見狄征堅持要入山,多布卻反過來說要帶他們一程,如此一來,反倒狄征推脫起來。狄征嘴上說著入山是為了找尋某種瀕臨絕種的野獸,事實上自然是為了找何琳。看何琳現在那個樣子,本來他們連胖子也不想帶上,何況還要帶多一個多布。

    多布咧嘴笑道︰「你們莫擔心,俺有分寸。俺也不深入,但至少得帶你們到山林口,你們不是本地上。要沒俺帶,別說找野獸,怕是連山也不知道怎麼進。」

    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狄征也就不再堅持,自然,胖子又得拿出些錢來給多布作為導游費。胖子的錢白拿白不拿,小仙用起來可一點也不會心疼。看她往胖子錢包里一抓一大把,連狄征看得都膽戰心驚,胖子的臉色自然不會好過。

    于是滿心歡喜的多布帶著一條獵狗,領著他們走過一大片林地,行走間多布走在前方左彎右拐的,繞得狄征幾人頭暈腦漲。有些明明沒路的地方,讓他一繞一拐,便有小徑半隱在樹叢之中,十分神秘。

    這時狄征才相信多布所言非虛,確實要沒他帶都著走這一趟的話,恐怕他們轉到晚上還找不到進山的路。

    最終,多布停了下來。此處已經位于山腳,再往上則是茂密陰森的樹林和陡峭的山路。

    一行停下來休息,連多布這種壯年男子都走得胸膛起伏不定,金萬兩這平時缺乏運動的胖子更是直接坐倒在地上。

    狄征和小仙倒是不累,後者小歇片刻便恢復了力氣,又從口袋里翻出一物。

    那是撮灰白色的長毛,卻是昨天由何琳身上掉下來的。小仙拿著這撮白毛遞給多布說︰「大哥你看下,認不認得這是什麼動物的毛發?」

    多布皺著眉頭把毛發仔細觀察一番,又拿在鼻子下聞了聞,最後搖頭說道︰「應該不是山貓子,俺們這早年還有一兩只,但都給政府保護起來,現在很難看到,而且顏色也不對。山上野生的石羊倒是生著這樣的毛發,可你這撮卻少了股羊騷味……」

    何琳是不會無緣無故異變成野獸模樣,昨晚狄征兩夫妻探討了一番,均覺得最大的可能應該是何琳死後遇到了某種通靈的野獸,兩者因為某些原因而結合。所以何琳才會以野獸的姿勢行動,而且現在身體更出來了野獸的體征。

    而她身上的白毛自然也是受那野獸的影響,若知道這毛發是屬于什麼野獸所有,那找到何琳便事半功倍了。

    只可惜,連多布這經驗老到的獵戶,也無法判斷這毛發為何種動物所有。

    「別擔心,如果你們是想找到這種毛發的野獸,我們家大花會有辦法的。」多布見小仙神色有些遺憾,當下拍著胸口如是說道,又喚來那叫大花的獵犬,並把白毛讓獵犬聞了起來。

    豈料大花聞畢,竟然狂吠起來。狄征見這大狗眼露凶色,竟像遇到天敵般全身毛發豎起,直到多布不斷撫摸安慰,大狗才又變得安靜起來。

    多布皺眉說道︰「這崽子平時膽子沒這麼小,就算遇到了狼它也敢斗一斗。幾位,你們要找的野獸估計很凶狠,如果沒有必要,我看……」

    「謝謝你的好意,兄弟。」狄征拍拍他的肩膀說︰「但我們非去不可,這事很重要,你看能不能還讓大花給帶個路。」

    「好吧。」多布一拍獵狗**,大花當既會意,立刻便往山路里鑽。多布續道︰「你們跟著它走吧,只要那東西在山里,大花準能給你們找到。」

    謝過了多布,又拍著胸口給他保證會帶大花回來後,狄征才和小仙、胖子往茂密的山林里鑽。

    拐過幾個彎,多布的身影已然不見。狄征再往前看,前方則是看不到盡頭的樹林。出事的高速公路位處群山山腰之間,何琳當時被三名歹徒拖進山林中強暴,由此推知她的死亡地點當是在附近無疑。若是如此,此刻尚在山腳的他們,怕是還有老長一段路要走呢。

    如此走走停停,中間他們又停下來吃了些面包充饑,到得下午,大花把三人帶到一處較為平坦的山腰平台。再往下是個斜坡,大花對著這個斜坡狂吠不已,獵狗像是察覺到什麼,叫完又轉起了圈,這里聞聞那里嗅嗅忙活了起來。

    三人干脆停了下來,想看看大花在找些什麼。

    最終,大花停在西側一株參天大樹下叫個不停。

    這時有林風吹過,冰冷陰涼。

    大花猛打個哆,它突然轉頭朝樹林深處看了眼,然後低吠一聲轉頭竟往山下跑。

    狄征沒來得及攔它,等他跑過去,獵狗早跑得不知所蹤。而狄征卻在這樹下葉間,看到一個裝飾著卡通兔子的錢包。

    他拿起來,錢包里掉下一張相片。相片安靜落在林葉上,那里面,何琳溫柔地笑著。

    小仙走了過來,看了看錢包和相片後,卻讓狄征走開。

    「你干什麼?」

    看著她從自己工具包里拿出幾張符咒,又按某種特定的排列以石頭鎮在地面,圍著大樹布置一番,狄征不由問道。

    小仙一邊工作,一邊回答道︰「萬物有靈,當時歹徒施暴,雖沒人看見。可這天、這地、這片山林卻默默見證著他們的罪行。只是天地不語,山川無言,這段畫面只存在它們的‘記憶’當中。現在我就要把大地的記憶提取出來,好知道當時何琳發生了何事!」

    「好了。」

    隨著最後一張符錄落下,狄征感覺到此地的靈氣發生了變化。

    本來平靜的大地靈氣緩慢流動著,這種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便像開水般沸騰了起來。

    山間無風,而此刻無數黃葉卻飛舞而起,漫山飄零。

    「天地有靈,元始徊徘;升天達地,出幽入冥;此間有神,初憶我知……現!」

    隨著小仙一聲清叱,狄征和胖子均覺心神輕震。而有股股土黃靈氣騰空而起,它們如同濃霧,彌漫遍布于小仙所設的法陣之中,又緩緩地扭曲著、變化著。

    漸漸地,一些模糊的畫面開始出現在靈霧之中。三人看得分明,就在那株大樹下,有身著乘務服的女子被三個男人圍在了中間。在小仙的術法作用之下,大地為他們展開深藏的回憶!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24 PM

第十二章 聲東擊西

    盡管土系靈霧中的畫面並不清晰,可狄征不難看出那三名歹徒便在這大樹之下對何琳做出令人發指的獸行。狄征看得怒不可遏,小仙亦銀牙暗咬,若不是知道眼前只是大地靈氣呈現的記憶畫面,恐怕他們早已撲上去對歹徒狂揍一番了。

    事了後,三個男人拿著搶來的財物勿勿離去,倒真如證供中所說般並沒傷害何琳的性命。那麼何琳又是怎麼死的?

    靈霧中,受盡屈霧的何琳披頭散發、屈膝抱在胸前縮成一團坐在樹下。她也不哭,因為眼淚已經流干了吧,就這麼如同行屍走肉般,何琳只是面無表情地坐著。

    忘記是誰說過,沒有任何表情的悲傷,才是最大的悲傷。

    這句話說的恐怕就是何琳眼下這種狀況,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動不動,看得連小仙也雙眼通紅。

    突然,何琳動了。她站了起來,也不穿上衣服,卻把腰帶拿了下來。

    接著,她又搬來幾塊石頭墊在樹底下。見此狀況,狄征三人都覺得不對勁。緊跟著何琳站到了石頭上,把腰帶拋上樹丫再扣緊,形成一個結套。

    靈霧翻動中,何琳雙眼木然地、緩緩掃過這片山林。然後不帶一絲猶豫,她把頭伸進了套子里,再用腳蹬開了石頭,就這麼整個人掛到了樹上。

    她上吊了,卻沒有像其它人般拼命掙扎。如同死魚般她安靜地掛著,讓套子一點點擠出她肺中的空氣,讓自己的舌頭一點點地伸出嘴巴。最後她不動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安靜死去。

    何琳吊死在樹上,有風吹過,她的屍體就如風鈴般輕輕搖崗著。

    「渾蛋,渾蛋!」小仙看得大叫跺腳,雙手緊捏成拳狀。她用力之大,讓捏緊的指節上全無血色。

    狄征嘆息著,輕輕拍打著小仙的粉背安慰著她。

    霧中畫面又轉,該是來到了晚上,本來已經模糊的畫面變得昏暗一片。只有月光偶爾穿出雲層打在何琳的屍體上,他們才能將其辨識出來。

    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溜到了樹上。如同鬼火般的藍色瞳光在畫面中亮起,它躲在黑暗處,仿佛正打量著何琳。

    突然,畫面像丟進石頭的湖,不斷扭曲變化起來。

    三人全神貫注,不敢放過任何細節。卻也只見到,那如同接收不良而導致畫面抖動的景象中,有一條毛發蓬松的大尾巴在何琳身上掃過。下一刻,已死的何琳自己用手拉斷了腰帶,再輕盈地落到了地面。

    可這時的她並非直立,而是如同野獸般四肢著地而行!

    畫面至此消失,而沸騰的大地之靈也漸漸歸于平靜。狄征和小仙面面相覷,皆知被那未知的野獸接觸之後,何琳便變成了現在這付模樣,倒是和他們之前的猜測所差無幾。

    「那應該是快修練成型的精怪。「小仙如是說道︰」連小杰學校的老槐樹都能夠修練成精,像這種深山老林有動物通靈更不在話下。若我猜得不錯,這精怪當時應該是受何琳死前那巨大的悲傷和怨恨所吸引,又以某種術讓何琳變成眼下這般模樣,從而擁有報復的力量!」

    「但這亦非好事,須知像憤怒、怨恨這種負面情緒尚會像普通人失去正常的判斷,何況是眼下非人非鬼非妖的何琳。」狄征皺眉道︰「再看她現在身體已經開始異變,依我看再過不久,何琳就會變成魔物。既非人類、也不是妖怪的怪物。」

    小仙輕嘆道︰「所以要盡快找到她,可惜大花又跑掉了…….咦……」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轉身對狄征說道︰「你說大花突然跑掉,會不會是…….」

    小仙朝上方山林打了個眼色,狄征立刻會意。想大花在山下時只是聞一聞何琳掉下的毛發,便如遇大敵般狂吠不止。而剛才則是直接跑掉,如此想來,莫非何琳就在附近不遠?

    剛這麼想時,一聲嘶啞的、壓抑的獸鳴之音隨風傳來。狄征只覺背後一陣涼意,仿佛被一頭狼緊緊盯著,然後會在下一刻撲過來把他撕成碎片。

    毫不掩飾的殺意一**從山林內掠至,連胖子這種普通人也受殺氣所感臉色蒼白,狄征夫妻的感受就越深了。

    殺機方現又消,瞬間又退得干干淨淨。跟著,前方山林中傳來細碎輕響,如某物正迅速離去。他和小仙不作細想,便同時運起身法朝林內撲去。

    是何琳,果然是她出現了。大花是聞到了她的氣味,所以才嚇得跑掉。可惜狄征兩人沒有大花靈敏的嗅覺,竟不知道何琳便在附近。

    現在狄征只希望盡快截下她,天色漸暗,到得晚上,要抓住她就更難了!

    「喂,你們等等我!」

    金萬兩著急地大叫,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自己一人呆在這隨時會有妖物出現的山林里。他本想學著狄征兩人追上去,但一鑽進樹林里卻人影也不見到個,心里立時涼拔涼拔,胖子又退回到了平地。

    這下他可犯難了,這追是追不上,想回村里,沒了大花帶路他同樣一點把握都沒有。

    胖子進退維谷,最後只得蹲在地上嘆氣。

    如今,他也只有等人回來。可看看天,太陽正爭分奪秒往西邊降。雖說雲南一帶的日照頗長,這會距離完全日落還有一段時間,可胖子心里沒底。

    要是日落前人還沒回來,這荒山野嶺的他可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聲低嗚突然響起,聲音低沉陰森,把金萬兩著實嚇了跳。

    胖子蹦了起來,但隨即看到,一只野貓子在樹叢下鑽了出來,又一溜煙似的鑽進另一處草叢里。

    「死貓,嚇死我…….咦……」金萬兩拍著胸口直罵。

    可罵了兩句,胖子像是被人塞了只死耗子般,突然雙眼瞪得通圓。

    他看向剛才那野貓子鑽出來的樹叢處,山風吹過,草葉搖曳。在那里面,胖子看到了一只手。

    或者說,一只長滿了灰白毫毛的爪子!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25 PM

第十三章 體內乾坤

    狄征和小仙在聽到何琳叫聲的瞬間,幾乎是下意識地行動,等到頭腦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沖進了林木叢中。

    這片地區的樹木要更為茂密些,也不知道是否日照量較長的原因,此地樹木長得又高又在。開滿枝葉的大樹如同一株株巨型蘑菇,葉與葉之間相互遮掩,讓天上灑下的陽光絞碎成零亂的光點。

    何琳的速度很快,兩人目力所及,基本看不到她的身影,只能從草叢的晃動來判斷她的方位。

    這樣追下去不是辦法。

    奔跑間,狄征朝小仙打了個手勢。

    小仙會意點頭,她突然停下,不再急追,而是輕身縱上旁邊的大樹。

    站在離地面三米高左右的樹丫上,小仙一雙秀目緊緊盯著遠處樹叢。突然,她雙眼射出奇光。瞬間,有幾道符錄從她手里脫出激射。

    符錄上紅光閃爍,又變成了火團,卻是小仙隨手丟出了幾道南離天火激射前方數根臂兒粗的樹枝。

    接連幾聲爆炸響起,樹枝被天火炸斷急墮砸在草叢中。草叢立時一陣劇烈晃動,緊追其後的狄征感覺到有淡淡的妖氣反朝著他迎面而來。

    狄征先是慶幸小仙先一步截住了何琳,跟著卻奇怪何琳為何不選桂的方向逃逸,反而朝自己沖來。

    莫非打算真刀真槍地干上一架?

    疑惑中,妖氣已至。狄征顧不得許多,紫天炎瞬間在雙手上燃起,鎖定妖氣的方位,他閃電出拳。

    拳未至,纏繞著紫天炎的拳風已呼嘯而去。草叢向著四周倒下,然而出現的並非何琳,卻是一只肥大的兔子!

    狄征收勢不及,灼熱拳風正中肥兔,這兔子立時彈起,再掉到地上時已經雙眼溢血而死。這時小仙落到兔子的屍體旁,從它的後腿解下一塊碎布,那上面正散發著屬于何琳的妖氣。

    「糟糕,胖子!」狄征臉色一變,知道自己兩人竟中了何琳的計。

    幾乎在同時,胖子的大叫在後方傳來,印證了他的想法。

    沒空去理會何琳怎麼變聰明了,我招呼了小仙一聲就往回趕。

    「你先去幫胖子,我做些布置後再和你會合。」

    就在半山腰在望時,小仙突然說道,並放緩了腳步。狄征知道她做事極有分寸,也不必替她擔心什麼,便點頭加速前沖,一下子就鑽出了人高的草叢堆。

    山腰的平台上,金萬兩爬到了何琳上吊的那株大樹上。胖子趴在樹丫上不敢亂動,手上卻抓著一根大樹枝使勁往下方撲打著。有白毛狼一般的東西正在樹下徘徊,並不時朝胖子發出幾聲嚎叫。

    那叫聲尖利得很,聽得人發寒。

    胖子看到了狄征,立時朝他大喊道︰「狄先生,狄大師我在這,快救救我呀…….」

    胖子這一叫,那像狼一般的動物也發覺到狄征的存在。它轉過身,卻在那長滿蓬松白毛的身體上,狄征看到了何琳的臉。

    就算狄征見過不少怪事,但看到那張依稀還有著人的臉孔,可鼻子打下的臉部器官已經拉長變型的樣子,便覺有股寒氣順著脊梁骨「嗖嗖」往上直冒。

    狄征感覺到不對勁,何琳比昨晚所見又更像野獸數分,她的異變正在加速!

    半人半獸的何琳看見狄征,從嘴里擠出一聲咆哮後,便朝他撲了過來。

    她來勢極快,幾個起落已然欺近。只見她後腿用力一蹬,身體以沖天之勢來到狄征的頭頂,再四爪揮舞,滿是利牙的嘴巴張開咬至。

    一付野獸撕斗的格局!

    狄征不願硬拼,側身讓過,隨手一掌劈出。夾帶紫天炎的掌刀重重切在何琳的腰側,何琳吃痛,從嘴中發出哀鳴。她摔到地上,四爪又用力立起,跟著謹慎地和狄征拉開一小段距離。

    紫天炎起先尚在她身上的毛發間燃燒著,但很快紫炎越燃越弱,最後消沒不見,看得狄征頭大。

    紫天炎的卻邪正力,向來是遇邪既燃,不死不休,一直是狄征對付妖怪的利器。但今天卻在何琳身上不靈了,狄征明明感覺到她身上帶有妖氣,卻不知為何紫天炎沒有了該有的威力。

    一挨紫炎消沒,何琳從嘴里發出「呼呼」的叫聲,又撲了過來。她的指甲已然變得玄黑,尖利如同獸爪,被她抓上一爪子,估計狄征得掉上一片血肉不可。

    狄征便用靈活的身法規避她的撲擊,間中補上飽含紫天炎的拳掌腳踢,可惜對何琳的作用不大。他暗暗著急,這樣的纏斗並非我所樂見。缺少壓制性的力量,若何琳要跑,狄征當真無從阻止起。

    天色漸暗。

    腳尖在地面作出飛快旋轉的動作,讓狄征得以扭身讓何琳的撲擊再一次落空。

    鼻子間傳來若有若無的香味。

    從和何琳交手開始,狄征便聞到這股香味。它有些像茉莉的清香,又像處子的天然體香,幽幽無無,絲絲縷縷地漫布于空氣之中。

    不知是否錯覺,何琳的獸變仿佛正在消退。

    剛才她還是全身長毛白毛的野獸模樣,可現在,雖然還是以四肢著地的姿勢行走著,但她身上的白毛卻已經消失了許多,于是露出一具曼妙的女體。

    而那拉長變型的嘴巴也縮了回去,現在的何琳看上去順眼得多,活脫脫一個美女。

    不像之前那木木的眼神,何琳突然對著狄征眨了眨眼。這一刻狄征只覺得她媚眼如絲,眼神里包含了萬種風情,竟然呆了一呆。

    「撲」一聲,後腦袋一痛。狄征還不及反應,感覺身體被人猛扯往旁邊。

    惡風撲面,狄征眼中閃過何琳撲往旁邊的畫面。再看,何琳還是那付野獸體征,又哪曾變成什麼美女?

    「笨蛋,你剛看到什麼幻覺了,竟然呆著不動讓人咬。」

    旁邊,小仙說道。不知何時出現的她,正皺起可愛的小骨子朝空氣里使勁吸了兩下,跟著卻臉色大變,失色叫道︰「這香氣…….我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狄征問姑奶奶你明白什麼事了,小仙也不理他,只盯著何琳沉聲說道︰「何方妖怪,竟敢躲在死人屍體內作怪,還不給本小姐滾出來!」

    一聽狄征愣了,難道何琳的屍體內,竟然躲著一只妖怪?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25 PM

第十四章 借屍渡劫

    如果說有妖怪躲在何琳的屍體中,便能夠解釋為何何琳身帶妖氣,卻絲毫不懼狄征的紫天炎。紫天炎雖有卻邪之力,但一具屍體最多帶些死氣,卻沒什麼邪力,自然不會怕紫天炎的攻擊。

    被小仙一語道破,何琳化身的野獸眼珠亂轉,退意萌生。

    它低叫一聲,弓起身體作勢欲撲。狄征大感意外,以為自己判斷失誤,不料何琳只是擺擺姿勢,卻彈起飛退,就要鑽進後方草叢。

    「哼,早料到你會玩這麼一手了。」小仙冷笑,蔥蔥玉指來到身前迅速畫出一個符號。

    「元始安鎮,普告萬靈;左社右稷,不得妄驚;九天雷部,搜捕邪精……困!」

    隨著小仙一聲清叱,天空風雲忽變。本來還算晴朗的天空,忽然烏雲來聚。眨眼間,一大塊烏雲籠罩在他們的頭頂上,跟著,一道道臂兒粗的雷火接連打下。

    雷電為自然最狂暴的能量,同時也是妖怪懼怕之物。

    那道道雷火打在何琳的前方空地上,炸得草葉四飛,沙石奔走。何琳受驚,發出野獸般的嗚鳴停了下來。

    「在我這天雷困魔陣內,你就別指望跑得出本小姐的五指山了。」小仙作收攏五指狀,又得意洋洋對狄征說道︰「老公,收拾它!」

    狄征不等小夏吩咐,早在何琳被雷火逼退時已經搶前。紫天炎在他掌間凝聚成刀,狄征還記得當時初遇何琳時祭出了紫炎天刀,她便有幾分忌憚。那時以為她怕的是紫天炎,現在想來她害怕的當是紫天炎化成的長刀才對。

    有何琳屍體這付皮囊的保護,那躲在其中的妖怪自然不懼紫天炎。可若炎刀入體,那妖物便無路可逃,無物可擋,到時自是逃不過被紫炎燒成灰的下場。

    果不出狄征所料,一見他雙手持著炎刀奔襲而至,何琳全身毛發倒豎,神情緊張。

    為了不讓何琳身上那奇怪香味又讓自己生出幻覺,這次狄征學乖了,干脆閉住了呼吸。在拉近和何琳之間的距離後,他毫不猶豫,一刀劈出。

    紫炎如電,狄征拉出一道弧形的虹光斜斜朝著何琳的脖子砍去。估摸著她只有往後退才能避過這一刀,但狄征已經想好了下著。無奈狄征忘記如今對付的是野獸而不是人,何琳根本沒有後退,她像貓般趴低了身體,于是他的炎刀只刮落了她幾根白毛。

    放低了身體的何琳,突然竄前。只見她張大著嘴巴朝狄征腳肚子咬來,要給她咬中,恐怕他下半輩子只能在輪椅上渡過了。

    這一著相當險惡,且大出狄征的意料之外。他只得用力跳起,從何琳身上打了個筋斗,在翻落的同時雙刀如電朝何琳的背部招呼。

    何琳也是機靈,一咬不中立刻打側滾開,讓他炎刀攻勢落空。

    等狄征腳尖落地時,她卻迅速轉上,張牙舞爪咬來的時候,恰好是狄征轉過身體的空檔,時機拿捏得準確無比。

    狄征悶哼一聲,干脆加速轉身,同時帶起左手炎刀掠出一個半圓朝何琳當頭當臉就遞了過去。

    本來他並不想給何琳毀容,想著逼出她體內妖物後,可以給她留個全屍,也算是對死者的尊重。

    可現在情況卻由不得狄征。

    耳中傳來讓人牙酸的摩擦聲,何琳竟然張嘴咬住了炎刀,兩手十指所化的爪子卻朝狄征的胸口和喉嚨抓來。

    無奈放開炎刀,狄征連續踢出兩腳正中何琳胸口。

    帶著一聲不甘的叫聲,何琳被他踢飛了開去,而狄征也借力拉開和這野獸的距離。

    暗藏在何琳身體內的妖物,遠比狄征想像中難纏!

    小仙看得真皺眉頭。

    太陽如同一顆巨大的火球,正緩緩朝著西邊的地平線落下。天很快要黑了,而她雖以法陣困住何琳,可法陣始終無法久持。她想了想,兩張符咒突然出現在小仙掌中,再無火自燃。

    「陰都眾靈,符錄為引;以吾之名,速臨!餓鬼降!」

    小仙念出極短的咒語,跟著把手中二符拋出。兩道符咒突然爆起亮光,光芒中,各有一道兩米高的奇怪身影出現。

    當光淡去,在狄征的身後出現了兩個怪物。

    它們有著一個小得可憐的腦袋,支著細如樹枝般的脖子,下面卻拖著巨大的肚子,如同懷胎十月的孕婦。身體是慘綠色,瘦得只剩下骨頭的長臂拖拉著,然後一步步走上前來,越過了狄征,朝著何琳而去。

    這兩只怪物來自餓鬼道的世界,非人間的產物,它們生存的唯一目標便是吃。

    小仙除了精通道術外,還因為血脈傳承的關系擁有召喚異界生靈的能力。就狄征所知,她能夠召喚的生靈便包括了餓鬼、修羅以及靈獸應龍。小仙的出身十分特別,她的血脈甚至和古神女媧有關,但在這暫不細表。

    再說餓鬼一出,在小仙的命令下便朝著何琳撲了過去。這些怪物在餓鬼道的世界里也多以屍體為食,所以何琳雖死,它們卻也不挑食,倒是照吃不誤。

    突然出現的餓鬼大出何琳的意料,而兩只怪物用和它們身體不相稱的敏捷行動,卻一左一右抓住了何琳,然後張開滿布細針的嘴巴就咬在了何琳身上。

    何琳大痛,用尖爪利牙回擊。但這兩只怪物不同于狄征,它們根本不懼死亡,也不怕劇痛,哪怕身上被何琳抓咬得綠血直噴,卻一點也沒放手的意思。

    看著這重口味的畫面,狄征有些反胃,後面的小仙更是催促道︰「還愣著干什麼,快點結束吧,要不晚飯都沒胃口了。」

    狄征心想晚飯估計是不用吃的了,誰看了這種畫面還吃得下飯。

    邊想著,炎刀卻在他手中突然大熾起來。狄征運足道力,將紫天炎的力量提升至極致,再如同豹子般朝著何琳沖去。

    這時何琳整個人被兩只餓鬼提在了半空,無論她怎麼掙扎,卻掙不開餓鬼的牽制。

    「安息吧。」狄征低嘆道。

    瞬間來到何琳身旁,他雙手用力,炎刀立刻刺進她的胸口。

    下一刻,有熾熱的焰蛇從何琳的口鼻處噴出。在何琳的嘴中發出野獸的狂叫,而同時,兩只餓鬼完成了任務被小仙送回它們的世界去。

    何琳在地上拼命掙扎著,可惜剛才狄征幾乎把炎刀全部送入她的體內。她的身體中充斥著大量的妖氣,可無法再像體表外隔絕紫炎的傷害,此刻,紫天炎正在何琳體內燃燒著。

    已經死亡多日的屍體開始變得紫紅,跟著毛發和皮膚漸漸消融,最後血肉和骨頭也被紫炎燒了起來。

    炎光熾烈,狄征無法直視,只能退開。

    這時胖子已經從樹上下來,看著在紫色火焰中燃燒的何琳,金萬兩呆坐在樹下,表情復雜。

    何琳的慘叫足足持續了數分鐘,隨著紫炎的漸漸熄滅,何琳已經被燒成了焦炭。

    血肉被燒融,冷卻後又粘在了一起。剛才在火焰中掙扎的何琳,現在已經不成人型,她蜷縮如同嬰兒狀,卻被紫炎燒成了肉球狀。

    小仙感到惡心不敢上前,狄征看了看胖子心想估計也指望不上他,只得走了上去,用撿來的樹枝撥弄這具燒糊了的屍體。

    波一聲,尚散發著驚人高溫的屍體,在腹部的位置突然張開。

    跟著「撕啦」之聲響起,何琳的腹部竟然裂開一道十幾厘米長的口子。

    血肉外翻,在何琳的腹腔內,狄征看見一只貓般大小的狐狸正拼命想鑽出來。沒想到躲在何琳屍體內的妖怪竟然是只狐狸,狄征剛想對這精怪補上一刀,這狐怪卻扒拉了幾下,沒了動靜。

    它全身毛發燒盡,身體也燒成黑糊狀,但那狐頭卻沒怎麼給燒著,于是狄征得清楚,那是一張依稀有著人類輪廓的臉。

    一張人臉長在狐狸身上,想想也夠詭異的。此時小仙還是忍不住走了過來,看到這人臉狐狸時,她搖頭說道︰「原來是只狐妖,怪不得何琳能使通冥之術引導大地死氣攻擊你們。還有剛才那讓你生出幻覺的香氣狐仙媚,也是狐妖的專利品。看這情形,這精怪就要修練成型,它這是借何琳的屍體想渡劫啊。」

    天地萬物當中,人是最適合修行的形態。所以無論哪種妖怪,想要修成道境的第一道坎便是修成人形。可修成人形並不容易,妖要化人那是逆天之事,在那關鍵時刻往往會引來天地自然之力的干預,這種情況稱之為劫。

    小仙解釋,這狐狸眼看就要修成人形,但它該是怕過不了化人時的劫。而恰巧何琳自殺時巨大的怨恨引起它的注意,于是它躲進了何琳的屍體里,想借何琳身上的怨恨掩蓋它本身的妖氣,從而達到瞞天過海,借屍渡劫的目的。

    不過這狐怪當也沒曾想到,它借何琳屍體渡劫的同時,卻也受到何琳死前的怨念影響。因此才會潛入城市,在何琳的影響下連殺數人。而因為此事,卻招來自己兩夫妻的干預,最終它還是當不成人。

    狄征不由感嘆冥冥之中自有決斷,就如這狐怪費盡心思,到頭來終是無法得償所願。

    這狐怪在何琳體內已經被他的紫炎燒得血肉模糊,早和何琳的屍體連在一起,狄征無法將之分開,只得決定把兩者同時火化。

    清理出隔火層後,由小仙以南離天火將何琳的狐怪的屍體同時火化。在日落的最後一道陽光消失之前,他們帶著何琳的骨灰回到了村子里。在看到多布給幾人準備的豐富晚餐後,因為何琳帶來的淡淡憂傷一掃而空,連胖子在經歷了此事後,人也變得豁達不少。

    幾杯黃湯下肚,胖子就吵著要斥資幫助多布的村子脫貧致富。狄征和小仙看著燈光下這一張張因而興奮而紅撲撲的臉,均覺得生命無比美好!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27 PM

第十五章 鳩佔鵲巢

    回到城里後,狄征在金萬兩那拿了一百萬的委托費用。其中,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分出兩成給羅森作為介紹費。

    之前被胖子捅破並非羅森向其主動把狄征介紹出去,相學大師已經做好拿不到錢的準備,卻未曾想到狄征會如約而至,這讓羅森大喜過望。當下,羅森連說要交定他這個朋友,狄片當然不會拒絕。

    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大。盡管羅森還算不上什麼大人物,可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再說,羅森的人脈關系確實要比狄征廣些,少不得還要他介紹些金主給狄征認識呢。

    剩下的錢,狄征把一半匯入和小仙的聯名帳戶里,這帳戶里的錢是長期作為資助山區百名貧困學生的日常生活及學習之用。另外,他又把三十萬轉入公司的帳戶,作為平日周轉的資金,最後狄征實際能夠支配的也僅有十萬元而已。

    做他這行雖然來錢極快,但這門生意就像胖子的古玩,並非天天都有生意上門。加之狄征的支出極多,所以到現在為止,他和小仙也只能稱得上中產階級而已,實際賺得還沒有孤家寡人的羅大師來得多。

    而且為了維持各種關系,他們兩夫妻兩還經常打白工。像市里偶爾出現極為棘手的超自然案件,警察局就會讓小仙過去幫忙,這純粹是義務勞動。而諸如此類,多不勝舉。

    這就是現實社會的生活,哪怕他們不是普通人,可要依托于這個社會生存著,有些事情便無法避免。

    而這幾天,何琳的骨灰被胖子著人秘密送回到其貴陽老家,並附送了一筆補償金。至此,何琳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這天,狄征在公司無所事事地玩了一整天游戲後,百無聊賴地回到了家。

    剛打開家門,就聽到一聲極猥瑣的小孩子聲音說道︰「姐姐,姐姐。你吃不吃青蕉啊?」

    轉過玄關,客廳里小杰同學正趴在沙發下對著電視機傻笑。

    突然,穿著圍裙的小仙從廚房里沖了出來。「啪」一聲電視被關掉,小仙叉腰對小鬼吼道︰「狄小杰,告訴你多少次了,不準看《蠟筆小新》這種少兒不宜的卡通片!」

    「老媽,藍貓三千問什麼的無聊死了。」小杰抱怨道。

    像捉小雞似的提起寶貝兒子,小仙捉著他往臥室里丟︰「我可沒記得咱們的家規里有放學可以看電視這一條,你給我乖乖寫作業去。」

    把小杰扔回房間寫作業,轉過身,小仙才看到了我。她丟下句「你回來啦」,就跑回廚房繼續炒菜。狄征跟了進去,訕笑道︰「偶爾看看也不打緊,你犯得著生那麼大氣麼。」

    小仙冷哼道︰「那行,要是那臭小子在學校掀女同學裙子,學校找家長的話,你去我不去!」

    狄征立刻閉嘴,那還真要不得。要真如此,這臉都得丟到太平洋去了。

    「再說,臭小子學壞也就算了,我可不能讓他影響了小菀。」小夏哼哼呼呼地說著。

    狄征為之莞爾,小仙對女兒極為溺愛。只要事情和小菀有關,她就會緊張萬分。

    這時褲子被什麼東西搖動著,狄征低下頭,看到女兒小菀一手拉著貓妖吉吉,一手正搖著他的褲管說︰「爸爸抱。」

    小菀長得極像她媽媽,睜著一雙大眼楮的她十分可愛。狄征把她抱了起來,小菀在他臉邊親呢地蹭了兩下,又嗡聲嗡氣地說︰「爸爸要買剪紙,老師說明天要用到。」

    「行。」狄征讓女兒騎到脖子上,又對小仙說︰「我帶小菀下去買點東西。」

    小仙揮揮手說︰「去吧。」

    小區的文具店里,小菀正在一堆五顏六色的剪紙前挑選得不亦樂乎。狄征在旁邊照看著她,這時手機卻突然響了,屏幕上是組陌生的電話號碼。

    這時候誰會打電話來找?他懷著這個疑問,按下了拉聽鍵,跟著金萬兩大呼小叫的聲音就從手機里響起。

    「狄先生,你快來我家看看,出事了!」

    狄征沒想到幾天不見,胖子又找上門,便笑道︰「金爺,這次你又招惹了什麼東西?棕子?還是什麼妖魔鬼怪?」

    「狄先生,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勞煩你盡快過來我家看看,我這里被幾十只狐狸圍著呢,已經變成動物園了。」電話里,胖子的聲音幾乎要哭了出來。

    狄征一聽也愣了。

    又是狐狸?何琳的事不是已經完結了嗎,怎麼又有狐狸找上胖子?難道是那只狐妖的狐子狐孫要來報復,可就算報復也該找上我們才是,這些動物跑去堵胖子家又算是哪門子的事?狄征心念電閃。

    狄征聽胖子聲音惶急,便讓他冷靜些,說關緊了門窗呆在家里,他馬上過去。

    把小菀送回家,又對小仙簡單說明了情況後,狄征驅車來到港口。港口邊上,胖子的私人快艇早侯在一旁,于是在日落時分,狄征再次踏足青洲島。

    來到胖子家附近時,以狄征的鎮定功夫,也不由看得頭皮發炸。

    不知道從哪里鑽出來的幾十只狐狸,大的小的,肥的瘦的。這些充滿靈性的動物或趴或行,竟然把胖子的別墅圍了個水泄不通。

    幾十雙泛著青光的眼珠子,在察覺到狄征的到來後,齊刷刷地朝他看過來。被幾十人盯著也就算了,被幾十只動物盯著,那感覺就別提有多別扭了。

    這時候已經不知道是狄征在觀察著它們,還是狐狸們打量著他。

    離得近的幾只狐狸,毛色油亮,個頭也較大,看起來有些年紀。它們盯著狄征看的時候,後者就生出被幾個飽嘗滄桑的老人注視著,里里外外被看了個透般不妙之感。

    位于正中的一只白狐,臉上露出露出一個人性化的詭異笑容,看得狄征後背發冷。還以為它想干什麼,沒想到它竟然走向旁邊。

    隨著這只白狐一動,擋在狄征跟前的狐狸齊刷刷地讓開道來。看著這條直通往胖子家大門的狐狸通道,無論怎麼看狄征都覺得有點請君入甕的感覺。

    硬著頭皮狄征在這些看似無害的狐狸群里經過,一走到門邊,金萬兩打開門,再猛地拉了他進屋。

    呯一聲大門關上,隔絕了數十道奇異的視線,狄征竟然有松口氣之感。

    胖子掀開窗簾,狄征往外看去,狐狸們又圍堵了起來,大有許進不許出之感。

    情況十分詭異!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0 PM

第十六章 牆上人臉

   夜幕降臨,外頭幾十雙發著青光的眼楮朝著屋子打量。黑夜下,這些狐狸如同一只只幽靈徘徊在金萬兩房子邊上不去,十分可怕。

    狄征放下窗簾,問胖子說你不是拿了人家老祖宗的東西,現在人家拖妻帶子都找上門了。要真拿什麼,利索拿出來還給人家。

    胖子哭喪著臉說︰「爺,你就別再拿我開刷了。哥我做古玩也有些年頭了,天知道有沒有誤拿了狐爺們的東西。就算是我,估計現在我也拿不出來啊。一來不知道是什麼,二來我到手的古玩最多三月就出手,現在這房子里也就上次從貴陽那邊弄過來的兩件東西。」

    這樣一來狄征也糊涂了,如果狐狸們要的就是胖子從貴陽弄到了兩件玩意,怕不現在已經自己進屋子里拿了,何用像討債似的蹲守在胖子房外。可要不是如此,那狐狸們又為何而來?

    現在狄征倒是希望圍在外面的不是什麼狐狸而是妖怪,至少妖怪能靈智,還可以溝通談判什麼的。對著一群狐狸,狄征估計打手語它們也未必看得懂。

    他和胖子來到客廳,讓金萬兩坐下定定神,又問胖子是什麼時候發現這些狐狸的。胖子回憶道︰「下午睡了個午覺,醒來後本是打算到花園里轉轉。可我一出門就看到有只狐狸趴在邊上,當時我就奇怪,這青洲島上雖說動物不少,可還沒見過狐狸。而且經過上次的事,現在我一見到這種動物就發怵,當時就打電話讓市動物園過來抓了去。沒想這電話剛打完,我往花園里一看差點沒暈了。您猜怎麼著,好家伙,大大小小幾十只狐狸像是地里冒出來似的,把我老金家的房子圍個水泄不通。我這不害怕,就馬上找您了嘛。」

    「你老金家的地里要能長出狐狸來,估計你金爺以後不用干活也有得吃了。」狄征打趣道,又問︰「那後頭動物園的人來了沒。」

    「哪來得了,這不只有早上一班輪渡嘛。我看這幫孫子指望不上,還是您老過來好些。」金萬兩搓著手,討好般說道。

    狄征搖搖頭,攤手說︰「這事估計我也沒辦法,打打妖怪還可以,但抓狐狸我想你還得找動物園幫忙。搞不好一次抓了這麼多狐狸,還給您頒個好市民獎什麼的。」

    「別啊,狄先生,搞不好上次的事還沒完。您說它們會不會是那狐大仙的……」

    金萬兩雙手比劃著,剛說到一半,突然外頭傳來了狐狸的叫聲。

    嗷——嗷——

    有點像狼嚎,卻又嘶啞了些。先是傳來一聲狐狸的叫聲,跟著是兩聲、三聲。再後來,叫聲此起彼伏,匯成一道巨大的音浪。別說胖子,就連狄征聽了臉色也不大好。

    趕忙撲到窗邊,狄征拉開窗簾,只見月色下幾十只狐狸人立而起,竟學人般雙爪捧于胸前,對著月亮長鳴不休。

    它們像是在召喚著什麼,又仿佛正進行著一個古老的儀式。可不管哪樣,看著幾十只狐狸一起叫,那場面絕對有夠駭人。

    自古以來便有狐狸拜月之說,動物之中除了猴子外,也就屬狐狸最為通靈了。這種狡猾成性的動物有著超乎野獸本能的智慧,使得它們修練起來事半功倍。而傳說里,往往能夠修練成大妖怪的,絕對少不了狐狸。

    最具有代表性的莫過于商朝時的妖狐妲已,那絕對是狐妖的老祖宗。

    而此後狐狸中雖然沒再出現具有禍國殃民之大能的狐妖,但狐狸的妖性由此可見一斑。

    眼前如此異象,若有所謂的專家跳出來告訴狄征這不過是自然現象,狄征非一棍子敲死他不可。明擺著,隨著幾十只狐狸有節奏地鳴叫,他已經感應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當中。

    「金爺,你這有什麼秘室之類的能躲上一躲的不?」狄征問道,不知道來的是什麼東西,他覺得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胖子忙不迭地點頭,他小跑到客廳邊上的大掛鐘。金萬兩伸手到鐘後擺弄幾下,這立式的掛鐘就整個往後縮,從而露出個能夠容一人通過的地道來。

    狄征就知道像胖子這般做古玩營生的,定然有地庫一類的東西。一來可以用于存在某些需要在陰冷環境才能保存的物事,二來有起什麼急事來也可以躲上一躲。

    這地庫雖建于房下,卻通風良好,牆壁也挺干燥,沒半分潮濕的模樣,十分難得。

    胖子打開了燈,和狄征一起下到地庫里,又關上了上面的出入口。

    雖是地室,可也布置得相當宜人。有地板還有桌椅,完事了邊上還擺著一大酒櫃,里面全是高檔紅酒。

    胖子看狄征盯著紅酒看,問要不要喝上杯。狄征搖頭失笑,現在哪有心情喝這個。胖子又問︰「狄先生,咱們這是?」

    狄征豎起食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剛讓胖子安靜下來,就有不知道什麼動物的叫聲突然在上面傳來。

    呀  ——

    聲音尖利,穿透性極強,聽得狄征雙耳嗡嗡作響。胖子更是不濟,一聽這聲音立馬腿肚子打顫,直接坐倒在椅子上面無人色。

    他剛要問狄征那是什麼在叫,後者先一步用手掩住他的嘴,說道︰「別出聲,咱們這是在地下,空間有限。就算有什麼東西想襲擊你,也沒那麼容易進來。」

    這話他剛說完,就差點要扇自己耳光。

    狄征正對著一列酒架,酒架上酒瓶的間隔頗寬,足有兩巴掌那麼大,可以清晰地看到後頭用花崗石砌成的牆壁。

    而在他說話的同時,一張臉突兀地出現在牆壁上。

    乍看之下像一張老太婆的臉,皺巴巴的,兩道法令紋都快拉到下巴。那一層層的眼皮蓋下來看得狄征都覺得累,可在這層層疊疊的眼皮底下,卻有一雙紅色的眼楮。

    這張人臉突然出現,那臉上的紅眼就這麼直直和他對視之。

    一時間狄征忘了反應。

    胖子這時才覺得不對,回頭一看到牆上的人臉,頓時鬼叫起來。

    他這一叫不打緊,卻似引起那張人臉的注意。于是在一聲尖利的嚎叫聲中,那牆里的東西沖了出來,只見足有三米身高的人型黑影手腳一陣亂揮,胖子家的陳年老灑便四處亂飛,就此報銷!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1 PM

第十七章 祈山有魈

    幾乎在牆中身影沖出來的同時,狄征亦拉著胖子連忙退後。死胖子平時也不鍛煉,這一身肥肉足有個三百來斤,狄征拽著他衣領往後退也不容易,他更是脖子被狄征扯得快透不出氣,一張臉紅得像豬血。

    被狄征放下來後,胖子拼命喘氣,再抬起頭,和狄征一起打量著這不速之客。

    塵煙緩緩散去,從其中出現的高大身影映入狄征的眼簾。燈光下,它的身體無所遁形,狄征看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這里遇上了山魈。

    山魈是林石之妖,古時還被奉為山神,它形象特殊,當時狄征在小仙整理的《妖怪百科圖鑒》看到時還心想怎麼會有長得如此奇怪的妖怪,盡管妖怪的長相從來沒有普通過。

    他還記得那時看到的山魈畫面中,那渾身披著黑毛,長著人臉,高舉著壯碩的雙臂如同大猩猩般咆哮的怪物,卻長著一足的形象,如今完美地和眼前這頭怪物重疊在一起。

    祈山之北,有石成精。人臉猴身,黑毛獨足,能行于土,力能殺獅裂虎,此怪謂之為魈!

    山魈就像一只獨腳的大猴子,只不過它長著張人臉,而這山猴子不僅力氣大,還能夠穿行于土石之間,這也就難怪胖子的地室連阻它一線的時間都辦不到。

    山魈由來久矣,不僅《山海經》有類似的記載,東晉葛洪所著《抱樸子》一書中也有數語以記︰山精形如小兒,獨足向後,夜喜犯人,名曰魈。

    這段記載和小仙的描述十分接近,只是在體形有所差別。估計葛洪記錄的山魈還未成年吧,所以才有小兒之說。可這只出現在胖子家中的山猴子,那近三米的身高無論怎麼看都是只成年山魈。

    山魈向來出沒于深山老林之內,鮮有來到人類城市的先例。古時具有大能者甚至捕捉山魈來看守自己藏在山中的寶藏,山魈這種妖怪在山林中幾乎沒有天敵,加上壽元多達五百年之久,確實是山中護衛的不二之選。

    只不知道,胖子是否在哪個山頭扒了人家的寶物,現在才為山魈尋上門來。而那外頭幾十只狐狸也是擔任著守衛的角色,它們在確定目標後才召喚來這如同打手般的怪物。

    山猴子性格絕對談不上溫順,相反十分暴躁。這妖怪朝狄征兩人大吼大叫,發出他們所不明白的聲音,又大手胡亂揮動,拍飛了地上桌椅。

    地庫空間有限,被這麼一只大猴子往里面一站就佔去了大半地方。狄征和胖子只能縮到了牆角,怕山魈暴起傷人,他不由分說便祭出了紫天炎。

    山魈雖給古人奉成山神,可始終是頭妖怪。看到了紫天炎,它敏銳地察覺到這紫色火炎中正力暗藏,正是妖怪所忌憚的東西之一,當下退後了少許,可那張人臉表情卻變得凶狠起來。

    狄征一愣,知道壞事。這手上燃起紫天炎,就像摸出把尖刀似的,恐怕讓山魈「誤會」了。

    念頭方起,山猴子大吼一聲,驚天動地地朝他撞了過來。

    山魈一掌朝兩人拍去,掌未至,劇烈的風壓卻已經刮得狄征有些透不過氣來。

    腳尖輕點胖子,狄征用巧勁把金萬兩踹開,同時人迅速往右側橫移,突然分開的兩人讓山魈一掌拍在牆上。

    堅硬的石壁立刻出現一個巨大的掌印,山魈怪力果真令人咋舌。

    見一擊不中,山猴子也不理會胖子,兩只銅鈴大的眼楮像燒著了火似的,血紅地盯著狄征看。從嘴里發出一聲低吼,山魈再上,又是一掌拍來。

    狄征重施故伎,又是打旁移去。

    山魈眼中有異色閃過。

    心中警兆忽生,狄征只見山魈那獨足在地上一旋,便突然改變了方向。另一手打橫狂掃,封死他的退路,卻像他自己送上門讓人家扇一般。

    狄征知道自己大意了,這家伙雖然形似大猴,但卻是壽元可達五百年之久的妖怪,靈智一點也不會遜色于人,只是不吐人言罷了。

    避而可避,狄征急吸一口氣,雙臂上格,硬擋山魈一擊。

    踫一聲響,悶響傳開,震得地庫微微搖晃。狄征整個人像皮球似的打橫彈開,背梁撞到堅壁上,不由喉頭一甜,噴出血沫。他只覺胸口血氣翻騰,雙臂更是酸痛難當,不曾想這大猴子一擊之威竟有如斯厲害。

    山魈那張人臉上露出笑意,它像大猩猩般得意地用拳頭輕撞自己胸口,挑畔似地看著狄征。

    狄征悶哼一聲,心想怎麼也不能讓一只死猴子小看。紫天炎在手中化成雙刀,他矮身滑行,瞬間欺近這大猴子。紫炎雙刀彈起,劈出,掠過弧形的光影分斬山魈兩肩。

    山猴子夷然不懼,雙臂上擋下格,便要擋他兩刀。

    狄征暗笑,雙刀加速臂下,正中山魈手臂。大猴子眼中閃過驚訝的神色,這是自然,因為狄征在它身上的兩刀一點力量也沒有。

    這只是虛招。

    炎刀彈起,在狄征轉身體的同時被帶動著,掠過兩道紫色的光氣來到山魈的背後。

    刀光閃爍。

    山魈吃痛撲前,那背上兩道淺淺光痕便是狄征給它剛才那一掌的回禮。只可惜這妖怪皮粗肉厚,蓄滿力量的炎刀砍在它身上,先是被它那柔軟的黑毛吸收了部分力量,最後只余七成力道斬中了它,卻仍破不開它的皮肉,只是留下了紫色光痕。

    紫炎遇邪既燃,山魈可不像躲在何琳屍體內的狐精,有死物為其隔絕紫天炎的傷害。一沾紫炎,山魈背後立刻紫火狂揚。

    大猴子卻看也不看,只是大吼一聲,從它身上有無形的波動掠過。狄征只覺地庫里妖氣狂飆,而山魈背後的紫天炎便被震成漫天飛花,最終消失在空氣里。

    狄征得頭痛。

    紫天炎的卻邪正力自然是妖怪的克星,但卻並非全然無往不利,這關系到一個相對值的問題。

    當狄征攻擊的值無法超過對方防御的量時,便會產生眼下這種結果,即使是遇邪既燃的紫天炎也會給更強大的妖力震散。

    顯然,眼前這只山魈並不是道境級別的小妖,而是和狄征一樣晉入地品的妖怪。

    勢均力敵的對手是狄征最討厭的一種狀況,那意味著他們的戰斗將會呈膠著狀態。

    這時,有奇異的嘯聲在外頭隱隱傳來,卻是那些圍在胖子房外的狐狸們又在鬼叫。而山魈則露出側耳傾聽的表情,跟著一聲低吼,那人臉上露出不甘的表情,但山猴子卻緩緩朝後退去,最終融入了石壁中消沒不見。

    看著它退去,狄征松了口氣,卻知道事情還沒完。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1 PM

第十八章 再赴雲南

    狄征在胖子家過了一夜,自喚回山魈後,圍在胖子家左近的幾十只狐狸卻也沒見其它動靜。它們只是安靜地趴坐在草叢邊,即使胖子幾個為數不多的鄰居用手機抓拍狐狸們,竟意外沒有引來這些通靈動物的干涉。

    把這種情況和小仙反映之後,後者表示明天一早會親自來青洲島走一遭。同時小仙要狄征別去招惹那些狐狸,從它們喚回山魈的行動來看,這些狐狸顯然還不想和他們鬧僵,那麼事情應該還有商討的余地。

    到了第二天早上,陽光明媚。胖子估計是為了討好這些狐狸,很有愛的拿著些新鮮雞肉和水果送給狐狸們。大部分狐狸都挺受落,這讓胖子樂滋滋的,可那應該是首領的白毛狐狸卻對這些東西不屑一顧。

    狄征在窗邊看著那白狐連聞也不聞胖子的東西,頭一擺驕傲地看向別處,于是踫了一鼻子灰的胖子只得退了回來。

    到了九點多的時候,小仙來了。她的出現引起狐狸們的注意,就連那只白狐也察覺到小仙的不凡,一雙飽含智光的眼楮落在她身上,似在打量這個特別的人類。

    小仙也不進屋,在看到滿花園都是狐狸的時候微微露出訝色,隨後她直接坐到了草地上,而其它狐狸竟然退了開去,獨有那只白狐上前。一人一狐相視而坐,卻如同兩個人在溝通談判一般,十分奇特。

    狄征卻道,事實上小仙此刻正和狐狸們溝通著。

    小仙並非普通女子,除了和狄真同為修真者外,她還有另一層身份。

    女媧血裔!

    當年狄征知道小仙這個身份的時候也著實嚇了跳,可已經有太多的事實證明了她的身份,這其中便包括和萬物溝通的能力。

    古神女媧是生命之神,相傳人類便是為其所創。小仙先祖世代相傳,在遠古時女媧大神以五色石補天之後,形神潰散。在消失前,她以自己的一滴精血,然後仿造自己的模樣創造了一個特別的女子。

    那就是初代的女媧血裔,亦被世代保護血裔的女媧守衛稱之為神女。

    神女繼承了女媧大神部分神力,她們是水力的支配者。平時雖是以女子的面貌活動于世間,卻可在必要的時候化身為半人半蛇的神之姿態。盡管這份神力無法和女媧大神相提並論,但在人間卻屬少見的大能了。

    而女媧大神為生命之神,故和世間萬物萬靈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體內流著女媧之血的神女們,也因此而擁有和萬物溝通的能力,以及召喚異界生靈為其而戰的異能。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身為女媧血裔的小仙,便是這世間活著的女神。

    所以作為娶個女神做老婆的狄征,其成就感不言而喻。就像現在,看著小仙和白狐溝通著,胖子無比好奇,同時也無比欽佩,連帶他也沾沾自喜起來。

    過得半刻鐘,小仙長身而起,那白狐也退後少許,然後從嘴里發出低嗚聲。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幾十只狐狸齊齊朝白狐看去,跟著一只只從草地上起來,再隨著白狐飛也似地離開了。不過眨眼的功夫,狐狸們跑得干干淨淨,一只不剩。

    「高人啊,夏小姐真乃高人也!」

    把小仙迎進客廳後,金萬兩這死不要臉的家伙一直粘在小仙旁邊馬屁不斷,聽得狄征差點想一把紫天炎就招呼過去,轟飛這個滿身銅臭的死胖子。

    「金爺,先別給我戴高帽子。那些狐狸雖然先行離開,但這事情不沒完。」小仙笑道,眼楮里閃爍著惡作劇的光。

    胖子本來笑得春花燦爛,一聽這話,笑容立馬僵住。

    「夏小姐,此話怎講?」

    小仙看著胖子認真說道︰「金爺,恐怕你得再去趟雲南。」

    「為什麼?」金萬兩一征,問道。

    「還記得上次你從雲南貴州弄來的兩件寶物吧。」小仙笑眯眯說道︰「很不巧,這兩件寶物不知出于何處,卻非無主之寶。那些狐狸,還有昨晚那只山魈都是寶物的守護者。我想能夠以這些靈物作為守衛的,不是王孫貴族,便是能人異士,無論哪一種應該都是金爺你得罪不起的。」

    「自然,看這些寶物都有些年頭,它們的主子估計也已經不在了。可狐狸和山魈還是認真履行著自己作為守衛的責職,如果你不把寶物送回去,它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小仙又看向狄征,續道︰「還記得之前躲在何琳屍體里那只狐狸嗎?它也是守衛的其中一員,我也是剛才和那只叫白風的狐狸溝通時才得知,白風的家族世代守護寶物,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經過剛才的交涉,它答應只要金爺把寶物送回去,它們可以不再追究,包括族中最優秀的戰士為此犧牲一事。」

    金胖子聽罷,哭喪著臉道︰「狐大仙們只是想要回寶物的話,不如我把它們交出來給帶走,我就不用跑趟雲南了吧。」

    「很可惜。」小仙聳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說︰「無論是山魈,還是狐狸。它們在被訓練成守衛的時候,已經被植入不得接觸寶物的命令。那是通過極為殘酷的訓練而烙印在它們腦海中,並世代相傳。所以這東西,還得金爺你自己跑一趟。」

    打個響指,小仙站了起來對狄征說道︰「好了,這里沒咱們的事了,老公我們回家吧。」

    狄征知道妻子還有下文,但還是相當配合地站起來。

    看他們這架勢,胖子hold不住,跳起來擋著兩人說道︰「別別別,兩位先別急著走。這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兩位再陪金某人跑趟雲南。」

    胖子擦著臉上冒出來的汗珠說道︰「你們看,這兩件東西我也是從人家手里買過來的,實在不知道他們是在哪倒出來的寶物。而那地方既然有靈物守護,肯定危險重重,如果沒有像兩位這樣的能人同行,金某人我恐怕是去得回不得。你們看…….」

    「金爺你也知道去趟雲南不容易,狐狸天性狡猾,搞不好我們到人家地頭上它們便會反悔。天知道那里有多少只山魈和狐妖,所以這趟渾水我們夫妻倆實在不想參與。」小仙擺著手說道。

    胖子也是個聰明人,看小仙沒有當場離開,就知道事情可以商量,便咬牙說道︰「夏小姐,咱都是爽快人。只要二位給老金我當一趟護衛,我給這個數…」

    伸出三根手指,胖子巍巍顫顫道︰「三百萬!」

    好家伙,出手挺寬綽,狄征心想。那邊小仙已經歡快地說了句「成交」,狄征連忙把她拉過來,說那地方既然如此凶險,咱還是別去了吧。三百萬雖然是個不少的數目,可咱還真不缺這個錢。

    小仙白了他一眼說道︰「哪有放著錢不賺的道理,再說我那是唬胖子的。像成精的狐妖哪有那麼多,最多就一窩子通靈的狐狸罷了。而山魈就更少了,能有上一兩只我已經十分驚奇了,所以這單生意咱穩賺不賠!」

    狄征聽得直汗,小仙原來已經在心底打好了如意算盤,搞不好和狐狸交涉那會已經把胖子給賣了。

    看著旁邊愁眉不展的胖子,突然狄征覺得這家伙也挺可憐的。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2 PM

第十九章 夜半怪啼

    兩天後,狄征一行三人來到了貴陽市。

    干胖子這一行的,一般收購來歷不明的冥器,是不會和賣家直接交易。這中間還有個擔保人,胖子早年自己干過倒斗,他們這些人手中的冥器不是轉手賣給固定的收購人,就是通過第三方擔保賣給其它人。

    而這個交易過程中,真正賣家是不會露面,整個交易過程由擔保人全權處理。事後交易所得,再按照之前協商分帳。

    所以來到貴陽,金萬兩聯系所謂的賣家,其實也就是擔保人而已。

    到得晚上,那把冥器賣給胖子的擔保人才出現。此人四十來歲左右,手腳瘦長,顯得精明能干。得胖子介紹,此人姓吳,單名一個平字。

    吳平一來到,就對胖子說︰「金大哥,你來得正好,我有要緊事找你呢。」

    金萬兩苦笑道︰「我這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老吳啊,這次你無論如何得幫哥這個忙。」

    吳平聽得一愣,連說道︰「那您先說。」

    看了看狄征兩人,胖子沉吟了片刻方說道︰「老吳,我知道咱這行的規矩,是貨物出門恕不退換。可這事關老哥我的身家性命,這次無論如何,你替我把賣家找過來,我要把這兩件東西退回去。」

    胖子從公文包里拿出了半邊虎符和金絲石寶,他肉痛地看著這兩件東西說︰「至于錢不錢的,哥我也不要了。就一個要求,這兩件東西哪來的就回哪去,我們仨只要親眼看著這兩件寶貝回到原來的地方既可。事後,我還給對方一筆辛苦費,你看怎麼樣。」

    豈料吳平聽完,卻苦笑道︰「金大哥,實不相瞞,我要求你的也就是這事。」

    這回輪到金萬兩吃驚了,胖子問怎麼回事。

    吳平看了看狄征夫妻,欲言又止。胖子沒好氣道︰「說,這兩位都是自己人。」

    「金大哥,出事了!」吳平這才說道︰「這兩件東西真要不得,剛把它們賣給你不久吧,我那朋友就死了。」

    「什麼?死了?」胖子跳了起來,要賣家死了,誰知道這兩件東西是打哪里來的。

    吳平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相片,放到桌上。相片里是某處居室的內景,房間里血淋淋一片,桌椅四散,牆壁塌陷,一片狼藉。

    「我那朋友姓周,哥幾個都叫他小周。」吳平點著這相片說道︰「和你做完那單生意後,我拿了自己的擔保費,其余的讓小周和他幾個兄弟分了。可這幾天,我聽說小周死了。而且死得極慘,這張相片是我通過關系,從局里拿來的現場照片。給我這張相片的朋友說,死者幾乎給分屍了,從現場的情況判斷,小周是活活給巨大的力量撕扯至死的。」

    狄征和小仙聽了面面相覷,均想到了山魈,也只有那種力大無窮的妖怪能夠徒手撕裂人體。

    吳平接著說道︰「小周的兄弟說,他臨死前給他們打過電話,說無論如何也得把倒出來的東西送回去,否則大家都得死。這不,他們托我聯系金大哥,想把那兩件寶貝再買回去。我這還想著要怎麼跟金大哥你說起,沒想到你……」

    胖子苦笑道︰「我這情況和你們也差不了多少,還好我有貴人相助,要不然恐怕現在還不能站在這里和你說話。」

    「那您看這事…….」吳平盯著桌上兩件寶物說。

    一掌拍在桌上,胖子說︰「事不宜遲,咱明天就把它們送回去。」

    「成成,我現在就聯系小周的幾個兄弟,讓他們準備準備。」吳平搓掌說道,表情激動。

    于是此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夜無話。

    隔天一大早,吳平準備了兩輛越野車早早侯在酒店門口。

    隨吳平一起來還有三人。

    高大壯實的叫阿魯金,是白族人;皮膚黝黑的瘦子叫麻常,對破解古墓機關很有一手;最後一人則是個光頭,姓劉,名字不詳,但他肩膀上紋著一個鬼頭,所以其它人都叫他劉鬼,這兩人卻都是漢人。

    這三人和死了的小周是過命交情的兄弟,胖子手里兩件寶貝,就是他們從怒江 僳族附近的一座古墓里盜來的。據麻常描述,那座古墓位于原始森林的深山里,古墓規格不小,里面機關重重,以他們當時的裝備也只能深入到其中一個耳室,便被迫退了回來。

    可即使這樣,他們還損失了兩名兄弟好手。可沒想到這拿命換來的寶貝,如今還得原封不動地送回去,這使得麻常幾人異常郁悶。

    從貴陽到怒江還有老長的路程要趕,性命悠關,幾人也不廢話。簡單地說明了路線後,由麻常三人開車在前面帶路,狄征這邊則由吳平駕駛另一輛車子在後面跟著。

    如此翻山越嶺,間中休息過夜,到第二天下午數人才來到怒江 僳族的一個村子里。

    麻常他們盜得寶物的古墓就在這村子西側相距兩百里外的深山老林內,那地方車開不進去,步行要一整天才能到達。所以今天狄征他們先在這村子里休息,整理裝備、準備干糧,養足了精神明天再進山。

    這村子依山而建,環境優美。山後就是怒江大峽谷,峽谷落差大,水流又急,正是水急灘高的險惡格局。長年江水奔走不休,水聲轟隆鳴休不止,即使在村子里還能夠聽到急促的水流聲隱隱傳來。

     僳族人好客熱情,對于狄征這些不速之客,純樸的村民非但沒有排斥,還好吃好喝地招呼著。到得晚上,在 僳族的小廣場上大伙圍著火堆吃肉喝酒,十分痛快。

    狄征喝了幾兩當地村民自己釀的百花酒,入口清甜甘香,但後勁十足。幾杯下肚,他就大感吃不消,最後在村民的哄笑聲中,小仙叫人把狄征抬回房間休息。

    一躺到床上,狄征便感眼皮沉重,很快就睡了過去。

    這覺睡得頗為香甜,卻不知睡了多久,狄征卻給小仙搖醒。

    睜開眼楮,床頭亮著微弱的燈光。狄征看了看時鐘,卻是深夜兩點多,回頭看了看小仙他問道︰「怎麼,睡不著?」

    小仙搖頭,沒好氣道︰「你別說話,仔細聽。」

    「聽什麼啊。」狄征嘀咕著,但還是靜下心來,屏息靜聽。

    窗外十分安靜,偶有夏蛙鳴叫,無甚特別。

    狄征剛要發問,突然,一陣弱不可聞的怪聲傳進他的耳朵里。

    那聲音像是山貓子在叫,壓抑、嘶啞。但又像有人用狄征所不懂的語言在說著些什麼,音節頓挫起伏,十分奇怪。

    但不管是什麼,這三更半夜的突然聽到這陣怪聲,狄征只覺睡意全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2 PM

第二十章 無頭力士

    「半夜的怪叫?」

    吃早餐的時候,聽說狄征他們昨夜聽到了怪聲,端了一碗白米粥往嘴里送的村民解釋道︰「那不是什麼怪叫,那是無名公在咒罵秦皇帝呢。」

    小仙好奇,問是怎麼回事。這村民放下碗筷,像來了興致,倒對他們講起了故事。

    「秦始皇統一六國大伙都知道吧,但統一之後,總有些六國後人跳出來想推翻皇帝老子。就像電視里經常演的那啥…….反清復明,對,差不多那意思。「村民比手劃腳地說︰」俺們這有個傳說,說是統一中國之後,有天皇帝老子來興致了,想到全國轉一圈,好看看自己打下的大好河山。有天來到博浪沙,卻給刺殺羅。「

    這個故事狄征倒是聽說過,那說的是韓相之後張良,在國滅之後周游各地,結交了不少英雄豪杰。有天他聽聞秦始皇出游來到搏浪沙,便想殺了秦始皇。當時聽說有一名力士助他,這力士擅使大錘,力能開山。

    兩人躲在秦始皇必經之路上,一等皇家車隊經過便暴起發難。卻不料天不亡羸政,力士誤中副車。張良見事不可為,便和力士分散逃跑。後來還聽說張良遇到了黃石公,更授與《太公兵法》,讓張良得此以匡扶劉邦,最終成就了漢室王朝。

    這村民說的與狄征所知相差無幾,可言至力士誤中副車後,卻延伸出來他連聽都沒聽過的故事。

    「那會這力士把另一輛車給砸了,皇帝老子安然無恙。張良看這下壞了,便和力士分散逃跑。這張良咱且不去說他,倒是那力士躲躲逃逃,最終跑到咱怒江這塊來了。「村民喝了口粥,潤潤喉嚨續道︰」可這秦兵如狼似虎,又得皇帝老子的嚴令,非擒殺了這力士不可。于是他們一路跟了來,到最後,力士被他們用陷阱抓住,跟著就給砍了頭羅。「

    村民比著手掌,做了個砍頭的姿勢︰「再後來,聽說這力士的英魂不散,每到夜間便在那邊的山里大聲咒罵皇帝老子。俺聽太爺爺說,當年他到山對面砍柴火,還看到一個沒有頭的漢子在山上徘徊哩。俺們敬重這無名力士的勇敢,便稱他為無名公,逢年過節的俺們還去山那邊拜祭他。可惜你們來得不是時候,要不然,那場面壯觀著哩…….」

    小仙聽罷,吐著舌頭說︰「這無名公一喊就幾千年,也不嫌累。」

    村民一聽,臉色微變,打斷小仙的話道︰「小女娃子不得亂說,要讓無名公聽見了,還不給你一錘子。」

    狄征連忙拉了拉小仙,要她別亂說。這會吳平在外頭喊他們,說是東西都準備妥當,可以啟程了。

    離開村子,一隊七人沿著山路往峽谷的方向走。路上,小仙說那怪叫還有無名公什麼的,很有可能是守衛寶物的狐狸們弄出來了。這些通靈的動物,制造點障眼法什麼的糊弄村民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狄征想想也是,如今想來,昨夜那怪叫聲和當時何琳化妖時的嚎叫十分相似。

    可反過來一想,若這故事來自守墓的狐狸們。換言之,他們要去的墓宮,難道是兩千多年前的秦朝所建,甚至更久遠?狄征心想。

    一路無話。

    山路逐行向下,到了最後,他們來到了怒江大峽谷。這位于 僳族境內的峽谷全長三百多公里,兩岸山嶺海拔多有三千來米以上。此處落差大,水急灘高,只見江水如同千馬奔騰,十分壯觀。

    幾人目前所在的這段水面,水流相對平緩些。淺灘上已經擱置著兩艘橡皮艇,吳平告訴大家得在這走上百里左右的水路,然後在對岸登陸,再走上半天山路始能到達麻常他們所盜墓宮的位置。

    狄征和小仙倒沒什麼問題,唯獨胖子看著江水奔騰,臉上血色退盡,顯然心中害怕。

    「放心吧,金大哥。」吳平拍著胸口說︰「呆會我們分成兩撥,分別由阿魯金和劉鬼操舟,他們都是個中能手,這段水域相對平緩,包管你坐在上面就和坐車似的。」

    說話間,麻常他們已經把裝備分別放到兩艘船上,又招呼著大家上去。七人便分成兩隊,胖子雞手鴨腳的跟在吳平上了一艇,狄征夫妻再加個麻常則佔據了另外一艘。隨著阿魯金和劉鬼兩人把橡皮艇往江水里推去,等他們再跳上來時,皮艇已經離開淺灘數米。可見這段水域流速雖說平緩,卻比其它江河還要快上許多。

    紅色的橡皮艇如同歡快的魚,迅速在江水中向前推進。狄征坐在船上,看著頭上藍天白雲,兩邊奇峰秀嶺,景色迷人,大有心曠神怡之感。

    麻常他們顯然多在雲南一帶活動,對于當地景色風俗相當熟悉。坐在船上沒事,麻常便為他們介紹這怒江兩岸的美景,讓大家長了不少見識。

    無意朝對岸看去的時候,狄征剛好看到一頭小狗般大小的狐狸突然在樹林里鑽出來。它停在岸邊,兩只小眼楮死死盯著他們的皮艇。

    水流很快拉開了兩者間的距離,狄征回頭看時,這頭通靈的動物又鑽回了樹林之內。

    「它們在監視我們。」小仙淡淡說道。

    狄征點點頭,心神從兩岸秀麗的山水間回歸現實。他們可不是來游山玩水的,而是要把胖子手上兩件寶物送回距今至少兩千年前的古墓里去,而如今,古墓的守衛已經注意到他們的來到。

    在狄征留神觀察當中,不難看到對岸的山林里不斷有狐狸的身影閃現。它們每隔一段距離便會鑽出樹林張望,以確定他們的位置。更令狄征在意的是,山魈那巨大的身影也偶爾出現于其中。

    有一次,狄征能夠清楚地看到那半隱在樹萌之中,那張形如老者的臉孔。

    山魈木然地盯著他們,但那血紅的瞳孔中,卻有莫名的情緒在流淌著。

    無形的壓力朝他們迫去,直覺告訴狄征,這趟古墓之旅絕對不會如同想像中順利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5 PM

第二十一章 邪狐濕屍

    在江中隨水而下約有百里水路後,橡皮艇逐漸向岸邊靠去,最後擱在一處石灘處。駕舟的阿魯金吆喝著大家下船,于是狄征幫忙拎著一袋沉重的裝備,跟在小仙的身後跳到了石灘上。

    把橡皮艇合力推到石灘上放好,以防止被水流沖走後,麻常幾人熟練地把背包里的裝備拿了出來。狄征粗略看了下,他們除了登山鎬、攀岩繩、無線電對講機、狼眼照明燈等野外常規裝備外,還有四把54式手槍、兩把砍刀和炸藥若干。

    分配裝備的時候,麻常拿著把手槍遞給狄征。不過狄征沒接,微笑拒絕。他以為狄征不敢用槍,也不奇怪,卻不曾想對于他和小仙來說,手槍的威力遠不如他們的道術來得巨大。

    于是除了麻常三人外,吳平也分了一把槍。胖子跟麻常要了把匕首防身,反正真要有危險起來,金萬兩的作用不大,所以麻常就不把槍給他了。

    裝備妥當後,麻常帶隊,狄征負責殿後,其余的人居中。七人離開石灘,朝山林里面走去。

    開始的時候,還以山岩居多,林木較少。可越往里走,樹木卻漸漸多了起來。許多狄征見所未見的樹種映入眼簾,裝點著這個無限深廣的原始森林。

    狄征留意到,隨著隊伍的推進,他們行走的速度卻逐漸慢了下來。帶隊的麻常走走停停,狄征在經過的樹干上發現了並不清晰的記號,大概是麻常他們上次來時留下的。想想也是,在這種原始森林中方向難辨,雖然可以通過陽光、星辰的走向來厘定方位,可那畢竟並不精確,遠沒有這些人為的記號來得易認些。

    漸漸地,他們深入到這片原始森林的腹地。這里氧氣充沛,靈氣活躍,萬物生機勃勃,樹木也比外圍的要高大上不少。時而一些狄征所不認識的小動物在林間出沒,又駐足下來,好奇地打量他們這些不速之客。

    行走間,狄征若有所感,飛快朝後頭看了一影。有小獸的身影在草叢里一閃而沒,「嗖」一聲響,草叢晃動,消沒無蹤。

    他看了看小仙,後者點頭,打了個手勢,要狄征隨時注意附近的情況。

    自從進林後,那種被監視的感覺更加明顯了。仿佛整個森林都在關注著狄征這些外來者,山林不比城市,在這里無論狐狸還是山魈佔盡了地理優勢,他們必須得小心提防。

    中間休息的時候發生了點小插曲,胖子的背包放在旁邊,一不小心就給猴子叨了去。還好那兩件寶貝他貼身收藏,否則他們得費一番周折才能從頑猴手里把東西再搶回來。

    基本上大家都沒當回事,麻常也只是笑笑讓胖子小心些,說野生的猴子最是頑皮,也不怕人,麻煩得很。狄征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直到臨走時小仙突然用手肘撞了撞他,又打了個眼色讓狄征看向林中一株樹下。

    狄征看得分明,那偷得胖子背包的毛猴,竟然把背包放到一只狐狸跟前。那狐狸迅速地打開背包,像人似的翻找著什麼。在注意到他的觀察後,狐狸盯了狄征一眼,便轉身沒入草叢里,而那猴子則提著背包沒幾下就竄上了樹,逃之夭夭。

    小仙皺緊了眉頭,輕聲道︰「看來事情遠比我想像中麻煩,狐狸守衛該不會要我們交回寶物那麼簡單。剛才那情況你也看到了,恐怕這附近森林的動物都在那些狐狸的支配之下。如此一來將非常棘手,若事情有變,我們等若要與整片森林的動物為敵。」

    「事不可為,當以保命優先。來時的路我已經做了布置,萬一出事我們就全力開逃吧。」狄征又哼一聲說︰「但我們也不是吃素的,要真打起來還不知道鹿死誰手。」

    小仙沒好氣道︰「得了吧,撇開那一窩子狐狸不說,只是那山魈就夠你受得了。在這里它佔盡地勢,我們還得小心它隨時出現襲擊呢。」

    狄征說這不是要打打氣,以振軍心嘛。要不這墓宮未到,我們就先輸了底氣,那也不用繼續走下去,拍拍**回家洗洗睡吧。

    「貧嘴。」小仙白了他一眼,又自己偷偷笑了笑,讓緊張的氣氛舒緩了一些。

    如此走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他們來到一處山谷。谷中草地上還放著兩張軍用帳蓬,依稀有個營地的模樣。麻常說這是他們上次來留下的,當下讓大家在營地上休息會,他和劉鬼兩人則去察看上次打的盜洞還能用不。

    半外鐘頭後麻常兩人回來,說運氣還不錯,那地道沒塌掉還能夠通行。數人在營地上吃了些干糧,休息了個把鐘頭後,大家都恢復了力氣,也就不顧現在已經是晚上,要摸黑進墓。反正墓里白天黑夜一個樣,也就沒啥區別了。

    在麻常的帶領下,他們走了片刻,來到一處山壁前。這里掛滿了藤蘿之物,麻常掀開這些植物,便露出一個通向下方的黝黑洞穴。

    七人朝著洞中走去,越往下走,便感溫度不斷降低。潮濕陰冷的空氣讓數人生出一直朝地獄走去的可怕感覺,途中沒人說話,只有幾把狼眼照明燈默默地亮著。

    干咳一聲,實在受不了這種安靜環境的狄征,隨口問道︰「這里非常隱蔽,若非有心,很難找到此處,卻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知道這有古墓的?」

    聽了這話,阿魯金和劉鬼都默不吭聲。就連比較活躍的麻常也是尷尬地笑笑,也不答話。狄征正感奇怪,金胖子在旁邊小聲說道。

    「狄先生莫怪,我也是干過這行當。像找到古墓這種技術活屬于**問題,一般是忌諱被人問起的。」

    狄征「哦「了聲,始才釋然。

    這時麻常低叫聲︰「到了。「

    把燈光打過去,狄征看到盡頭處出現一片牆壁。牆壁上鑿開了方形的口子,四邊用支架固定好。這方口上也砌著磚頭,只是這些磚頭的成色和牆壁不同,看上去應該是後來砌上去的。劉鬼和阿魯金迅速地把方口上的磚條卸下來,于是一個入口出現在我們眼前。

    麻常點起一只蠟燭,伸手探進古墓內。狄征知道他是在測試墓中的空氣是否充足,見燭火燃燒不滅,麻常朝大家點點頭,示意可以進入古墓。

    狼眼的燈光打進墓宮里,狄征看到牆壁後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地下鋪著一米見方的石板,上面刻著一些他們看不懂的符號或文字。通道的兩邊各有一排長明燈,自然現在已經不再工作,幾人走了進去,又發現不遠處通道向左右延伸開去。

    麻常低聲說道︰「我們估計這墓宮應該是呈‘土’字型結構,整個古墓座南朝北,眼下我們正位于墓宮的正北方,往前走有左右兩個耳室,金老板那兩件寶物就在左室所得。」

    「那其它耳室呢?」金胖子奇道,要知道除非是準備不充足,否則不會有哪個盜墓者只搜刮了一個耳室就甘心退走。

    一直沒吭聲的劉鬼用嘶啞的聲音說︰「要到其它的耳室也轉一圈的話,我們現在就不能站在這里說話了。」

    「確實如此,只是進入左室,我們就死了兩名兄弟,所以當時小周說什麼也要退走,只可惜…….」麻常說道,神色黯然。

    說話間,他們拐到了左邊的通道。

    之前直行的通道並無異常,可一拐到這左邊通道,就連胖子也看傻眼了。

    這條通道的牆壁兩側,竟然布滿了各種機關孔洞。看著地面各種箭矢散了一地,就知道當時觸發機關時,這通道中必定箭如雨下。

    而燈光一路照去,又見地面淺一塊深一塊,且石板顏色呈暗黃狀,顯是為強酸所噴。而在通道的中段,一具屍骨伏在地上,半邊身體被強酸腐蝕,背上還插著幾枝箭矢,死狀極慘。

    阿魯金見到這具屍體時,喉結不斷上下運動,從嘴里發出沉重的呼聲。

    「那是他的同族兄弟。」麻常搖頭道︰「這墓宮通道,從外觀看並無異常。但通往耳室的通道上卻機關暗藏,這實是非常厲害的心理陷阱,因為之前直行通道沒有危險,往往大意之下拐進橫行通道就會中招。還好當時小周留了個心眼,先一步覺察到這通道有古怪。我們用種種手段破解了大半的機關,可還是有兄弟交待在這里。」

    倒斗這一行,利益與風險同在。在這個過程中,丟了性命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所以麻常幾人看到兄弟的屍體雖不免難過,卻很快調整過來,帶著幾人走過這條已經沒有危險的死亡通道。

    通道的盡頭,一個石室出現在大家眼中。

    室中四壁刻有浮雕,而石室居中處擺放著一個人高的石棺。其上棺蓋被推開了大半,又有一具男屍倒在地上。狄征粗看上去時便覺得奇怪,因為屍體衣物顯然要長出一些,讓人覺得極不合身。

    麻常嘆了口氣說這是他們另外一名兄弟,在推開石棺時被棺中屍氣沖撞,竟然當場剮命,且屍體收縮,異常可怖。也因為這樣,小周才決定不再探尋古墓其它地方。

    胖子不心翼翼地繞過男屍來到石棺旁,麻常說那金絲石寶便是取自棺中。胖子一聽,立刻往棺內看去,頓時一聲大叫往後跳開。

    狄征湊上去朝棺里看了眼,也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棺中被漆成了玄黑色,有油狀物浮于棺中。而一具蜷縮成團的狐狸屍體便被放置于石棺正中,大半身體浸在油中的狐屍,卻和之前躲在何琳體內那只狐妖般,長著一張人臉。

    這人臉眼楮緊閉,嘴巴微張,像是要咬住什麼。麻常走了過去,說那石寶就是從這人臉狐狸嘴里拿出來的。

    狄征讓胖子把石寶拿來,又用兩指拈著它朝人面狐的嘴中放去。

    剛把玉石放進狐屍嘴中時,狄征聽到了一陣輕微的響聲。

    咕嚕嚕——

    那浸著狐屍的黑油不知為何冒起了水泡,狄征大感驚訝,而此時閉著眼的人臉狐,竟突然睜開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楮!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6 PM

第二十二章 子母凶煞

    浸泡在黑油中的狐屍突然睜眼,把狄征嚇了跳。他還以為這人面狐屍要學人家玩屍變,可除了底下黑油冒泡外,卻沒有其它異狀出現。

    迅速把石寶丟到人面狐的嘴巴里去後,狄征趕忙拖著胖子退後。背後聽得麻常低呼,說是石棺出水。狄征一細看,始見那石棺外圍一圈雕文之中,不斷有黑色的液體滲透出來。那黑水呈粘稠狀,因和棺中狐屍所泡的黑油為同一種液體。

    「我們還是快走吧,這里邪門得很。」胖子牙齒「的的的」顫抖個不停,金萬兩臉色蒼白,指著那些黑油說︰「如果我還記錯的話,這玩意應該是屍油,但不知道用了什麼東西去除了屍油的腥臭,所以剛才我沒有發覺。現在想來,會用于棺槨里的除了屍油外不會有其它東西,因為棺里泡著屍油那是為了養屍!」

    指著石棺,胖子低叫︰「換言這,這是養屍棺!」

    養屍棺,難道是養著那只快要修練成型的人面狐狸?我心想,順便朝棺中看去,卻見那狐狸濕屍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下去般,卻迅速地沉入了棺內屍油當中。

    跟著,有淡淡的波動自棺內散發開去,于石室中一掠而過。

    狄征和小仙齊齊變色,均感應到棺中有什麼東西蘇醒了。

    這是普通人無法察覺的波動,除了他們兩夫妻外,包括胖子在內其余五人毫無所覺。

    養屍棺、人面狐、奇異波動。這一系列東西聯系起來,狄征腦海中突然閃過某些念頭。

    狄征心中想道︰若說這石棺中有邪異的存在,為何當日麻常他們只死了兩名兄弟,還能把寶物盜出去。而如今我們將東西送回來,卻把棺中某種邪物喚醒,這與常理不符。

    除非…….

    小仙急急說道︰「我們快走,這是個陷阱!」

    不錯,這是個陷阱,是狐狸守衛們的陷阱。

    狄征料想這個墓宮存在已久,卻未曾被人光顧過。所以即使被授與守護之責,狐狸雖然通靈,可畢竟是動物,它們會疏忽也不足為奇。而小周幾人的突然來到大出狐狸們的意料之外,因而當他們攜寶離去時,狐狸們才警覺起來。

    于是才有了最厲害的守衛,那只快修練成型的人面狐千里追蹤寶物的壯舉。

    結果小周慘死,胖子也被人面妖狐緊追不放的情形來看。狐狸們不僅要追回寶物,更有可能是要將所有知情人殺死,以免墓宮暴露在人們眼中。

    可之後因為有狄征和小仙的干涉,使得它們知道要把知情人一網打盡十分困難。于是狐狸以退為進,故示大方讓他們把寶物送回便不再糾纏下去,而目的,自然是讓他們自投羅網般進入古墓,再以墓中種種布置要殺他們滅口。

    以狐狸們的狡猾,狄征幾可肯定,即使當時他們不答應胖子同行,這些通靈的妖狐肯定會以其它辦法把他們誘來。可恨他們雖知這些狐狸守衛不同于普通動物,可下意識中仍將它們當成動物而已,至使現在掉入陷阱方才警覺。

    這些念頭瞬間在狄征腦海中閃過,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拉著胖子迅速朝石室出口退去。

    異變忽起。

    石棺中有物激射而出,帶出一蓬黑色屍油,有黑線瞬間掠過狄征身邊,卻扎進了吳平的身體內。

    吳平一愣,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時間仿佛就此定格,狄征看到小仙轉身,虛空畫符就要反擊。但她的符咒只畫了一半,那東西已經拉著吳平倒飛回去。

    只聽吳平慘叫聲中,整個人被拽進了石棺內。黑色的屍油四散飛濺,吳平掙扎著從棺中站起,然而狄征看得真切,一只瘦長、粘著屍油的手飛快從棺中探出。它按在吳平的頭上,然後把這個可憐的男人整個扳後倒下。

    棺中屍油飛濺,又漸漸平靜了下來,吳平終是沒了聲息。

    「走!」

    小仙一聲輕喝,音如春雷,把愣著的幾人皆震醒過來。他們顧不得再理會吳平,一行人飛也似地跑過了陷阱通道,又拐向來時的入口。還好身後沒有東西追上來,他們順利來到入口處。

    阿魯金一馬當行,這白族大漢持槍鑽出了僅余一人通行的入口。

    有熟悉的氣息翻涌而來,似乎腳下有道暗流掠過,朝著入口方向而去。狄征臉色再變,這氣息再熟悉不過,那是山魈。

    「小心!」狄征暴喝,身體搶前要去拉住涪魯金。

    阿魯金才跨過了入口,聽狄征呼喚驚奇回頭看來。而狄征卻看到,在這大漢的身後突然出現一雙血紅的眼楮。

    這時狄征已經來到門邊,一手朝阿魯金抓去。

    可眼看就要抓到這大漢的衣服,阿魯金卻猛然被什麼東西拖走般,驚叫一聲人往後倒。而同一時間,有黑影掃中入口牆壁。立時墓宮猛震強搖,牆壁崩塌,泥石倒灌。狄征無奈飛身退後,直到立定,入口卻已經被塌方的石磚牢牢堵住。

    外頭,槍聲和阿魯金的怒吼響起。可沒幾下,白族大漢的吼聲卻變成了慘叫,槍響再起。可這槍聲之後,外頭卻安靜了下來。

    阿魯金完了。

    在這種環境之上,即使狄征和小仙也很難應付山魈的偷襲,何況只是普通人的阿魯金。

    「往回走,另尋出處。」狄征搖頭,無奈說道。

    如果換個環境,他或會嘗試強行轟開塌石。可這墓宮深入地底,萬一把古墓給震塌了,就算是狄征道術通天,可終究也會給活埋在這里面。

    其它人臉上已經沒有血色,他們當知深入古墓的危險,可這時已經沒得他們選擇。于是狄征折反居前,小仙殿後,只剩下五人的他們又往回走。

    到接近左右兩邊的旁支通道時,狄征突然停住了腳步。

    危險的感覺像浪潮般一**朝他涌來。

     啦啦—

    一頓指甲擦著石壁的聲音響起,狄征連忙打了個手勢讓大家退後,同時雙手一揮,紫炎天刀來到手中,他心中方稍安些許。

    這時,在狼眼的燈光下,先是一只細如幼兒般的手臂出現在拐角處。那幼兒手臂上,卻長著一雙形如雞爪般的怪手,它們扒拉著地面,于是把一道臃腫的身影拖了出來。

    這是只怪物。

    依稀可辨別出女人模樣的臉孔上,眼楮和嘴巴都給鋼線縫死。**的身體呈暗紅色,上面還流淌著粘稠屍油的女人身體往後微仰,一雙手臂無力地垂在地面上。它挺著一個大肚子,像小夏召喚的餓鬼般,模樣形如十月懷胎的孕婦。

    女人的腳十分怪異地扭曲往後,如同無法負擔肚子的重量似的半跪在地上。而那雙幼兒手臂的怪手,卻是從那大肚子中探出來。這女屍的肚子大得古怪,其上表面的皮膚不斷蠕動,像是里面還藏著什麼東西。

    狄征看到這怪物時,臉色發白,和小仙齊聲低呼︰「子母凶煞?」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7 PM

第二十三章 十殺絕宮

   子母凶嚴格算起來也屬于僵屍,可它是僵屍中的異類,由兩個個體組成的怪物。

    在小仙的《妖怪百科圖鑒》中有這樣的記載︰有婦懷胎,十月而歿;無取而埋,胎不能出,生九怨十煞;致母百日不化,終子母皆凶!

    這說的是子母凶的來歷。

    若有婦人懷胎十月猝死,而婦人死後又不將胎兒取出,直接埋葬。那麼因為母親猝死而無法出世的胎兒,便會生出巨大的怨氣恨意,最後反過來影響其母屍體,在強烈的出世之念支配下,最終這對不幸的母子便會化成子母凶這樣的怪物。

    子母凶的身體是由母親屍體構成,而其意志卻是來自無法出世的腹中胎兒。小仙曾經說過,當母屍體內的嬰屍成長蛻變,最終破屍而出的話,這嬰屍將會變成名為帝陰的至煞之物,那時這東西又比子母凶要難纏百倍。

    只是子母凶的成型條件比較苛刻,一般而言孕婦猝死,也會將死嬰處理完畢後再入土埋之。所以在相關的典籍記載中,子母凶並不是常見的怪物,而其蛻變的帝陰更是只見于傳說。

    可現在出現在大家眼前這只子母凶,從母屍眼嘴被縫的模樣、還有那專為養屍而造的屍棺來看。狄征估計眼前這只子母凶並非自然成形,而是人為制造出來的。

    小仙顯然也想到這一點,她在初時的驚訝後,眼中卻燃起了怒火。

    人為制造子母凶,想想便知道是多麼損陰德的事情。單單為了守護自己的墓宮,便不惜坑殺人命造就子母凶這樣的怪物守衛,由此而推,這墓宮主人定是心狠手辣之徒。

    子母凶和其它僵屍一般以生人之血為食,而一下子聞到幾人身上旺盛的血氣,這只子母凶興奮地從肚子里發出嘶啞的嚎叫,聽得讓人汗毛直豎。

    「小心!」

    小仙剛示警,怪物已經手腳並用,飛似地朝他們爬來。

    它的速度遠在普通僵屍之上,而且爬行方式更皺向于昆蟲。眨眼間,子母凶竟然爬上通道兩邊的牆壁來到隊伍的左側。跟著,那不斷蠕動的肚子突然裂開一條縫,卻有四道黑影如同繩索般呼嘯彈射而出。

    「白電、天火!」

    來不及念咒畫符,小仙直接釋放了兩種不同的道術。盡管如此一來威力大降,但赤紅的天火和激射的電弧卻先一步截下兩道黑影。

    狄征也不甘未弱,閃電標前,手中炎刀翻飛,毫厘不差地磕中另外兩道黑影。

    黑影彈回。

    手腕處傳來驚人的反作用力,狄征不得不後退一步,由此可知這幾道黑影的彈射力有多麼厲害。

    黑影彈到半空,狄征才看清,那是幾條青灰色、表面呈粘稠狀,如同腸子般卻又布滿倒刺的怪東西。

    在不久之前,就是這樣一根東西扎中了吳平,並將他拉進了萬劫不復的境地中。

    這像腸子般的東西既是子母凶的武器,同時也是這怪物的捕獵工具。

    一擊不中,子母凶發出難聽的叫聲,竟整個彈離牆壁向我們幾人撲將過來。

    「餓鬼降!」

    小仙朝怪物彈去兩道符咒,符咒于中途燃燒起來。符未燒盡,卻有被召喚而來的餓鬼先一步架住了子母凶。同樣挺著大肚子的餓鬼四手齊伸,便凌空捉住了子母凶,跟著各抓著子母凶一邊身體就狂噬起來,立時腥臭的屍血四濺飛散。

    子母凶又豈是好惹,立刻從肚子中又激射出腸索,把兩頭餓鬼瞬間扎了個透,跟著拼命吸食起餓鬼的血肉來。以一對二,子母凶卻不見劣勢。

    麻常兩人雖說干倒斗之行已經有些年頭,也見到過不少凶險的場面。可他們哪曾見過眼下三頭怪物互噬的場面,連硬漢劉鬼臉色也變得相當難看,麻常更是腿肚子發抖。相反,早前見識過餓鬼的胖子,情況卻是好些。

    小仙扯了扯麻常和劉鬼,叫道︰「快走,它們擋不了多久的!」

    狄征見兩頭餓鬼漸漸不支,知道小仙所言不虛,當下也拉起胖子,五人朝著墓宮深處狂奔。

    來到土字型地宮的通道盡頭時,正中的一塊牆壁突然朝上伸起,露出漆黑的空間。狄征把狼眼燈移了過去,卻有人影瞬間撲出。燈光下,他看得分明,那竟然又是一只子母凶。

    這只子母凶的體形要削瘦些,卻更加突顯出那肚子大如冬瓜。它朝隊伍中間撲來,幾人只能左右分開。

    落到地面,子母凶左右張望,顯然還拿不定主意先對付哪一邊。此時數人分開站在兩邊橫後通道的拐角處,中間隔著只怪物,要匯合可能性不大。這時候猶豫不得,狄征大喊道︰「分頭走,無線電聯系,伺機匯合!」

    說話間,狄征拉著跟在旁邊的胖子往右邊橫道退去。而另一邊的小仙則和麻常,劉鬼兩人退往相反的方向。

    那只子母凶終于拿定主意,嘶叫一聲朝狄征撲來。

    狄征放開胖子,心中叫好。打定主意擊殺這只子母凶,好讓小仙他們安全些,可狄征剛一振炎刀就要迎上這頭凶物時,卻忽覺頭頂風聲驟起。

    重物下壓的感覺傳來,狄征顧不得子母凶,當下向後急躍。

    轟隆——

    大響聲中,一堵石牆落在狄征剛才站著的地方。這堵牆看著就像古時的斷龍石,少說也有千斤重,剛才他要反應慢上一拍,估計得把狄征砸成稀爛。

    狄征往後看,胖子正心虛地看著他。這家伙左腳下的地板陷下,分明踩中了機關,金萬兩尷尬看著狄征道︰「我不是故意的……」

    牆那邊傳來子母凶的叫聲,一陣銳利的聲音響起,顯然是怪物正撕刮著石牆。可它不是山魈,既無巨力,也無法行走于土石間。于是子母凶的聲音漸漸消去,估計去追小仙幾人了。

    小仙修為比狄征只高不低,他倒不是特別擔心。反倒是如何和小仙匯合更讓狄征頭痛,看了看胖子,他突然記起這家伙干過倒斗,少不得重遇小仙還要指望他。

    「金爺…….」

    狄征朝他走去,金萬兩以為狄征要找他算帳,不由自主又倒退一步。

    記起剛才他踩到機關的情景,狄征連忙要叫住他,但卻遲了半拍,胖子已經一腳重重踩在地面。

    那該死的機括聲響起,胖子腳下地磚陷下,分明又踩到了機關。

    胖子一張臉立時變綠。

    幾十個孔洞同時在通道牆壁兩邊打開,狄征立刻把胖子撲倒,但老半天卻沒有半只箭矢射出來。狄征心想難道機關失靈了,剛慶幸間,卻聽到什麼東西裂開的聲音。跟著,在離他們最近的孔洞里,有拳頭般大小的蟲子慢吞吞爬了出來。

    形如鐵鏟的頭上,兩顆豆大的紅眼楮四處張望著。形如蟹釐的一雙前足肢輕輕揮舞著,當背後仿佛盔甲般的翅膀拍打起來後,渾身金燦燦的甲蟲有振翼欲飛的趨勢。

    這些有聖甲蟲有九分相似,可從它的身上狄征卻感應到了淡淡的屍氣。換言之,這蟲子平時當是以屍體為食。吃死人肉的蟲子最具攻擊性,而像這樣的甲蟲,卻一只只從牆壁的孔洞中爬出。

    「跑!」

    狄征抓起胖子,大吼著拉著他往前跑。胖子血色退盡,以金萬兩的眼力經驗,自然也看出這些蟲子不是吃素的。

    仿佛才剛剛醒來,這些食肉甲蟲還一付渾渾噩噩的模樣。可很快的,它們「嗡嗡」飛舞著朝狄征兩人飛去。剛醒來的它們,眼下正餓得慌,而狄征和胖子便是再美味不過的食物。

    看甲蟲飛來,胖子嚇得大叫。有幾只蟲子飛得快,它們落到胖子背後,便大咬大撕起來。金萬兩身上衣物很快被撕裂,露出了帶著體溫的肥肉。

    甲蟲見肉,發出歡鳴便要往肉里鑽。卻有紫光閃過,幾只甲蟲立刻身首分家,卻是給狄征用炎刀殺死。

    但這略一阻礙,身後「嗡嗡」聲大作。狄征回頭,只見眼中金光燦爛,卻是蟲潮已至。

    狄征心中暗嘆,本來打算想節省下道力以應付之後的險境。可現在如果不解決這批飛蟲的話,估計腿短的胖子會給啃得連骨頭也不剩。

    道力猛運,他朝著蟲潮雙掌推出。立時,一片紫炎火牆排空而去,全方位地迎上千百甲蟲。

    立時,整個通道幾乎全部燃燒起來。

    這些甲蟲一被炎牆擦過,便通體燃燒,最後紛紛墮地。而由狄征發出的火牆直推出十米方停,在這通道中退無可退,竟把全部甲蟲都燒了個干淨。可發出這道火牆後,他的臉色也微微一白,略微調息方又轉紅,幾個呼吸後才恢復正常。

    看著余火尚燃的通道,狄征招呼胖子走向盡頭石室。胖子邊走邊誇,其用詞之誇張,聽得狄征都有點不好意思。

    這才沒走幾步,那蟲子振翼的聲音再起。狄征往回看,不由頭皮發麻,那些尚未關閉的孔洞中,又有新的甲蟲爬了出來。

    天知道那些孔洞中還藏著多少甲蟲,而像剛才那極耗道力的火牆狄征要再發幾次,估計連走路都沒力氣了。

    不想再玩燒蟲子的把戲,狄征連忙拉著胖子跑。盡頭的石室有大門緊閉,他和胖子一人一邊,卻也推得這扇足有30厘米硬的石門由兩邊分開。往地上一看,卻有兩道滑軌,原是門下設有轉輪暗合地軌,否則普通人是很推開這厚重的石門。

    通道里,食肉性的甲蟲屁顛屁顛地飛了過來。狄征和胖子一進石室,便立刻合力再把石門關上。間中有沖得快的甲蟲從門縫鑽入室內,卻被他的炎刀一一斬落。于是當石門關上後,兩人終于暫時安全了。

    一**坐到地上,狄征從工具包里拿出幾道「光明符」。將之貼在室內四壁,又以道力激活符咒,立刻,溫和的白光自符上亮起,照亮了整個石室。

    把狼眼燈關上,還不知道接下來還得在這墓里呆多久,狄征想這電池能節省就節省著用。再看石室,和麻常他們盜得金絲石寶的耳室基本相同。四面牆壁上刻著浮雕,中間放置石棺。

    石棺半開,里面卻空空如也。但從棺中殘留著屍油來看,這里面當也養著一只子母凶,而且是剛離開不久,也不知道會否是那突然出現的第二只怪物。

    「奇怪奇怪。」

    身後響起胖子的聲音,狄征轉過身,金萬兩坐在地上,眉頭緊皺,臉色有些古怪。

    「哪里奇怪了,金爺。」狄征問道。

    胖子抬起頭,又歪著腦袋說道︰「哪里都奇怪,狄先生,這墓宮的格局當真奇怪得緊。不,或許這不是個古墓,而是…….」

    金萬兩眼楮突然亮起來,他用力一拍大腿道︰「不錯,就是這樣。這根本不是古墓,而是十宮殺!」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7 PM

第二十四章 窮追不舍

    「十宮殺?什麼東西來著?」狄征好奇問道。

    胖子臉色比剛才更加糟糕,分毫沒有因為發現地宮秘密而興奮或喜悅。

    「剛才我就覺得奇怪,雖說古墓里也有機關和守衛,可這地宮的構造全然不似任何一朝的古墓結構。還有,什麼是墓?墓自然是為了葬人,這地宮雖有石棺,但那棺中是什麼狄先生再清楚不過。」金萬兩咂咂嘴唇說道︰「倒斗的會踫到棕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為這些棕子不是墓宮的主人,便是陪葬者。但這個地宮呢,卻用養屍棺伺養邪物,更有將入侵者分割、殲滅的各式機關。以我的經驗來看,總覺得此地不似墓宮,更像是為了保護某物而建造的絕宮殺陣。」

    胖子站了起來,繞著石室的牆壁這敲敲,那捶捶,像是在檢查著什麼。他邊走邊說道︰「麻常說這個地宮呈土字型結構,這種形狀的古墓不是沒有。但一般而言,土字型的墓宮,入口處當在土字之底,而主室居于最頂端,兩列橫道各有耳室,則多為陪葬之物。」

    「聽你這麼說倒還真像那麼回事,我們可是反其道而行,從土字的最頂端方向進來,卻沒看到什麼主室。」狄征點頭說道。

    「所以之前一進來我就覺得不對勁了。」胖子又道︰「而為作地宮殺陣而言,這土字型格局又顯得簡單了些。所以我想,這地宮的結構絕不止于此。方才我所說的十宮殺,便是以三個土字型結構成三角狀排列而成的殺陣。」

    胖子說到這,停下來用手指沾沾口水,便在地面畫出三個土字呈三角排列的形狀。狄征也蹲了下來,金萬兩點著土字上方橫道說︰「這橫道兩邊各有一宮,其底部則以另外三個宮室連接,由此構成既分開,卻又相連的獨特結構。這九個宮室中機關暗藏,普通倒斗的人以為是安放陪葬品的耳室,哪想到卻是奔命的絕關。而連接著各個宮室的通道,更以生死虛實的心理陷阱來設計,讓入侵者步步驚心。即使倒斗的隊伍龐大,卻又有諸如斷龍石之類的機關將隊伍分散切割,以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總之陷入這個殺陣之中,便是十死無生的格局。」

    聽胖子一邊說著,狄征一邊數了數這所謂的十宮殺陣。但數來數去,卻只有九宮,胖子似是知道他的疑問,于是又用手點了點那被三個土字圍出來的三角狀區域說道︰「機關之道,無不以保護某物,殺死入侵者為目的而被設計出來。然而古人認為,上天有好生之德,故即使是窮凶極惡的殺陣中,必留有一線生機。而這三角狀區域便是第十個宮室,是最大的殺宮,同時也是我們的生路所在。前提是,我們能夠找到逃出生天的辦法,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進入這個三角殺宮內,我們才有希望生離此地。」

    「如果這個三角殺宮只是在底部通道後面的話…….」

    狄征話只說了一半,金萬兩卻似知道我想說什麼,連忙打斷說︰「萬萬不可,這三角殺宮必然有特定的進入之法。若強行進入,恐怕會引來無法預測的災難性後果。我…….我可不想被活埋在這里面…….」

    看胖子一付可憐狀,狄征為之氣結。這時包里的對講機響起,卻是小仙的聲音。

    「喂,老公,你們沒事吧?」

    狄征連忙拿出對講機報聲平安,又問她那邊什麼情況。

    「我們在左邊的石室里,暫時安全。」小仙又道︰「剛才我和麻常他們討論過,覺得這地方不似古墓。」

    這結論倒是和胖子不謀而合,看來麻常幾人也有點真本事,于是狄征把胖子得出的結論和小仙說了遍。

    對講機里小仙續道︰「怪不得,我就想怎麼有人會有自己的墓里伺養子母凶這樣的邪物。要知道這東西不僅吃生人,餓起來連死人也不放過。墓主以此為守衛,也不怕自己落個屍骨不存,而如果是殺陣的話便解釋得通了。但說到這子母凶,我有個疑問…….」

    「你還記不記得,你把金絲石寶放到人面狐的嘴巴里後,那棺中的子母凶才有了動靜。我想那只人面狐應該是結合了某種秘術的生物機關,以達到喚醒子母凶的目的。」小仙頓了頓,又道︰「可若是這樣的話,為何麻常他們拿出石寶的時候沒把子母凶激活,反而我們將其放回去的時候才讓這邪物蘇醒。作為機關而言,這點實在茅盾……咦?」

    說到最後,小仙發出一聲疑問。狄征忙問何事,跟著對講機那頭傳來一陣巨大的摩擦之音,同時小仙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麻常他們…找……到了通道機關。我們……在下…….一個宮室匯合…….機關就在………」

    說到這里,對講機里響起一陣干擾的雜音,卻就此沒了聲音。狄征趕忙把這情況對胖子說了下,讓他找出這打開另一通道的機關。

    說話間,之前被他們關上的石門竟然漸漸推開。狄征聽得聲音轉頭看去,只見一只只食肉甲蟲正不斷從門縫里鑽了進來。而門外,山魈那怪笑的人臉映入狄征的眼中,這山猴子還是追了過來。

    看到甲蟲潮涌,胖子一張臉都綠了。狄征讓他專心尋找機關,人大吼一聲,再次祭起紫天炎朝大門撲去。

    雙掌一推一送,紫炎成牆排空而去。狄征知道現在不能讓蟲子進來,否則胖子性命危矣,于是顧不得道力大損,直接就推出炎牆殺敵。

    山魈識得厲害,這妖怪利用土遁之術直接往下沉去。消沒的身影很快被無數甲蟲代替,又瞬間被他的炎牆擦過,一只只甲蟲燃燒墜地,發出成片「吱吱」之聲,聽得狄征頭皮發炸。

    門外的蟲子見紫炎厲害,一時間不敢鑽進來。狄征連忙朝大門奔去,要把石門再度合上。卻不想只跑出數步,腳踝一緊,整個人朝前撲倒。

    百忙中狄征抽空朝下看去,只見山魈那張老人臉從地面浮起,這妖怪正捉著他的雙腳。

    狄征悶哼一聲,紫炎化刀,旋揮反削山魈雙手。

    妖怪無奈放開,打側橫移。而狄征就地一個翻滾來到門邊,看也不看,他踢出兩腿,把石門二度合上。又借反震之力撲向山魈,紫炎天刀在狄征手中幻刀森森刀浪,撲天蓋地般朝山魈罩了過去。

    無奈這山猴子機靈得緊,又有土遁之術。只見山魃縮了縮脖子,卻又沉入地面,讓狄征炎刀落空。

    狄征落到室中,持刀而立,謹慎地觀察四周。

    身後風身忽響,他反手便是一刀削去。

    這一刀純憑感覺,拼的是速度和準繩。狄征還沒來得及轉過身,炎刀卻傳來擊中實物之感。

    石室里響起一聲悶響,跟著山魈低叫聲傳來,狄征這才看清,手中炎刀卻被這山猴子硬以碩臂架住。

    炎刀入肉兩分,山魈那張人臉露出吃痛的表情。但它卻也撤手,另一臂閃電前抓,瞬間卡住狄征脖子往前猛沖。

    狄征不及山魈怪力,即使又腳猛釘地面,卻還是被妖怪推得往後直退。

    後背狂震,傳來撞中實物之感。狄征頓覺氣血翻騰,四肢酸麻,被山魈這一下撞得不輕。

    空著的另一手炎刀反絞,直取山魈面門,狄征不信這妖怪的臉和它的手臂一樣堅若精鋼。

    妖怪果然露出懼色,放開卡住他脖子的手,反掌拍在狄征的炎刀上。狄征趁機飛起數腿,連續踢中山猴子的胸口,立時將之震開。

    這時,胖子在身後高聲驚叫道︰「狄先生,棺材!」

    狄征微訝,卻不敢回頭看。謹慎戒備著山魈的動作,他微微往旁挪了下,卻看到剛才被山魈那麼一撞,這室中石棺卻轉動了小鴿。

    莫非那通道的機關竟是這棺材?

    狄征來不及細想,往後便朝著棺材便又踢出一腿。

    踫一聲響,石棺果然按順時針方向轉動起來。跟著機括聲音響起,就在胖子的身後,牆壁先是退後少許,跟著往兩邊移動,露出一道幽深黑暗的通道來。

    看到通道打開,胖子開著狼眼燈就往里面跑了進去。狄征怕他有失,手中炎刀上下飛蕩,斬出兩道炎光刀氣把撲上來的山魈逼退,便迅速飛退進通道中朝胖子追去。

    哪知道狄征才跑沒幾步,卻見胖子又奔了回來。金萬兩大呼「救命」,

    狄征見他身後黑影閃爍,連忙打了道燈光過去,卻原來又是只子母凶正追著胖子這塊肥肉而來。

    狄征朝石室內看了眼,山魈又不知所蹤,當是利用土遁之術隱藏自己的身形,並準備伺機攻擊。眼下再返石室實屬不智,唯今之計也只有沖殺出去。

    主意已定,狄征迎著胖子而去。錯身時,狄征一手捉著他衣領往前拉,胖子見狄征竟然捉著他朝子母凶跑去,以為狄征要拿他喂人家,頓時大呼小叫起來。

    「閉嘴,等下我把你扔過去,你什麼也別管,只管往下個石室跑!」狄征喝道,手中炎刀大光大作。

    他全力催運道力,刀尖直指子母凶,龐大的殺氣潮涌而去。受狄征殺氣相沖,子母凶不驚反怒,從大肚子中發出怪叫不閃不避朝狄征迎來。

    卻于此時,突有震耳欲聾的聲音在通道中響起。那是機括轉動的聲音,狄征和子母凶皆同時止步,跟著發現通道兩邊的石壁竟合攏而來。

    又是那些該死的機關!

    狄征暗罵,身後響起「桀桀」的怪笑聲。轉頭後望,山魈不知何時出現,看那張人臉上得意的模樣,狄征心想敢情這機關是這只妖怪發動的。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8 PM

第二十五章 秘室開啟

    前有子母凶、後有山魈,兩邊的牆壁又在合攏,當下狄征和胖子便如同夾心餅無異。而不過數息的功夫,原有三米來寬的通道如今已經合攏了一小鴿,再拖下去情況將大大不利于兩人。

    怪叫忽起,同時有破空聲傳來。狄征不及細看,憑著感覺揮手便朝聲音來向斬出數刀。幾聲悶響響起,子母凶射向胖子的腸狀物被狄征彈開。但他這一分神,山魈卻如同小山般撲了過來。

    狄征看子母凶對胖子興趣極大,心想只有賭一把。

    手中猛然用力,狄征把胖子當球般朝著上方扔去。胖子怪叫連連,他飛過子母凶的頭頂,再朝著橫道中部落去。這合攏的通道只止于他們所在的左支道,胖子落到中部去卻是安全。可子母凶像是不舍得胖子這塊到嘴的肥肉,如同狄征所希望的般,掉頭手腳並用朝胖子追去。

    咬緊牙關,狄征全然不顧身後狂揚的風壓,合刀全力朝子母凶撞去。

    狄征賭的不只是子母凶被胖子所吸引,還賭比山魈快上一線撲殺這只子母凶。

    子母凶終非尋常僵屍,在感覺到身後殺意襲來,它無奈舍下胖子,轉身便從肚中射出幾道腸器,想在狄征身上扎出幾個窟窿來。

    欲退不得!

    狄征暴喝一聲,身形不緩反疾。炎刀前指,無形刀氣卷去,撞上子母凶幾根腸器時立刻將其斬飛。腥血飛濺中,刀氣去勢不止,直擊在子母凶身上,又破體而出。

    這只邪物先是一頓,然後跟著身體中分爆開。狄征瞬間從子母凶飛裂開去的身體中穿行而過,而這時山魈一掌掃下,加速朝狄征背後扇來。

    通道即將合攏,狄征突然彈起,再一腳閃電後踹,剛好踢在山魈掃來的大掌上。

    立時他身形加速,如同山魈和狄征同時發力般,終在通道合攏前的剎那飛掠至胖子身邊。

    地宮一陣猛烈搖晃,通道合上,把山魈的身形掩沒其中。可那只妖怪能于土石之間行走,狄征知道這兩面牆壁壓它不死。

    看向胖子,金萬兩除了臉上有一兩塊淤青外,倒是沒有大礙。但胖子卻愣愣地看向直道前方,狄征轉頭看去,黑暗中看不到任何東西,卻有手掌摩擦著地面的輕響傳來。

    狄征臉色一變,知道那又是只子母凶。算算這地宮除了三角秘室外,共有九宮。每宮各有一只子母凶,那麼除了狄征剛才殺的那只外,這里至少還會有一只。

    子母凶雖是僵屍中的異類,對普通人而言是非常危險的邪物。但無論狄征和小仙都能夠穩勝這種怪物,嚴格算起來,子母凶的實力和當初躲在何琳體內的人面狐妖應是伯仲之間,比起山魈要遜色不少。

    只是他們目前所在的環境比較特殊,身處地底,無論他和小仙都不敢使用威力過大的技藝。若非如此,九只子母凶還當真沒給兩人放在眼中。

    可現在情況卻是對狄征要不利得多,相對不敢使出全力的他,子母凶這種行動迅速,對生人血氣異常敏感的怪物,在地底這種特殊的環境下卻是最出色的殺手。

    知道另一只子母凶在向自己靠近,狄征顧不得休息,拉起胖子便往右方支道跑。

    這才沒跑幾步,橫道正中的牆壁翻開,便又有一只子母凶跳了進來。如此可知,除了已知的通道外,這殺陣中必定還有秘密通道,以供子母凶這樣的邪物迅速圍捕獵物。

    當然,子母凶的靈智還沒有聰明到懂得圍捕之術。狄征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能夠迅速調動這些怪物去圍捕入侵者的,怕只有那些通靈的狐狸守衛。這些小東西沒修練成型前戰力低得可忽略不計,卻勝在頭腦機靈,連山魈這樣的妖怪也得聽它們指揮,何況是子母凶這種扮演著獵犬角色的怪物。

    狄征不得不佩服這地宮的主人,竟懂得利用不同物種的相互配合,從而構建起一套嚴密的殺戮系統。

    轉眼來到通道盡頭,剛慶幸這段通道並無陷阱,下一刻狄征又發現這該死的竟然是死胡同。

    「應該不是這樣,一定有什麼機關可以打開。」胖子說道,跟著摸索著牆壁想找出所謂的機關。

    可惜現在沒有時間讓金大師悠閑地破解機關,狄征拿出幾道「光明符」貼在盡頭的牆壁下。符光所及處,他看到那秘密通道里,又跳出了兩只怪物殺手。

    合共四只子母凶朝他們圍了上來。

    走在最前的兩只子母凶突然發難,其中一只朝前撲至,另一只卻爬上牆壁迂回攻擊。

    狄征閃電標前,手中炎刀連閃三下,把正前方這只怪物彈射出來的腸器盡皆斬落,又飛起一腳把它像皮球似的踢飛了出去。

    而爬在牆壁上那只卻已經繞過他朝胖子飛奔而去。

    胖子放聲大叫。

    轉身,狄征朝牆壁上的怪物手臂一揮。

    炎刀脫手而出,在半空化作一道紫色炎流,在子母凶要撲到胖子身上之前,先一步擊中這頭怪物。

    紫天炎遇邪即燃,頓時,子母凶渾身紫火狂冒。這怪物再顧不得捕殺胖子,跌到地上拼命打滾,試圖壓滅身上紫火。可惜紫天炎不是普通火焰,只要子母凶不死,它就燒個不停。

    于是蜷縮在角落的胖子,便這麼面如土色地看著子母凶被烤成了焦屍狀。

    然而這兩只子母凶雖一傷一死,後頭卻又有新血補上,狄征看得頭大。

    從地宮遇險到此刻為止,除了剛才在石室中有休息片刻外,狄征幾乎維持著戰斗的狀態。此刻他暗自估算,體內道力至少消耗了大半,要盡殺這通道內剩下的怪物,恐怕到時動一動手指頭都費勁。

    而更讓他擔心的是躲在暗處的山魈,狡猾的狐狸們必定通過某些手段監視著他們。一旦狄征露出疲態,它們肯定不會放過如此良機而指使山魈攻擊。那時別說胖子,估計狄征也會有生命危險。

    這時,新加入的兩只子母凶飛快爬了過來。

    狄征暗嘆一聲,手中再振,又有新的炎刀生成,而體內的道力則立減一分。

    突然,身後響起牆壁移動的聲音。跟著有光線自背後照來,同時小仙的聲音響起。

    「天火、白電,退邪!」

    數道赤色天火,還有一道如手臂粗的湛藍電光自狄征身旁兩側掠過,立時把爬來的怪物逼退。

    狄征回頭,看到麻常正拉著胖子往打開的地宮里退。而小仙則繼續使用威力小,卻可以瞬發的下階道術對子母凶進行持續攻擊。

    「還傻愣著干什麼,快進來!」小仙臉上微見汗珠,白電天火盡管是下階道術,但頻繁使用卻也如同抽水機般飛快消耗小仙體內道力。

    狄征連忙退進石室,劉鬼則見狀趕忙轉動地上石棺,復把牆壁再度關閉。

    這處石室和之前他們所見並無二致,只是牆角邊多了具半邊身體焦黑的子母凶屍體,估計是小仙的杰作。

    再度關上的牆壁把三只子母凶隔絕在外頭,小仙松了口氣退回來,又看著狄征問道︰「你沒事吧。」

    狄征搖頭,說沒什麼事,就是剛才又打又跑的累得慌。又半開玩笑說這會如果有人給按下肩膀就好了。

    小仙嘿嘿笑著,五指間有電光跳躍,問狄征要不要來個電療效果更好。狄征看了看半邊焦黑的子母凶,想想還是算了,小仙的電療可是隨便什麼人能夠消受得起。

    休息片刻後,狄征看金胖子正滿室溜達,便問道︰「金爺,你在找什麼?」

    「開關啊!」胖子頭也不回答道︰「我找找看這石室里有沒開啟第十殺宮的機關,運氣好的話我們就可以直搗黃龍。」

    「要運氣不好呢。」麻常在旁邊問道。

    金胖子沒好氣道︰「那我們就必須一個地宮一個地宮去找!」

    想到還得和那些子母同體的怪物糾纏,麻常立刻閉嘴。

    狄征在旁邊說道︰「這些石室布置簡單,除了中央石棺,其它就四面牆壁。而只有這中央石棺算個機關,但人家卻是用來開門的…….」

    「等等……」金萬兩突然打斷狄征的話,他來回念叨著「石棺」「開門」兩個詞,突然一拍腦袋道︰「我真笨,這石棺不就是開門的機括嘛。」

    狄征說這不可能吧,它只能夠打開通道,然後讓外頭幾只怪物進來溜達而已。

    胖子卻搖頭說道︰「不不不,狄先生你想,剛才我們給困在石室里,卻因為轉動石棺打開通道才逃了出來。這和古人在必死機關中留下一線生機的思想不謀而合,而石棺的作用非常明顯,就像你剛才說的開門。這是一種非常隱蔽的暗示,它正暗示著石棺不僅可以打開通道的門,同樣也能夠打開第十殺宮的門!」

    「可事實上,這石棺只能打開通道的門而已。」狄征搖頭說道。

    「狄先生,咱們是怎麼打開通道門的,是石棺以順時鐘方向轉動對吧。那如果逆時鐘轉動呢?」胖子興奮說道,一邊招呼著麻常劉鬼合力推動石棺。

    沒想到還真給胖子蒙對了,石棺當真朝著逆時鐘的方向轉動起來。這又是一著極為高明的心理陷阱,想之前石棺順時鐘轉能夠打開通道,便絕難會有人想到它竟然還能夠往相反方向轉動,從而開啟另一個機關。

    當胖子三人把石棺轉至180度時,底座響起「卡」的一聲。跟著三人卻齊齊松手後撤,卻見石棺又倒轉回來。

    回到原先位置上時,石棺輕顫,竟連著底座向下陷去。同一時間,室中子母凶屍體方向的牆壁上,卻有石條突出並朝外移動。

    數人走了過去,看這石條形如貢台。台上置有半印,其印呈長方形,上面鑄有半只青銅老虎。狄征看向胖子,這玩意和胖子那所謂虎符剛好成對,難不成那半邊印子壓根不是什麼虎符,而是開關用的鑰匙!

    胖子已經趕忙拿出半邊虎印,放到台子上大小剛好。胖子放好後,又搗鼓一番不見動靜,最後往下一按,虎印垂直沉下台面,最後只余一只完整的青銅虎留于台面之上。

    小仙看著這青銅虎,向麻常問道︰「這東西你們怎麼來的。」

    麻常據實答道︰「這半邊虎印咕來置于那地宮石棺蓋子上,我們初時以為是棺蓋把手,劉鬼去拖它的時候,沒想到卻把它掰了出來。後來小周說這東西可能是秦朝虎符,便將它帶了出來,沒想到…….「

    石室突然震動起來,在他們的腳底下,傳來的機括運作之音打斷了麻常的話。

    第十殺宮,即將開啟!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8 PM

第二十六章 秦皇字碑

    震動由微到劇,整個過程不過數秒。石室顫抖起來,而四周的牆壁中則有機括運作之聲響起。「嘩啦啦」一陣鏈條拉動的聲音響起後,石室猛然一頓,跟著幾人竟然生出了失重感。

    那感覺就像搭著電梯突然掉鏈子,人在電梯里往下墮似的。別說胖子幾個普通人,就算狄征和小仙也為這突然變故嚇了一跳。

    「大家盡量貼緊牆壁,膝蓋彎曲,快!」

    狄征吼道,石室以明顯的速度飛快下墮,也不知道幾時停止。更不知道石室下方可有減震系統,若是沒有,這麼掉下去怕麻常幾人會給活活震死。

    現在連小仙也沒了辦法,狄征只能讓他們按照電梯緊急事故時的保護動作來做,多少有些保命的機會。

    劇烈的顫動中,室外響起讓人牙酸的摩擦聲。似乎連魂也給拋到了九天雲外,包括狄征在內,所有人臉色皆蒼白難看。

    如此數個呼吸之後,下墮的速度竟緩緩減慢,最後在一陣搖晃中,除了狄征夫妻站得穩腳跟外,其它幾人則被震成了滾地葫蘆。

    只是這陣震動比狄征預料中要小得許多,除了把石室震得粉末直掉外,胖子幾人卻終是沒給震死。

    狄征看胖子幾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數人互視而笑,大有劫後余生之感。此時身後有輕震傳來,回頭看,卻是那牆壁石條又退了回去。

    石條隱入壁中後,之前狄征和胖子退進來的牆壁卻又打開。幾人不知道牆壁後有什麼,均謹慎以待。麻常和劉鬼把手槍拿了出來,狄征和小仙則體內道力暗運,以備隨時出手。

    持續十秒的震動後,牆壁完全升起,露出一個黑暗的空間。

    麻常走前幾步,從包里拿出兩條瑩光棒,一掰之下使其發光後,再輕輕往黑暗空間中拋了過去。瑩光棒落到地面,又滾了開去,借著那青色瑩光,他們看到一個呈三角狀的空間。

    三面由長條方石砌成的牆壁上刻滿了古文字,由近而遠、由大而小,縱深感十分強烈。而地面卻和他們所在的地宮不同,並非鋪著方型石板。在瑩光棒光芒的照耀下,地面漫射著朦朧的黃光,竟然是純由晶石構成。

    最為奇特的是,在這三角狀空間的中心處,于晶石地面卻孤零零地立著一塊石碑。

    見里面並無危險,胖子和麻常三人已經走出石室。狄征拉著小仙也跟著走過去,自從石室打開後,小仙一直皺著眉頭,狄征問她怎麼了,她只是搖頭卻未答話。

    可在要一腳踏出石室時,小仙「咦」了聲,然後輕輕說道︰「你有沒有發覺,這三角地宮的氣息非常古怪。剛才我略微估算,咱們至少得往下滑落百米。此時身處地脈之下,大地靈氣非常充沛。然而土系靈氣應沉穩內斂,可你感應看看,這里面的地靈卻活躍奔騰,不斷朝上騰飛躍起,十分混亂。」

    狄征聽小仙這麼一說,用心感應之下,果真如此。

    這三角地宮內,大地之靈像噴池似的,不斷朝上激噴。雖有回落者,卻有大部分在地宮的上方形成像靈氣雲般的物質,飄散不去。

    兩人走出石室,背後牆壁回落,讓這三角地宮呈封閉狀。再往上看,瑩光所及之處約有十米,可牆壁卻仍往上延伸,似無極限。狄征看得眉頭直皺,小仙則直接往上發出一道天火。天火直上百米,最後隱于黑暗之中,卻仍未見頂,也不知道上方通向何處。

    「你們走路的時候小心一點,這地面是雲母礦床,這些東西可不比石頭結實。」胖子對地質也頗有研究,在地面又摸又看後,他提醒大家說道。

    狄征蹲了下來,透過這如同水晶般的雲母礦床,隱約可見下方又是一處黑暗的空間。同時心中暗驚,這礦床竟是半空懸掛,萬一礦床破碎,怕是所有人不知道得掉到哪里去。

    「金大哥你過來看看,這些字是不是秦朝那會用的小篆。」

    麻常和劉鬼卻蹲在那石碑之前打量不休,胖子聽得叫喚走了過去。小仙聽得是小篆,也來了興趣。狄征知道她平時沒事練書法時,沒少寫過小篆這種字體,至于他,自然是大字不識一個。

    他們夫妻倆也走到碑旁,小仙和胖子兩人目不轉楮地盯著碑上文字死瞧,神情瞬息萬變,非常豐富。狄征看不出門道,只能打量這幾有人高的大碑,卻見這碑遠觀如同石造。可離近了看,始發現這石碑中竟然含有金屬般的光澤,似石非石,似鐵非鐵,也不知道為何物所造。

    「天,這是秦始皇那皇帝老子留下的碑,這十殺宮…….是秦皇造的?」

    不多時,胖子已經盡閱碑上文字。他倒吸兩口涼氣,驚呼說道。

    狄征聽得一頭霧水,再看麻常兩人也面露惑色。小仙看了看大家,逐輕輕讀出碑上文字。

    「孤勵精圖治,以十載之工,掃蕩**八荒,一統中原。人皆知孤武功蓋世,然孤自知,其功不止……每則念起,夜夜無寐,逐知此族不去,孤不能安…….三十六年,排萬仞山,建十殺宮以護…….上不為天,下不為地。生不為死,死可為生。雖為十殺,猶留一線。入孤之宮而命不絕者,當可安離。政字,頓筆!」

    小仙說完後,又道︰「其中有幾處文字艱澀難明,我看不懂什麼意思,所以略去,不知道金先生可看出其它什麼東西?」

    金萬兩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實不相瞞,我對小篆所知有限,還沒夏小姐看得多,就不獻丑了。不過我再愚鈍,卻也知道以孤自稱,又名為政者,除了秦始皇那皇帝老子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來。」

    「野史有記,始皇三十六年間,有天外石落于東郡。其石有字,意喻不吉。始皇認為這是刁民所為,在詛咒自己。故讓御史前往,盡誅落石附近居民,並將天石燒毀。」小仙咬著手指說道︰「當時斬殺、抓拿的居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以地方官府的能力,是沒辦法拘禁這麼多人,而也沒有記載說這些人後來移交至何處。只一句‘百人失,始皇怒平’寥寥幾字帶過。可現在看來,這天外石恐怕便是這石碑,而沒有記載于冊,那無故失蹤的人,恐怕是給皇帝抓到此處來修建這十殺宮。」

    「那皇帝老子平白無故建這十殺宮又是因為什麼?小仙,這碑中可有記載?」狄征跟著問道。

    小仙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這碑中有這麼一些信息,像這處‘然孤自知,其功不止’幾字,聽起來像是始皇統一六國,並非全是他自己的功勞。還有這句‘此族不去,孤不能安’,這就更奇怪了。當時中原除六國外,難道還有它異族,而且助始皇掃蕩六國的恐怕就是這另外的異族。可惜部分文字我解讀不出,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異族能夠幫始皇統一天下,而最後的文字則表明這十殺宮是為了守護某種東西被建造出來,同樣,具體是什麼東西我也看不明白。」

    「那我們不是楊白勞了,這又打又跑的,到最後連十殺宮里守護著什麼都不知道。」狄征搖頭輕嘆,又道︰「那老秦有沒說怎麼離開這十殺宮,我記得你剛才有說到什麼當可安離什麼的。」

    「上不為天,下不為地。生不為死,死可為生。雖為十殺,猶留一線。」小仙輕輕念道︰「這應該是離開十殺宮的關鍵,不過我現在還想不明白是何意思……」

    她這話只說了一半,旁邊的劉鬼突然跳起來,大叫道︰「什麼東西咬我,快看看我背後!」

    他轉了過來,麻常離得最近,打了一燈光過去,頓時看到劉鬼的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爬著幾只食肉甲蟲。它們已經咬開劉鬼的衣服,在他背上咬出個血洞,然後要鑽將進去。

    小仙連忙朝上空發出數道天火,赤色天火照耀之下,眾人看得分明,這三角石室的牆壁上方,密密麻麻的食肉甲蟲正悄悄爬了下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39 PM

第二十七章 絕境逢生

   「常子,快,把老子背後那些鬼玩意摳掉!」

    三角地宮里,劉鬼大叫著。光頭大漢天不怕地不怕,卻對這些六腳爬蟲極為恐懼,何況它們還會鑽入人體內享用熱乎乎的新鮮血肉。

    不用劉鬼吩咐,麻常早拿著匕首,當下便用刀尖從劉鬼身上把這些甲蟲給挑出來。將之擲到地上後又連踩幾腳,將甲蟲踩得稀竿爛。

    背上火辣辣的痛,劉鬼還是松了口氣。完事了一肚子怒火上來,光頭大漢拿著手槍朝著牆壁上連射,邊放槍邊罵道︰「你們這些王八羔子,敢吃老子的血,老子干死你們!」

    接著又罵了連串方言,劉鬼手中的槍卻沒有片刻停歇,噴著火蛇,一打一片甲蟲飛濺死去。麻常也不閑著,像打了雞血似的猛扣板機,和劉鬼形成一道火力封鎖線。他們手槍威力有限,但對付起甲蟲來卻也不見遜色多少。

    狄征把胖子拉到身邊,旁邊的小仙則連續拋出南離天火。天火本來就有一定的卻邪之力,且昆蟲極為懼火,如此一來,小仙的天火反而威力最大,幾道天火掃過蟲潮,便有無數甲蟲掉下,而其它則往後急退。

    一邊放出天火,小仙又召喚來餓鬼道生靈,幾頭挺著大肚子的怪物見啥吃啥,它們和子母凶一般爬上牆壁,手腳並用沖進蟲潮里。跟著雙手一捉,便捉起大把蟲子往自己嘴里送。

    有它們相助,基本上食肉甲蟲無法沖到距離地面十米左右的空間來,這基本成為狄征數人和蟲子互相爭奪的警戒線。

    然而蟲子的數量過多,劉鬼兩人沒幾下已經打空身上好幾個彈匣。地上的蟲屍堆如小山,可甲蟲似如無盡,卻源源不斷的涌來。

    劉鬼大罵著,手指連扣槍聲卻沒響起,原是槍中彈匣又告清空。他迅速從背中拿出最後一個彈匣,方要換上。突然他全身一震,劉鬼低頭看去,竟有幾道青色如同腸子般的東西從上方刺入他的體內。

    跟著,一陣吸吮的聲音在他身體中響起。他猛覺一陣暈眩,知是鮮血被猛吸狂抽的結果,頓時魂飛魄散。

    強烈的反向拉力襲來,劉鬼慘叫一聲,被回拉的腸狀物給帶上了高空,撞在了被蟲子佔領的牆壁上。甲蟲先是受驚朝四周散開,然後受劉鬼血肉吸引又撲了上來,眨眼間把劉鬼整個人包裹成蟲繭。

    「劉鬼!」麻常大叫,朝劉鬼的方向放了幾槍,復把蟲子嚇開。

    可這時候,上方一陣輕響,像有什麼東西下來,甲蟲爭相散去,露出一條蟲道來。

    蟲道中,一只子母凶飛快爬至。從它肚子里射出的腸器連著劉鬼,顯然方才就是它把劉鬼抓了去。眼下這頭子母凶見獵物便在眼前,便什麼也不顧,肚子裂開形如怪嘴,一把將劉鬼整個頭咬了下去。

    像是大蛇進食般,子母凶把劉鬼整個人往里咽。劉鬼一時還沒有斷氣,在怪物的肚子里發出悶響,另一手卻從背包里摸出**。憑著感覺點燃了導火索,劉鬼大叫一聲拿著炸藥就塞進了子母凶的肚子中。

    轟!

    突然的爆炸聲始引起狄征的注意,朝劉鬼的方向看去,子母凶被炸掉了大半邊身體,和劉鬼上半身被炸沒的屍體一起著火往下掉。

    麻常他們帶的**威力足以開山劈石,這下爆炸開來,震得整個石室不斷搖晃,而地面的雲母礦床更是被震出一道道縫隙來,看得狄征心頭直跳。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小仙大叫,她攔截著食肉甲蟲,卻又發現幾頭子母凶從上方爬至。這些東西可不比甲蟲,它們靈活越過小仙天火的攔截,飛快朝地面爬來。若給它們殺到地面,他們勢必將為其分神,到時再配合甲蟲,難保大家不埋屍此地。

    「上不為天,下不為地。生不為死,死可為生…….」狄征來回念著石碑上文字,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

    猛往上瞧,借著蟲潮的掩護,子母凶正飛快爬來。然而在它們的上方,卻還有另外的東西,那便是狄征感應到的土系靈氣雲。

    土靈本應落于下方,可此刻卻集聚于空中,不正應了上不為天,下不為地的說法。而狄征的腳下,那雲母礦床之後卻是漆黑深淵,那不是死地是什麼。然而碑文上又有生不為死,死可為生之說……

    狄征心髒劇烈跳了下,心想莫非老秦的所謂一線生機,便是在下方這看似死地的深淵中。

    紫炎天刀在我手中暴漲,狄征反持雙刀,用力插入地面。

    「狄先生,你做什麼!」胖子嚇了一跳,連忙叫道。

    小仙也朝我看了過來,狄征急道︰「生不為死,死可為生。這下面,或許有我們一線生機!」

    沒有絲毫猶豫,小仙用力點頭。有她鼓勵,狄征信心更足,大喝一聲,炎刀分往兩邊斬開,他飛快旋轉一周,強以炎刀在雲母礦床上劃出一個完美的圓。

    這時,離得最近的一頭子母凶凌空撲來。

     嚓!

    先是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響,跟著雲母礦床不斷裂開。當那頭子母凶重重落到地面時,被狄征劃出正圓形的雲母礦裂開。瞬間,他們在四散的雲母中失重往下掉去。

    子母凶撲到邊緣處,卻不敢學幾下往下跳,只是發出一聲不甘的大吼。

    胖子和麻常失聲大叫,狄征也不好受,盡管已經提氣輕身,可下墮的速度絲毫未減。

    唯有小仙卻十分鎮定,只見她迅速在胸前結出法印。肉眼看不到的火系靈力飛快在小仙身前凝聚,最終小仙雙手結印推前,嘴中迅速念道︰「天地無極,南帝星動;朱鳥展翅,火雲天降;炎諸諸將,聽我號令……」

    「蒼炎,破邪!」

    一聲大喝中,目不能視的熾熱火光自小仙法印中激射騰飛。黑暗中,這道紅得如同要滴血般的烈焰轟一聲,竟化作一頭展翅高呤的巨大火鳥。

    這是中階的火系道術,是小仙以法印引南方朱雀之力的炎之術。

    頭頂上,雙翼極展直有三米的火鳥撲打著翅膀朝著漸漸遠去的雲母礦床掠去。下一刻,上空炸起一朵火雲,熾熱的氣浪排空而至,爆炸的焰光照下,狄征不由伸手擋住眼楮,眼角卻掃到下方似有無數縱橫陰影。

    三角地宮中的子母凶和無數甲蟲吃小仙這麼一記威力強大的炎術攻擊,怕已經全部葬送在火海中。然而解決了這些麻煩的東西,幾人下墮的速度卻絲毫不減。

    方才借著焰光看到下方有縱橫的陰影,也不知道會是什麼?如此想時,狄征猛然感到後背撞斷了什麼東西,跟著一連串頻密的震動中,「啪啪啪」之聲不絕于耳。

    狄征燃起紫炎,借著火光看到自己幾人正撞上無數的騰蔓。這些東西充當了減震的器材,他們雖給撞得七葷八素,速度卻不斷緩了下來,最終被這些枯木老藤給緊緊纏住,吊在了半空。

    「大家都沒事吧?」狄征叫道。

    炎光所及,小仙就在我左邊距離三四米左右的藤蔓上蕩來蕩去。而麻常和胖子掉得較遠,他們打著了狼眼燈我才能將之看清,麻常的情況好些,整個人幾乎是躺在藤蔓結成的罩子上。而胖子就慘了,金萬兩被纏住了腳,整個人頭下腳上的叫個不停。

    看到幾人都沒掛掉,狄征松了口氣。麻常拿出幾根瑩光棒,掰了下讓瑩光棒發光之後,便往下方扔去。

    片刻之後,瑩光棒掉到了地面。從下方青瑩的光芒大小來判斷,狄征估摸著這會大伙在離地十米左右的半空中。這個距離並不算高,狄征聚炎成刀,分別把自己和小仙身上的藤蔓切掉一些,然後抓著其中一根往下滑。

    到離地三幾米左右的距離,他一躍而下,安全著陸。

    等所有人都落到地面已經是半個鐘頭後的事,狄征和小仙自然沒有問題,麻常手腳也挺麻利,自己用匕首割斷幾根藤蔓後便學著狄征順著其中一根滑下來。可胖子就麻煩了,金大爺雙腳被纏住,這要開切他大哥非得直接摔死。

    平時也沒怎麼鍛煉的金胖子,也沒辦法自己做引體向上的動作切斷老藤,再滑下來。于是狄征只能跳上去,順著其中一根老藤往上爬,再借著周圍的藤蔓來到胖子身邊。

    最後還是狄征抓住他的腳一點點滑了下來。

    當胖子安全躺到地面後,金萬兩已經緊張得喘不過氣來。稍事休息後,狄征打著狼眼燈打量著四周。這顯然是個地穴,地面是崎嶇的沙石,周圍黑漆漆一片。雖說沒有摔死,可這鬼地方也確實不像是能夠逃出生天的所在,狄征開始懷疑老秦會不會在忽悠他們。

    「有風!」

    小仙突然說道。

    狄征開始還反應不過來,片刻後才知道小仙想說什麼。

    有風就有出口!

    果然,這地穴里有冷風輕拂。剛才大家上下折騰並未發覺,如今安靜下來,便清晰地感到那陣陣冷風從幾人身後左側的方向吹至。

    「走!」狄征打著狼眼燈一馬當行,帶著其它人朝風的來向走。

    這一路地面不平,幾人走得並不輕松。胖子腳拙,間中還摔了幾跤,還好麻常在旁邊幫著摻扶著,要不胖子鐵定走不下去。

    約摸半個鐘頭後,狄征發現地面開始向上傾斜。到最後,地面出現明顯的坡度,他們幾乎貼著地,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就這麼又爬了半刻鐘,狄征看到頭頂上有奇怪的黃光。雖然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發出的光,可在黑暗的地底下,看到光源總是讓人高興的事。于是狄征爬的更快,黃光卻越來越近,最終他爬出了地底,來到一個平台上。

    狄征先四處打量了下,只見此處佔地極廣,幾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他探出頭的地方是一片草地,然而頭頂上的黃光卻不是星星。四周陰暗,卻隱現山壁,草地的中央,更有一株難以想像的巨樹直聳向高空黑暗處。

    不知此地是哪處山腹,而剛才攔住他們的藤蔓,便是這株巨樹的根睫之物。世界最大的樹應是巨杉,那種大樹高達百米,周長達三十幾米之多。可和狄征眼前這株巨樹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

    狄征目測了下,這巨樹周長直有百米,其上根須糾纏,根根足有大象腿那麼粗,也不知道這樹已經存在了多久,才能長成眼前這般模樣。

    把小仙幾人拉出來後,又見樹上黃光十分奇特。山腹中自然沒有光源,更別提星光之類的。而在他們的頭頂上,這參天巨樹的枝葉見卻有黃光隱現,仿佛一個個燈籠般照耀著這地底山腹。

    麻常最為好奇,他從背後拿出個望遠鏡朝樹上看去。狄征還想問他看出什麼門道沒有,麻常卻突然扔掉望遠鏡,指著樹上大叫︰「上面……上面有人!」

    有人?

    狄征心想這倒是怪了,這鬼地方要看到什麼妖怪我倒是不稀奇,可要說有人打死我也不肯相信。

    把望遠鏡拿過來,狄征往樹上看去。立時,一張形如枯稿的人臉突然映入他的眼中。人臉蒼白,怒目而睜,嘴巴大張,有長舌吐出,十分可怕。這一下畫畫十分突然,狄征給著實嚇了跳。連忙調動望遠鏡的視距,拉遠一些後發現,這樹上還真有人。

    而且不只一個,有幾百上千個!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40 PM

第二十八章 千屍掛樹

    「我的媽呀,這都是些什麼玩意,人體燈籠?」

    望遠鏡中,一具具干屍般的人體被巨樹的藤蔓纏緊了脖子吊在樹間半空之中。這些屍體身著麻衣布袍,為古飾裝扮。而屍體表面結著一層琥珀狀的東西,形如蟲蛹。蛹呈透明狀,有淡淡的黃色光暈由中而發。

    狄征把望遠鏡又遞給了胖子和小仙,讓他們也看看這樹上奇觀。

    「這些應該是秦朝時期的布衣百姓。」胖子把望遠鏡轉交小仙後,舔著嘴唇說道︰「當年秦始皇統一文字、貨幣及度量衡等,但秦代服飾卻還受前朝影響,多以袍衣為主,又分曲裾和直裾兩種。其中男女服飾又各不同,雖都是大襟窄袖,然而男子腰間系有革帶,帶端裝有帶鉤;女子腰間則只以絲帶系扎…….」

    小仙也跟著放下望遠鏡,狄征看她秀眉緊鎖,知道她另有所得,便問她看出了什麼。

    指著那些黃光燈籠,小仙說道︰「這些人恐怕便是當時被始皇帝以莫須有的罪名強行扣押抓拿的那東郡百姓,結合之前的秦皇字碑及遇到的種種情況來看,他們被押至此地以修建這十殺宮。可惜十殺宮修建完成後,這些可憐的人卻仍然無法善終。」

    「怎麼說?」狄征聽出小仙話中有話,遂問道。

    「這些屍體外表那層像蟲蛹一樣的東西,名為屍繭。它們能夠隔絕空氣的流通,以達到保護屍體千年不化的作用,然而這層屍繭卻不是自然所化。」小仙又朝巨樹看去,說道︰「這株古樹,其藤入土,其根深扎地脈之內,得山脈豐富地靈滋養,才能長成如今這般模樣。然而大地土靈除了滋養巨樹外,還通過了樹根藤蔓在這些屍體表面結氣成繭。我們所看到的黃光,便是土氣靈光。而屍繭除了能保屍體千年不化外,它還有另外一個作用…….」

    小仙頓了頓,從嘴里吐出四個字︰「不得超生!」

    狄征一震,脫口說道︰「你的意思是,那些黃燈籠除了隔絕空氣流通外,還隔絕了陰陽?」

    「不錯,便是如此。」小仙嘆道︰「陰陽隔絕,死而不化。你剛才若有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們都睜大眼楮,張嘴吐舌。這是活活被吊死的人才有這般死狀。你想想看,平白無故被抓到這里來開山修宮,完事了還給吊死,最後更有屍繭隔斷陰陽,使其永不超生。其怨之大,之如汪洋。然而你有感覺到,此地可有半分怨氣?」

    狄征看這地方雖是深山之中,地脈之下。但土靈旺盛,草木滋長。若有怨氣,當不可能成就此象。

    看狄征搖頭不語,小仙續道︰「很不可思議吧,本該存在的龐大怨力,這里卻不見一滴一毫,那麼它們去了哪里?」

    狄征想這個問題估計只有老秦來了才回答得出來,這皇帝老子不惜血本在這深山之內修建十殺宮以守護某物。可到現在為止,我們除了看到眼前這巨樹千屍外,卻連寶物的影子也沒看到。

    自然,老秦不會閑得無聊,勞民傷財只為了在地底下種這麼一顆巨樹,再點上千八百人燈。若是如此,那未免太坑爹了。

    不過現在狄征還真沒有尋寶的心思,想初進地宮之時他們足有七人,現在卻死了三個。若這寶再尋下去,怕是會把他和小仙的性命也搭進去。如今狄征只想著一門心思,那就是生離此地,然後回家繼續過自己的小市民生活。

    山腹開闊,有風輕拂。剛才他們被樹上千屍吸引,倒沒去注意這深山地底又何來有風。

    俗話說空穴來風,若無洞穴,又哪來的風。可狄征看這四圍山壁如壘,扶搖直上。雖談不上光滑如鏡,可目力所及之處,卻無洞穴暗影。然而風自上而下吹至,可知上方必有洞穴,有穴便有通道連接地面,否則風無從來。

    更有可能,這巨樹之上便有出口,便如同那火山口般,可供他們直達地面。

    狄征把這個想法和大伙道出,建議大家順著這巨樹攀爬上去。這巨樹枝葉肥大,根須錯結,並不難攀爬。若爬累了,還能夠在樹丫上休息。除了在樹間垂掛著那千百干屍有些可怕外,倒沒有其它危險。

    聽說要爬樹,金萬兩臉露難色。這也怪不得他,想胖子平時養尊處優,能夠跟他們在十殺宮里又殺又跑折騰到現在已屬不易,現在要他爬樹,確也難為了他一些。

    可眼下這情況卻由不得他,除非胖子願意留在這和巨樹干屍結鄰。胖子也明白這點,自然不想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便托辭讓大伙在攀爬間照看著他一些。

    狄征半開玩笑說咱錢還沒到手,自然不會讓金爺你有半分閃失。胖子這才憶起,之前拉小仙入伙時可是被狠敲了一筆,臉色便有些難看。他平時就不是什麼寬綽的主,若非最近倒了八輩子血霉,又豈會被狄征兩夫妻在短短一月中連宰兩次。

    狄征看胖子肉痛樣,心覺有趣。四人在樹下休息,恢復體力後便決定開始爬樹大業。

    麻常倒是準備充足,他從包里拿出一卷攀岩繩,說這玩意是德國進口的動力繩,直徑有12mm,可抗拉力高達30kn以上。他說得較為專業,狄征平時沒有攀岩的愛好,聽得雲里霧里。再看小仙和胖子兩人,顯然也是一頭霧水。

    「我們雖然是要爬樹,可大伙也看到了,這樹高不知好幾,少說也有百米打上。百米要放在平地,跑得再慢也就是十來秒的事。可現在我們要對抗的不是摩擦力,而是地心吸力,那就不一樣了。」麻常利索地把動力繩分別往三人腰間套,人和人之間又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他繼續說道︰「所以必要的安全措施還是要做的,我這些攀岩器材都是外國貨,質量一流,平時我自個沒少爬過山,這些東西好用得很。現在爬個樹當也不成問題,只要你們記住使用方法,咱四人合力,相信很快就能夠爬到樹頂。」

    他又在動力繩上套上幾個保護器,教會幾人用法的同時,又給每人配了一個干冰粉袋,說是手心出汗的時候可以用上這東西,避免手滑墮落。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四人牽著繩子往樹底下跑。狄征走在前面,輕輕躍上樹干,又手腳並用在須根錯結的樹干上固定好身子。剛想招呼大伙往上爬,突然,他眼角掃到了一只手。

    那只手就在狄征的左側,干巴巴的從樹身里伸出來,就像有人被困在樹中一般。

    雖給嚇了一跳,現在卻也沒空去理會這平白無故從樹里冒出來的手掌。狄征踩著樹干突出的須結往上爬,小仙和胖子居中,麻常斷後,四人很快就爬上了十來米。

    這段距離是最易爬的,而再往上,他們便要進入干屍群了。看似沒什麼危險,可經過幾百上千的干屍群中,說沒有心理壓力那是騙人的。來到這里,連小仙也安靜了下來,其它人更是大氣不敢喘一口,就生怕喚醒這些沉睡千年的屍體。

    如此再爬數米,狄征卻聽得胖子在底下大呼小叫道︰「停,停下。你們看,這些鬼東西好像在看著咱們。」

    狄征沒好氣說他們本來就沒閉上眼楮,你別自己嚇唬自己。說完,小仙卻爬到和他並肩處,小聲道︰「不對,你仔細看看,他們好像真盯著咱們看。」

    聽小仙這麼一說,狄征朝離得最近的一具干屍看去。

    那是個女人,頭發半白,應該歲數不少。身在屍繭之中,黃光流動,投射在屍體那怒目張嘴的臉上,落下陰影斑駁。

    女屍並非面向著狄征,他看過去,屍繭中的她眼神直直盯著前方,神情被定格在兩千年前的某一天當中。

    狄征剛想對小仙說沒什麼特別,卻在這個時候,那直視的眼珠,竟然滴溜溜地朝他那個方向轉了過來。瞬間,狄征和她四目相望。

    他立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40 PM

第二十九章 千年邪魃

   狄征掛在樹上一動不動,那屍繭中的女屍也目不轉楮,和他大眼瞪小眼互視了老半天。

    然後狄征縮了縮脖子,不料,那深嵌在瘦削皮肉下的眼珠,竟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我去,這還全自動跟蹤定位不成?狄征心想,跟著又發現那頭上往下直灌的冷風一陣一陣地吹著,不知是否錯覺,風鼓吹得系在干屍上的藤蔓,有意無意朝他們這個方向蕩了過來。

    于是巨樹之上,千屍搖曳,黃光明滅,那場景要多詭異就多詭異。

    胖子在下邊連問怎麼辦,又嚎著說︰「不行了,我腳軟。」

    狄征說現在不能退了,許上不許下。咱們都撐著點,別管什麼干屍,只管往上爬就是了。

    說完他做個表率,手腳活動開就繼續往上爬。那方才盯著狄征的女屍也不見動靜,只是一雙死魚般的眼楮隨著他的動作而不斷朝上翻去,到得最後,整雙眼眶中幾剩眼白。

    狄征這一爬,身上系著各人的動力繩便跟著扯了起來。隨著小仙也開始移動,胖子不爬都不行,再加上下面麻常催促,金萬兩咬咬牙,拿出吃奶般的力氣也朝上攀去。

    剛慶幸這些千年古屍只是干瞪眼,沒做出啥出格的事,狄征就感到下方小仙猛扯繩子。他低下頭,看小仙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怨氣,老公你感應看看。怨氣憑空出現了!」小仙急叫。

    狄征連忙收斂心神,頓時察覺到有無數股怨恨之意在巨樹四周出現。靈覺的觸角微一接觸,便如同有千百人同時在他耳邊尖叫般,聽得狄征手掌輕輕一擅,差些就要脫出樹干墮下。

    穩住心神,狄征猛朝身邊無數屍繭看去。干屍依舊安靜懸掛,但卻有強烈的負面能量在屍繭中出現,它們是由死者生前強烈的怨恨所化,在屍繭這種不通陰陽的特殊環境中被保存下來。

    大概平時隱匿于屍體之中,而此時卻不知何原因被激活了過來。

    龐大的怨意負能開始流轉。

    它們先是盤旋集中于屍繭頂部,再順著系著干屍的藤蔓流出了屍繭,又爬上了樹枝,在肉眼難察的高速中盡數灌入了巨樹之內。

    巨樹亮起了紅芒。

    狄征不可置信地看著身旁的樹干,怨能化為紅光,如同血液般在巨樹的須根縫隙中游走,以千江匯海之姿,巨大的怨能直灌下樹根。

    下一刻,巨樹劇烈搖晃,又有嘶吼聲響起。

    吼聲先是微不可聞,轉瞬間卻直入九宵,在山腹內回旋激蕩,聽得大伙耳膜發痛。

    胖子本就害怕,當下被巨樹震得兩震,一個抓不牢當既大叫掉下。

    麻常在他下方,不及細想便往旁閃開。金萬兩從他旁邊摔過,下意識地,麻常伸手去抓繩子。可胖子一身肥肉再加上下墮的力道,又豈是麻常這普通人能夠抓得住的。

    麻常只是伸手一撈,立時胳膊便被巨力扯得脫臼,悶哼一聲,他也跟著掉下去。

    如此一來,在骨牌效應下,狄征和小仙也無奈被扯落了下去。

    要這樣掉下去,死應該是死不了,缺胳膊斷腿什麼的可就難保了。狄征立時聚炎成刀,反手往巨樹樹干插進。炎刀擦著樹干,在劇烈的摩擦下,他只感雙臂疼痛欲裂,卻終是讓四人下墮的速度不斷減緩。

    最後胖子一**掉到地上,疼得 牙裂嘴的,其它卻無大礙。

    狄征見已經來到樹底,便散去紫炎躍回地面。小仙已經迅速解去身上的動力繩,又拉著麻常和胖子退後。

    大樹搖晃直有十秒,而那怨意紅光已經凝聚在樹根底部,形成一個清晰的人形輪廓。只是這個人形有些奇怪,兩米多的高大身材且不去說他,倒是那肩膀打上竟然空無一物,卻是無頭。

    腦海中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斷。

    ……力士被他們用陷阱抓住,跟著就給砍了頭羅……

    狄征頓時記起之前村民給講過的一個傳說,心想那里面不是就有刺殺秦始皇不成,後來反被砍斷了頭的無名力士。那悲催的大哥可不就是丟了腦袋嗎,莫非就是樹中這位?

    疑問方生,異變驟起!

    樹干像是紙般,突然爆裂粉碎。

    一道黑影自樹中舞來,帶起的恐怖風壓讓站于最前方的狄征頓感呼吸不暢快。

    身後是小仙和胖子三人,狄征所站的位置恰好擋住他們的視線。

    他不能退,若狄征一退,無法第一時間察覺異變的小仙肯定無法做出準確的反應。

    一咬牙,炎刀再現。狄征大吼,雙手持刀,以全心全靈,毫無花巧一刀朝黑影斬去。

    當!

    嘹亮的金鐵交鳴之音響起,在山腹之內回蕩不休。

    狄征只覺這一刀砍在了銅牆鐵壁之上,虎口震得爆裂。更要命的,卻是逆撞而回的道力,它們反沖而回,撞得他體內經脈幾疑逆轉。腦海里響起霹靂般的劇響,有那麼一兩秒鐘他失去了意識。

    等回過神來,狄征發現自己整個人倒飛而出,眼耳口鼻皆有血線飆出,形相可怖。

    這時小仙才反應過來,她見狄征整個人被彈飛,硬按下滿腔的關切之情,手中法印連結,天火白電傾射而去,盡轟在那一道自巨樹中出現的高大人影身上。

    天火的紅、白電的藍,兩種不同顏色的光在山腹中相映成趣。可惜現在沒人有心思欣賞此般美景,不用小仙吩咐,麻常和胖子兩人已經飛快退後。

    狄征彈出數米,重重摔到地上的時候,小仙的攻擊方宣告結束。可不管是他還是小仙,都能夠覺察到,那被天火白電轟炸的對象,氣息不見半分凌亂。

    又是一聲如同獸吼般的叫聲響起,卻見罡風自生,吹散了漫天煙塵,露出一個無頭男子的身影。

    生前壯碩的肌肉,如今已經干萎消融,只剩下蒼白的皮膚貼在高大的骨架之上。沒有頭的男屍,身上穿的葛衣布袍早在剛才的動作間碎裂一地。暴露在空氣中的白色皮膚上,卻鑽出了針般細小的尖利紅毫。

    從裂開的樹干中,有十幾道臂兒粗的樹根延伸出來,連接在無頭男屍的背後。樹根深入屍中,仿如一體。而那千百具干屍的怨意負能,尚緩緩順著樹根注入男屍的體內,似乎為它提供著行動的動力。

    男屍右手握有一錘,巨錘大如冬瓜,其上有鐵刺倒豎,又有一團紅光如火,包裹著錘面飛騰不休。

    剛才就是這大家伙把狄征磕飛,而那遍布錘面的紅光則是男屍體內的怨能。

    狄征看得心髒歡快直跳,唇干喉燥。

    無論是五行之靈,還是怨能道力,懂得運用靈的僵屍,他只想到了一種。

    魃!

    或稱為,屍王!

    小仙整理的《妖怪百科圖鑒》中有這樣的記載︰有僵成妖、活千年。體長紅毫,其行如風,其力屠龍。一出必千里赤地,天下大災,是為萬僵之王!

    魃是活了千年以上的僵屍,這樣的妖物已經不是僵屍那種低等的生命形態。它們已經具有智能,能夠操縱死氣負能,故所到之處寸草不生。而魃由僵屍而來,故它的氣息能夠震攝普通的僵屍,甚至能夠命令它們,因此又有屍王之稱。

    如今出現在幾人眼前的這只高大僵屍,無疑便是魃。那巨大的力量和引怨能為已用的本事,還有自它出現之後便不斷枯死的草地,這一切都在打消著狄征的疑慮。

    不用小仙解釋,狄征也知道那吊在巨樹半空的千百具干屍是干什麼用的。它們就是魃的糧倉,始皇將其活活吊死,又以秘法保存其怨氣,如此做的目的便是為了供養魃。

    以千人之怨,僅養一屍,這僵屍不變成魃才怪了。

    而這只魃,才是十殺宮最終極的凶器。

    好不容易平息體內動蕩的血氣,狄征擦了擦嘴間的血跡站了起來。雙手一震,炎刀再現,他準備隨時出手。

    可這個動作似乎引起無頭屍王的「誤會」,它一振紅光巨錘,頓時有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無論魃還是其它妖怪,能夠修練千年而不死的,它們已經擁有天位級別的力量。

    狄征只覺喉頭發苦,這只魃必定是老秦最後的武器,可同時也是一道無法逾越的溝壑。

    力量之間的品階是無法逾越的,天位的力量不是狄征這種地品境界的修真者能夠對抗得了,只有同為天位者才有希望勝過眼前這只屍王。

    狄征思索著要如何渡過眼前這險境,突然感應到有莫名的波動自無頭屍王身上發出,迅速掠過他們身體周圍。這是常人無法捕捉的意念波動,狄征雖覺察到,卻無法解讀其中的意思。

    然而小仙卻具備與萬物溝通的異能,她一接觸,便明了其中含義。只是從她臉上露出的苦笑來看,狄征看這念波里不會有什麼好事。

    果然,小仙轉頭對他說道︰「這只魃便是那被始皇帝砍了腦袋的無頭力士,他沒了腦袋便失去了重新做人的資格。始皇告訴他,只要他在此地守衛千年,便將首級奉還。所以他方才問我們可是秦皇的使者。」

    狄征差些學小仙也苦笑起來,現在還哪有什麼秦始皇。老秦他倒想春秋萬世,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了。可惜他的大秦夢也不過維持了短短十五年而已,無數的朝代早在歷史長河中灰飛湮滅,如今又哪來什麼秦朝使者,怕是這無頭屍王的首級無論如何也是要不回來的了。

    狄征又想,恐怕老秦壓根就沒想過要奉還其首級。搞不好這邊砍了人家腦袋,那邊已經隨便丟到哪個山溝溝里了。

    小仙默不作聲,狄征知道她在和屍王溝通。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可沒過多久,狄征看屍王巨錘上突然紅光如焰,這千年妖魃更是高舉大錘,從體內發出沉悶的吼聲,也不知道它是用什麼器官發出的聲音。

    但現在並不是做生物研究的時候,從屍王暴跳如雷來看,狄征知道大事不好。

    「談判破裂。我告訴他大秦早玩完了,可這大家伙不相信,認為我們和始皇帝合伙騙他,現在要和我們拼命!」小仙急急說道,同時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發出璀璨藍光。

    小仙要祭出自己的法寶,那說明她要動真格的了。狄征也不甘示弱,雙手炎刀紫光暴漲,全力運行道力。面對千年屍王,他可連半分放水的資格都沒有。

    卻在此時,身後突然響起麻常的尖叫。狄征回頭看,卻見麻常整個人倒在地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拖著迅速滑行,眨眼間便被拖進他們鑽出來的洞穴中,跟著激烈的槍聲和慘叫同時響起!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03:41 PM

第三十章 神器淨水

    器有器魂,因性質能力不同,自有高下之別。

    其最次者,是為凡鐵。所謂凡鐵,便是普通的兵刃。這類武器別說擁有特別的能力,甚至連自己的器魂也尚未形成,自然沒有資格進入神兵之列。

    凡鐵之上,則為法兵。法兵者,是兵刃器魂初成,根據其器魂屬性,加持相同、或相生屬性的術法于其上,讓兵器更具威能。此類兵器多為修真者所用,其品階高下又和主人能力高低有密切聯系。

    法兵練制簡單,只要兵刃形成器魂,既滿足法兵的練制條件,所以每名修真者幾乎都擁有自己的法兵。

    狄征估計是個例外,一來他覺得身上帶著把刀劍啥的,傲嘯山林也就算了,還頗有古風。可要身上帶著刀啊劍什麼的在城市里轉一圈,保管不用半天就會被警察給扣押起來,然後給自己定個隨身攜帶管制刀具什麼的罪名,確實很不方便。

    二來,狄征修練的紫天炎決自從能夠化形于外之後,便能夠在自己意念的控制下聚炎成刀,以之卻敵威力不下任何法兵,兼之攜帶方便,實及家居旅行,殺人放火必備良品,因而他就沒練制屬于自己的法兵了。

    而法兵之後,更上一階的便是靈機。

    法兵雖好,煆治簡單,經久耐用,但終究上不了大雅之堂。古有大能先賢者,遍尋天下奇石靈金,直接以之塑形煆治,如此成形的兵器打一開始便具有自己的器魂。且其魂品階極高,自帶某一屬性的領域,這樣的兵器,名為靈機。

    然而靈機不比法兵,首先奇石靈金難覓,等閑者皆藏于深山大澤之內,又或極洋玄海之中。即使是修真者,在未大成前,也只能對著這些生命禁地望洋興嘆。

    其次則是煆治的方法,往往這些煆治之法都是不傳之秘,而到了現在,幾近失傳。如今整個華夏大地,已知的靈機十個手指頭都數得出來。

    據狄征所知,其中三把靈機便落戶在正道精神領袖之一,昆侖上清宮之內。這個神秘的門派精修劍法道術,分別有名為「冰泉」、「焚天「、「青嵐」的三把靈機,其中「冰泉」便是當代上清宮宮主谷凝秋的武器。

    靈機已屬難得,然而終為人造。在靈機之上,卻是由神魔所煆治的神器魔兵。這種冷兵器中的核武,多見于傳說之中,存在于遠古神話之內,如今全世界都難覓其一。

    然而小仙身為女媧血裔,卻有一物隨血脈世代相傳。其器名為「淨水戟」,傳說由大神女媧所造,其中蘊含無盡水力,能夠以之支配天下五行之水。

    要知道術法雖有百千種,威力功用也各不盡同。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修真者以自身道力為引,借天地五行之力為用。

    然而憑借著「淨水戟」,小仙卻可以支配五行中的水力。

    一為借用,一為支配,相去何止千里。

    但小仙也說過,淨水戟嚴格算起來也只是亞神器。皆因淨水戟雖能夠支配五行之水,其中卻唯缺器靈。

    即使是靈機,其器魂雖有大能,卻渾渾噩噩,如初生嬰孩,靈識未開。當器魂擁有自己的意識後,方稱之為器靈。一般而言,只有神器魔兵才能夠擁有器靈。所以缺少器靈的淨水戟,雖則不凡,卻也只能算是亞神器。

    可整個華夏,也就小仙手里有一把亞神器。憑借著它,小仙足以一步跨過地品境界,直接晉入天位大能之境,便如此刻。

    璀璨的藍光從小仙無名指上的戒指散發開去。

    藍光迅速壯大,直至把小仙全身籠罩在其中之後,又飛快回縮,在她的右手間形成一把奇形兵刃。

    不知為何物所造,流動著水力藍光的兵刃,前端如槍,卻有純由藍色靈光構成的月牙光刃隨著生成。而未端處,則噴出靈光,凝聚如刺。這根光刺上,又有光符不斷閃現。

    每一個符號,代表著支配五行之水的每一種規則。

    這便是小仙的神器——淨水戟。

    當淨水戟出現後,其中澎湃的水力立刻注入小仙體內,讓小仙一身功力不斷攀升,一舉突破地品的境界。

    有菱形的藍光出現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數道深藍色的光絲從小仙長發中伸出,再帶著她三千青絲盡往上空飄浮揚起。

    璀璨到無以復加的藍光驟然自小仙體內綻放,再合攏時,卻生成藍色的光袍披在她的身上。光袍方生,小仙周圍空氣中的水力不斷涌至,于瞬間間形成白霧,在觸及她身體時,白霧凝聚,在其胸、肩及腰部形成銀白甲胃。

    銀甲由細密的鱗片構成,有如龍鱗。當它們出現後,小仙的腰甲兩側又延伸出兩道藍光飄帶,其上神符明滅。

    當這身藍袍銀甲加身,小仙周身藍光流轉,竟違反了物理定律,整個人離地而起,浮在了半空。

    藍光中的小仙,如同女神降世,手中淨水戟一指千年屍王,身上藍光驟然暴綻,照亮了整個山腹。

    這一刻,從小仙身上散發的氣息,神威如獄!

    在小仙召出淨水戟的同時,狄征已經朝之前鑽出來的洞穴奔去。當修真者突破地品,晉入天位境界後。其修練的道力會依各人心性境遇,在體外實體化成甲胃。這層甲胃稱之為「魂甲」,魂甲的作用不僅是保護修真者,還具有把力量最大化的能力。

    而天位大能者的另一個標志,則是得到擺脫地心引力,能夠飛天遁地的能力。這種手段已經驚世駭俗,因而在古代,亦有愚民將天位者稱為地仙。

    狄征看小仙已經穿上了魂甲,又浮空而起,儼然已經站在天位的境界中。盡管這種力量是由淨水戟而來,畢竟是身外之物而不能持久,但面對無頭屍王,一時半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于是狄征舍下她奔向地穴,想查看麻常的情況。

    可來到地穴邊緣,狄征便知麻常恐怕凶多吉少。這地穴出口血跡斑斑,里面已經沒有了聲音。他沒有猶豫,手持炎刀就往黑暗的地空里跳下。

    腳尖剛踫到地面,迎面狂風拂至,有物偷襲!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04 PM

第三十一章 引猴上樹(一)

    狄征悶哼一聲,右手炎刀朝敵襲方向砍去,另一把炎刀則在身前舞出刀花,護住全身要害。炎刀劈中實物,反震之力傳來,狄征微往後退,黑暗里卻響起一聲嘶吼。剛才那偷襲的東西沒想他反應極快,能夠準確封格其攻擊,這時卻是被狄征一刀劈退。

    狄征朝聲音來向手臂猛擲,炎刀脫手,化成一道紫色炎流瞬間轟去。

    踫一聲,黑暗中亮起了奪目火光。這道炎流正中敵身,炎光里,偷襲者黑毛獨足,猴身人臉,不是山魈卻是誰?

    狄征迅速拋出幾道光明符,符光中,他看到麻常的屍體像布偶般被山魈以巨力撕裂,扔在了附近的地面上,血流了一地。他和麻常雖無交情,卻也算是同伴,如今見麻常慘死在妖怪手下,狄征怒意頓生。

    炎刀前指,他怒視山魈,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只麻煩的妖怪就此解決!這只成年山魈活到現在至少也有三百年之久,不僅靈識早開,一身力量更晉入地品,其階位尚要比狄征高出一線。

    只是狄征也並非毫無勝算,要知道他修練的紫天炎正是妖怪的克星,特別是山魈這種手上沾染了人命的凶殘妖怪。

    妖怪也如人類,有善亦有惡。為善者,以天地精氣以修身,不枉動殺機,與自然為伍,通徹大道,登仙問佛;為惡者,則相去千里。它們以更激進的方式修行,或啖人精血,或食人魂魄。這種方式雖然速成,卻會沾染邪氣,最終變成一方惡妖。

    邪氣者,為惡所生,其中牽涉無數因果劫數,這也是惡妖通常不得善終的原因之一。因果輪回,報應不爽。既造了殺孽,便逃不過隨之而來的劫數。

    而狄征的紫天炎,便是邪氣的劫數。紫天之炎,煌煌正力,遇邪而燃,不死不休。只要身帶邪氣者,管它是妖怪還是修士,紫天炎都會把它燒個干淨。

    當然,物有物性,月有盈缺。紫天炎雖是不燃盡邪氣不告息,可如果對方的修為在狄征之上,便可強行將紫天炎熄滅,就如眼前的山魈。

    它雖被狄征紫炎擊中,渾身紫炎纏繞,但幾個呼吸後,卻憑借本身深厚的妖力,強行把紫天炎「吹」滅。

    可即使如此,它的妖魂依舊受損。紫天炎豈是好惹,焚身亦燒魂,否則又哪稱得上邪物克星。

    狄征謹慎地和這只山猴子保持著距離,雖決定誅妖當場,卻也不得妄動。否則誅妖不成,反為其殺,那傳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話。

    這只山魈,又或其先祖大概和那些狐狸般,是被老秦捕捉再以秘法訓練成了十殺宮的守衛。

    十殺宮里那些僵屍、甲屍和機關雖則厲害,卻仍不及這種能夠在山石間自由行走的妖怪。想他們從三角地宮的雲母礦床上掉下來,也不見有其它守衛追下來,卻唯有這山魈現身,便知老秦當時捉這種妖怪當守衛,實是高明非常的一著布置。

    熄滅了身上紫炎後,山魈一聲怒吼。獨足地上猛撐,小山般的身體便如同一塊烏雲般朝狄征壓了過來。

    狄征知道它先是偷襲不成,又被紫炎燒掉一層毛皮,眼下是惱羞成怒,挾怒攻來。

    這山魈靈智已開,可脾性暴躁,卻不似那些陰柔成性的狐狸,行動模式較為簡單。若論起來,倒是要比成精的狐狸要好對付些。

    狄征見它張臂撲來,知道若給它抱實,怕是一身骨頭都會被捏碎。他可不想嘗試被一只山魈緊抱的滋味,于是側身滑退。卻退中有攻,炎刀順著退勢卻朝山魈腹間抹去。

    山魈撲了個空,腹間一熱一疼,卻是給狄征炎刀抹了個著。可惜這家伙身堅如鋼,炎刀在它身上拖過,也不過留下淡淡光痕,轉瞬斂去。

    只是他這一刀卻把山魈凶性全數激起,妖怪咆哮聲中,轉身又朝狄征撲來。狄征看這地穴下空間有限,若疲于奔命和山魈玩躲貓貓的游戲,怕是最後躺下的反而是自己。之前和那無頭屍王硬拼一招之後,狄征知道已經受了點內傷,卻被暫時壓下。

    如今和山魈過招,若久戰不下,內傷復發,到時他更是十死無生。

    倒不如趁現在力未竭、氣未衰,拼著受點傷也要干掉它。

    主意一定,狄征立時把道力運行到極致。

    眼中地穴先是亮起,接著山魈的速度漸漸變得緩慢下來。這妖怪正作出猛虎捕兔的撲擊之姿,而右拳回縮,瞄準的卻是狄征心髒胸口處。要給它擊中,以山魈的巨力,狄征不死也是重傷。

    迅速朝前跨出一步。

    狄征看到山魈那張凶殘的臉上,微微露出了訝色。

    這一步距離雖然不大,卻讓山魈出拳的距離要產生偏差。

    差之毫厘,繆之千里。

    這成年凶妖也知道這點,但現在要變招已然不及,只得加速揮出拳頭。

    炎刀彈起,狄征全然不看山魈揮來的拳頭,心神全數集中在炎刀之上,然後雙目如電,深深刺進山魈的眼楮中。

    這一刻,狄征用全心全靈鎖定了山魈的心神。通過眼神的交匯,山魈讀懂了他無論如何也要把自己斬殺當場的決意。

    劃出小鴿個圓弧,炎刀朝山魈那張人臉劈去,狄征不信那張臉和它的身體一樣結實。

    同時左肩一抖,迎向山魈的拳頭。

    挨中妖怪一拳,怕是狄征得骨碎肉裂,可山魈卻別想再見明天的太陽!

    妖怪眼中終露出了懼色,可任誰也改變不了即將來到的事實。

    然而,山魈突然在狄征眼中消失了。他一刀斬在空處,用錯的力道逆襲而回,難過得狄征差點吐血。再看地面,正好捕捉到山魈沉入地面的畫面。

    該死,我忘記這妖怪能夠土遁!狄征心道。

    這下狄征麻煩了,地穴之內,四周上下皆為土石。山魈能自由行走于土石之間,換言之它可從任何角度和方位攻擊他。

    如此一來,形勢逆轉。

    狄征當機立斷,迅速朝洞穴出口退去。

    勁風忽至,山魈從地面一躍而起,巨拳直取他的面門。

    腰往後猛仰,鼻子和妖怪的拳頭以毫厘之差錯身而過。狄征順勢炎刀上挑,再往側擺,引得山魈高大的身體跌向一旁。

    趁此空檔,狄征騰空而起,再一腳重踹在這妖怪的肩膀處。把它踩得身體微微一沉的同時,他借力跳出了洞穴,來到了山腹草地之上。

    狄征不做停留,連續退後,卻不見山魈追出。他一愣,隨之感覺到地面有妖力迂回旋繞,知是山魈正躲在地下,想學那深海鯊魚找機會對其一擊必殺。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04 PM

第三十二章 引猴上樹(二)

    草地的另一邊,小仙和無頭屍王已經戰成一團。

    小仙手持淨水戟,一會和屍王展開近身戰,一會又浮上半空用各種水術遠距離攻擊。招式繁多,看得人眼花繚亂。可這千年屍王又豈是好惹,它一身銅皮鐵骨,其防御力猶在山魈之上。除了淨水戟那純由水力構成的月刃光刺能夠對其產生傷害外,小仙轟在它身上的水術卻權當是撓癢癢。

    這倒並不是小仙水術威力不足,而是身處山腹之中,此地土靈旺盛,水力卻嚴重不足。小仙也只能從空氣中調取水力,如此一來自然威力大減。

    換個環境,若給小仙在海面上,或者于江河邊作戰的話,那她便能夠擁有壓倒性的優勢。就狄征所知,小仙諸多水術之中,便有引江河浩瀚之水、凝聚如炮轟擊敵人的「洛水沖」。

    可惜現在水力缺乏,別說「洛水沖」這樣的究極水術,便是施展普通水術也嫌不足。不得以,小仙只能作用凝水成冰這種手段去限制屍王的行動,再配合淨水戟的鋒利,在無頭屍王的身上緩慢地制造著傷害。

    狄征看得頭大,同為天位,但小仙顯然無法發揮全力,以致處處受縛。反觀那千年屍魃,有樹上那千百干屍幾如無盡的怨能補充,身上被淨水戟切開的傷口轉瞬既愈。而其手中巨錘雖只是凡物,其上卻覆蓋著一層怨能。

    每每這巨錘敲中小仙的淨水戟,小仙被巨力推開的同時,那神器上的靈光便會暗上一分。顯然,淨水戟的水力正被屍王巨錘上的怨能于無形中悄悄消耗著。

    如此一來,狄征非得盡快解決山魈,然後回援小仙,否則他們都別想離開這里。

    可此地雖是廣闊,卻仍在山腹之中,山魈依舊能夠從任何地方出現。別說殺它,就算要捉住它也十分困難,除非能夠把它引到一處沒有土石的地方。

    剛想到這點,狄征突然靈光一閃。回頭看向身後巨樹,那上面不正是無一土一石嗎?

    山魈能夠行走于土石中,但若身處草木之上,它就別想遁地無形了。

    想到這,狄征立刻轉身往巨樹跑。

    靈覺的感應中,地下山魈的妖力正緊緊追在他的身後。狄征心想來得好,當下跑得更快。轉瞬來到樹底,他一躍而上,又借著樹干須結之處,飛快朝樹上爬去。

    身下傳來山魈怒吼,狄征攀上一段足有大腿粗的樹枝上。下面藤蔓道道垂下,正系著數具干屍。而往樹下看去,妖怪果如他所想無法行走于草木,正手腳並用跟著爬上來。

    沒三兩下,山魈就爬到了樹枝上,狄征朝後退開少許,挑畔似地朝妖怪招了招手。

    山猴子朝狄征 牙大吼,利用雙臂和獨足的交替,不斷朝他移動過來。

    狄征看了看樹下,小仙的藍和屍王的紅正交織在一起。狄征估摸著這個距離少說也有三十來米,萬一要掉下去,怕得摔得不輕。

    狄征腳尖一勾,挑起一段沒有系著干屍的藤蔓纏在自己腳間。如此一來他若倒霉掉下樹去,卻也不至于直接摔到樹底。

    山魈奇怪地看了狄征一眼,它自有靈智,可深居山中,卻不知道他這腳間藤蔓充當了「安全繩」的作用。

    狄征趁它分神看來的時候,身形猛進,一刀帶起熾熱烈風朝它迎面劈去。

    妖怪不想狄征說打就打,著實嚇了跳。而它如今身在樹上,這里可不比地面,一是無石可遁,二來更是無路可避。山魈只得大吼一聲,雙臂猛揮,拳如擂石落在他的炎刀上。

    狄征收斂心神,把自己的傷勢,甚至下方小仙的安危全摒棄于腦海之外。

    手中炎刀如同他身體延伸出去的手臂,狄征生出血肉相連的感覺。在這種感覺中,他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重,連環閃電般劈在山魈的拳頭上。

    直到現在,方能利用特殊的環境迫使這只惡妖和自己硬橋硬馬地過招,狄征豈能放過這個機會。

    一時間,刀光如電,勁風漫天。

    山魈是越打越驚,它是山石之怪,大地才是它的主場。現在被狄征引到樹上,又利用高空樹枝這種毫無退路的地形打一場硬戰。這惡妖打成年之後,便是這山林之王,哪曾試過和人性命相拼,更缺乏這種被逼到絕境的經驗。

    再擋狄征數刀後,山魈眼楮亂動,不時朝地面看去。狄征一一看在眼中,知道它想趁機逃跑。

    狄征心中冷笑,想自己矢志拼命,妖怪卻心生退意。前者心堅如石,後者氣散神消,兩者高下,當如雲泥。

    于是,狄征手中的刀劈得更密更重了。

    再擋狄征一刀,山魈開始往後退,卻是打定了主意要跑。

    它又往地面看了眼,狄征趁機無聲無息飛起一腳,橫掃在妖怪的獨足上。

    山魈立時失了平衡,高大身體傾斜倒下。它大驚失色,而狄征卻一刀往下猛扎,取其面門,便要將之釘死在樹上。

    值此生死關頭,山魈終顯悍勇本色。它猛擺腰身,甩出身後黑色長尾。長尾如棍,朝狄征腦袋彈來。若給敲中,狄征當立時爆頭身亡。

    暗嘆一聲,狄征收刀回擋。

    一聲悶響中,狄征被山魈一尾抽得打橫連退幾步,差些掉下樹去。而山魈則趁機雙臂在樹干上一撐,身體往旁飛滑數米,再一個倒翻便往地面落去。

    若給它逃到地面,再殺它難。

    狄征冷哼一聲,也跟著倒躍而下。

    凌空炎刀朝山魈掃去,割裂藤蔓無數,其中幾具干屍也被狄征這一刀切斷了藤蔓而掉了下去。

    人在半空,山魈退無可退,只得出拳硬擋。

    狄征微微一笑,橫掃變上挑。刀尖點中山魈拳頭,妖怪被他震得往上浮起少許,而狄征則借力加速墮下。

    這時腳上藤蔓拉至極限,反作用力之下帶得狄征如同炮彈般又朝上彈起。

    這一著大出山魈意外,狄征瞬間和它擦身而過。

    彈指間,生死決!

    山魈沒想到狄征落下後又飛快彈回,毫無防備之下,在錯身的剎那被我一刀扎進了臉門。

    妖怪的臉遠沒它的身體結實,這一刀從眼鼻間進入,再從腦袋後捅出,死得不能再死。

    山魈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拳頭閃現,臨死前捶中狄征的左肩。

    狄征彈回到樹枝上,左肩無力垮下,卻是肩骨爆裂,疼得他幾欲暈死。

    再看地面,山魈重重摔在了樹底下,一動不動。這只山石之妖,終究還是死在狄征的刀下。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05 PM

第三十三章 贈君首級

    素手一招,周圍水力在小仙的控制下迅速遍布無頭屍王的周圍。肉眼難察的高速中,它們凝水成冰,瞬間在屍王身體周遭布下一層玄冰。

    玄冰極寒,足夠把活人硬生生凍死冰封。可惜這冰中之物卻是頭僵屍,還是頭萬年屍王。早已擺脫壽元這付枷鎖的妖物,已練就一付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本事。

    零度玄冰也不過封住屍王數秒,小仙撲進,方要趁機給它補上幾個窟窿。卻見冰中屍王手上的巨錘,紅光數閃後,玄冰爆裂。屍王破冰而出,巨錘蕩出一堵惡風朝小仙迎面磕來,小仙心中暗嘆,手中淨水戟輕點錘面,借力飄移。

    神器上靈光閃爍,卻又暗了一分。

    小仙無比郁悶,她祭出淨水戟,借神器之力跨入天位大能之境。自由支配五行之水的能力本該讓她輕易戰勝任何存在,即使對方同樣是道行通天的天位強者,但只要還未修至拋棄肉身的神仙境界,就不會是小仙的對手。

    皆因支配五行之水的能力,但凡血肉之軀,小仙便能瞬間抽干對手體內精血。天位強者雖則不會無血既死,卻必然無再戰之力。

    可恨小仙眼前這位,卻是千年僵屍。體內精血早失,小仙就算想給它放血也是無血可放。

    僵屍可說是最為低等的妖怪,可修至大成後,它們卻沒有明顯的弱點。所以才有僵屍成魈,吞風殺龍的說法。

    還說眼前這只無頭邪魃,由千屍怨能所成就,長居地底,承沉厚地氣,卻未習得飛天的本事。因而雖晉天位,卻沒辦法像小仙這般浮空飛行,否則小仙便要頭痛百倍。

    只是小仙也有她自己的難處。

    她眼下看似威風,藍袍銀甲,飛天遁地。可這天位之力由神器所賜,卻不能持久。她已經感應到神器的水力正在消退,若無法短時間內擊敗這頭屍王,若時限一到,她打回原型,便只有乖乖受死的份。

    屍王奔騰而至。

    小仙秀眉微皺,浮上半空。這個高度,無頭屍王空有一身巨力,卻別想到她一根毫毛,在剛才無數個回合中已經證明了這點。

    可這時,小仙看到屍王手中巨錘上有紅光明滅不定。

    手所巨錘,屍王朝著小仙的方向手臂猛揮。

    一道紅光脫鍾而出,在空中凝聚成錘型,瞬間轟來。

    小仙終于變色,這無頭屍王已經漸漸掌握體內浩瀚怨能的使用方法,眼前這手凝氣外放的手段便是證明。

    光錘來得極快,小仙避無可避,手中淨水戟以月刃拖出一道藍色光弧掃上屍王光錘。

    空中爆響,紅光炸放。

    這一記攻擊雖給攔上,可其中蘊含的怨能恨意卻讓小仙覺得很不舒服。

    而屍王此時手揮不止,卻是一道接一道的怨能光錘放個不休。如此一來,小仙陷入極為不利的劣勢。

    連擋十數記光錘後,小仙只覺體內水力一窒,再看淨水戟。這神器已無復初時靈光,無論光刺還是月牙都縮小了大半,卻是時限將到的趨勢。

    反觀屍王,得巨樹上千屍怨能之助,力量如同沒有止境。怨能光錘放個不停,放得歡樂,它將把小仙逼得毫無還手之力,還想再放幾錘把她給打下來。卻不想這一手揮出,後方本來源源不絕供給的怨能卻突然中斷。

    這一記光錘終沒有放出。

    小仙也爭得一線回氣的機會,她也奇怪,眼前這屍王作出揮臂的姿態,卻沒有光錘襲來,莫非僵屍也會累?

    思索間,卻有聲音從巨樹來傳來︰「大個子,是不是突然發現沒力氣了?那是自然,哥斷你糧草,看你還有力氣活蹦亂跳不?」

    沒錯,樹上那個人就是狄征。讓無頭屍王怨能突然中斷的也是他,沒辦法,誰叫狄征套著主角光環,聰明絕倫的發現斬落藤蔓干屍後,竟然會中斷屍魃的怨能供給。

    說回來,這也算是無心之得。

    之前和山魈激戰中,他無意斬落了幾個屍繭。卻發現那東西掉到地面就摔得粉碎,里面的屍體一觸地氣,就像《西游記》里的人參果般,肉身消融,連骨頭也不剩下的化成一灘清水,再迅速滲入了草地之中。

    而屍體消失後,屍王身上的怨能便減上一分。

    狄征靈機一動,扯掉衣袖綁住無力垂下的左臂,又系在頸間固定後。便在巨樹橫枝間穿插,手上炎刀砍個不停,將那些系著干屍的藤蔓一一斬落。

    如此一來,供給屍王的怨能便不斷減少,最終暫時停止了輸送。

    當然,樹上干屍還有許多。短短的暫停後,怨能供給又復開始。可只要狄征把樹上所有干屍都給放掉,這屍王可就沒戲唱了。

    它雖為屍魃,卻非自己修練進化而來,而是由巨樹千屍所成就。若是自己修練而得,自是境界一到,輪回不退。

    眼下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便是自成和他成的區別,之如小仙借助神器晉入天位,這種他成之法,終究無法持久,且破綻百出。

    見此法奏效,狄征又繼續自己的砍藤大業。他只恨自己不是孫悟空,否則金箍棒一揮,便把這巨樹連根拔起,倒省了不少功夫。眼下卻得在樹間左騰右躍,干著那體力活。

    狄征這砍得正歡,炎刀一抹,剛斬落了一個屍繭,便要朝旁邊一個動手。刀光才起,狄征卻停了下來。

    眼前這屍繭形如小兒,在其它屍繭中頗為特殊。狄征一愣,想老秦莫非連小孩也不放過。再細看,卻發現屍繭中沒有屍體,獨有一頭。

    狄征把系著這屍繭的藤蔓斬斷,卻趕忙接住,再放到樹上打碎。屍繭一碎,里面斗大的頭顱便滾了出來。

    狄征看這頭長發亂披,須眉如針。臉上眼如鈾鈴,獅鼻闊嘴,長相極丑。然而,這丑臉上卻有威武自生,煌煌之勇,不怒而威。

    得兒個鈴咚嗆。

    差些沒跳起來,狄征壓住心中狂喜,心想莫非這大頭便是樹下那屍王的首級。

    想這無名力士因不得全屍,心有掛礙而無法輪回,最終給老秦制成屍魃,成為十殺宮最大的凶器。狄征現有這首級在手,說不得可讓屍王俯首稱臣。

    于是他拎著這顆大頭溜下樹去。

    那邊屍王和小仙又戰成一團,狄征舉高了大頭,叫道︰「大個子,你的首級在此,還不給我停手!」

    這聲大喝狄征用道力逼出,聲若春雷,舉室可聞。

    屍王果是停下,沒頭的身體朝狄征方向轉過來。它雖無眼,卻有靈覺替之,自是一下認出那便是自己被砍的首級,立時身體輕顫起來。

    小仙見狀,叫道︰「老公,那東西就是這怪物的弱點,快用你的紫天炎煉了它!」

    得小仙肯定,狄征心中大定,便要依法施為。

    屍王顯是知道他們要煉其首級,立時從體內悲鳴一聲,同時有無形的波動迅速掠開。

    狄征雖無小仙那種溝通萬物的本領,但一觸那波動,卻感到一股悲嗆、無奈及憤恨的情緒。

    隨之聯想到這無名力士刺殺老秦不成,反為其殺。殺了也就殺了,還讓人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過了兩千多年。

    今日好不容易尋回自己首級,但轉瞬卻又要毀于狄征手里,自生英雄末路之情。

    雖是無頭之屍,狄征卻似看到他仰天悲嘯的模樣,頓生側隱之心。

    于是首級被狄征拋了出去,直向無頭屍王落去。

    「老公,你腦袋秀逗了?」小仙失聲叫道︰「現在可不是煮酒論英雄的時候,它本為屍王,若得首級,怕更難對付啊!」

    「無妨無妨。」狄征搖頭笑道,指指樹上干屍道︰「咱賣個人情,這大個人要是識趣,當感恩念德放咱出去。若是翻臉,我便再辛苦一番,盡斷它怨能來源就是了。」

    小仙沒好氣別過臉,啐道︰「左右都是你的道理,不管你了。」

    卻見屍王接過首級,便朝自己脖子上按下。它那斷首處本應結了肉痂,此刻卻重生肉芽連上首級。只過片刻,那雙怒睜卻無焦距的眼楮,便突然滴溜溜地轉了圈,再落在狄征和小仙身上。

    跟著,一陣暢快的大笑從屍王嘴里發出,震得兩人耳膜生痛。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09 PM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5-1-17 10:18 PM 編輯

第三十四章 九州鼎現

    狄征終于知道,武俠小說里那些豪俠逸士所謂大笑三百聲是怎麼回事了。

    眼前這拿回自己首級的屍王,接上腦袋後竟然長笑不止,聲如雷音,也不怕把自己給笑抽了。如此笑聲持續了半分鐘後,笑聲漸低,卻染有哭意。

    最後聲音斂去,卻聽這屍王仰天吟道︰“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遙遠;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它聲音中自有悲嗆之意,呤的又是屈原傳頌千古的名句《國殤》。這本是祭祀為國捐軀的將士祭歌,這刻映照在這力士身上卻也頗為貼合。

    它不正是首身離卻心不懲,身既死而神以靈。盡管沒有變成鬼雄,卻也修成了屍王,兩者倒是相去不遠。

    此際呤罷,屍王眼神灼灼,盯著狄征兩人喝道︰“爾等可是秦賊走狗!”

    狄征沒好氣道︰“老哥你是糊涂了吧,若我們為秦使,還會把首級還你嗎?”

    “這倒也是,是我糊涂了!”屍王巨錘一振,又喝道︰“今我重拾首級,又有開山之力。兩位告我,秦政何在,我須取他性命,方消心中這堵惡氣!”

    好家伙,果然是悍勇不凡。這才拿回自己的首級,便想著再敲老秦一棒槌。可惜老秦已經做古,估計現在屍骨早化,這力士即使想鞭屍也無從鞭起。

    狄征告訴它大秦早玩完了,一聽秦朝覆滅,這無名力士又狂笑起來,連道︰“好好好,秦狗可恨,破國殺妻,活該被滅,卻不知道是哪路英雄所為?”

    狄征很難給躺屍了兩千多年的這位細說劉邦滅秦的過程,便幾句帶過。又想起這大哥伙同張良刺殺過老秦,便對他說這劉高祖旗下的頭號謀臣便是張良。

    一聽張良協助劉邦滅了秦國,力士大笑道︰“張公果是不凡之輩,卻不知道他現于何處。張公于我有知遇之恩,我今脫困,自當往見。”

    于是狄征只能讓這千年屍王再次失望,說你老哥一睡就過了兩千多年,無論老秦還是張良早化成了灰。力士一聽,不免唏噓。

    跟著狄征又問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狄征看他雖是屍魃,卻奇異的保持著自己身為人時的靈智,並沒有因為受千屍怨能所染而成為凶物。可它終是千年屍王,若放任不管,即使沒有為惡,很難保證不會引來其它修真者出手。

    按照狄征的想法,它最好還是留在這山脈之內,借此地深厚地氣繼續修練,看能否以魔入道,最後證得正果。

    卻不想聽狄征這麼一問,這屍王卻惆悵說道︰“秦既已滅,張公不在,獨留我又有何用。且這人之不人,鬼之不鬼的模樣,當是神憎鬼惡,還不如追張公而去,或九泉之下便是另一番風景。”

    這人生前便是豪勇之士,否則也不敢伙同張良對老秦下手。如今知道自己熟悉的時代王朝早已灰飛煙滅,大有桃花依舊,人面全非之感。又看自己這付模樣,當下便起尋死之心。

    我們連勸它的時間也沒有,屍王說罷,便巨錘高舉過頂,再大喝一聲,回身猛掃狂揮,不斷將連接在自己身上的藤蔓根睫之物打斷。

    它本為樹上千屍怨能所成就,如今自斷供給,卻與自殺無異。

    最後一道藤蔓被打斷後,屍王身體迅速灰敗。體內怨能流失,那雙銅鈴大眼似也變得無神起來。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狁之故。不遑啟居,狁之故……”屍王輕輕呤道,眼中神光漸漸消散。

這是詩經里的一首詞,說的是服役的士兵走在返鄉的途中,道路崎嶇,既饑且渴。他遙望家鄉,想起闊別多年的妻兒,百感交集。然而士兵終能回到自己的家中,可眼前這屍王卻已經回不去了。

任你道行通天,問鼎天位。可惜大道蒼茫,時間逝如流水,可憶而無以追。神光漸暗,或許屍王想起了自己那曾經的家。那或許不是登堂之室,或許只是結茅為蘆,編竹為笆。可那蘆中,卻有妻兒以待,雖是陋室,但盡遮世間風雨。或許草蘆之外,土坡之上,尚有野花隨風搖晃。使勁聞一聞,花香輕送,似在眼前。

狄征和小仙皆感到鼻尖微酸,卻又無可奈何。突然,狄征想到秦王字碑上的文字,便急急問道︰“老哥,秦軍里都有些什麼人物?”

暗淡的神光復又亮起,屍王輕輕說道︰“秦軍者,虎狼之師…….”留下這似是而非的答案,聲音就此斷去。

傾金山倒玉柱般,屍王身體轟然倒下。在踫到地面的瞬間,又爆成一團灰煙。塵歸塵,土歸土。狄征和小仙相視無言。

秦王字碑中提到始皇有異族相助,本來狄征想問問這見證了兩千年前那段歷史的屍王,可它卻留下了不似答案的答案。

虎狼之師?狄征搖頭,此詞所指,過于廣泛,天知道屍王所指的虎狼之師究為何物。“走吧,這位撤手西歸倒是方便快捷,我們可還要好一陣爬。”狄征指了指這參天巨樹,苦笑說道。

小仙看了看他的肩膀,也不說話,只是朝傷處一指。立時,有純粹的水力注入狄征的體內。水為萬物之母,水力一入體便迅速修補著狄征受傷的骨骼。不過數息,他只覺肩頭處清涼舒服,傷勢卻是好了大半。

注入這道水力後,小仙手中淨水戟藍光數閃,最終消沒。神器一消,小仙立時打回原型。身上藍袍銀甲還原為水力消散于空氣之中,小仙也失去了浮空之力回到地面,女神又變回了凡人。進入地宮前,他們足有七人,現在卻只剩下胖子和他們兩夫妻三人。

想起胖子,狄征記得屍王出現時,胖子和麻常就躲得遠遠的。後來麻常死在山魈手中,胖子卻不知道怎麼樣了。四下打量,卻見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樹底,正在屍王出現的那個大樹洞旁張望。狄征叫了他一聲,他回過頭來,臉帶喜色對我們說道︰“你們快過來,寶物…….始皇帝要守護的寶物便在這里面!”

狄征大奇,和小仙快步走了過去。這離得近了,才發覺漆黑的樹洞中,竟有柔和黃光逸出。趴到樹洞中,卻見里面竟十分寬闊。中央置有一鼎,鼎腹呈長方形,有四足兩耳。上飾雷紋走獸,造型古拙。且這四方之鼎通體散發柔和黃光,觸之心境一片寧和,十分奇特。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東西定非凡物。胖子更以雙眼放光,鑽入樹洞里三兩步跑到鼎旁。

只見他繞著方鼎仔細觀看,就差摸出個放大鏡來研究了。狄征看這大家伙高達三米,重量怕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來斤。即使是個神物,現在沒人沒物的,我們就是想運也運不出去。可胖子興趣正熾,狄征也不想打擾他。

反正現在無頭屍王已死,這山腹中並無其它威脅,便由得胖子看去,他們也正好趁機休息。狄征看他看了老半天,便問胖子看出什麼門道沒有。金萬兩被我喚了兩聲,才回過神來。也不嫌髒,就在樹洞里坐了下來說道︰“鼎鐘之物,自古有之,最初源于夏朝,後鼎物不知凡幾。只是鼎之一物,最多也只能算是件古物,其中亦有價值不菲者,可卻稱不上寶物。”“唯一稱得上寶物的鼎,估計也只有夏禹所鑄的九州鼎了。”胖子搖頭晃腦說道。

小仙聞言說道︰“我記得《史記-封禪書》中有言,禹收九牧之金,鑄九鼎。皆嘗亨上帝鬼神。遭聖則興,鼎遷于夏商。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淪沒,伏而不見。”“夏小姐真是博聞強記之人。”

胖子贊道,又說︰“不錯,九州鼎最後出現的時間,據史記記載,應是秦滅周後,便把周王室的九鼎西遷咸陽。可秦國統一天下之後,九鼎卻不知其下落。”“當時亦有傳聞,九鼎落于泗水彭城,可始皇出巡時,也曾命人打探,結果徒勞無功。”小仙補充說道。

狄征看這兩人倒是談得投機,可他卻半句話也插不進去,頓覺無聊。便走到這只巨鼎旁,狄征看鼎上雷紋走獸,心中不由悠然向往。他心里想著,也不知道老秦費盡心思,又是建十殺宮又是人造屍魃的,全是為了守護這個巨鼎,卻不知道這鼎有何神妙之處。再看鼎上紋飾,不知是否錯覺,狄征竟覺得雷紋流轉,鳥飛獸騰。跟著耳中又聽得喊殺之聲,似是兩軍對壘。可他回過神來,雷紋還是雷紋,鳥獸亦未移位,更無殺聲傳來。

耳中這時又聽得胖子說道︰“歷史上也沒記載過始皇修建什麼十殺宮,然而在雲南山腹之下,卻有明證。如今想來,我總覺得那九州鼎並非真個不見,而是被始皇藏了起來。”金萬兩站起來,來到鼎旁,興奮說道︰“而這,便是九鼎之一!”說罷,伸手便往巨鼎拍去。

狄征和小仙幾乎同時喊道︰“住手!”小仙恐怕是想這上古之物還是別胡亂接觸的好,而狄征卻是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安。但無論如何,胖子的手卻已經實實在在地拍在了鼎上。

 嚓!一聲輕響從鼎上傳出,聲音雖小,聽在三人耳中卻無異雷鳴。跟著,一條細細的裂縫出現在鼎身上,並且不斷擴散、分裂開去。頓時,三人都傻眼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13 PM

第三十五章 修羅門開

裂縫不斷在大鼎之上蔓延,看得三人驚心動魄。如此,直到細如發絲的裂痕遍布整個鼎腹後,方宣告結束。所幸大鼎並未崩裂,隻是其上黃光卻顯得不穩定起來。

    時滅乍明,陰晴不定。

    “我們安靜地退出去,再做打算。”小仙簡短說道。

    胖子這罪魁禍首自然毫無異議,三人中,卻屬他對這大鼎的興趣最濃,更是見不得這神鼎有何損失。

    於是三人大氣不敢喘上口,皆貓著身子,輕輕往後退。

    直退到樹洞邊上,狄征才鬆了口氣。和小仙輕巧地翻出樹洞,可好死不死的,金萬兩這腳拙的貨,卻被樹洞旁的須根一勾,便重重摔向地上。

    還好狄征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胖子。否則他這麼一摔,不把巨鼎給震散了不可。

    胖子對他道了聲謝,狄征說您趕忙出來吧,別再搞出什麼狀況來。

    胖子連連說是,可被他們這麼一折騰,洞邊飛起了木灰。胖子呼吸沉重,這又嚇了跳,呼吸便更加用勁。一呼一吸間如同巨鯨吞吐,那些木灰便被空氣卷著吸入胖子的鼻孔。

    這一吸不打緊,卻不料木灰入鼻,胖子鼻子發癢,臉色立刻大變。

    狄征看他眯眼皺鼻那樣,就知道他想打噴嚏,於是連忙說道:“金爺,您可得忍住了。”

    胖子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最後嘴巴張得老大,這一噴嚏終是驚天地、泣鬼神般地打了出來。

    隻聽樹洞中一聲大響,狄征和小仙淚流滿麵,均想完了完了。胖子這聲雷公音下去,大鼎安在?

    金萬兩自己也眯上眼睛,不敢看去。直過了片刻,洞內安靜無聲,胖子才睜開眼,看到樹中巨鼎還好好的,連道家神有靈。

    狄征也鬆了口氣,立馬叫胖子滾出來。可胖子這前腳才跨出樹洞,後麵頓時一陣土崩瓦解的聲音響起,那黃光巨鼎在傾刻間碎成一堆破銅爛鐵,劈啪啦落了一地。

    狄征一見,連殺了胖子的心都有了。小仙更是直接卡住胖子的脖子叫:“你這一噴嚏打掉了幾千萬,不,是無價之寶!人家皇帝老子是金口玉言,你這是什麼,龍嚏嗎?老娘要殺了你,老娘要把你做成人僵!”

    胖子一聽小仙要把他做成僵屍,立時哭喊道:“姑奶奶饒命,狄先生,狄爺,快救救我。”

    看著碎了一地的鼎碎,狄征搖頭歎息。老秦保護了兩千多年的寶物就給胖子一個噴嚏給打沒了,要是老秦地下有靈,非揭棺蓋跳出來把胖子活剮了不可。

    狄征這邊唏噓著,那一邊,從巨鼎碎處中,卻有蒙蒙的黃光飄浮而起。它們像是循著某種奇異的規律,緩緩朝著虛空一點集中。這個過程越來越快,最後無數的黃色光點如同過江之鯽般,旋轉飛繞地凝聚成一團朦朧的黃色光暈。

    這團光暈像是要包裹住什麼一般,不斷朝中心處收攏。如此奇特的景象,連紅了眼要把胖子當場做成僵屍的小仙,也被吸引得放開了胖子的脖子。

    胖子逃出生天,卻也為奇景吸引,而忘了要遠離小仙這人形暴龍。

    黃光不斷收縮,從最初地球儀那麼大一團,漸漸收縮到藍球般大小。這個過程尚未停止,它還要做出緊一步的收攏。卻在此時,黃色的光暈中突然出現了一點非常不和諧的紅光。

    紅光方現時隻有米粒般大小,卻驟然擴大,如同要和黃光爭奪著地盤般,迅速壯大起來。

    那紅色的光中,有慘烈血腥的氣息透出,狄征的靈覺與之一觸,頓生屍橫遍野之感,心中大驚。

    而小仙更是失聲叫了出來:“怎麼會這樣,這是……..這是修羅界的味道!”

    天分三界,又化六道。

    遠古時,神人魔混居人間,直至逐鹿之戰後,黃帝以神力開辟三界,分別為天界、人間、魔域。自從,神人魔各居其所,互不幹涉。

    而直至商朝覆滅,子牙封神,又細化出六道輪回,以讓人間生靈各有歸所。

    六道者,是為天庭、人間、修羅、畜生、餓鬼、地獄六個世界。其中人間與畜生兩界重疊,而其它世界則與人間平行存在。

    小仙因身為女媧血裔的關係,能夠與萬物萬靈溝通,進而召喚六道世界的生靈為其而戰。在小仙能夠召喚的生靈中,其中一隻便是來自修羅界。所以對於這個世界的味道,小仙是再熟悉不過。

    而眼下,屬於修羅界味道的紅光如同脫困的猛獸,黃色光暈雖想將之壓製,卻有心無力,隻能任由紅光不斷擴大。

    到最後,一個巨大的紅色光團出現在樹洞之中。紅光之中,暗紅的光影如血流動,那血腥味已經濃鬱如同實質,仿佛那紅光之中便是屍山血海。

    本來還算穩定的紅光突然劇烈鼓動起來,有強烈的波動從其中掠出。狄征和小仙齊齊變色,均感覺到有物將至,立時拉著胖子遠離樹洞。

    下一刻,有夜梟般的怪叫在樹中響起。跟著勁風四起,幾道身影從樹洞中標射而出,或蹲或立,出現在草地和巨樹之上。

    這是幾隻怪物,它們或人身獸肢、或背生兩翼、或瘦如夜、或體粗如熊。怪物的身上或背或提著一些形狀各異的兵器,但無論是厚背刀,還是鋸齒輪,這些兵器上麵皆布滿了暗紅色的血痂,且裂痕處處。

    雖體貌各異,可它們無一例外地都戴著骨質的麵具。

    麵具如同獸顱,其上又有各色顏采畫出古拙的紋飾。而在麵具下,則有雙雙腥紅的眼睛,它們散發著嗜殺的光。

    從這些怪物身上散發的氣息判斷,它們的力量未必在狄征兩人之上,可身上那股強烈的殺意,卻凝如實質。狄征頭皮發炸,要殺掉多少生靈,才能夠形成這般殺氣殺機?

    而這些怪物,它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

    修羅!

    《妖怪百科圖鑒》中,小仙以她自己所召喚的修羅為圖樣,並給出這樣的描述:非神、非鬼、非人之物。凶猛好殺,爭鬥不休,由罪神所化,常與天爭,一生永戰!

    商未周初,子牙封神。這封的,自然是善神。然有善便有惡,封神之戰中,具有大能者而又站在商朝陣營的修士妖精亦不在少數。這些反派自然不能任由留在人間,於是統統給子牙丟進了修羅界中。

    在最初,修羅界便是這些邪人妖物的流放地。但在其後,天庭中犯有重罪的神靈,亦被打入了修羅界,所以修羅才有由罪神所化之說。

    六道中,由於修羅界和天庭的距離較近。偶有身具大能的修羅破開兩界的壁障,向天庭叫板宣戰,故又有常與天爭一語。

    但這些畢竟隻是傳說,狄征並未親眼所見,難辨真偽。隻是小仙召喚的那頭修羅狄征是見過的,形貌上和眼前這些怪物雖有不同,可氣息卻是一樣,皆是這種凶兵出鞘,動輒便斬敵刀下的凶厲之感。

    隻是,小仙那名為黑刀的修羅,卻不似眼前這些妖物麵具盡掩其麵。那隻修羅,隻有一半的麵具!

    再說自樹洞紅光中出現的修羅,在盯著狄征三人猛瞧了一陣後,皆紛紛亮出兵器,大有把他們殺而食之的意思。可這時,樹洞內又有無名波動掠出。幾隻修羅立時回頭以望,跟著表示出相當不安的模樣,最後發出夜梟怪啼,竟紛紛躍起,以非常迅速的速度消失在巨樹頂端的黑暗中。

    “這個味道…….”

    樹洞中,有淡淡的男子聲音響起。跟著,一道身影緩緩自樹洞中飄出。

    沒錯,不是走出,而是兩腿離地飄了出來,形如鬼魅。

    男子一頭烏黑光亮的長發中分而下,自然披散於兩肩。他看上去隻是二十許人,樣貌邪異俊美。皮膚白皙有若女子,晶瑩通透,閃爍著炫目的光澤。那雙劍眉之下,眼如星辰,內蘊神光。

    他鼻梁挺直,嘴唇微微化開一個奇妙的弧度,似笑非笑。

    此人身著黑衣華袍。其內黑衣,緊致貼身,其衣領邊緣內有金線飾邊,華貴自生;其外長袍,袍長及地,自雙肩處有金帶垂下,未端鉤玉。腰上束著手掌寬的圍帶,上麵裝飾著寶石玉晶之物,按某種規律排列,狀若星辰。袍鋸未端開裂如羽,飾金邊,其中光澤流動,如同燃燒著一層金焰。

    男子負手於後,浮於半空,眼神淡漠,自有淵停嶽峙之姿,不容小瞧。

    狄征瞳孔擴大收縮,如此反複三遍後,冷汗淋漓。

    便在剛才,他欲以靈覺去感應眼前這男子。卻不想在靈覺之中,這男子全身包裹在如同濃得化不開的黑霧之中,靈覺的觸角一接近這層黑霧,便讓狄征生出會被吞噬殆盡之感,實是恐怖。

    立時狄征知道眼前這男子的境界少說也是天位,除了能夠浮空而起外,他身上那黑衣華袍無疑便是“魂甲”,也隻有這種力量實體化的甲胃,才能隔絕他人靈覺的感應。

    “真是意外啊,沒想剛到人間,便聞到了老朋友的味道。”華服男子居高臨下看著我們,淡淡問道:“小女孩,告訴我,你是女媧什麼人?”

    小仙一征,迅速分析男子話中的信息,得出的結論卻非常驚人。
    此人隻是看了自己一眼便知道和女媧有關,而他又稱大神女媧為友,換言之這人,來自洪荒?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16 PM

第三十六章 尾聲

    “你是修羅?”小仙不答反問。

    這也是狄征心中的疑問,想剛才那些從紅光里出來的修羅,哪個不是惡形惡相,臉帶面具的。

    眼前這男子卻凝然大度,身上不見半分凶氣。最重要的是,他臉上連半邊面具也欠奉。

    可他又是從修羅界中出來,除了修羅外,狄征實在想不出那個世界中還有什麼生靈。

    男子聽罷,失聲輕笑︰“修羅?別把我和那些低等罪神相提並論。”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小仙,又道︰“你身上有女媧的味道,卻連她十分之…….不,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沒有。而且凡人的氣息極重,當不是神靈。你既然不肯回答我的問題,便也罷了,不過我有個朋友,卻是非常樂意接近和女媧有關的人。”

    男子轉向旁側空處,自言自語道︰“你說是吧,年。”

    他話音方沒,狄征便生出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

    靈覺中,有物直朝小夏標射而來。狄征不由大驚,即使以靈覺查探,他也無法得知那是什麼東西。它就像一道淡淡的影子,狄征可以感覺到它,可用心去觀察時,卻什麼也沒有。

    如此怪物聞所未聞,可眼下卻顧不得許多,狄征立刻朝感應到的妖物來向劈出一刀。

    小仙覺察得比他更快,狄征炎刀未起之時,她已經飄身退後。

    炎刀砍在虛空處,明明無物,狄征卻如同砍到一列飛馳的列車上般。頓時被無匹的動力彈出,拋起。

    人在半空,狄征急叫道︰“小心。”

    那東西速度極快,靈覺中,小仙一個轉折避過它的撲擊。可當小仙氣沉落地之際,那東西掉頭又撲了過來。小仙腳尖還沒踩到地面,卻已經被它擦身而過。

    當即,小仙整個人飛了起來。

    狄征看得雙眼欲裂,大叫一聲沖天而起,于半空接住了小仙。

    奇怪的是,明明被什麼東西擦過,小仙卻毫發無傷。只是她雙眼緊閉,秀眉微皺,如同睡著。

    狄征還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額頭卻是一痛,像是被高速發射的bb彈射中般,悶哼一聲飛了開去。

    手一沒捉牢,小仙便掉在了草地上,滾了兩滾,卻仍是沒醒轉起身。

    狄征直接摔在了山壁上,後背被震得酸麻難受。落回地面,他只覺頭爆欲裂,眼前一紅,再摸,卻是有血自額頭留出。

    狄征往半空看去,那華服男子正收回扣指的手。不用說,剛才便是他的杰作。可單單用兩指相扣彈壓產生的氣勁便將狄征擊飛這點來看,這男子的實力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他好奇地看著小仙,自語道︰“看不出這小女孩福德不淺,連年也只能吃掉她十年因果……”

    狄征按著發痛的額頭,雖然不明白什麼是“吃掉十年因果”,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男人在剛才確實想殺了小仙。

    一想到這,他怒不可抑。

    紫天炎在狄征體表狂燃,他怒視向半空的男子大喝道︰“你想對小仙做什麼!”

    他回過頭,眼神蔑視地看著我說︰“以你那螻蟻之力,又想對我做什麼?”

    “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狄征大喝道,虛空一掌劈出。

    紫天炎狂旋如大龍,瞬間呼嘯而去。又于半空凝聚成型,只是這一次紫天炎凝聚出來的並非長刀,卻是一把劍。

    只是狄征此時心無旁騖並沒注意,只是全心全意控制著紫天炎,發出這全力一擊。

    紫炎凝聚成兩個手掌寬的劍光,隨著狄征手掌劈下的角度,自上而下朝半空的黑衣男子斬去。

    劍光如熾,照亮了整個山腹,然而男子嘴角卻始終掛著一抹笑容。

    “天真……”

    他輕輕說道,右手像抓著什麼般隨意往頭上架起。

    劍光劈下,在接觸的瞬間,狄征始看到那男子的手中,有如同影子般的長劍出現。

    方現既隱,但那影子般的長劍實實在在地接住我的紫炎光劍。

    當!

    嘹亮之間如同晨鐘,而狄征卻像被人用巨錘恨恨在胸口砸上一記般,立時吐血飛起。

    光劍晃得兩晃,崩解飛析。

    狄征撞到山壁,復又彈下。

    剛才兩劍相擊時,他只覺有大力逆沖而來。那股巨大的力道如同鐵柱般捅入狄征的體內,頓時氣血翻騰,五髒受損,一身道力被撞得七零八散,如同要走火入魔似的。而全身經脈更像是被人提起猛扭,難過得狄征便眼就此暈去。

    可小仙生死未卜,他只能強忍劇痛,想掙扎爬起,卻渾身無力。

    鼻間吸到強烈的血腥味,狄征七孔溢血,若現在有人見到,必把他當成那索命的惡鬼。

    狄征只覺心中苦澀無比,全力一擊連人家的毛發也未曾傷著一根,但只是反震的力卻差些要了他的命。

    果然地品無法對抗天位。

    一個天,一個地,相去以千萬里論。恐怕這次,我和小仙在劫難逃了。但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小仙死在一起!狄征心道。

    于是,他咬緊了牙,朝著小仙的方向爬去。

    狄征卻不知,接了他一擊後,半空的男子卻喃喃說道︰“軒轅?剛才那是軒轅的味道?”

    “罷了罷了,現在還不想去招惹那個人…….”淡淡說著,男子不斷朝高空浮起︰“暫時便留下你們的性命吧。不過,最好別在我,七夜的眼前出現了!”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聲音已經非常遙遠。狄征抬起頭,被血水模糊的雙眼中,看到那異界來客消失在樹頂的身影。

    知道自己兩人已經死里逃生,狄征心神一松,終是暈去。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16 PM

第三十七章 修羅異界
   
    這是一個血與火的世界。

    天空翻動的,永遠是赤色的雲。它們盤卷如焰,燃燒著整個天空。偶爾,有血紅的閃電劃空而過,筆直地劈往大地,然後爆起烈焰如龍。

    風無色無刻地吹著,時劇時弱。它們不知從哪里來,也不知吹向哪去,但相同的是,它們給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帶去血的味道。

    暗紅色的大地不知存在了幾千幾萬年,它們當中的每一顆沙礫皆為血液浸紅。就是這樣飽嘗鮮血的地面上,一種名為“吸血杉”的魔域植物在這里落地生根,並且遍布整個世界,成為大地的唯一植被。

    然而這里不是魔域,它的存在比魔域年輕。

    它叫修羅界,是罪神的流放之地。

    但它容納的,卻並非只有犯下重罪的神靈。

    一株吸血杉附近的地面拱起個小包,跟著,有猴子狀的怪物從地下鑽了出來。雖然外形如同人間的猴子,但這東西身上卻不見血肉,有的只是由骨狀物構成的身體。

    它伸展著猿臂,如同骷髏般的怪頭抬起,黑窟窿般的眼眶里冒起兩朵小小的紅焰。怪物打量著身旁這株高大的吸血杉,最後在那半邊葉子也欠奉的樹枝上,發現了一顆鮮紅的果子。

    怪物興奮鳴叫,“嗖嗖嗖”飛快地爬上吸血杉來到那顆紅果旁邊。

    它摘下紅果,然後往自己嘴里丟,便這麼咂巴咂巴地吃起來,咬得鮮紅的果漿四濺。

    吸血杉結成的朱果,本身含有劇毒。其果鮮紅如血,嬌艷欲滴,卻是吸血杉用以誘惑獵物的手段。當獵物吃了它的果實而毒性身亡,獵物的血肉便會成為吸血杉的肥料和養份。

    只是修羅界里的生靈從來不懼怕劇毒,而在資源如此貧乏的世界中,吸血杉的朱果正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之一。所以這只生前名為朱厭的怪物,才會毫不在乎地將之一口吞下。

    朱厭是一種猴類精怪,它們殘暴好斗,嗜食人腦。像眼前這只怪物,當它還是朱厭的時候,便吃了不少人腦,為此犯下重罪。後為修真者誅殺,死後卻成為這個世界的一只陀羅。

    陀羅者,是犯有重罪的妖物精怪,被流放到修羅界後的總稱。它們是修羅界最下級的生靈,數量龐大,雖因個體不同而在力量上有所差別。但總的來說,陀羅的戰力在整個修羅界處于最下層,這點是無容置疑的。

    修羅界中以力量強弱劃分為四個等級,它們自高至低分別是︰伽羅、天羅、修羅、陀羅。

    陀羅是有罪之獸,修羅則是有罪之神。這些犯下重罪的神靈被投放到修羅界後,其記憶、技藝及力量皆會被封印于它們各自的面具中。戴著面具的修羅們,在這個世界里僅存的只有生存的本能,而為了爭奪生存的資源,它們無休止的撕殺著,正是它們的血,染紅了這個世界的大地和天空。

    在無休止的戰斗中,修羅們發現殺死對手後,戰死者的力量會凝聚成名為“核”的丹狀物。而通過吞食對手的“核”,修羅的力量將得到提升。

    最開始的時候,修羅們只是單純地想獲得生存的根本而吞食著戰敗者的“核”。然而隨著吞食“核”的數量越來越多,修羅悄然地進化著。

    當力量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它們發現自己臉上的面具正在逐漸消失,那代表著身為神靈時的記憶、技藝及力量正在復甦。而面具開始出現崩解現象的它們已經不再是修羅,而是更高等級的天羅!

    天羅的力量強弱,則視面具崩解的程度而定。總的來說,面具崩解的程度越大,天羅的力量便越強。

    而當天羅完全沒有面具之後,它們便會成為最強的伽羅。

    放眼整個修羅界,也不過區區九名伽羅而已。

    而對于修羅界其它生靈而言,伽羅便是這個世界的神,同時也是這個世界的君王。九名伽羅統治著修羅界的天空與大地,它們的領地以力量的強弱程度而有所差別。

    下至陀羅,上至伽羅,它們的地位、生存的空間皆和自身的力量強弱有著密切的聯系。

    這是一個以力量為尊、弱肉強食的世界!

    吸血杉上,剛吞食了朱果的猴子發出滿足的叫聲。它拍拍吃飽的肚子,想再鑽回溫暖的地下休息。可它要往下爬時,卻發覺身後陰風驟生。回過頭,小怪物看到一張巨嘴朝它大口咬來。

    它發出尖叫,便要下樹,卻已經躲避不及。

    巨嘴一合,這小怪物連同半邊吸血杉便消失不見。巨嘴的主人是條怪龍,足有十幾米長、如同蛇般的身體同樣沒有血肉,只余精骨。

    怪龍生有六肢,頭長犄角,像鱷魚似的巨頭正搖晃著,片刻後卻連同殘木及朱厭的屍體吐了出來。

    朱厭在其嘴中被咬斷了頭顱,再被吐在地上時,有淡淡的紅色光暈從屍體中騰起。

    怪龍嘴巴又張,把這團紅暈吞了進去。那是朱厭的核,同時也是這條怪龍真正的食物。

    這龍獸外形和任何傳說中所描述的神龍並無區別,蛇身鯉尾、鹿角麟首。只是它那麒麟般的巨頭上,卻獨有一只眼楮。

    當它抬起頭時,便能看到另外一只眼楮,竟藏在它的頸下,十分古怪。

    這條怪龍生前是一種名為“燭龍”的遠古邪獸。

    燭龍生于地淵之中,其形如龍,頭上卻長一眼。另一只眼楮長于頸下,這只眼楮平時並不張開,而當它張開的時候,直視它的生靈將會立刻死亡。此眼被稱為“冥視”,燭龍借之橫行大地。

    眼前這只燭龍在修羅界中存在已有數百年。

    龍是獸中的王者,燭龍雖不是神龍,能騰雲駕霧,呼風喚雨,但也是十分強大的地界龍族。

    即使死後在修羅界也只能算是一只陀羅,可憑借著保留下來的“冥視”異能,等閑修羅也不敢招惹這只怪龍。

    當它吞食完朱厭的核後,猛覺頭上一沉,似是有人踩于其上。燭龍怒鳴,可頭上傳來的聲音卻讓它迅速安靜了下來。

    “陰風,別干多余的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呢。”有低沉的聲音在燭龍的頭上響起。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19 PM

第三十八章 異界爭雄

    陰風是燭龍的名字,它本無名,直到遇到那個人後,它才有自己的名字。從此,它不再是普通的燭龍。

    那個人叫黑刀。

    在十年前,當黑刀還是修羅的時候,陰風想要捕殺他,並吸取他的核壯大已身。

    可黑刀遠比它想像中強大,由右臂骨骼化的黑色長刀,在燭龍與其大戰三日三夜的對決中,陰風吃盡它的苦頭。

    最終陰風以一招敗北,可讓它奇怪的是,黑刀並沒要了它的命,而要它成為坐騎。強者為尊,這是修羅界的規則,陰風自然也遵循這條規則。于是那天起,它成為了黑刀的坐騎,有了自己的名字,同時也是這只修羅的第一名下屬。

    十年下來,黑刀力量突飛猛進。在七年前便已經讓面具崩解從而成為天羅,而在三年前,黑刀面具的崩解程度便已達到半邊消失的恐怖程度。

    半邊面具的消失,意味著黑刀拿回一半的神靈之力。陰風再笨,也知道只余半邊面具的黑刀,已經擁有橫掃大半個修羅界的實力。

    而事實見證著陰風的想法,從最初只有陰風這麼一個下屬,發展到如今,黑刀手下已經聚集了上百名修羅,以及過千陀羅的從眾。

    但這麼多手下當中,卻只有陰風知道,黑刀這些年成長得如此之快,似乎和人間有某些聯系。這是黑刀的秘密,陰風也不知道那麼多。只是燭龍更不知道,如果它知道這個秘密的話,估計現在已經被黑刀斬成兩截了。

    然而不管怎樣,陰風為自己下對了注總感到沾沾自喜。以燭龍看來,再給黑刀幾百年的時間,他甚至可以突破天羅的境界,成為修羅界第十名伽羅。修羅界什麼都缺,唯獨不缺時間。

    在燭龍的頭上,有身披黑袍的男子長身而立。一頭銀色的長發在修羅界永吹不息的腥風中飄蕩不休,男子的臉上戴著半邊面具。面具如同鬼臉,猙獰可怕,有血紅的紋路從眼眶部分直落而下,如同血淚。而沒被面具所遮的另外半邊臉上,卻有著劍眉星眸的俊朗面孔。

    只是這張臉如同修羅界的風般,帶著冷酷無情的味道。

    男子身著黑袍,長可及地。兩襟飾以銀邊,上有黑線繡出奇異的符號。腰身處束以血紅腰帶,結于腰側,帶梢隨風而飄,如同血浪起伏。

    他雙手負後,從袖口伸出的兩手。一手溫潤如玉,如同保養極好的女子之手;另一手卻不見血肉,上覆骨甲,有若獸爪。

    他就是陰風的主人,天羅黑刀!

    看著陰風腦袋搖來晃去,黑刀就知道這條燭龍又走神了。

    黑刀本是修羅,不知道在這個世界生存了多少年頭之後,他的面具崩解了一丁點。可卻是那麼連指甲大小也沒有的崩解,讓黑刀成為了天羅,從而擺脫修羅那僅以生存的本能而永遠撕殺的命運。

    天羅,開始恢復前世身為神靈記憶的修羅。它們不僅在力量上更上一個層次,更重要的是,它們開始恢復了靈智。

    而靈智初開後的黑刀,想到的依然是生存。

    這是個殘酷而現實的問題,然而不同以往的是,同樣是生存,黑刀卻不想再走斬殺修羅、吸其魂核的老路。他要有自己的從僕,自己的領地,以此來保障自己生存的空間。

    于是黑刀走上了征戰之途,從收了一條燭龍為自己第一名從僕開始,他佔山為王,積極掃蕩著周邊的修羅及陀羅。從者生、逆者亡,便這樣,屬于黑刀自己的勢力一點一滴地積攢起來。

    但黑刀的眼光不只滿足于一山一地,他看到的是更廣闊的世界。同時不斷甦醒的神靈記憶告訴他,只有掌握更多的資源,他才能向更高層次的生命形態進化。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自從黑刀擁有自己的勢力後,他不用再像以前為了捕殺一只修羅費盡心力,如今他只要往從僕里隨便一指,便有修羅自動站出來獻出自己的核。

    自然黑刀不會干這種蠢事,他只會讓自己的從僕去狩獵其它修羅。被逮到的修羅不肯歸順,便會被黑刀吸了魂核,再不然就賞給手下得力的修羅。而以百敵一的手段,讓以往麻煩的狩獵變得輕松無比。

    這便是擁有勢力的好處,黑刀明白了這點後,更積極地拓展著自己的勢力圈。

    他不只想當一山之王,他要的,是這天這地,都納入自己的掌中。

    所以陰風並不明白,黑刀並不是要成為第十伽羅。他要的,是自己成為修羅界唯一的伽羅!

    只是這個目標還很遙遠,黑刀還需要更多的領地、從僕方能達到這個目的。

    他站在燭龍的頭上,翻越著眼前陡峭的山坡。在燭龍的身後,上百名形象各異的修羅安靜的行走著,而在修羅們的身後,則是各種野獸形態的陀羅,它們多達上千之叢。這只龐大的隊伍所過之處,別說陀羅,就連修羅也藏了起來。

    陰風終于爬過了山坡,在坡頂停了下來。于是黑刀看到了下方幽暗的山谷,他知道那山谷中存在著另一只天羅,還有無數的從僕。可黑刀沒有猶豫,為了獲得更大的勢力,把這處名為“埋魂谷”的勢力圈攻打下來是很有必要的事。

    于是他舉起手,再朝下方重重揮去。

    頓時,修羅怪叫,異獸奇鳴。黑刀的從僕如同流水般自燭龍兩旁涌過,帶著撲天蓋地的殺氣朝著埋魂谷深處殺去。

    這一天,埋魂谷打破了數百年的寧靜,殺聲遍野!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19 PM

第三十九章 狄征甦醒

    狄征如同沉溺在一個黑色的夢中,泥足沉陷,無法自拔。

    夢里,異象紛呈。

    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看到了和妻子夏小仙初遇的那個車站。

    那天天下著雨,狄征還是普通的上班族,尚未知道世間有妖魔,更不知道修真問道。如同普羅大眾般,營營役役,僅為三餐溫飽。

    可就在那個細雨紛飛的傍晚,在白熾燈照耀下顯得蒼白的地鐵中,他遇到了夏小仙,更遇到了一只滅蒙。

    滅蒙是一種鳥妖,通體青灰,尾為赤紅。它們通常居住在深山老林里,以叫聲迷了動物的心志,再用銳可斷金的利爪挖心而食。

    狄征遇到的這只滅蒙已經修成人形,它變幻成美貌女子的模樣坐在狄杰的身邊。借著和狄征說話的時候,以撮魂之音亂其心神。眼看滅蒙要動手挖心時,卻為夏小仙阻止。

    也就是那天,狄征才重新認知了這個世界。

    爾後,狄征開始追求起夏小仙來。當時他並不知道小仙的來歷,更不知道她是大神女媧的血裔。狄征只知道小仙是個特別的女子,僅此而已。

    最終兩人磕磕踫踫地走到了一起,而為了能夠守在小仙身邊,狄征甚至修練起來。只是小仙起初也沒看好他,畢竟對于修真者而言,最理想莫過于五歲前開始修練。

    因為這個年紀靈智已開,心靈卻一塵不染,能夠更直接地悟法論道。而隨著人漸漸長大,心靈被打上各種烙印後,反而魔障重生,想修練便困難重重。

    可讓小仙意外的是,狄征自從修練了她隨手揀出來的一本道家功法《紫天炎決》後,竟然勇猛精進。短短十年,突破道境,晉入地品,實屬難得。

    夢中無時間。

    狄征如同看著無聲的錄像般,和小仙在一起的生活點滴不斷掠過。看著兩人從相知到相愛,再到生兒育女。十年時光,彈指既逝。

    畫面一變,他又看到了山腹之中,巨樹高聳。小仙被無形之物撞中拋起,而他自己則不自量力地攻擊那天位大能者,最終卻被對方反震之力重傷。在格擋自己一擊之後,畫面中的狄征已經無力再戰,而那從修羅界中出現的男子,卻抓起小仙。

    “螳臂之力,妄想擋車?看看自己吧,你不過是只連妻子也無法保護的螻蟻罷了!”

    畫面中,男子殘酷一笑。

    下一刻,小仙身體輕震,跟著有血在她粉背後的衣衫染開,卻是為男子那無形之劍透背而出!

    “不!”狄征悲叫,但人在夢中,無法自己。

    任憑他千般努力,卻無法進入那眼前的畫面阻止對方,于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小仙無力地垂下手臂。

    畫面斂去,黑暗如潮,將狄征緊緊包裹。

    男子的聲音不斷在他耳中響起,狄征捂住耳朵,卻無法稍減分毫。

    他的心迷茫了。

    咚——

    突有鐘鳴之音在狄征的夢中響起。

    暮鼓晨鐘,醒人心神。鐘聲悠悠,夢中已千年。

    狄征一愣,又聽有人說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亦作如是觀。”

    聲音如同遙遠天際傳來,又如春雷滾滾,轉瞬遠去。但掠過了狄征的心田,他心有所悟,可具體是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露非露,花非花。夢既是幻,幻不為真。既是如此,你還要沉溺多久,還不醒來!”

    又有聲音傳來,字字如驚雷,在狄征心中炸響。他渾身一顫,再看時,雙眼中卻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影。

    如此過了片刻,他始看清,一個俊美的和尚正微笑地看著自己。

    狄征終是醒來。

    他轉動僵硬的脖子四下掃去,發現自己仍在山腹之中。再看眼前,這俊美僧人十分年輕,似只有雙十年華。年青和尚一身皮膚晶瑩剔透,仿佛還散發著玉石般的淡淡光氣。他披著雪白的僧袍,手上掛著一串黝黑的念珠。

    白袍黑珠,清雅得如同從畫中走來。

    狄征嘴巴動了動,從喉嚨中扯出兩個字︰“了空…….”

    “不必說話,你剛醒來,還需要靜息片刻。”

    了空招了招手,又有一名灰袍僧人上前,遞過牛皮水袋。了空把水袋打開,喂了狄杰喝上幾口清水。

    清水入喉,仿佛甘露滋養著旱田,狄征的元氣才慢慢恢復起來。

    他干脆閉上眼楮,默運法決,加速身體的恢復。直到狄征臉上浮現血色後,他才睜開眼楮。

    行功完畢,狄征起身,便見到數十年灰袍僧人按照某些特定的排列,圍著巨樹盤膝而坐。他們頌念經文,超渡著樹上千屍亡魂。又有溫厚純和的佛力直透樹中,那充滿暴戾氣息的修羅之門正在緩緩關閉。

    “小征,此間究竟發生何事。”

    了空如同空谷幽蘭般淡雅的聲音響起,狄征回過神來,直直地看向這俊美的和尚。

    華夏正道,除了一個昆侖上清宮外,還有一個普世禪院,兩者皆為正道的精神領袖。而這了空正是普世禪院的院首侯補,其一身佛法修為已經達到深不可測的境界。事實上,了空的年紀比狄征要大得多,但玄功已成,了空青春永駐,卻返老還童般回復只有二十上下的容貌。

    本來狄征也是不認識了空的,畢竟他嚴格算起來只屬于沒門沒派的散修。只是小仙出身的隱谷極有份量,當日兩人結婚之時,普世禪院和上清宮皆有派人觀禮,其中代表普世禪院的正是了空。

    無論狄征還是小仙都要稱他一聲師兄,眼下見了空問起,狄征當下把自己如何到得此間,又如何發現樹中藏著九州鼎,最後更是神鼎崩碎,修羅門開之事一一道來。

    以了空的修為,本早達到泰山崩于前而不驚的境界。可聽到狄征說起修羅門開,更有天位大能者從修羅界中來到人間之事,了空臉色亦不由微變。

    “原是如此。”了空長聲一嘆道︰“怪不得數日前,我正入定,突然禪心一動,感到有事發生。爾後尊師更算到這雲南深山中有異象出現,故命我等速至。不料到了此地,我才發覺竟然有修羅界的氣息出現。再循著氣息落此山腹中,卻見你和小仙暈迷不醒,倒是那位胖施主神智清醒,只是他也說不清發生了何事。”

    狄征這時聽得小仙之名,始記起暈迷之前,小仙被無形之物沖撞。立時問道︰“小仙怎麼樣了。”

    了空招了招手,道了聲“跟我來”,便領著狄征來到山壁一角。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0 PM

第四十章 十年因果

    小仙正躺在地上,雙眼緊閉,似乎仍在暈迷當中。金萬兩也坐在一邊,看到狄征時雙眼一亮,立時跳起來道︰“狄先生你終于醒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暈迷四五天了。我都快急壞,要不是這些大師從天而降,怕是我金某人也要埋屍此地了。”

    狄征看附近食物的包裝袋扔了一地,看得出胖子這幾天便以是這些干糧為食。他們帶的干糧並不多,只有兩天的份量,難為胖子吃上數天,怕是金萬兩這次得減上幾斤肥肉了。

    可狄征現在沒心情打趣胖子,他撲到小仙身邊,又問了空道︰“師兄,小仙怎麼樣了?”

    小仙身為女媧血裔,出身“隱谷”。

    隱谷中,有菩、龍、苗、素四姓支族。這四族之人卻是世代為神女護衛,保護著小仙這一脈傳承的女媧血裔。而每代神女,若在谷中長大,到了十三歲行成人禮後,便會由族中長老及護衛出谷歷練。

    這種入世的修練並沒有太多框框條條的約束,神女在世間一切行動自由。但有一條必須遵守,那便是結婚生子。且生的,必須是女兒。

    因為只有女子,才能從其母處繼承女媧的血脈。

    小仙的母親也是如此,只是在小仙五歲的時候,其母突然失蹤。小仙是由父親帶回隱谷,而把小仙交給谷中長老後,小仙父親亦失去蹤跡,從此音訊全無。

    等到小仙長大出谷,卻直到現在,她還未尋著自己的親生父母。

    而普天之下,知道小仙來歷者不過廖廖數人。普世禪院和上清宮自然知道隱谷的存在,而像了空這樣的院首侯補才有資格知道小仙的真實身份。

    此刻見狄征問起,了空卻輕嘆搖首。小仙身為女媧之後,其重要性遠超狄征。故在此地看到暈迷的小仙時,了空第一時間為其施救,卻終無法喚醒。

    之後才轉而喚醒狄征。

    狄征的問題要簡單一些,身上除了外傷外,便是被名為七夜的異界來客震傷了經脈。了空以渾厚修為為其推血過宮,疏通經脈後,狄征本該早醒。但他卻因保護不了小仙而自責,進而生出魔障,故遲遲不醒。

    幸好這層魔障尚淺,了空持大雷音術,結合無上禪功對狄征當頭棒喝,始將他喝醒。

    看了空搖頭,狄征心中一沉,顫聲道︰“師兄,難道小仙她…….”

    了空擺手,說道︰“小仙身體狀況並無異常,你別擔心。”

    “那她是怎麼了?”狄征再問。

    了空輕嘆,說︰“小仙雖然沒有性命之危,卻遲遲不醒。我以洞天徹地之術,為其卜算天機,卻得出因果被奪,輪回倒退的結果。”

    “因果被奪?”狄征猛然記起,那叫七夜的男子不是說過小仙被稱為年的東西奪走了十年因果。

    他連忙把此事托出,聽說是年奪了小仙十年因果,了空一征,失聲道︰“你說的是年?這種邪獸早該滅絕了才是。”

    “師兄,這年是什麼東西?還有,小仙因果被奪,會有什麼後果?”狄征急急問道。

    了空宣了聲佛號,道︰“狄兄可知世間之惡,亦有大小之分。無故殺人,雖也是惡,卻只是小惡。而大惡者,一念禍國殃民,生靈涂炭;又或奪人因果,斬人輪回。前者指的是心存惡念,卻位居高位之人。這樣的人作起惡來,比殺人狂所造的惡業尚要重得多。而後者,卻是指邪修惡獸,以奪取他人的因果功德來修練。這年,便是惡獸。”

    年是洪荒之時便已經存在的妖物,它的存在方式十分特殊。年既不像普通妖獸般存在于人間這個物質界面,亦不像妖獸混沌生存于自己開闢的平行空間里。確切的說,年存在于時間當中。

    時間是個特殊的維度,所以即使是神靈,也無法把年殺死。而年存在于時間,更以時間為食。只是它吃掉的並不是廣度的時間,廣度時間涉及萬千生靈的因果輪回,那麼復雜的因果是年所無法消化的。

    所以年往往只吃掉某個人身上的時間,亦稱為因果。

    因果被奪,便會產生相應的變數。雖個人因果牽涉不廣,但有時也會產生惡劣的影響。

    打個比方,例如有一名醫,手下活人無數。然而他因果被奪,在被奪走的這段因果中,因他而救活的病人,卻會因為失了這段因果而相繼死去。所以吃人因果時間的年,便被視之為惡獸。

    只是年並非全年無休的吞食他人因果,一年當中,年只有在特定的周期里需要進食。那個周期恰好是農歷的除夕左右,而年雖然難纏,卻非常喜歡安靜,受不得半點喧鬧。

    于是民間便有了在除夕夜燃放鞭炮的活動,在初時便是出于把年嚇跑的目的,發展到後來,才變成慶祝新年到來的民俗活動。

    而據了空所知,年這種惡獸已經消失了好幾千年,卻不想這會突然蹦出一只來,還把小仙的十年因果給吃掉了。

    “至于因果被奪,最直接的表現,便是小仙道力、記憶皆倒退到十年之前。而間接的影響則是,被小仙所收的妖怪邪物將獲重生,相反,而因小仙而得救的生靈卻會死去。因為,那段本該得救的因果消失了啊。換言之,只要和小仙有關系的人和物,皆會倒退到十年前的狀態。”

    狄征一聽,心髒狂跳,因為他想到一個恐怖的可能。

    “師兄,那小杰和小菀…….”

    狄征想到的是一雙兒女,他們是自己和小仙的愛情結晶。如果小仙輪回倒退到十年之前,那個時候,小杰和小菀還沒有出生。難不保他們會因為小仙失去的這十年困果而消失!

    “你別慌,小杰和小菀不會有事的。”了空拍拍他的肩膀說︰“要知道,他們身上的因果並不只和小仙有關,同時,有一半是你的。只要你的因果尚在,他們就不會有事。只是…….他們估計會忘記小仙,就如同小仙會忘記你,畢竟十年之前,你們誰也不認識誰。”

    “怎麼會這樣?”狄征突然想到什麼,又道︰“可你我不是還記得小仙嗎?”

    了空正色道︰“那是因為我們走的不是人道,而是天途。凡人對事物的認知,依靠的是記憶和經驗。而像我們這種修真之人,對世間的認識,卻點點滴滴烙印在我們的魂識之中。否則如何有大德之士,輪回再生後卻保留著前世記憶之說。所以小仙輪回雖退,但我們卻仍然記得她。只是作為當事人,小仙消失的十年因果當中,卻包括著魂識中的記憶。”

    所以當她醒來,便會把我忘記了嗎?在她的心中,關于我的一切將變成巨大的空白吧。如此想時,狄征無比痛苦。

    從此之後,形同陌路不識君。道左相逢,轉瞬相忘于江湖!再沒有什麼東西,比你愛著那個人,那個人卻連關于你的半點印象也欠奉更讓人魂斷神傷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0 PM

第四十一章 魂谷激戰

    修羅界,埋魂谷。

    數百匹形如巨豬般的骨獸正瘋狂地往谷底沖鋒而去,這些怪物體大如熊,豬頭牛身,渾身骨骼呈玄黑色,額頭上則有著半米長的利角。這些怪物名為兕,其中沖到最前條的幾只,它們黑色的骨骼上閃耀著深藍色的晶紋,顯是頭領級的怪物。

    在這幾只身有晶紋的頭領帶領之下,豬獸們仿佛一道黑潮席卷向埋魂谷的深處。

    從谷中邊緣地帶的大地中,陸續有陀羅冒出,卻只是些充當哨兵的朱厭。這些陀羅中最低等的猴怪才一出現,便多數被兕的鐵蹄踐踏成粉。但還是有部分朱厭往谷底逃去,邊逃逸間,同時發出了示警的靈波。

    整個埋魂谷開始沸騰起來。

    一只只怪牛從谷地中的密林里奔了出來。它們外形如牛,蛇尾獨眼,奔走間四蹄冒火,留下無數的火痕。這些怪物名為蜚,和兕一樣屬于力量型的怪物。它們沒有多余的戰斗方式,有的便是用自己強橫的力量把對手震死挑飛。

    紅與黑兩道洪流在谷地的中間部分相匯,踫撞。

    這是力量與力量的對抗,中間完全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無數的蜚被尖角扎透了身體,再高高地挑向天空,最後摔到地面時,形骸立碎;而同一時間,也有數不清的兕被燃燒著烈焰的鐵蹄踏成了碎片,玄黑的骨髓爆碎之後,上面的烈焰仍燃燒不熄。

    黑刀軍團的推進被蜚所阻止,站在燭龍頭上的天羅發出一聲冷哼。

    不滿的念波在傳遞,于是從僕們更加賣命了。

    震天的獅吼在戰場上響起,聲音遠遠傳遞開去。弱小的陀羅者如朱厭之流,一聽到這吼聲便膽顫心驚,用利爪扒開地面紛紛躲了下去。

    在兕的後方,十幾匹頭上長著獨角,形似獅子、全身披著黑色長毛的怪物奔了出來。這些叫獬豸的怪物沒有兕或蜚的怪力,但它們的獨角卻能夠發出冥雷,觸者立亡。

    奔過了兕組成的洪流,來到前方的獬豸用頭上的長角發出黑藍色的電光。黑電掃過,便有數十只蜚不只倒地,跟著被擠壓上來的兕踏成了碎片。

    而在獬豸之後,又有馬嘶聲響起。

    陰風不耐煩地搖了搖腦袋,燭龍討厭這個聲音。那是一只名為的怪物,是黑刀近來收伏的一只陀羅,但和燭龍一般,皆屬于連修羅也不敢輕易招惹的強大陀羅。

    奔馳間的豬怪們聽到這聲馬嘶,紛紛自動讓出了道,于是一匹足有小山般高,形狀如馬,頭上長著彎曲的盤角,拖著由火焰構成的尾巴,渾身鱗片皆冒著火光的奇獸狂奔而來。

    在奔走之間,再叫一聲,瞬間有高溫的烈焰從身上鱗片中噴出,立時,變成一個巨大的火球,拖著燦爛到無以復加的光芒撞入了蜚的陣營當中。

    頓時,整個埋魂谷如同燒著了一般,籠罩著熾熱的紅光,以及嗆人的硫磺味。

    蜚的陣營被這麼一撞,立時崩潰。

    于是黑刀的軍團加快了推進的速度。

    密林在望。

    黑刀突然心中一動,陰風那龍頭上的獨眼,也亮起了血色的紅芒。

    跟著大地搖晃。

    埋魂谷突然安靜了下來,就連也感覺到密林中有異樣的氣息傳來。下一刻,巨大的身影如同炮彈般從密林里沖出,躲避不及被撞個正著,立時身體被撞飛了開去,跟著有如同嬰兒般的哭聲在戰場上飄起。

    “蠱雕?”黑刀微微一愣,他倒是沒想到埋魂谷中還有這等強大的陀羅存在。

    體形和不相上下,蠱雕形似一頭巨大的獅子。可在那獅頭之上,卻長著三個雕頭。雕頭的顏色各異,分別是赤紅、葉青和玄黑三色。三色雕頭齊鳴,卻從它們的嘴巴里發出的嬰兒低泣般的聲音,十分古怪。

    蠱雕和燭龍一樣,算得上是十分強大的精怪。那三色雕頭分別能使用業火、狂風及地刺三種不同屬性的能力,是非常難纏的怪物。

    雖則不凡,但比起蠱雕來還是差了些。可這匹巨馬絲毫不懼眼前這強大的對手,從鼻間噴出帶著烈焰的氣息,再次全身燃起烈焰,如同彗星般朝著蠱雕撞了過去。

    這時豬怪和長角獅獸都繞過了這兩頭龐然大物的身邊,朝著谷地密林里鑽了進去。

    可片刻之後,卻有悲鳴聲不斷響起。

    由吸血杉組成的密林中,殺戮正在進行著。

    無數的豬怪被各種奇刀怪槍輕松地切開了身體,就連獬豸也來不及放出角中的冥雷,便被斬下了長角,再為巨力踢飛出了密林。

    黑刀皺了皺眉頭,他眼神如電,穿透了密林,看到埋魂谷中無聲無息地冒出上百修羅。就是這些罪神用手中的刀刃,把自己那些低等的僕從一只只斬翻在地。

    手舉起,黑刀朝後方看了看。

    屬于黑刀的修羅,人人面具之下皆燃起了紅光。罪神們的兵器在輕輕震動,它們感受到主人的心意,皆發出渴血的聲音。

    黑刀手用力朝密林中一指,暴喝道︰“殺!”

    沒有黑刀的命令,剛才的推進中修羅們都沒有出手。而敵我雙方的血肉對決,卻早已激起這些罪神的凶性。如今黑刀一聲令下,他們便如出柙猛虎,撤出兵刃,怪叫著或跳或奔沖進了密林里。

    沒有絲毫回轉的余地,兵器與兵器的交鋒中,灼熱的鮮血從兩方修羅的身體上噴出,給這片血杉林帶來更多的養分。

    修羅雖比陀羅高了一個層次,但他們的行為模式並不見得比野獸要高明多少。同樣,他們沒有所謂的技巧,有的只是純粹力量的踫撞,以及身體強度的比拼。

    誰到最後仍然站著,誰便是勝者!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1 PM

第四十二章 天羅對決

    瘋狂的撕殺在進行當中,一只修羅砍翻了對手,尚未來得及高興,便為另一只斬去了大好頭顱。死亡只在瞬間,不是殺敵,就是被殺!

    燭龍帶著黑刀來到林間邊緣。

    “你去幫吧,它對付不了蠱雕的。”

    黑刀淡淡說道。

    陰風的眼珠子轉向戰場的另一面。

    兩只巨獸正斗得難解難分,但顯然漸漸落于下風。巨馬雖把自己變成了火球,可那長著三個雕首的怪物也不易與。

    蠱雕三色雕首不斷發出屬性不同的術,或狂風或烈焰,有時又召喚出地刺打斷、限制著的行動。巨馬樣子看上去十分兒狼狽,只是落在陰風眼中,卻讓燭龍心中暗喜。

    它朝黑刀點了點頭。

    黑刀認識這燭龍已有十年,陰風翹翹尾巴他就知道這笨龍在想些什麼,于是他冷冷說道︰“要是你想故意拖的後腿,小心我拿了你的核!”

    陰風立時渾身輕顫,送出靈波連表忠心,然後發出一聲怒吼,飛快朝蠱雕殺去。

    有了燭龍的加入,戰況立時不同。陰風沒有像能夠全身冒火,如同披著一層烈焰鎧甲;更沒有蠱雕那樣的能力,能夠行使三種不同的五行術法。但長年生活在地淵當中,經歷地火一刻不息的淬煉,燭龍本就身堅如鐵。而死後來到修羅界,陰風不斷吸收著其它陀羅的核,如今的身體強度可媲美鈦合金。

    只見陰風沖殺上去,蠱雕見它來勢洶洶,當下便朝燭龍噴去一道焰流。

    可惜,這威能溶金化鐵的烈焰,噴在陰風身上卻絲毫不見作用。燭龍眉頭敢沒皺一下,便穿過了焰流。和地淵的地火比起來,蠱雕這道烈焰陰風權當是在撓癢癢。

    蠱雕一愣,沒想燭龍竟然如斯勇猛,竟然不懼烈焰。趁它分神,陰風撲至,巨尾橫掃,立時把蠱雕掀翻在地。

    巨獸掙扎著要爬起,卻不想燭龍把蛇身的優勢發揮了出來。陰風纏上了蠱雕的身體,並不斷收縮著身體卷得蠱雕動彈不得。燭龍朝一邊的發出長嘯,立時會意,再次披起烈焰戰盔沖了過來,重重撞在了蠱雕的身上。

    蠱雕被撞得五髒翻騰,跟著一個雕首吃痛,原是被陰風的血盤大口咬住。燭龍大嘴張合,又撕又拉,蠱雕其中一個玄黑色的雕首頓時血肉模糊。

    三只巨獸激斗之時,黑刀已經只身穿入林中。

    他迅如鬼魅,黑色的身影從對戰的修羅中穿行而過。而當黑刀遠去之時,擋在這天羅前進道路上的敵方罪神,皆無聲無息的倒下。

    在他們的胸口,有掌印深深陷下。

    撕殺聲迅速遠去,最終微不可聞。魂谷密林的深處,十分安靜,落針可聞。

    黑刀停下。

    這里已經是魂谷的中心,另一只天羅的棲息之所。只要干掉這魂谷的主人,黑刀的勢力便會翻上一番。

    目的達成在既,黑刀的心中卻十分平靜。

    沒有面具的半邊臉孔上,不見波瀾。黑刀平靜的眼神投在密林中央空地的一方石座上。

    石座寬三米,高五米,沒有多余的裝飾,卻多了份凝重和古樸。

    它是埋魂谷的王座,王座上面坐著的,是埋魂谷的主人。

    那是一個比黑刀要高大壯實得多的天羅。

    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膚色讓天羅的身體形如鐵鑄。不知名的獸顱仿佛王冠,戴在天羅的頭頂上。這高大天羅的面具也崩解了一半,所不同的,這魂谷主人的面具所崩解的,是鼻子下的部分。

    天羅本閉著眼楮,卻在黑刀踏足這密林中央的瞬間,他睜開了眼。

    黑刀微訝,因為對方睜眼的時間剛好是他踏足之時。這說明對方能夠準確捕捉自己的行動,確實是個難纏的對手,可黑刀心中一無所懼。

    “埋魂谷三百年來已經沒有客人來訪,你是第一個。”王座上的天羅用嘶啞的聲音淡淡說道,他右手移動,手掌落在王座右側的一把戰錘之上。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尊敬的客人?”魂谷的主人輕輕問道。

    “黑刀!”

    魂谷主人的眼珠猛然一縮,然後才恢復如常︰“黑刀?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可以說,整個修羅界都知道這個充滿傳奇性的名字。僅用十年時間,便讓面具的崩解程度達到一半,尊敬的黑刀,你可知我從成為一名天羅後,經過兩百年的時間才能達到你如今的境界。”

    黑刀曬道︰“夏蟲豈可語冰!”

    密林中氣息猛然一劇,如同火山將要爆發般,卻又迅速平復了下來。

    跟著,王座上的天羅發出暢快的笑聲︰“真是有趣,尊敬的黑刀,你是在譏笑我便是那無知的夏蟲嗎?”

    黑刀不語,不置可否。

    魂谷主人站了起來,搖頭說道︰“黑刀你實在太狂妄了,不過你確實有狂妄的資格。僅十年的功夫便讓面具崩解了一半,就憑這點,你便能夠羸得包括我在內所有天羅的尊敬。好吧,如果你現在退去並留下自己的從僕,我烈錘可不計較你無禮闖入魂谷的行為。”

    “你好像搞不清狀況。”黑刀慢條斯理地卷起自己衣袖,露出猙獰的骨爪︰“我來此地,非是要奉送自己的從僕,更不是來聽你長篇大論的。”

    名為烈錘的天羅,同時握緊了手間的戰錘,“哦”了一聲問道︰“那你為何而來?”

    “我要你的命,更要你的……核!”

    黑刀淡淡說道,同時骨爪變形拉伸。

    五指先是並攏,融合,然後猛的拉長,形成一把玄黑色的骨刀。這是修羅的靈魂武器,伴隨著每一名修羅誕生時而自動生成,並將與修羅共渡一生的武器。

    只是靈魂武器和修羅般,亦有著自己的等級和能力。

    靈魂武器的等級分為邪魂、真魂及魔魂。

    邪魂級的武器並沒有特別的能力,然而當修羅晉級為天羅之後,靈魂武器的等級也隨著從邪魂上升到真魂級。

    真魂級武器除了根據修羅戰斗的手段和習慣進入調整、甚至改變形態外,還能夠自生出某種天賦能力。就如同黑刀眼下這把靈魂武器,骨刀上生有紋路如痕,隨著黑刀力量的提升,有血色的光注入這些紋路中,骨刀上立時亮起了紅色的光痕。

    紅暈如霞,包裹住骨刀。這層看似美麗的霞光,卻有著吸取對方靈核的作用,這是黑刀的特殊能力。

    每名天羅的靈武都有屬于自己的天賦能力,如同黑刀那層紅霞,能夠在攻擊的同時不斷吸取對手靈核的力量。這種能力,被黑刀命名為“攝魂”。

    被攝魂霞光包裹的骨刀,便是黑刀仗以橫行修羅界的利器。

    “大膽,黑刀,你將為自己的無禮付出代價!”烈錘怒喝,身體周圍無故卷起了旋風,卻是他動了真怒。

    林中,黑刀突然失去了蹤跡。

    再出現時,已經來到烈錘的頭頂上,恬好是烈錘發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

    骨刀帶著紅霞閃電劈下!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1 PM

第四十三章 全盤盡墨

    燭龍靈活地從高溫焰流中穿過,它盤住蠱雕的身體,得意洋洋。

    在它和的配合下,這只麻煩的蠱雕正被慢慢逼上死路。已經沒有出現時的威風,此刻的蠱雕,三個雕首一斷一傷,僅剩下能夠噴出烈焰的赤色雕首在做著垂死掙扎。

    從鼻孔里噴出帶著烈焰的氣息,這匹巨馬興奮地嘶叫一聲,再次全身燃燒如同火球,以一次小跑作為沖刺,狠狠撞在因陰風而分神的蠱雕身上。

    悶雷一般的響聲在密林外的谷地傳開,被兩頭強悍的陀羅纏斗得筋疲力盡的蠱雕,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悲鳴,小山般的身體被硬是撞飛了出去。

    在空中滑行數米後,蠱雕無助地摔倒在地上,壓死了十幾只豬怪牛妖。

    巨獸要掙扎著再爬起來,突然勁間一痛,卻是無聲無息來到身旁的陰風,一口咬在赤首頸下。

    陰風一咬一扯,立時大蓬妖血飛濺,蠱雕僅余的一首被燭龍活活咬斷。

    至此,這匹巨獸象征性地身體抽搐一番後,就此死去。

    燭龍大嘴張開,再用力一吸,卻有混合著青、紅、黑三色的奇異丹丸從蠱雕身上浮起。這是巨獸的核,陰風很興奮,像蠱雕這種強大的陀羅,它的核對陰風來說極為難得。

    燭龍便要一口獨吞了蠱雕的核,耳邊卻響起不滿的叫聲。陰風記起黑刀的話,想了想,只得恨恨盯了一眼,然後從這三色光核中抽離出黑、青二色吞下。再吹一口氣,把僅余的火紅光氣送到的嘴邊。

    一口吞下,這是蠱雕火屬性的丹氣,對它而言正是屬性相合,對力量的提升大有裨益。

    不甘地看著吸收了火屬丹氣,陰風從鼻孔里噴出幾道青風,再轉身看向密林。燭龍的視線穿透了林中正殺得難分難解的修羅們,落到那處無法看穿的陰影里。在那密林深處的黑暗中,陰風察覺到了主人黑刀活躍的妖氣。

    微微一觸,陰風便收回自己靈覺的觸角。天羅的力量太可怕了,只是不小心觸摸到,便如同會被拉進正旋轉不休的龍卷風中,然後在下一秒被絞成碎片般。

    陰風知道黑刀已經使用全力,在燭龍的記憶中,讓黑刀妖氣全開來作戰的對手並不多。而且,這一次主人作戰的時間似乎比以往要長了少許。

    密林之內,魂谷中央。

    黑刀一次閃現後,在烈錘的肩膀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出現時,黑刀回到方才出手的地方。骨刀低垂,如同沒有移動過般,只是他的右臂卻在輕輕顫抖著。

    烈錘轉過身,半邊面具中的眼神平靜無波地盯著眼前這三百年來唯一能夠在自己身上留下傷痕的不速之客。

    在之前不過數息間的戰斗中,烈錘身上已經留下傷痕處處,黑刀在彈指間至少做出百記斬擊,而他卻只夠還以一擊。

    那一擊,沉重的戰錘砸在骨刀之上。黑刀倒飛出去,卻又瞬息折回,速度快得讓烈錘皺眉不已。

    可他心里很清楚,黑刀已經受傷,且傷得不比自己輕。

    一錘當百斬!

    這一點,烈錘清楚,黑刀更明白。

    烈錘和他都屬于近戰型的天羅,只是兩人發展的路線不同。和偏重速度的黑刀相比,烈錘更注重的是力量。

    厚積薄發,一錘定音。

    剛才被烈錘逮到機會逼自己與其硬拼一招,正面承受其一錘之威的黑刀,如今尚未能完全消化烈錘的恐怖力道,這也是他右臂仍顫抖不已的原因所在。

    但黑刀也知道,他並非全無機會。

    修羅界中,伽羅只有九名。

    傳說中,除了修羅界剛成型之時,九名伽羅為了爭奪領地誰屬而發動過戰爭後,千萬年下來便不再聽聞他們有過第二次爭斗的傳聞。

    而伽羅之下的天羅,也罕有發生過戰斗。畢竟已經進化為天羅,便能夠通過捕獲更多的修羅來提升自己的力量。雖則直接吸取同為天羅者的核能夠得到的力量更大,但與勢均力敵的對手作戰,其風險之高不言而喻。

    所以如無必要,天羅間也鮮少會發生爭斗。

    像黑刀這般為了擴展自己的勢力圈,大搖大擺殺上另一只天羅的領地,並直接和天羅叫陣之事真是少之又少。

    修羅界無比廣闊,黑刀有許多種方法來擴展自己的勢力。像眼下這般行徑,在其它天羅眼中實是下下之策。

    包括烈錘在內,均作此論。

    只有黑刀自己才知道原因。

    如同燭龍並不知道黑刀的想法,烈錘也不知道,黑刀不僅要擴展勢力,他更要成為修羅界唯一的伽羅。

    所以他需要強大的力量,而按照其它天羅的普遍想法,通過捕獲其它修羅來提升的話,連黑刀自己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蛻變為伽羅,更別提打敗其它九名伽羅,登上修羅界至高的王位。

    于是他采取更激烈的方法,便是對陣天羅。哪怕最後失敗身死,卻也好過碌碌無為,終其一生。

    不成功,便成仁!

    黑刀再動,整個人變成了風,變成了影子在烈錘身旁飛旋。

    瞬息間,便攻出數以百記的斬擊。

    烈錘身上的血在狂飆。

    大吼從這只巨大的天羅嘴中發出,烈錘怒了。

    大手一握,戰錘從內部噴出灼熱的紅焰。沿著錘身蔓延到烈錘的手、胸口、直至全身。

    包裹在這層紅焰當中,烈錘的力量頓時暴漲。噴發的妖氣吹起濃煙和塵埃,並迅速朝埋魂谷四周散開。

    黑刀知道關鍵時刻到了,他敏銳地察覺到,烈錘終于也使用了自己的天賦技巧。

    這代表烈錘要放手一搏。

    這是黑刀想要的機會。

    如果一只天羅矢志保命的話,缺乏壓倒性的力量,黑刀很難取烈錘性命。可相反,若烈錘決定拼命,反倒給黑刀一線機會。

    正如黑刀所想,烈錘發動了自己的天賦。烈錘的天賦名為“戰怒”,能夠在十秒鐘內讓戰力提高一倍。同樣不是直接攻擊型的天賦,但烈錘的天賦顯然比黑刀更具有爆發力。

    盡管速度能夠提升一倍,可仍然不足以捉到黑刀。捉不到便不捉,烈錘顯然也不想在速度一項上和黑刀較量,于是他用力掄起戰錘猛砸地面。

    魂谷正中有紅光一閃。

    跟著爆裂而開的風刮起堅硬的沙礫往四面八方吹去。

    在這道強風當中,黑刀的身形略微一窒。

    烈錘眼中閃過銳芒。

    腰身猛扭,帶動著地面的戰錘拖出焰尾,打磺砸向露出破綻的黑刀。

    生死一瞬決!

    黑刀大喝,瞬間把妖氣提升到極限。身體微微一晃,他要擦過戰錘,在烈錘全力攻擊,無法防御的瞬間擊殺這只實力相當的天羅。

    當然,即使只與戰錘擦過,黑刀也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可和殺死烈錘比起來,這代價便算不得什麼。

    在黑刀搖擺身體,一刀前遞的同時,烈錘也把握到他的心意。

    烈錘眼中閃過懼色。他突然明白,黑刀方才的破綻,說不定只是引他全力出手的餌。

    可下一刻,烈錘笑了。

    黑刀那本來崩解了一半的面具,不知為何,在這個關鍵時刻,突然迅速地生出另外半邊的面具來。烈錘雖不知道為何如此,但面具再生,卻意味著黑刀妖氣必然回跌。

    黑刀死定了!

    黑刀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妖氣突然大副度回跌,這本是不可能的事!

    此時,戰錘至。妖氣回跌的黑刀已經無法在規避錘擊的同時殺死烈錘,他大喝一聲,刺出一半的骨刀瞬間拉回,擋在自己胸前。

    刀錘相接。

    黑刀再喝,勉力以骨刀御開戰錘,最終讓戰錘滑過了胸口,擦過左肩。

    血肉飛濺。

    沒有聲音,黑刀的左肩瞬間粉碎,跟著烈錘的恐怖力量山洪暴發,催枯拉稀地又粉碎了黑刀整條左臂,還向著身體其它部分蔓延。

    黑刀忍住劇痛,大吸一口氣。體內僅余的妖力狂運,才阻止了烈錘巨力的繼續破壞。

    可他卻終是被毀去了左邊小半身體。

    沒有停留,幾乎在暫緩傷勢的瞬間。黑刀落地,腳尖一點,拖出黑影投入密林中,瞬間遠去。

    烈錘沒有追,雖然沒殺死黑刀,可他知道黑刀完了。

    黑刀臉上的面具幾乎全部覆蓋,只剩下一道細微的裂縫。雖然仍停留在天羅的境界,但重傷下的黑刀,並不比修羅要強上多少。而力量回跌,黑刀的從僕必然散去。

    只身一人的黑刀,烈錘甚至不用自己動手,只要派出自己的從僕追殺,便能夠把這只可惡的天羅處置在修羅界的荒野之上。

    黑刀飛快掠過密林,骨刀已經回縮,化成了骨爪。

    經過燭龍的時候,在陰風疑惑的眼神中,黑刀一把拎起燭龍,閃電般朝谷口退去。

    他敗了。

    失敗意味著什麼,黑刀很清楚。可他不明白,為什麼臉上的面具會突然再生,這在修羅界里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天羅的面具一旦崩解,便是無法逆轉的事情。崩解的速度雖有快慢,但絕不會再生。

    除非……

    面具下,黑刀低呼︰“夏小仙,你怎麼了?”

    黑刀的力量並非全然來自于自身的修練,他和人間的某人有著密切的聯系。正是因為那個人的關系,他才能夠在十年之間讓面具崩解到一半的程度。

    顯然,現在又是因為那個人的關系,他的面具竟然再生了!

    這時的黑刀並不知道,小仙的輪回倒退了十年。

    而十年前的他,尚是修羅。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2 PM

第四十四章 生如夏花

    狄征看著窗外景色正飛快倒退。

    他此刻正坐在返回瑯海市的汽車上,胖子充當著司機,而狄征則在後坐照看著仍暈迷中的小仙。

    了空把狄征幾人送出山腹後,便著他送小仙還有金萬兩這無關人等回瑯海市,並只字不提山腹下那尚未關閉的修羅通道,以及從通道里出來的幾只修羅之事要如何善後。

    可狄征知道,事態之重遠超他的想像。

    當了空從狄征嘴里知道秦王字碑之後,便立刻決定返回普世禪院。這代表著事情已經超過他這侯補院首所能夠處理的範圍之外,連了空也無法處理,那狄征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而了空也告訴狄征,如果要恢復小仙的輪回,最直接的方法莫過于殺死吃了她輪回的年。可那只年的身邊,卻有著一名天位大能者。了空雖沒明言,可從他的眼神中,狄征自己自己連一成的機會都欠奉。

    女媧後裔輪回倒退、九州鼎現、修羅門開,已經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狄征也不知道,同時也不想管。他只是個沒門沒派的散修,這種大事即使他想管,也沒資格管。

    現在他只想照顧好小仙,再想辦法讓生活回歸以前的軌道,余願足矣。

    可狄征心里清楚,正如那山腹中的無名力士無法回到秦朝般,他狄征也回不去了。

    車里,屬金萬兩的興致最高。胖子九死一生,終是沒葬身在山腹里,只是記憶中少了小仙這個人的片斷,為此損失不大。

    相反,胖子為自己逃出生天而慶幸,同時奇怪平白無故自己一行中怎麼冒出個女人來。

    當時名為七夜的天位者出現後,胖子這凡人早為其氣息震攝,倒頭暈了過去。而醒來後,記憶里已經失去關于小仙的一切印象,自然不知道暈倒在狄征旁邊的女人是什麼來歷。

    現在狄征也懶得跟他解釋,看狄征臉色不善,胖子察言觀色,自是閉嘴不問。

    到了瑯海市,金萬兩直接把狄征送到濱港花園的小區門口。

    狄征抱著小仙下了車,胖子在車上叫道︰“狄先生,你那錢,我明天讓秘書給你過帳,到時你查收下。”

    點了點頭,狄征神色黯然,不作它言,抱起小仙便往家走。

    金萬兩看著他的背影,搖著頭嘀咕了一聲“怪人”,便驅車離去。

    開門,進屋,家中一切依舊,但狄征留意到,這曾經的家,如今有了些細微的變化。

    比如鞋櫃上的家居鞋子,本來足有四雙,如今卻只剩下小仙那雙卡通兔子頭的毛拖鞋。而大廳里,那相片牆上本該有他們一家的歡樂合影,如今相片中景物依舊,卻孤零零地剩下小仙一個。

    看著相片中笑顏如花的小仙,狄征的心無來由地一陣抽痛。

    狄征抱著懷中的佳人來到臥室,雙人床後的牆壁上,兩人的婚紗照,如今變成了小仙的單人寫真。看著這張相片,狄征重重一嘆,把小仙放到了床上。

    這套房子本來就是小仙的物業,他們兩人結婚後也沒再買新房,而共同居住在這套房子中。然而現在,屬于狄征的生活氣息,在這房子里已經完完全全地消失了。若不是狄征仍清楚記得兩人結婚以來的生活點滴,他幾乎要以為自己不過做了個夢。

    一個長達十年的夢。

    狄征打了個電話回父母家,卻有一把柔柔嫩嫩的女童聲音問道︰“誰呀?”

    跟著,狄征聽到母親在旁邊問著︰“小菀,誰的電話?”

    果然,了空沒有騙自己。因著自己另外一半的輪回,小杰小菀並沒有消失。狄征算是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這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聽到母親接過電話,狄征連忙報了聲平安。一聽是他,小菀搶過電話吱吱喳喳一通說,狄征哄了半天,才讓女兒同意自己晚點回家。

    掛了電話,狄征看向小仙。

    小仙像是睡著,呼吸平緩,吐氣如蘭。

    看著她,狄征突然記起兩人剛交往時,有次在公園里,小仙說過的一番話。

    當時她揮著拳頭說︰“做人便要敢愛敢恨,人生不過區區百年光景,若無法證語天道,破空而去。那即使是天位大能,也有死去的一天。所以人要活著,便要活得轟轟烈烈的。與其螻蟻一生,不若璀璨一夏!”

    小仙就是那樣的人,敢愛敢恨。從來不懂得妥協,只為讓生命綻放最耀眼的光。

    生如夏花,逝若朝露!

    就是那樣的光芒,讓狄征義無反顧地為其沉淪。修仙問道又如何,長生不老又怎樣。這些東西統統加在一起,遠不及夏小仙三字來得有份量。

    “人間無你,生亦何歡?”狄征握著小仙的手,默默說道。

    從窗外投進來的陽光,落在小仙的身上,又漸漸移過她的胸口,來到臉上。陽光中的這張臉,透著聖潔的光。只想到眼前這個女子,便要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狄征便痛得心如刀割。

    臉上一熱,終有淚流下。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看著床上愛妻,狄征在她臉上輕輕吻下。這當是最後的吻別,然後他要安靜離開,任命運引領著兩人走向全然不同的軌道。狄征不知道,此情不再,再見之時,他要以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小仙。

    可他很快就知道了。

    尚閉著眼楮深情吻別的狄征,突然全身一麻,跟著整個人騰空而起。

    狄征連忙睜開眼楮,只見自己被一道電弧彈開。而床上的小仙,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

    “好膽,大膽淫賊,竟敢私竄民宅,意圖非禮,本小姐絕對不饒你!”

    房間里,小仙高亢的聲音響了起來。

    看著床上玉人那十指間纏繞跳躍的電蛇,狄征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真是各番滋味在心頭。他怎麼也沒想過,自己和失憶的小仙,竟然會以這種情況作為兩人的“初次見面”。

    狄征苦著臉,心想估計沒有比這更糟糕的開局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2 PM

第四十五章 陰差陽錯

    小仙跳到了床上,美麗的雙眼眯成一條縫。嘴上掛著危險的笑容,整個人如同一只正弓背發威的貓兒。

    “哼哼哼,膽敢冒犯本小姐的鼠輩,準備好受死了嗎?!”

    看著冷笑連連的小仙,那十根蔥蔥玉指間有電光焰氣在閃爍。狄征哭笑不得,小仙這一醒來,他倒成了鼠輩。但剛才吃小仙一記電擊,狄征已經知道她的境界大跌,已經從地品上階跌回了道境大成的境界。

    和地品下階的狄征比起來,此刻的小仙一點威脅也沒有。可狄征不願和她爭斗,要一個不好傷到小仙,以後就更難相處了。

    看床上女子張牙舞爪就要教訓他這個鼠輩,狄征忙道︰“等下,我是菩葉長老的朋友!”

    “二長老?”小仙愣了愣,指間的道力緩緩散去。

    隱谷之中,常設三位長老。大長老負責處理谷中日常事務、二長老則傳授谷中四姓族人技藝術法、三長老則負起司法之責。平日里隱谷若有大事,便由三位長老及四姓頭人共同商議,投票表決。

    而狄征所說的菩葉,便是隱谷的二長老。自從小仙出谷歷練,二長老菩葉便帶著數名弟子也搬到瑯海市居住,為的自然是就近保護小仙這隱谷神女。

    只是菩葉喜靜,她和幾名弟子居于市郊,平日里閉門靜修,就連狄征夫妻倆,也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和這二長老見上一面。

    小仙基礎的術法是菩葉所教,對于小仙而言,菩葉便是嚴師。三位長老中,小仙對二長老卻是最為懼怕,她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挨菩葉的訓。狄征就是知道這點,才趕忙搬出菩葉來當救兵。

    菩葉平時足不出戶,為人善惡分明,小仙深知她的為人。能夠知道菩葉之名的人少之又少,而眼前這長得跟路人甲似的男子既知菩葉姓名,又稱她為友,那看來該不會是什麼惡徒。

    小仙心里如此想道,又記起剛才這男人分明在自己臉上吻了一吻,立時又滿臉通紅,嗔怒道︰“你既是二長老之友,當知我的身份。那方才又為何對我無禮,若不給我解釋個清楚,即使你抬出二長老來,本小姐今天也絕不會放過你!”

    狄征心中苦笑,小仙的性格他自是熟悉,也知道不是把菩葉抬出來就能糊弄過去。于是他編了個謊話,說是早先小仙和精怪相斗,最後打羸了卻是慘勝,還暈了過去。而他狄征剛好撞上,又因為菩葉的關系知道小仙的身份,于是把她送了回來。

    至于剛才那所謂的“一吻”,卻是自己見小仙遲遲不醒,故想仔細替她檢查一番。沒想挨得太近,小仙又突然醒來,才會有如此誤會雲雲。

    這番謊話,卻是狄征把十年前兩人在地鐵相遇的那一幕搬了出來。當時小仙雖擊敗了那頭滅蒙,但卻也受了傷。那頭滅蒙當時的修為已達到道境大成的階段,和小仙卻是旗鼓相當。故狄征此時一番話並非無的放矢,只是最後那解釋“一吻”的托辭有些牽強罷了。

    畢竟修真者並非凡人,檢查傷勢的方法有許多種,並不用通過兩人親密接觸的方式來檢查。小仙心里清楚這一點,可不知為何,聽著眼前這男人的解釋,卻下意識地把最嚴重的漏洞忽略了過去。

    大概連她也不知道,盡管輪回倒退,小仙已經不記得狄征。可十年相處,這個男人對她無微不至的呵護,卻在她的靈魂中留下無法磨滅的烙印。

    于是現在她雖然不再記得狄征,但直覺里卻願意相信這個男人所說的每一句話,包括那所謂的“檢查”。

    狄征說完,心驚肉跳,也不敢抬頭看小仙。他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小仙是否會認同自己這番解釋。

    “這樣的話,那就是我錯怪你了。”

    意外的回答讓狄征抬起頭來,卻見小仙一屁股坐回床上。

    “不過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是不是…….”

    小仙伸出兩根手指,比劃“走人”的手勢,卻是在下逐客令。潛意識中願意相信眼前這男子的話,但不代表她能夠任由一個陌生男人留在自己的房間里。

    狄征也拍拍屁股站起來,點頭道︰“既然你沒事了,那我便告辭吧,打擾了。”

    于是小仙把他送到了大門口,狄征想了想又道︰“不知道夏小姐哪天有空,可否賞個臉一起吃頓飯?”

    小仙叉著腰道︰“就當是你送我回家的謝禮?”

    看她一臉冷若冰霜的模樣,狄征苦笑道︰“若小姐不樂意便算了,狄某不願強人所難。”

    沒想,小仙看他那一臉委屈樣,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搖著頭說︰“你這人倒是懂得以退為進。”

    又道︰“這頓飯不該你請,應是我作客才是。待我好好想想,再同你約個時間可好。不過這僅是我聊表謝意,可別以為我會喜歡上你才好。”

    狄征忙道“這是自然”,又留下了聯系方式,這才告辭離開。

    他走到樓下,回頭看看那曾經的愛巢,百感交集。所幸陰差陽錯的一次開局,終沒讓小仙留下不好的印象,還取得下次約會的機會。微微的傷感過後,狄征又打起了精神。

    小仙忘記了他,而殺死年讓其恢復輪回記憶卻是知易行難的一件事。如今想要和小仙重修百年之好,狄征想來想去,唯有重新追求她一途。

    只是小仙不僅道力回跌,連身體機能也退回十年之前。如今的她便如同大街上那些花樣少女無異,而一想到自己已經是兩個孩子父親的大叔級人物,狄征暗笑,自己這樣是否便叫作老牛吃嫩草?

    想到和小仙還有希望在一起,狄征的心情開朗了些。他看天色尚早,便打算去見菩葉長老一面。除了有必要告知小仙狀況外,他之前既然扯了一個謊,現在自然得把這謊扯圓扯順了。

    而這方面,還須要菩葉幫忙才行。

    窗簾放下。

    目送著狄征的背影遠去,小仙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細想之前那男人所說種種,真是漏洞百出,可自己卻有意無意地忽略過去,這是為何?

    歪著腦袋,小仙突然雙頰飛紅,小聲道︰“難道我喜歡他?”

    下一秒,夏大小姐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道︰“不可能不可能,以本小姐的英明神武,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路人甲。我知道了,一定是和滅蒙打架打糊涂了。睡覺睡覺,再睡一覺就正常了!”

    一溜煙跑回臥室的小仙,隨手甩上了大門,便倒在床上蒙頭大睡起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3 PM

第四十六章 黑刀召喚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小仙聽到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

    她睜開睡眼惺松的眼楮,含糊地問道︰“誰啊,誰在叫我?”

    夏小仙,是我!

    猛然,一聲大喝在腦海里炸開,小仙被叫得打了個激靈,卻發現這聲音竟然是在腦海里響起。

    然後,她突然記起這是黑刀的聲音。

    “有沒有搞錯,召喚獸就應該有召喚獸的樣子,怎麼能夠反過來召喚主人呢。”小仙抱怨道,卻下了床,來到鏡子前。

    鏡子是特殊的介質,通過特殊的聯系,小仙能夠在鏡子中和其它世界的生靈溝通,這也是女媧血裔的特別能力。

    在鏡子上一抹,里面反映著小仙臥室的風景突然變得模糊。接著像散沙似的光粒不斷流動,最後匯聚成影像,由模糊而清晰。

    鏡中的世界一片血紅,翻滾的焰雲不斷砸下血紅的閃電。從鏡子外看去,其間的風景應是在某處山峰之上。身披黑袍,臉戴面具的男子出現在鏡中。小仙先是發現那面具上多了一道細微的裂痕,又發覺這男子的左肩部分連同手臂全然消失,不由大驚。

    “黑刀,你受傷了?”

    小仙在十年前便已經召喚了黑刀,並取得對他的召喚權。如今雖記憶倒退,卻未曾退回到沒認識黑刀之前,故她記得鏡中這只修羅。

    “這些是小事,你先答我,你發生什麼事了?”鏡子中,黑刀急問。

    小仙先是一愣,忽然發現有些不對。修羅雖是六道中罕見的強悍生靈,但這些罪神因為臉上封印了其神力記憶的面具,而毫無靈智可言。有的只是純粹的本能反應,而記憶里,她和黑刀之間的溝通並不是以談話這種理性的行為來進行。

    大訝之下,小仙說道︰“黑刀,你什麼時候會說話的?”

    黑刀眼楮里閃過訝色,繼又怒道︰“你別顧左而言它,快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小仙感覺這只修羅變得有些奇怪,又見他執著于剛才的問題,只得攤手道︰“我有什麼事?不過就和只滅蒙打了一架,受了點傷罷了,這樣說你滿意了嗎,黑刀大人?”

    “滅蒙?你說你和滅蒙打架還受傷?不可能,區區一只滅蒙怎麼可能傷了你…….不對…滅蒙的話……”

    突然,鏡子中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小仙知道兩人溝通的時限到了,畢竟要維持兩個不同世界之間的聲影聯系,無論是她或黑刀都無法持久。

    黑刀似乎有話要說,但鏡子閃過一陣流光後,人間和修羅界之間的聯系已經斷開。

    “真古怪……”小仙用手支著下巴道︰“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好奇怪,算了,不想了,好像得做晚飯了。”

    搖晃著腦袋,小仙決定不去想那些她無法解釋的事情。肚子開始打鼓的她,拖著毛拖鞋走向廚房,準備給自己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修羅界。

    荒野的某處山峰上,黑刀靠在山壁,感到有些頭暈眼花。他知道是自己受傷太重的緣故,而且剛才還和人間進行了通話,眼下疲倦得不行。

    可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黑刀遠遠看去,陰風正藏在一塊巨石下替他把風。自從攻打埋魂谷失敗後,黑刀的從僕散的散,歸順的歸順,如今他手下只剩下燭龍這只陀羅。

    而烈錘並不打算放過他,黑刀知道,埋魂谷的精銳四出,務必趁他現在最虛弱的時候殺死他。

    但這些都不在黑刀的關心之列,他如今力量下跌,面具幾乎全部再生,如今只剩下一條細微的裂縫。就是這麼一道裂縫,讓他尚站在天羅的境界里,要殺他黑刀,便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只是黑刀也不準備和埋魂谷的勢力硬撼就是了。

    他撥開左衣袖,這半邊身體算是毀了,連帶手臂全然崩解,甚至左邊的肋骨還斷了數根。不過只要給黑刀恢復元氣,再吸收幾只修羅的核,讓已毀的身體重生並不是十分困難的事。

    相反,人間那邊的狀況才讓他擔憂。

    從剛才和夏小仙短暫的聯系中,黑刀發現了小仙身上的異狀。

    早在七年前成為天羅之後,他就能夠用語言和小仙進行溝通聯系。可剛才夏小仙分明聽到他說話的時候感到十分驚訝,而她對自己面具重生則沒有理會。這兩點加起來,讓黑刀不由猜測,莫非夏小仙失憶了。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夏小仙有那種異常的反應。而從自己力量大跌來看,夏小仙還不止失憶那麼簡單,黑刀猜測著。

    夏小仙自從取得他的召喚權後,這女媧血裔和他之間便存在著某種神秘的聯系。通過這絲聯系,黑刀除了用修羅界傳統的方式修練外,偶爾還能夠吸取到人間的能量。便是因為如此,他的進展才有如斯神速。

    而現在,也只有夏小仙出現某些狀況的原因,才能導致黑刀力量回跌。只是黑刀無從判斷,身在人間的夏小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夏小仙對黑刀而言是非常重要的,這不僅是夏小仙能夠提供黑刀修練所需的其它條件,還包括了夏小仙這個人本身。

    黑刀記得自己仍是修羅的時候,還沒有靈智的他首次被夏小仙召喚到人間時,在殺戮本能的引導之下,他甚至要殺了夏小仙這個召喚者。

    可通過和萬物直接進行心靈對話的夏小仙,卻開出一個讓黑刀無法拒絕的條件。

    為我而戰吧,我可以讓你擺脫如同野獸般生存的命運!

    自然,當時靈智未開的黑刀還無法理解小仙話中的意思。可黑刀卻感覺到了,這個召喚自己來到人間的女人身上,有一種讓自己想要親近的特質。那好比修羅界所沒有的陽光,溫暖、平和。

    為了可以留在這股光芒的身邊,黑刀願化身為刃,為那女人斬荊披棘。

    而不久之後,夏小仙身陷險境。她中了埋伏,被上百只山忌攻擊。

    山忌是生活在大澤中的一種鼠妖,個體並不強大,可匯集上百只之後,卻連修羅這種強悍生靈也會皺皺眉頭。

    那一次,黑刀被召喚而至。但面對上百只山忌他也全然沒有勝算,反而這些鼠妖利用地形,要把黑刀拖入沼地下殺死。

    當傷痕累累的黑刀要被拖進死沼中時,小仙卻毅然把他送回了修羅界。黑刀仍清楚記得,當時修羅界通道打開的時候,他萬分憤怒,卻還有一種別樣的心情。

    那時他還無法理解,直到蛻變為天羅後,他才知道,那種心情叫感動。

    修羅界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生活在這個世界中的每個生靈皆是為了生存而拼殺。沒有哪個生靈會為了他人而犧牲自己,而在當時,寧願自己陷入絕境也不想黑刀被殺的小仙,卻深深打動了只有殺戮本能的修羅。

    從此,為了追逐那團溫暖的光,黑刀拼命的變強。

    他已經說不清,自己想要成為修羅界唯一的伽羅。這當中只是純粹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不讓那個女人重演當年一幕。

    燭龍的低嘯打碎了黑刀的思緒,他抬起頭,面具下那茫然的眼神業已銳利如刀。

    遠處,燭龍藏在石下的尾巴高高豎起,指向東方。

    那表示,埋魂谷的從僕正從那個方向搜索而來。

    黑刀知道圍捕游戲開始了,只是這一次,他從獵人變成了獵物罷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3 PM

第四十七章 幽室密談

    瑯海市南面臨海,有沙灘彎如月牙,又被稱為月兒灣。

    月兒灣這沙細水清,夏天的時候經常人滿為患。有財大氣粗者承包了這片沙灘的經營權,在這里大修土木,建起了澡堂、用品店、兒童樂園等系列設施,收益之大,讓人眼紅。

    只是沙灘老板有些遺憾的是,在月兒灣北側未端那擱著一座莊園,破壞了月兒灣這的整體建築風格。

    那座名為“碧宛軒”的莊園為木石結構,風格古拙。其間房屋畫梁雕棟,屋檐層疊,上飾瑞獸風鈴,頗有明清時代的建築風格。莊園采用園林式結構設計,裝點著照壁、假山、幽池、小林、涼亭等物,人行走于其間,如入畫中,十分雅致。

    然而這樣的建築卻與月兒灣這的現代風格建築格格不入,為此,沙灘老板沒少拜訪過那處莊園的主人,希望以高價將莊園購買下來以改造它用。

    可惜那女主人根本不為所動,而沙灘老板也用過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卻一一以失敗告終。至此,沙灘老板知道對方也不是個簡單的主,便死去了改動那莊園的心。

    于是這處古樸簡雅的莊園,便成了月兒灣這特殊的風景。

    狄征此刻便來到這莊園大門前,他扣動著大門上的銅環,咚咚咚的聲音立刻悠悠傳開。

    片刻之後,吱呀一聲,大門打開,有幽黑的漢子從門中探頭張望。

    狄征微笑,說道︰“龍大哥,近來可好。”

    小仙出谷時,二長老菩葉帶著龍姓五名弟子同往,負責暗中保護神女。這開門的漢子姓龍,名申,正是菩葉長老的首席弟子,連小仙見了他也得稱一聲師兄。此人不喜言談,為人耿直,一身修為卻達到了地品中階的程度。莊園里除了菩葉長老外,便屬他最強。

    見到狄征,龍申那萬年不變的撲克臉上露出一道笑容。大掌拍拍狄征的肩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姑爺,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我家小姐呢?”

    在隱谷之外,小仙被稱之為小姐,狄征自然被喚作姑爺。狄征以十年之功,從修真的門外漢成長到如今地品下階的程度,這在修真者中儼然是個奇跡。而且他為人和善,對小仙又是極好,自是得隱谷眾人喜歡,龍申亦不例外。

    “說來話長。”狄征一語帶過,又問︰“菩長老在麼,我有要事相稟。”

    龍申撓著頭道︰“老師她一直閉關靜修,平日里沒事咱也不敢打擾她。這樣吧,你到大廳坐會,我去給你通傳一聲。”

    “有勞了。”狄征忙道。

    兩人進門,龍申剛要帶狄征去大廳歇息,卻有淡淡的女子聲音響起︰“小征自己來西廂找我吧。”

    聲音溫和,不見起伏,卻清晰傳入龍申和狄征兩人耳中。狄征卻沒想到菩葉已知自己到來,相當意外。

    龍申道了句“那我就不陪你去了”,便轉身離開。

    狄征深吸一口氣,邁開大步沿著清幽的石道走過了栽種著蓮花的幽池、繞過了假山,經過了長廊,最終來到西側的廂房。

    推開門,廂房里正燃著松香。香味清幽,吸之使人心神寧靜。窗外陽光絲絲縷縷地灑在屋子里,照在那些雕刻著瑞獸祥雲的棟梁之上,讓人幾疑時光倒流,回到了那寧和的古時時光。

    屋內站有一人。

    秀發烏亮,垂直瀉下,如同飛瀑。她身上披著薄如蟬翼的輕紗,透出內里淺淺杏黃的長衣,一根雪白的織帶系于腰間,勾勒出那不堪一握的盈盈蠻腰。雖是站著,卻給人隨時會飄然仙去之感,如夢如幻。

    狄征垂下頭,輕咳一聲,說道︰“二長老,小征來了。”

    低垂的視角看過去,眼前的女子轉過身來,跟著有不食人間煙火般清幽的聲音響起︰“既是來了,為何不抬起頭來。看你那呆頭木腦的模樣,也不知道小仙看上你哪點。”

    說罷,便是一陣輕笑。

    狄征苦笑著抬起頭,便看到一張風華絕代的臉。

    萬載長空,一朝白雪。

    眼前這女子便如同雪般清麗,讓人不敢直視。歲月在她身上完全找不著痕跡,狄征知道二長老的年紀已經足夠自己稱其一聲婆婆,可這般模樣,卻如同小仙的姐姐一般,哪曾有半分老態。

    狄征暗想,若世間女子知道修真能夠令容顏永駐,怕不個個爭破了頭也要學那修真之法,到時恐怕什麼國際名牌的護膚品都得通通下崗了。

    “你若是專程到我這兒來發呆的話,就別怪菩葉要下逐客令了。”看著狄征像木頭似的愣在那,菩葉微笑說道。

    狄征這才省起,道了聲“抱歉”,又說︰“二長老,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小仙她……出事了。”

    菩葉那慵懶的眼楮里突然爆起神光,一把抓住狄征道︰“她怎麼了?”

    狄征一痛,只覺被菩葉抓住的手腕仿佛被火鉗鉗住了一般,不由暗驚這看似弱不禁風的二長老,果然是功力深厚。

    看他吃痛,菩葉始知自己失態,連忙放開了狄征。

    狄征這才把自己和小仙雲南之行,前前後後,詳詳細細地說了遍。中間菩葉問起某些細節,狄征據實以告,不敢有半分隱瞞。

    這一席話談下來,已經是日落時分。夕陽退去,房間里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紅光。

    “九州鼎,修羅門?”菩葉搖了搖頭,道︰“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兩樣東西之間互有聯系,不過我隱谷存在已久,谷中自有典籍記載各朝代所發生的逸事秘聞。這樣吧,我馬上聯系大長老,看看谷中可有關系此二者的記錄。”

    看了看狄征,菩葉又道︰“現在小仙既然無端失了十年輪回,自然認你不得,你有什麼打算盡管說來,即使想另立妻室我亦不會反對。”

    狄征搖頭,說道︰“我沒想過就這麼放棄小仙,相反,我想重新追求她,就如同我們初遇時那般。”

    “你可想清楚?須知小仙現在與你形同陌路,你未必能夠再次打動她的心。若她不愛你,那時你又當如何?”

    “若小仙已經不愛我了,我便守著她。只要看著她幸福,也是好的。”狄征抬起頭,認真道。

    菩葉看了他良久後,輕輕嘆道︰“痴兒,這又是何苦。可我打心底替小仙高興,因為她沒有看錯人。”

    “二長老不反對就好。”狄征說道。

    “我哪會反對。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對小仙用情至深,我高興還來不及。”菩葉點頭道︰“你盡管放手去干吧,必要的時候,我會助你一把。”

    狄征一聽,喜顏逐開,說道︰“這樣就更好了。”

    歡喜過後,狄征想到另一件事,又對菩葉說道︰“我還有一件事想求二長老。”

    “說吧。”

    狄征看著菩葉,認真說道︰“我想求二長老傳授小仙鬼神憑依之術!”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4 PM

第四十八章 鬼神憑依

    隱谷存在于世已長達數千年之久,幾乎和華夏這片大地同樣古老。

    除了直接傳承大神女媧血脈的神女外,這隱世之谷中也不乏天資奇高,創出各種神通秘技的大能者。

    這鬼神憑依之術,便是百年前隱谷中一位名為菩茹的長老所創。這位長老本身武技只屬中人,修為勉強只達到地階下品的程度。然而她卻役有鬼僕,所謂鬼僕,便是役使來自地獄世界的生靈為僕。

    菩茹長老所役使的那只鬼僕是羅剎,羅剎戰力不凡,但比起修羅這種罪神卻要差上幾級。可憑著這只鬼僕,菩茹長老卻能夠發揮出地品上階的實力,這其中的關鍵便是鬼神憑依。

    依靠秘術,菩茹長老和鬼僕之間進行融合,從而達到提升戰力的目的。

    這種方法雖然便利,同時驟然提升的力量霸道非常。然而此種技術卻存在著明顯的弊端,首先是兩種不同種類的生靈進行融合,存在著力量穩定性及時間限制上的問題。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鬼僕難尋,而要役使一頭實力不凡的鬼僕更是難上加難。

    可即便如此,能夠讓術者的整體實力瞬間連跳兩階的技藝,卻說明鬼神憑依之術具有巨大的價值,因此被當成隱谷秘傳之術保留了下來。

    而狄征眼前這菩葉長老,正是菩茹的女兒。整個隱谷中,也只有她繼承了菩茹長老的鬼神憑依之術,以及那一頭鬼僕羅剎。

    現在,小仙輪回倒退,功力從地品上階跌回了道境大成階段,這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小仙倒退的不只是功力,還有境界。而短期之內,即使小仙天資過人,也不可能迅速恢復到顛峰狀態。再加上狄征現在和她形同陌路,自然無法貼身保護,所以他思來想去,只有菩葉長老的鬼神憑依之術,才能夠讓現在功力大退的小仙有自保之力。

    菩葉輕輕皺了下眉,隨即把握到狄征的心意。她點頭說道︰“確實,現在也只有這個秘術,可以讓小仙在必要的時候提升戰力。而作為神女,能夠溝通其它世界生靈並役為已用的異能,可以說小仙是此術最適合的傳承者。”

    “二長老的意思是…….”狄征心里七上八下,雖然小仙是神女,在隱谷中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可鬼神憑依畢竟是人家的家傳之術,能夠讓修真者的力量短時間內連跳數階的技藝,就算放到華夏大地上,也屬于極為難得的秘術。所以狄征並不敢保證,菩葉會輕易答應這個要求。

    看著狄征一臉期待的模樣,菩葉搖頭失笑道︰“你倒是比正主兒還緊張,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想求得此術的人是你呢。”

    “行了行了,保護神女是我等族人的責任,把此術傳給小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先回去吧,我自會讓小仙來此間學藝。”

    見菩葉首肯,狄征心下高興,連忙謝過。又起身告辭,卻又似想到了什麼,狄征轉過身尷尬道︰“之前為釋小仙心中疑惑,我曾以二長老朋友的身份以示。如果小仙問起,還請長老……”

    菩葉點頭說道︰“知道了,我自會替你圓謊,你放心去吧。”

    再次謝過,狄征才真正放心地離開。

    由龍申親自送出了門口時,卻已是日落黃昏之際,狄征向龍申道別之後,便驅車回家。

    這家自然不是以前位于濱港花園的愛巢,而是狄征父母的家。自從小仙輪回倒退之後,狄征的腦海里也多了另一段記憶。

    在那段記憶中,他是一次失敗婚姻的犧牲者。女方為他誕下一雙兒女後,便和某個有錢的男人私奔了,而這麼些年下來,狄征都住在父母家,獨力養育著小杰和小宛。

    自然,修真者的魂識很快否定了這段虛假的記憶。而狄征卻知這段記憶將出現在相關人等的腦海里,以填補小仙的空白。如果狄征不是修真者,那麼他會毫不猶豫地接受這段記憶。

    “人生如夢。”車里,他搖頭苦笑。

    再看車外,路人勿勿,又有哪一個人不是活在自己的夢中、自己的輪回里。

    早在千年之前,便有聖人達賢準確對人之一生給出如夢如幻的定義。只要身在紅塵之中,便有太多的外象影響著我們的感官和判斷,誰又能真個肯定自己便是清醒的,而不是人生走到盡頭後,才發覺只是黃粱一夢。

    所以莊周方有“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之說。

    到底是莊周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莊周?究竟是誰在誰的夢中,又有誰能夠說得清楚?

    而問道修真,便是為了從這個夢中醒來。探索宇宙的秘密,天人的極限,從而明了真我,徹悟真如。最終大徹大悟,破空仙去,不再為萬丈紅塵所束縛,自由逍遙。

    狄征雖然走在這條路上,卻還遠沒到參透大道,白日飛仙的程度。嚴格說起來,他也只是一個比較清醒的凡俗中人罷了。

    帶著這份格格不入的“清醒”,狄征回到了家。

    這是瑯海市東區的一套小院子,曾經是瑯海市的中心。但隨著城市不斷地發展和開發,市區逐漸向西面轉移,眼下,東城區這一帶已經是瑯海市的老市區。住在這里的人多是上了年紀,不願搬出去的老人家。

    在年輕人看來,這兒的生活透著讓人無法忍受的死氣和沉悶。可在狄征看來,能夠活在以往的時光中,也未曾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他停好車,推開小院大門。門里是用平整的白灰磚鋪成的小廣場,場邊上栽著一株老榕樹,狄征記得小時夏天,自己最愛就是在榕樹下乘涼。如今榕樹下搭起一個小小的秋千,女兒小宛正在上面有一下沒一下的蕩著。

    看到狄征進來,小宛一聲歡呼跳下秋千,然後蹦蹦跳跳跑了過來,再一頭扎進狄征懷里。

    抱起女兒,看著面貌和小仙有幾分相似的小宛,狄征微微一酸,旋又斂去。

    “小征你回來啦?快到路邊看看小杰的校車來了沒?”

    院子西側,狄母正炒著菜。老院子的廚房都設在邊角外側部分,通風良好,不會把油煙氣帶到房間里,這種結構一直保留了下來,成為老城區獨有的風景。

    狄征仿佛回到了兒時,那種夢幻般的感覺越加強烈。他答應了聲,便這麼抱著女兒走出小院,來到大路邊上。

    等了片刻,川南小學的校車到了。車上,住在附近的孩子紛紛下車,再由家長接走。狄征看了半天,卻沒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便向隨車的老師打聽。

    不料看到狄征,這負責在車上照料孩子的老師卻說道︰“狄小杰被他班主任留下來補課了,好像最近成績不是很理想。狄先生,我知道單親家庭對孩子的照料比較缺乏,不過…….”

    狄征賠著笑臉送走了校車,心里哭笑不得。這監督小杰讀書一直是小仙的工作,看來這份工作以後還得落到自己的頭上了。

    臭小子,被老師留堂也不打個電話,少不得晚上要好好教訓下這小子。狄征想著,拿出手機要打個電話回學校咨詢,卻看到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未讀信息。

    他記起之前往見菩葉時,把手機調到了靜音,怪不得不知道了。

    信息是小杰發來的,大意是說自己晚上得到班主任老師家補課,要狄征九點鐘左右去接他雲雲。信息最末是一個地址,應該便是小杰老師的住處。

    只是狄征覺得奇怪,他這個兒子可不是好學向上的好學生。要平時遇到這種情況,早打電話回家請救兵了,哪會像這次般乖乖配合,還主動上老師家學習。

    “有古怪。”狄征喃喃說道。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4 PM

第四十九章 小杰救美

    狄小杰,人類。性別男,壽元9歲,職業學生,愛好是踢足球和看《蠟筆小新》。

    毫無疑問,學習並沒在他的興趣之內。可他今天卻乖乖跟著班主任到其家里補習,這倒不是小杰同學突然轉性了,只是因為他的班主任是個大美女。而小杰同學,剛好喜歡美女罷了。

    “不對不對,小杰同學,你上課有沒好好抄講義的…….”

    明亮的書房中,桌子的對面坐著個美女。如雲的秀發高高梳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柳眉杏眼的女子,雙頰透著健康的紅暈。戴著斯文的眼鏡,模糊了她眼部的輪廓,少了幾分女性的柔美,卻多了數分知性。

    潔白的襯衫,衣領很時尚的豎起。衣領下的鈕扣解開著,那里面微微露出一道乳溝。

    這位身材火爆的女子,便是小杰的班主任,葉梓童。平日里,同學們都叫她葉子老師。

    我們的小杰,現在就傻傻地看著老師傻笑。任由葉老師用修長的玉指在他眼前的筆記本上一陣亂點,他也渾無所覺。

    看著傻笑的小杰,葉老師閉上眼楮,知道眼前這學生又跑神了。

    她知道小杰來自一個單親家庭,父母離異,他和妹妹是由父親帶大。在葉老師的心里,從來不覺得一個男人能夠教好自己的小孩,他們能夠把孩子照顧好已經十分難得,卻不用指望粗枝大葉的他們還能夠教出品學兼優的孩子。

    像眼前這個男孩,雖然在他身上沒有其它單親家庭孩子容易出現的內向性格。相反,小杰十分淘氣頑皮。他活潑好動,在平時學習生活里也表現出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所沒有的正義感和愛心,葉梓童很喜歡這個孩子,因為在小杰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和小杰一樣,葉梓童也是自小由母親一手帶大的。從小就學習自立的她,一直努力學習直到今天當上百年老校的老師,更榮獲今年瑯海市十大杰出青年教師的獎項,在教育界中備受矚目。

    有著一樣的出身,讓她在小杰的身上看到了共鳴之處。很多時候,葉梓童都把小杰當成自己的弟弟。不過有時她也會生氣,比如小杰走神時,還有傻傻盯著自己看的時候。

    無論怎麼看,這小鬼的眼神都有些色。葉梓童隨之又想,這大概和他的父親有關系吧,不用問,那個男人肯定在這方面曾做出誤導孩子的行為!

    如果狄征聽到這番評論的話,估計會淚流滿面吧。

    感受著視線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葉梓童終于忍不住訓斥道︰“狄小杰,知不知道一直盯著女生看的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小杰被老師的突然大喝嚇了跳,連忙低下頭,委屈說道︰“對不起,葉子老師。我不是故意的,小杰從小沒有媽媽,從來都不知道媽媽長什麼樣。就連在夢里夢到媽媽,也看不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可是看到葉老師的時候,我就覺得媽媽就該是老師這樣的,所以看得忘記了…….”

    說到最後,小杰的聲音已經帶著哭意。

    葉梓童聽得心中一酸,伸手摸摸小杰的頭說︰“好了好了,老師不怪你了。”

    誰料她這一說,小杰“哇”一聲就哭了出來。葉梓童心中不忍,走了過去把小杰抱在懷里連聲安慰。

    她卻不知,被其抱在胸口的小鬼,一邊哭著,一邊卻露出笑意,那臉上哪有半分淚跡?

    就這樣,戲演得七情上面的小杰同學在美女老師的胸口蹭了數分鐘之久。最後,葉梓童讓小杰別哭,說做個水果拼盤讓他嘗嘗。小杰同學覺得再演下去就得露餡了,果斷選擇了乖乖配合,分外不舍地離開葉老師的懷抱。

    “你再看一會書,拼盤做好了老師再叫你。”

    拍拍小杰的頭,葉老師離開了房間。一直低著頭的小杰俞俞瞄了眼,確定老師已經離開後,卻又抬著頭傻笑起來。小鬼的臉,突然變得紅撲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咚——

    書房的掛鐘突然敲響,讓趴在桌上睡著了的小杰迅速坐了起來。他還以為老師進來了,拿著書本假裝認真觀看,半晌卻不見動靜,小杰才松了口氣。

    他疑惑地看了看時鐘,喃喃說道︰“葉子老師的水果拼盤也做太久了吧。”

    小杰走到門口,探出頭去觀望。卻見大廳里只開著一盞壁燈,昏黃的燈光讓廳里罩著朦朧的黃光,家具都晃著模糊的光影,讓人看不真切。

    大廳里很安靜,小杰走了出來,來到廚房,里面卻空無一人。

    “老師呢?”小杰撓了撓腦袋,顯然這個問題他也沒有答案。

    滋滋滋——

    微弱的電流聲從某個方向傳來,小杰的耳朵抽動了下,轉頭看去,卻是一處通道。

    它連接著客廳,通往臥室。

    小杰掂著腳尖輕輕走了進去,通道安裝了感應燈。小杰走過,燈光乍明又滅。

    臥室的門開著一條縫,里面十分昏暗,只有微弱的光亮著。小杰好奇地透出門縫往里看,卻見葉老師直直地坐在電腦桌前,在桌子的旁邊,一個水果拼盤擱在上面。

    剛想推門進去,小杰卻突然停下了動作。因為門縫里,露出半邊背影的葉老師突然站了起來。然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葉老師竟然脫下上衣,露出完美無暇的優美背部。

    小杰連忙縮回了頭,臉紅得一塌糊涂。

    他想又探出頭,卻又搖得像撥浪鼓,小聲的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行,要是被老爸知道我偷看女生,肯定會殺了我。可是…….”

    “…….可是我只是擔心老師的話,應該老爸會原諒我吧。”

    已經在心中原諒自己的小杰同學,毅然地伸出自己正義的小腦袋。可他再往門縫看時,卻見臥室里光影搖曳,在葉老師身前突然飄出一片不斷蠕動的黑影。黑影中,有慘白的、半透明的爪子探了出來。

    爪子落到了葉老師的雙肩上。

    小杰嚇了一跳,顧不得再看,一把將門推開,大叫道︰“死妖怪,快放手!”

    顯然沒想到半路會突然殺出個程咬金,那從黑影中探出來的雙爪猛然一縮。黑影中亮起兩個小小的紅色光點,葉老師猛然被推到地上,而小杰這才看清,這片黑色的影子竟然是從電腦的顯示器里飄出來的。

    一聲怪叫響起,黑影盤旋,如同烏雲般朝小杰罩來。

    小杰“哇”的一聲掉頭就跑,眼看就要跑到客廳。背後被什麼冰冷的東西一撞,整個人摔了個狗啃泥。爬起轉身,小杰卻見通道里,那團比陰影更漆黑的事物猛然撲上。

    蒼白的怪爪一把抓住小杰的脖子。

    突然,有如同太陽光芒般的耀眼金光亮起。那白爪一觸金光,即刻如同燒著般迅速變得漆黑。黑影中慘叫響起,怪爪飛快縮了回去,而那金光,卻是從小杰脖子上一個長命鎖里散發而出。

    然而發出這陣金光後,小杰戴的銀質長命鎖,卻悄悄的染上一小角墨黑。

    同一時間,在家中靜坐練氣的狄征,卻突然睜開了雙眼。

    他立刻推開窗戶,悄無聲息地跳了出去。落到地面,狄征連給家里人打聲招呼都顧不上,便直接翻出院子的矮牆,運起身法朝城市的某處疾馳。那個方向,正是之前小杰信息中的地址所在。

    狄征知道小杰有危險,因為他藏在兒子長命鎖中,那張他自己親手制作的“闢邪符”正發揮著作用!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6 PM

第五十章 昆侖上清

    在新疆與西藏之間,有連綿的山脈西接帕米爾高原,東入青海境內。其山勢極高峻、雪峰冰川多不勝舉,其高最峰者,高達七千多米。

    這片連綿的山脈,被稱為昆侖。

    昆侖山脈連綿起伏,波瀾壯闊。峰高者直插雲端,低峰者若龍入海,地勢高低起伏,如同巨龍翻騰于山間雲海中,呈現出宇宙自然那震撼人心的美。

    而在這華夏大地龍脈的發源地上,便隱藏著白道千年大派上清宮。

    昆侖上清宮一向被蒙上神秘的面紗。傳說它和道教始祖李爾有莫大的關系,最初昆侖之上還沒有上清宮,當時它只是李耳靜修的某處秘地。其後李爾于絕室中閉關,最終參破大道之秘,破空而去。其時石室中無筆墨,無刀具,然而到了開關之期,李爾弟子重啟絕室時卻發現空無一人,獨留八個大字于堅壁之上。

    其字為“上善若水,清心明性”!

    當時陪同李耳到此間靜修的三名弟子,皆為師尊大能所震撼,便繼續留下來修練,期望能夠和李爾一般得聞天道。

    但最終他們沒能白日飛仙,卻創下了上清宮這千年大派。

    上清宮名字的由來,也正是由李爾破空而去時留下的八個大字中,取其“上”及“清”兩字合而成名。

    這三名弟子分別以“道德真人”、“道信真人”、“道玄真人”以稱。而上清宮千年傳承下來,其宮中弟子也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三派。

    關于上清宮是否有李爾破空而去的仙跡,此事在民間已經無證可考。畢竟那處地方已經成為上清宮的禁地,而普羅大眾自然是不曉得上清宮的存在,至于其它修真門派,卻也無人敢進上清宮禁地一觀。

    然而,上清宮所秉承的處事手法,卻和李爾主張的“無為而治”不謀而合。

    李爾認為天地萬物都是由大道所演化,正如月圓月缺、花落花謝,至或人的生老病死,皆是自然的一部分,分毫不以人力而轉移。所以無論為人處事,又或平時的修行,皆須順其自然,以暗合天心,最終始能證得大道。

    所以上清宮立派雖久,門人卻鮮少有入世活動。除了每百年必由上清宮三派道宗親自下山挑選合適的傳人外,便只有華夏大地動蕩之年,上清宮傳人才會暗中入世,秘密匡扶德才兼備之人撥亂反正,還天地朗朗乾坤。

    自然,上清宮傳人的入世,往往會被譏諷其行為和他們所主張的無為南轅北轍。然而上清宮乃至李爾所主張的無為,卻並非無所作為如此膚淺的認知。無為的本義是順其自然,然而動亂、戰禍年間生靈涂炭,其間又出于各方勢力的意志所左右,本身便並非自然之物。

    而上清宮所作所為,卻只是為了讓世間大勢重回自然的輪回當中罷了。

    只是對此這一點,上清宮從來沒有做過正面的回應。可已經有無數的事實擺在那,正是由于有他們的介入,才讓各朝代年間發生的戰亂提早得到解決,而讓布衣百姓得以早日過上太平的日子。

    關于昆侖上清宮有太多的傳說,而在今夜,另一個傳說將在這神秘大派中悄然誕生。

    是夜。

    月掩星沉,風疾雲移。大地一片漆黑,卻有蒙蒙的光氣在某個山峰間閃爍不定。

    那處地方便是上清宮的所在,因李爾問道證仙而命名的“登天峰”。昆化上清宮便建在這登天峰上,其峰高達七千七百七十七米,為昆侖眾峰之最。

    登天峰秀撥挺立,以插雲之姿傲立于天地間,正氣煌煌。

    雲間峰頂,卻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正南端便是上清宮的山門,山門由玉石所徹,形如拱狀。其上金扁,以黑字上書“上清宮”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其字古拙,筆力蒼雄,也不知道出于上清宮哪位高人達賢之手,十分大氣。

    拱門之內,又有三足烏金大鼎,鼎中青煙長年不絕,無分晝夜,裊裊而升。

    正對山門,鼎後五百米外,便是上清宮的正殿。殿中供奉著李耳金身巨像,又有上清宮三位始祖真人的石像分伺左右。此間除了平日以作宮內弟子參拜先人之處外,若上清宮有大事發生,三派道宗便會在此處合議,以討論應對之法。

    正殿之後,卻是三進庭院。內有影壁花門,又以游廊相接著東西兩處亭閣。其間又栽有不知名的仙花異草,晚間清風微送,異香撲鼻。庭院中,小廣場處又有一池。其池十米長寬,池水極寒,長年冰霧吞吐,蔚為奇觀。

    這三進庭院,是上清宮弟子的居所。庭院佔地十畝,房間以百計。上清宮收徒極嚴,最頂峰時弟子不過百名。如今良才難覓,當代上清宮弟子也不過半百之數,這三進庭院供他們居住,倒是綽綽有余。

    而庭院之後,又有四道幽徑分別通往朱雀殿、白虎觀、玄武峰及青龍澗。此四者,前三者為道德、道信、道玄三宗宗主的修練授徒之所。至于青龍澗,則是上清宮宮主居所,以及上清宮禁地幻月洞的所在。

    上清三宗,分修不同法門。有“紅蓮滅世決”、“天罡戰氣決”以及“九天冰玄決”三決傳世,三決各有玄妙之處,三派道宗依弟子心性天賦不同,而傳授相應的法決。

    而當代上清宮宮主谷凝秋修練的便是“九天冰玄決”,她正是玄武峰道玄宗出身。一身修為青出于藍,在冰玄決上造詣頗深,早在十年前踏足天位境界,一躍成為上清宮第一人,榮登宮主寶位。

    近五百年來,上清宮宮主之位總流連于道德與道信兩宗。而谷凝秋的出現,讓道玄宗脫穎而出,大有揚眉吐氣之感。然而其它兩宗門下能人無數,最近幾年,道德宗門下更出了一名杰出的女弟子。

    此女名為李曦清,年僅十八卻已經把“紅蓮滅世決”參透了大半,如今一身修為晉升地品上階,更得靈機“焚天劍”認主,其聲望在上清宮中直逼谷凝秋。

    如此狀況,讓道玄宗如芒在背,而道德宗則暗中竊喜。而作為主角的兩人,谷凝秋和李曦清這兩名天之驕女卻成莫逆之交,倒是出乎道德、道玄兩宗的意料之外。

    只是上清宮一向講求自然而為,雖暗中也會彼此竟爭較量,只是哪宗的弟子當得了宮主,卻又不甚在乎。

    一切盡在自然二字之中。

    這會本該到了休息睡覺的時間,但青龍澗的宮殿卻燈火通明,顯然谷凝秋尚未入睡。

    便在這萬籟俱寂的晚上,突然從青龍澗傳來一聲爆炸聲,卻打碎了夜的寧靜。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6 PM

第五十一章 無間來客

    放在往日,若夜間無故出現爆炸聲,怕早引起宮中弟子的注意。但自從谷凝秋當上宮主之後,這樣的事情宮中上下早已習已為常。這當代宮主美艷絕倫,處事果斷,深得眾人擁護。

    可就是一點不好。

    谷凝秋平日里除了修練冰玄決之外,最愛做的便是研究練器之道。無奈在練器一途上,顯然她這方面的天賦平平,十次有九次半失手,半夜三更練器失敗而發生爆炸那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

    所以從青龍澗傳來的爆炸聲,並沒有引起宮中弟子的注意,大家該睡覺的睡覺,該靜修的靜修,一切如故。

    青龍澗上,供歷代宮主居住的善水宮燈火通明。

    善水宮依山而建,背靠登天峰,面朝無盡虛空。其宮樓閣按青龍七宿方位分布,又點綴飛瀑假山、亭台索橋,景色為登天峰之最。

    此時宮內西側廂房,有火光隱現。只見滾滾流火從窗口噴出,卻如同撞上無形壁障般,又倒卷而回。跟著房間里有藍光一閃,火焰迅速退縮,最終消沒。

    廂門打開,有梳著齊劉海,腦袋上扎著兩根羊角辮的花樣女子沖了出來。清麗的臉上尚見稚氣,東一塊西一塊的黑色煙跡則讓女子整張臉與花臉貓無異。

    她沖著廂房里叫道︰“我早說過地龍梭只要用土屬妖核便起作用,師姐你還非要在里面加入火屬靈力,不爆炸才怪了。”

    女子雖臉上狼狽,但表情卻洋洋得意,大有幸災樂禍之感。

    房間里響起連續幾聲咳嗽,跟著有一襲白衣的女子飄然而出。那如同瀑布般的長發隨意地盤卷在頭上,本是一個端莊的造型,如今卻雲鬢西斜,發絲凌亂,當是為方才的爆炸所致。

    女子面容姣好,黑眸冰肌,朱唇嬌艷欲滴,艷色傾城。

    此女,正是當代上清宮宮主谷凝秋。

    而梳著羊角辮的年輕女孩,則是道德宗的李曦清。

    原是今天晚上谷凝秋來了興致,拉著李曦清一同去練那地龍梭,還要李曦清在這術器中注入火屬靈力,不料李曦清一個控制不好,卻引發了爆炸。

    此時見師妹把錯誤全賴在自己身上,谷凝秋沒好氣道︰“好你個清兒,別的沒學好,倒是學了一付伶牙利嘴。我只是想把地龍梭改良一些,加入火屬靈力可以增長它的威力,這可有錯?”

    李曦清點著頭,正經八百說道︰“師姐這想法是再正確不過了……”

    “就是嘛。”得師妹認同,谷凝秋微露得色。

    “但是!”李曦清重重說道,臉上露出藏不住地笑意︰“師姐你也不想想,你可是連煉器學徒的標準都達不到,就敢擅自改良地龍梭。要哪天你興趣來了改良起天羽烈熾,那不得把咱上清宮炸上天了。”

    谷凝清這才知道李曦清這小師妹玩了手欲抑先揚,立時氣結。

    天下修真之士,除了勤修秘法道決之外,也有特殊天分的人,發展出和普通修真完全不同的修行之路。

    這些人中,或煉神丹妙藥,以助長功力,偷得捷途;又或煉造神器靈機、符錄機巧,以輔已身;更有邪心之士,煉陽魂陰魄為魂僕,聽命于主人專行那惡德之事。

    此三者,分別是煉藥師、煉器師及煉魂師。

    而無論是煉藥、煉器還是煉魂,所煉制出來的物品又依質量分為五個階段。

    谷凝秋改良的地龍梭屬于三階練器,而李曦清提到的天羽烈熾,那是火系煉器的頂尖存在,卻是屬于最高段的五階煉器了。不同品階的煉器,需要對應煉器師的不同資質。

    正如李曦清所言,谷凝秋一身修為雖晉天位,卻在煉器一途上資質平平。嚴格算起來,她連個學徒也撈不上,別說改良三階煉器的地龍梭,就算是一階的普通煉器,她也是沒辦法改造的。

    當今天下,說到練器師,最負盛名者,莫過于傳承自戰國魯班的匠神一門。如今流傳于世的多數煉器皆是出于匠神,現世十把靈機中,便有三把為匠神所造。天下煉器師,無不以拜入匠神門下為榮,只是匠神一脈比上清宮還要神秘,且每代只傳一人。

    現如今,連當代匠神身在何方,卻也無人知曉。

    這一點連上清宮也不例外,否則對煉器情有獨鐘的谷凝秋,怕早就登門拜訪了。

    至于煉藥煉魂,世間自然也有在這兩道上造詣深厚者,但此處暫按下不表,後文再敘。

    被李曦清這麼一搶白,谷凝秋信心備受打擊,頓覺今夜索然無趣,便要趕小師妹去歇息。卻于這時,善水宮後黃光大作,兩人皆回頭看去。只見黑夜天穹之下,有黃光如柱自天而降,直直撞入善水宮後的幻月洞。

    光氣如潮,久久不散,其中更有妖邪之氣逸出。

    谷凝秋臉色一變,頓時變得冰寒如霜。只見她柳眉豎起,雙眼爆起神光,更有冰冷徹骨的靈氣從她身上逸出。一襲白衣,無風自拂,哪還有剛才鄰家姐姐般的親和樣,如今的她,才是上清宮第一人該有的姿態。

    “好膽,我倒要看看哪方妖孽,竟敢擅闖我上清宮禁地!”李曦清卻是個急性子,當下已經扔下谷凝秋,朝著宮後幻月洞掠去。

    谷凝秋緊跟其後,怕她有失。

    那幻月洞內,便是上清道祖李爾仙去之地。只有上清宮宮主才有資格進入此間靜修,遑論普通門人,連三派道宗也不得踏足。

    如今黃光天降,直入洞府,顯然是不把上清宮放在眼中。而青龍澗上光氣大作,已經引起三派道宗和門人弟子的注意。因為這道突然而至的黃光,上清宮如同沉睡的巨獸,終是醒了過來。

    掠過幽徑,幻月洞在望。李曦清想沖進去,卻終是不敢踏足這列代禁地,在洞口停了下來。

    她方止步,身邊清香暗涌,卻是谷凝秋同時來到。

    谷凝秋往前踏上一步,朗聲道︰“哪方朋友,夜闖我宮禁地,還望現身一見!”

    聲音緩緩傳出,中正平和。且凝而不散,悠悠傳開,聲傳百里。

    當是這份功力,便知道谷凝清這上清宮宮主之位,當之無愧!

    細碎的腳步聲從幻月洞中響起,跟著是洞門石扉被推了開來。卻見黃光漸斂的洞中,有黑發及腰的瘦削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此人身材挺拔,直如蒼松。行走間氣度凝聚,且每步的距離準確無誤,顯示出對自己身體高度的控制力,看得谷凝秋眉頭暗皺。

    那有些凌亂的劉海下,男子一雙眼楮銳利如刀。他的視線從谷凝秋二女身上掠過,竟讓兩人生出被看通看透的不妙感覺。李曦清更是粉臉一紅,直接躲到谷凝秋的背後,心頭真跳。

    谷凝秋收斂心神,再細細打量,便見這男子背著長劍,而手中卻又提著一把方形怪刀。

    此刀方形無刃,刀色深黑。怪刀無護手,只有由血紅骨狀物交錯扭結的握柄。握柄未端扣有銀灰圓環,一道藏青色的瑣鏈交纏在男子右臂之上,又連接著怪刀銀環,讓刀和人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當谷凝秋朝那把方形怪刀看去的時候,她突然微微一震,後頭的李曦清看得驚奇無比。

    她卻不知,剛才谷凝秋暗以靈覺窺探此刀。卻不料方與刀觸,便生出屍橫遍野、血肉成林的可怕感覺。那刀里蘊藏著無盡的死亡氣息,只是靈覺上的輕輕觸踫,以谷凝秋的定力,竟然在那短短的瞬間,生出被這怪刀斬落首級的錯覺。

    能夠讓天位大能者都生出錯覺的兵器,谷凝秋只想到一種可能。

    凶兵魔器!

    “這里是…….上清宮?”

    略微嘶啞的聲音中,黑發男子不太確定地問道。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7 PM

第五十二章 身份成謎

    聽得男子疑問,李曦清忘記了剛才被他盯著的古怪感覺,從谷凝秋身後跳了出來,沒好氣說道︰“這里當然是上清宮,要不你以為是哪里?公園麼?還有,你這擅闖我宮中禁地的家伙,也不快些報上名來,知道什麼叫禮貌不?”

    谷凝秋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李曦清,印象中這小師妹天不怕地不怕,放在平時若有人擅闖禁地被她逮到,怕已經立時動手拿人了。雖說這從幻月洞里出來的男子修為深不可測,可照小師妹的性格,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只問問人家名字,卻似忘記了擅闖禁地當受哪般責罰。

    卻說那男子聽完李曦清的話後,如刀眼神落到這道德宗的杰出女弟子身上。冷漠的眼神里掠過微微訝色,爾後淡淡說道︰“原來是你,上清宮的李曦清。道德宗五百年來唯一參透‘紅蓮滅世決’的女弟子,焚天劍的主人。嗯,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順眼多了。”

    說完,他的視線轉向谷凝秋說道︰“那麼,你就是谷凝秋吧,上清宮的宮主。”

    聽他這麼一說,兩女齊露訝色。這男子認得谷凝秋倒沒什麼稀奇的,皆因谷凝秋接掌上清宮時,曾邀天下修士證禮。谷凝秋色藝無雙,早為無數修真者所識,卻不奇怪。

    可李曦清自小在上清宮長大,平時授藝學業,全在登天峰上的進行。除了門人偶爾下山置辦日常用品,李曦清偷偷跟了出去外,世人根本不知道上清宮還有李曦清這號人物存在,這男子卻又如何得知。

    而且,以谷凝秋的冰雪聰明,尚從男子話中聽出另外一些蹊蹺。

    他說李曦清現在的樣子看起來順眼得多,那意味著,在師妹少時曾與這男子見過面?谷凝秋心中無比疑惑,又打量眼前這男子,年紀看起來橫豎也不過比李曦清大上少許,又怎麼會見過少時的師妹。

    只是修真之人,一旦修至地品,因為充沛道力存在于體內的原因,往往都能夠克服衰老這個問題。所以眼前這男子的模樣,還真作不得參考。

    “喂,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李曦清好奇相問。

    男子開口欲答,突然臉色微變,眼中神光電閃朝著洞外幽徑投去。

    谷凝秋被他慢了一拍,才感應到有人接近,心事更訝。

    破空聲大作,三道人影急掠而至,卻是三派道宗的現任宗主。三派道宗,兩男一女,樣貌只在三十之間。但實際上,他們都是作得谷凝秋爺爺奶奶級別的人物了。

    當行一人面容清秀,如同學士,卻是谷凝秋的師父,道玄宗的玄機子。

    “凝秋,這是怎麼回事?”玄機子聲音溫厚,徐徐而道,讓人感覺他永不會為了某事而心急般。

    谷凝秋尚未解釋,如同貴婦人般的道信宗宗主清玄子怒喝道︰“小玄子你憑地廢話,這人既闖我宮禁地,自是抓起來再說!”

    谷凝秋不由心中苦笑,玄機子臉上更是尷尬。他和這清玄子,以及道德宗的無為子年輕時都是同門師兄弟。其中以他年紀最輕,清玄子對其是自小呼喝慣了。到了如今,自己三人已成各派宗主,清玄子仍是直呼直喝。

    這平時也就算了,但當著外人的臉,玄機子臉上還真有點掛不住。

    “就是就是,小玄和凝秋你們都太客氣了,你們要不願出手,就由老夫代勞罷了。”道德宗的無為子年紀最長,說話一向老氣橫秋,且有倚老賣老之嫌。一句話下去,便把道玄宗和谷凝秋都捎帶上。

    李曦清在旁邊曬道︰“師父你已經多少年沒和人家動過手了,小心閃到腰了。”

    無為子瞪起銅鈴大的眼楮斥道︰“小丫頭沒大沒小,這里哪輪到你說話了。”

    雖然對方是自己的師父,李曦清還真沒怎麼怕過,她作了個鬼臉縮到谷凝秋身側,又朝男子看去。

    卻見這男子一付沒把三派道宗放在眼中的模樣,人家成合圍之姿,他卻仰首看天,似在想著什麼。

    李曦清看晚風輕送,吹起男子黑色長發飄飛拂動,又見他劍眉高豎,眼如星辰,豐姿無雙。

    一時間,她竟看得呆了。

    “闢邪錄有反應了,那麼現在算來,該是狄小杰遇上怨童的時候。還好,五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參透軒轅的奧秘。”低下頭,收回靈覺的感應,男子淡淡自語。

    再抬起頭,看向李曦清時,他微微一笑道︰“我要走了。”

    “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當我宮是你家後花園麼?”無為子暴喝一聲,人如大鷹般朝男子飛掠而去。

    這道德宗主脾氣比清玄子尚要火爆幾分,這回說動手就動手。

    人在半空,無為子一掌拍下。頓時有艷紅烈焰自黑發男子腳下生成,烈焰先漲後縮,瞬間匯聚,再如大龍騰空,沖天而起。

    從地面爆起的火柱把男子身影淹沒于其中,火光灼灼,熱浪四逸,威力驚人。

    無為子冷哼一聲,朝地面落下。他這一出手便用上紅蓮決中的地火沖,以靈力溝通地火,在對手腳下引發突然的焰柱沖擊。這一招勝在突然,且焰柱威能溶金斷鐵,就算是修真者在毫無防備之下吃此一擊,不死也得重傷。

    然而無為子剛飄落地面,卻見焰柱飛快回縮,最終現出男子身影。而為道德宗主引出的地火,竟被盡數吸入了男子手中那把方形怪刀之內,看得在場眾人無不皺眉。

    無為子臉色最為難看,他雙手一拂,便招來的艷紅火焰。他揉身再上,雙手幻出漫天掌影,遮天蓋地朝男子攻去。

    男子冷笑,左手彈起,化出繁復的掌影,卻是寸步不移地和無為子以攻對攻。

    只是人家單手就架住自己雙掌,無為子臉色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而觀戰的眾人,無不心中暗驚。

    誠然,無為子怕損傷宮中禁地因而不敢拿出全力。可看那男子動作間舉重若輕,便知道對方同樣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如此一個名不經傳的年青人,單憑一手便架住道德宗宗主的猛攻,若此事傳出,包管這男子名聞天下。

    “閃開,我不想傷你!”

    冷喝響起,男子輕輕擺動右手怪刀。頓時,一聲刀鳴直上夜空。

    無為子突然疾退。

    到得眾人身旁,無為子站定,臉上陰晴不定。

    便在剛才刀鳴之時,他只覺對手怪刀突然插進自己胸口,讓無為子生出幾疑被殺之感。本能的支配下,他迅速退後,卻發現剛才只是幻覺。

    能夠純憑刀意便讓自己生出如此幻覺,無為子當下冷汗直冒。

    逼退無為子後,男子怪刀再震,突有紫色奇焰從他腳下冒出騰起,再迅速蔓延至全身。那紫焰中透著煌煌正力,顯然並非人間火焰。而上清宮眾人除了李曦清外,均是識貨之人,皆齊聲低呼道︰“紫天焰?”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7 PM

第五十三章 芳心初動

    天下修士,修練火系法決的並不在少數,但多數人修習的只是從人間火系靈力中提取、並具現化的火術。像上清宮道德宗所傳世的紅蓮決,已經是火術中的上階功法。

    然而三界之中,除了人間之火外,尚有天火魔焰。

    天火為紫,其力煌煌,正是萬邪克星;魔焰為黑,陰狠霸絕,具有殺神滅仙之大威能。

    但無論天火還是魔焰,皆為世間難求之物,其修行的功法幾乎失傳于世。而在男子身上燃燒的紫天焰,據上清宮數人所知,只有女媧後裔所在的神秘隱谷,才有其功法保存了下來。

    而當世,也只有當代神女之夫,那名為狄征的男子才修成了紫天炎。

    不過狄征也只能夠讓紫天炎在雙手間具現,像眼前這男子般可以引燃全身,卻是力有不逮。那意味著對方在紫天炎的領悟和控制上,已經達到地品上階的程度。

    然而包括谷凝清在內,卻沒有人知道在雲南山腹中,為救夏小仙時,狄征曾超越自身的極限,做到如眼前男子般讓紫天焰全身燃燒的程度。

    只是那種境界來得快去得快,卻遠不如這男子身上這紫天炎操控來得穩定。

    而眾人的驚訝不止于此,熊熊燃燒的紫天炎突然回縮。紫火回流,紛紛匯聚于男子的右臂之上,聚形成鎧。卻是實體化出紫金色的臂鎧覆蓋了男子的手臂,臂鎧前端成龍形狀,其手掌便從那大張的龍口中伸出。

    臂鎧至手肘處止,未端噴出紫色焰光,把男子整條手臂幾乎包裹在其中。

    男子微微訝道︰“咦,竟然從原始跌回了太初,果然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他這聲音壓得極低,除了自己外,也只有谷凝清聽到。

    谷凝清心中一驚,所謂的原始又或太初,指的是天位大能的境界。

    正如其它境界有高低之分,天位者,從低而高分別為太初、混沌及原始。換言之,這男子本身具有天位中的原始大能,而因為某些原因如今跌回了太初。

    谷凝情心中無比震撼,要知道世間雖大,修至天位大能者也不過五人。而就谷凝清所知,包括她在內,五人皆停留在太初的境界里。但眼前這男人,竟然曾跨足于原始的境界,那離破空仙去的神魔之境,只差一步!

    毫無疑問,由紫天火凝聚的龍形臂鎧,當是這男子的“魂鎧”無疑。

    三派道宗雖未跨足天位,卻也知道天位者的魂鎧,皆以盔甲或長袍狀存在。這是因為天位者出于保護自身的潛意識而生,畢竟能夠讓天位者全力開戰的,也只有同為天位者方能辦到。

    而面對勢均力敵的對手,誰能夠笑到最後,誰便是勝利者。而天位大能的威力,不是人類這付凡間軀體所能夠經受得起,于是全方位保護自身的“魂鎧”,幾乎是所有天位者所選擇的形態。

    可眼前這人,魂鎧卻以臂鎧的形式出現。而這龍形臂鎧出現之後,男子一身靈動透著如刀般銳利的味道,仿佛一把隨時要出鞘的凶兵。

    顯然,對方是放棄了魂鎧的保護功能,而選擇了攻擊性能。

    就連谷凝秋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竟然讓一個離破空仙去只差一著的大能者,放棄了所有的防守,而全部用諸于攻擊之上。

    到底,他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存在?才會讓他作出如此選擇?

    天位大能的力量震攝住在場眾人,而黑發男子則開始浮空而起。他朝李曦清微微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嗎?那我現在就告訴你!”

    話畢,男子手中怪刀翻動,無形氣勁掠出,竟然在幻月洞的外壁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一個字。

     !

    字體蒼勁,放浪不羈,入石三分。

    李曦清在心中默念,她見這男子毫不在乎地在宮中禁地這上刻上自己的名字,那份視世間權貴如無物的傲氣深深刻在少女的心中。她知道今生今世,休想一刻忘記這道桀傲不馴的身影!

    耳中響起三位宗主的暴喝,雖震攝于 表現出來的實力,但對方竟然在上清宮禁地上刻字,這對于他們來說是不大敬的行為。

    于是三派道宗紛紛出手,但 一聲長笑,卻已經往高空騰起。夜空下,那龍形臂鎧所噴出的紫氣光霞,在半空拖出一道璀璨的焰尾,斜斜地掠向遠方,消沒不見。

    看著 揚長而去,三派道宗氣得吹胡子瞪眼楮,卻絲毫辦法也沒有。還好因為事情發生在幻月洞,這禁地等閑門人不得進入,否則讓門下弟子看到這一幕,無為子三人的老臉便算丟盡了。

    谷凝秋見天色已晚,而且這名為 的男子來歷神秘,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便讓三位道宗先回去休息,此事只得從長計議。

    眾人就此散去,谷凝秋見平日里蹦蹦跳跳的師妹李曦清,此時也出奇的安靜。看她那清麗的臉上,桃紅隱現,當是一付心神已經系掛在那風姿獨特的男子身上。

    谷凝秋心下覺得好笑,旋又想到那男子雖無妖氣,可那把怪刀卻邪得緊。且這叫 的男子行事不拘小節,這種人無論是豪俠還是邪士,均為可十步殺一人,鬧市取人頭的不羈之輩。

    這樣的人,卻不適合托付終身。谷凝秋心里想著,須得找個時間好好和李曦清談談,但這男女之事相當復雜,她也沒有把握讓性格一向獨立的小師妹會聽得進入自己的話。

    卻說李曦清回到自己的宿舍後,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覺。

    腦海里,那道孤傲的身影總揮之不去。想著想著,李曦清不時會發出傻笑,然後如同偷食的貓般機警的看看四周,再把頭縮到被子里去。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正做著春秋好夢時,李曦清忽然聽到窗外一聲輕響。

    她立刻醒來,卻見窗外明月高照,一道秀拔的身影立于窗旁,卻是之前飄然遠去的 。

    看著這男子去而復返,李曦清心道莫非他是回來找我的?卻不想 頗為尷尬地看著她,撓著腦袋道︰“請問…….這個瑯海市在哪個方向,我…….我認不得路…….”

    如果現在不是三更半夜的話,李曦清差些想捧腹大笑。

    這讓三派道宗丟盡臉面的天位大能者,竟然是個路痴?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8 PM

第五十四章 魔君入世

    就在昆侖登天峰上, 破空而去之時。遠在千里之外的玉溪撫仙湖上,七夜悄然而至。

    兩者一去一來,似乎冥冥中自有聯系存在。世間因果本來就如同一張巨網,牢牢地網住輪回中的眾生,無論你是神、亦或是魔。

    撫仙湖位于玉溪市澄江縣以南,白天的時候,湖面碧藍,湖水清澈,晶晶熒熒,如同一顆美麗的鑽石點綴著玉溪市。

    撫仙湖上獨有一島,名為孤山。

    孤山風景秀麗,勝景如畫。其西面有尖山拔地而起,狀如玉筍,雄偉峻峭,又稱為“玉筍擎天”;東面又有溫泉,當地人喚為熱水塘。溫泉泉口甚多,從山腳一直延伸到湖底,卻是游客休閑靜息的好去處。

    此外,孤山背面有山又名回龍,形如象鼻,又稱象鼻嶺;而南面山間有河,河中段有一堵伸到水面的石壁,名為界魚石。

    這撫仙湖和孤山的美景說上一天一夜也說不完,歷朝文人為其留下的墨寶也不在少數,其中便有《重修孤山寺記》中如此記載︰孤山向為迤東勝景,闢草攀蘿,遂臍其巔,始由爛柯石,探南天洞,登弄珠岩,俯魚樂國,眾山獻翠,兩海環碧,頗如吾楚瀟湘洞庭。

    時值旅游旺季,雖是晚間,此時孤山島上卻依舊燈火通明。特別是湖灣沙灘一帶,帶有游人興致不減,仍在沿湖一帶暢游。又或數人一桌,圍在一起喝茶打牌,好不快活。

    七夜便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出現在人群之中。

    他出現得非常突然,速度快得讓人無法覺察,便如同從地中突然冒起般,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他黑發白膚,鳳眼細長,顧盼間儀態自生,邪異俊美。又身著長袍,袍上華飾處處,特別是腰間纏帶。其間珠玉以飾,這些玉石散發著淡淡光暈,一看便知非是凡品,更是引人注意。

    于是七夜只走了一小段路,卻已經引起游人注目不已。其間更有膽大女子上前搭訕,卻被七夜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便膽戰心寒地退了下去。

    也有男性游客,盯著七夜腰間寶石大吞口水,心內貪婪二字,卻是無比清楚地寫在臉上。

    但游客們更好奇七夜的裝扮,畢竟這身行頭若丟在古時,儼然便是濁世貴公子的模樣。可放在現代,卻只讓人感到非常不和諧,多數人都猜測七夜是哪個戲棚子里跑出來的演員。

    撫仙湖一帶風景秀麗,多有攝影組在此地取景拍戲,有演員穿著戲服四處跑並不少見。

    只是七夜看來看去,怎麼也不像一名演員。但別人奇怪的目光落在七夜眼中,卻連讓他心靈中出現一道漣漪都無法辦到。

    “人間,闊別了兩千多年後,這個世界還是一樣的污濁啊。”

    七夜淡淡說道,普通人聽不到的吞咽聲在他的耳旁響起,這來自修羅界的異客失笑道︰“太久沒吃東西,年你已經餓了嗎?看來女媧後人的十年因果還喂不飽你,可是現在還不行,年,再忍耐多一些時候吧。我保證,會有讓你大塊朵頤的一天。”

    年不甘心的靈波在七夜心靈間掠過,但這頭異獸終是沒了聲響,七夜知道它暫時沉睡了過去。

    看著繁華的人間,七夜心中暗嘆。自己在修羅界中的領地無比遼闊,但卻不及人間一個城市來得繁華。可比起各種欲河橫流的人間,他卻更喜歡殘酷、卻相對簡單的修羅界。

    不過為了向那個人報復,他卻有必要來人間一趟。畢竟,這里和那個人所在的世界,距離最近。必要時,人間便是他的橋頭堡和跳水板。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千年來都密切監視著人間的動向。修羅界和人間存在著數個秘密通道,那是兩千多年前修羅界和人間某位帝王的秘密協議而敷生的產物。卻最終因為那位帝王的反悔而盡數被封印關閉。

    直到狄征三人無意打開了修羅之門,七夜在第一時間察覺之後,連自己的從僕也沒時間通知,便急急從修羅之門踏足人間。

    人間不僅是他向那個人宣戰的橋頭堡,更是為了報復出爾反爾的人類。

    而如果此刻黑刀在這里,他必定會十分驚訝。因為在修羅界中,除去了面具,且擁有遼闊領地的,便只有那被奉為神靈的九名伽羅而已。

    現在,修羅界中的一名伽羅,卻已經悄然來到人間。

    行走在人群里的七夜,垂于身側的雙手,卻不斷輕微的伸縮著。每次他都像是要抓住什麼,卻又什麼也撈不到,無功而返。

    此時,有幾個帶著滿身酒氣的男人湊了上來。其中一人色迷迷對七夜說道︰“好個俊俏的哥兒,要不晚上陪彭哥我好好玩玩,彭哥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跟著,後面幾個男人發出了不堪的笑聲。

    游人側目,紛紛露出厭惡的表情。可見這幾個男人流里流氣,卻沒人敢說聲不是。

    七夜卻似毫無所覺,那淡漠的眼神在幾人身上掠過。下一秒,他卻突然消失了,如同泡影。

    再出現時,七夜已經在孤山上某個山頭。轉頭看去,那個熱鬧的沙灘好似更為熱鬧了些,這是自然,因為在七夜離去之際,那幾個膽敢冒犯他的無知人類,如今已經變成一灘爛泥。

    所以剛才七夜並沒有生氣,為幾具屍體生氣,不值!

    山頭上,七夜再伸出手。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指尖開始呈現半透明狀,然而這種狀態維持不過數秒,七夜的指尖便似被什麼東西彈回來般,手指一屈,卻又恢復原狀。

    “三界屏障…….還真是麻煩的東西。”七夜抬起頭,冷漠地看著天空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已經發現了,可惜,當初你設下三界的屏障為的便是斷絕其中生靈的自由來去。而這自然包括了你在內,怎麼辦呢,高高在上的你看著我開始染指人間,你當是著急了吧,可惜這個規則是你自己定下的,現在卻作繭自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把人間吃掉吧…….”

    “不用急,得到人間之後,我很快就去找你!”七夜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邪笑。

    起風了。

    遠處的天空風卷雲龍,遮住了夜空,掩蓋了明月。七夜黑發飛揚,唯獨臉上星辰般的眼楮明亮如初,堅定不移。

    “只是得到人間之後,單憑我個人的力量也無法打破三界屏障,看來有必要把其它人找來。三界屏障無法逾越,六道世界卻有通道存在,不過我還需要一些卒子,那麼就去看看兩千年前布下的棋子,如今發展得如何好了。”七夜淡淡自語。

    這時,年的靈波掠過心頭。七夜眼楮爆起神芒,久久不散。

    “不用你提醒,年。那個擁有軒轅味道的人類,我自然不能任其活著。但若是我親自出手,怕會引來不必要的變數。那人的修為不高,要殺死一個修為不高的人類,還用不著我親自出手。”七夜殘酷一笑︰“好好看著吧,年。這里是人間而不是修羅界,就讓我用人間的游戲規則來把那個人除掉吧!”

    腦海里,狄征的臉孔在七夜眼前掠過。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28 PM

第五十五章 真我境界

    當孤山上七夜“記掛”起狄征的時候,遠在瑯海市的他,似有所感,奔跑間忽然升起一股惡寒。

    那如同被陰冷的毒蛇所盯梢,又仿佛周圍陰影黑暗中有無數的凶妖惡鬼正注視著他,並準備隨時把他撕咬吞噬。這種恐怖的感覺,讓狄征實實在在地打了個寒顫。

    只是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仿佛是他的錯覺般,瞬息退去。

    狄征正朝兒子留下的地址趕去,他施展身法,快如鬼魅。全力施為下,連疾馳的汽車也被他遠遠拋在腦後。

    時而出現在街頭,時而又飄飛至街招之上。狄征厘定方向後,取直線而行。途中或遇矮牆,又或高樓,皆被他翻飛而過。

    他便如同行走于另一個世界般,雖街上行人處處,卻無人發覺。

    這種感覺非常新奇。

    自從他晉身地品以來,還未試過像眼前這般全力在城市中疾馳。

    狄征也未曾想過,原來從某棟高樓之間橫跨而過時,地面的街景會呈現出如同夢幻般奇特的景象。

    眾人皆醉我獨醒!

    他心中忽然生出這樣的感覺。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但地上的人兒卻個個沉浸在自己的夢里。而他則如醒來的人般,看得更清、更遠!

    這種“醒來”的感覺,讓狄征的心靈發生奇妙的變化。

    他只覺精神從所未有的高度集中,奇妙的是,當精神集中到某一個程度的時候,卻生出自己從現實中剝離出來的感覺。

    現實中的狄征仍在奔行著,而精神上的狄征卻不斷上升,乃至和天空、甚至整個宇宙契合在一起。

    精神上的狄征無憂無喜、無成無敗。混混沌沌,如盤古初開的天地般,默默審視著大地上的所有生靈。

    地面上無論事物還是生靈,一落上精神層面的狄征眼中,立時毫無秘密可言。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奇特觀感,仿佛狄征便是這天這地,萬物由他孕育而生,自然無所遁形。

    便如佛家所言,直達真如!

    當浮起這個念頭的時候,現實和精神兩個狄征卻又重疊在一起。

    回過神來,狄征已經停下,跪倒在某棟大廈的天台之上,仰望天上明月,感動得淚流滿面。

    他觸踫到了。

    便在剛才,有意無意之間,他觸踫到了修真者夢寐以求的精神境界。

    真我!

    修真者的修煉,共分為三個方面,分別是精、氣、神。

    精為精神、氣為靈氣、神為神魂。

    這三方面中,靈氣道力,又或陽魄神魂,皆可以通過功法來修煉。雖然功法有高低,且因各人的悟性不一,最終的成就自然便有高下之別。可即使如此,但氣與神總算尚有法可循。

    可精神的修煉便不一樣了,這全憑個人對天地、自然乃至整個宇宙的認知。精神上的修養,更接近于佛家的頓悟。

    佛道兩家皆認為人為萬物之靈,此靈者,指的正是精神。人類的思感不局限于時間和空間,本是這宇宙最為靈動之物,卻被人類這付凡體肉身所束縛。

    修真除了把肉身和力量修煉至最接近仙魔的境界,更重要一點,卻是要悟透天地大道,破空仙去。

    而這道,指的便是精神上的修為。可以說,精神是凌駕于**,乃至萬物之上的事物,它是佛家所說的真如,也是道家指出的大道。

    只是精神無憑無依,世間亦無功法可尋,唯有修士自己去領悟,如同盲人摸象,成就各依眾人機緣而定。

    精神的境界雖不能決定修士力量的強弱,卻能夠決定他最終的成就。

    這好比氣與神為水,而精卻是此兩者的容器。自然,容器的大小,便決定了修士的成就。

    在精神的境界中,便有小我、大我、本我、真我、天心之分。

    小我者,茫茫眾生終其一生都停留在這個境界。他們所見所聞,皆是與自己有關,成就最微。

    大我者,憂國憂民之士。這種人已經能夠忽略自我的因素,看到更高更遠的事物,以天下之事為我事,憂眾人之所憂,樂眾人之所樂,已經非常難得。

    而本我以上,則是修真者方有望達到的境界,那須對自然宇宙,以及對自身的切身體會,方能夠證悟。

    本我指的是能夠在人生這個夢里醒來,時時刻刻都清楚把握到自己的意志心思。須知人為這身臭皮囊所累,有太多的東西無時無刻都在影響著自己的判斷,而能夠證得本我,便已經屬難能可貴之事。往往擁有這種精神境界的人,無不是心志堅毅之輩,也只有這種堅如磐石的心志,才能夠讓心靈不為萬丈紅塵所惑,有望修成正果。

    而狄征方才感悟到的,卻是比本我再上一層的真我。

    真我者,看透尚在人間洪流中掙扎的不過是某一段輪回中的自己。而真正的自己,便應和這天地宇宙同在,混混沌沌,悠悠不老。

    達此境界者,爾後成就無可估量。即使這一世無法修得仙果,但真我已達,只要天地不滅,靈識自當累世不退。這又和魂識記憶不同,雖修真之士一生所修點滴記載在魂識當中,能夠輪回之後尚保存上一世的記憶。

    但魂識保留的只是記憶和經驗,且多輪回幾次,魂識亦會因大道之力,自然消退。

    而達到真我者,即使自己的神魂輪回再世。可那真正的自己卻和自然宇宙同在,無論記憶經驗還是力量都保留了下來,一旦神魂轉世再生,真我便與其融合。完全保留上一世的所有修為,這樣的人自然能夠再鑄輝煌。

    至于最高層次的天心,則是指悟透大道,立證仙果的大能者了。

    這些破空仙去的人,鮮少留下只言片字,像李爾般為上清宮留下八個大字的例子,絕無僅有。

    所以對于天心境界,世上並無文字描述,唯當局者自知。

    再說天台上的狄征,在最初的震撼過後,收斂心神,繼續自己未完的旅途。

    他雖接觸到了真我,但這個境界還沒有穩定下來,前方的路還很漫長。可他總算如同離開了古井的青蛙,看到了更為廣闊的世界,這對他將來的成就,裨益之大無可限量。

    但狄征卻不知,他今晚有此際遇,卻全拜那之前心靈接觸到的巨大危機感所賜。

    由七夜生出的殺機,以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為狄征所覺。而狄征受到這股殺機的逼迫,再加上處于奇特的運行軌跡中而讓他生出夢醉夢醒的感悟,才能夠讓他一舉頓悟,接觸到真我的境界。

    若七夜知道自己不經意的泄露殺機,卻在今夜造就了將來足以與之抗衡的平生勁敵,當必十分後悔。

    然而世事奇妙之處往往如此,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31 PM

第五十六章 網絡妖蹤

    換作其它小孩,在見到眼前這黑影鬼爪時,怕早就嚇得抱頭大哭了。

    但狄小杰不是普通的孩子,打他出世之後,便長于修真者的家庭。盡管因小仙輪回倒退而忘記了這個母親,可狄征這個父親卻實實在在保留在小杰的記憶中。

    在小杰的“記憶”里,他跟在狄征身邊可沒少見過古怪的東西。甚至狄征之前聽小仙說及人之一生,築基的最佳時間莫過于小孩五歲之前。于是小杰四歲起,便半知不懂地跟著狄征練紫天炎決。

    自然,一向淘氣好動的小杰是無法靜下心來修練。所以直到現在,他也就在體內生出那麼一丁點炎屬道力而已。平時沒事的時候自己感應著玩倒也罷了,要他此刻拿出來對敵卻是萬萬做不到。

    但小杰人小鬼大,見脖子上狄征給他的長命鎖發出金光便嚇退了那雙鬼爪,立時知道這是保命的寶貝。

    有了這根救命的稻草,狄小杰又活躍起來。

    小鬼干脆把長命鎖拿了下來,他緊緊握在掌中朝通道里那團黑影恐嚇道︰“死妖怪,怕了吧。我告訴你,這可是個不得了的東西,它能夠把你炸得魂飛魄散。識相的你快點走,要不然…….哼哼。”

    小杰畢竟只是九歲的小鬼,平日里沒事跟著狄征看看他收收小妖,台詞卻也學了幾句。只是現在自己面對一頭未知的妖物,說不膽怯那是騙人的。所以威脅的話說到最後也不知道要怎麼收尾,便干脆學戲里那些明星般冷哼幾聲,以壯已色。

    若這番話由狄征說來,那自然有幾分力度。可惜小杰橫豎看都是個乳臭未干的小鬼,那妖物卻未將其放在眼中。只是小杰手里的長命鎖確實讓它忌憚,故默不吭聲。

    小杰以為自己唬住了妖怪,膽氣一壯,又吆吆喝喝起來,還舉著長命鎖向那團黑影逼去。

    暗藏在長命鎖中的闢邪符發出金光,妖物不欲與觸,點點退後。

    “怕了吧,快走吧妖怪。再不走我炸你了!”小手揚了揚長命鎖,小杰威脅道。

    黑影突然出現不安分的扭動,那慘白的鬼爪突然在通道牆壁上一掃。

    這通道一側掛著像框若干,卻是葉梓童布置成相片廊的格局。這妖物鬼爪掃出一個相框,旋轉飛拋直直擊中了小杰的手。

    小杰不料妖怪有此一著,吃痛下放開了手,于是長命鎖直接被相框砸飛。

    妖怪怕闢邪符的金光,相框這種死物卻是分毫不懼。看著長命鎖丟到一邊,小杰同學欲哭無淚。

    陰風撲面,那黑影如雲盤旋又至。

    小杰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鬼爪暴長,這妖物氣小杰多管閑事,又用金光傷它。當下便要取了這礙事小鬼的性命,雖則它向來以年輕女性為食,卻不代表它會放過小杰這個小鬼頭。

    “好膽!”

    小杰見鬼爪抓至,以為這回玩完了。卻聞暴喝響起,跟著在窗戶爆碎的聲音中,紫炎破空激撞在妖怪的鬼爪之上。

    這紫炎和聲音小杰再熟悉不過,小鬼頓時喜叫一聲︰“老爸救我!”

    同一時間,狄征從碎裂的窗戶跳了進來。隨手把小杰往旁邊丟開,另一手聚炎成刀,便朝那妖物罩頭罩臉劈去。

        這妖物先是吃紫天炎一擊,頓時身上邪氣此得紫炎狂燃。又見狄征炎刀劈來,它知今晚休息吃掉那女人,不甘地一聲怪叫聲中,黑影如同漲裂的氣球,「呯」一聲碎開,噴出黑霧道道。

    狄征炎刀翻滾,盡數卸開這些黑氣妖霧後,那邪物卻已經逃之夭夭。

    散去炎勁,狄征朝兒子問道︰“小杰,你沒事吧。”

    小鬼委屈道︰“您要再晚來片刻,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狄征嘴角抽搐,這寶貝兒子從小就機靈古怪,最會演戲。如今扮委屈狀,完全就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不去追問他擅作主張跟著老師回家去復習一事。

    在小杰頭上輕彈一記,狄征沒好氣道︰“少給我演戲,等會再老實交待,怎麼無端會跟你班主任回家復習。我還不知道你,你小子見了課本,就跟小菀看到針筒一樣,跑還來不及呢,哪會自己撲上去。”

    “老爸,你想把我彈傻啊。”小杰摸著腦袋呼痛,突然又記起暈倒在房間里的美女老師,又急急道︰“老爸你快去看看我老師,不知道她會否給妖怪害了。”

    狄征一愣,罵道︰“臭小子,你不早說。”

    小杰急急帶著狄征來到房間,狄征一打開門,便見葉梓童春光乍泄,露出無限美好的動人背部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狄征連忙把小杰趕了出去,這少兒不宜的畫面他可不想兒子看到。把房間關上後,狄征在臥室里找得被單之物,連忙將之披到這年輕女子的身上。

    他又伸出兩指探在女子的手腕經脈處,默察她體內情況,卻發現她體內並無妖氣,當不會為妖物所害。跟著狄征拍拍她的臉,又按其人中,欲把她喚醒。

    過得片刻,葉梓童輕輕呻吟一聲,眼皮跳動,有睜開的趨勢。

    狄征見她甦醒在既,連忙退開以避嫌。眼角卻不經意地看到,葉梓童那修長**的腳踝處,卻有一個小小的紅印。

    那紅印形似嘴形,就如同葉梓童被什麼小獸咬過一般。

    狄征正疑惑間,卻聽到一聲尖叫響起︰“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我房間里?”

    原卻是葉梓童醒來,立時發現自己竟然脫了上衣,只披了單薄的被單。又見臥室里出現了個陌生的男人,正“色迷迷”地盯著自己的長腿看個不休,立時驚極大叫。

    狄征看葉梓童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肯定被當成了色狼。不由苦笑,又朝門外喝道︰“狄小杰,還不快點進來跟你老師解釋下!”

    燈火通明的客廳處,葉梓童已經換過一般衣服,尷尬地看著正訓著小杰的狄征。

    在小杰的解釋後,葉梓童才知道那陌生男子卻是小杰的父親。

    她偷偷瞄了這位單身父親一眼,心中微動。

    在葉梓童眼中,狄征長相平平,但人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度,十分有味道。又想到他妻子離異後,獨力養痛著一對兒女,既當爹又當媽的,當下又感欽佩。于是狄征本來不好的印象,眼下不僅煙飛雲散,相反狄征那張大眾臉還越看越順眼起來。

    這種負責任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終生的人,他的妻子也太走寶了。胡思亂想中,葉梓童已經開始給狄征打抱不平起來。

    狄征也注意到這美女老師偷偷打量著自己,他干咳一聲,始讓葉梓童回過神來。

    剛才訓斥小杰的時候,狄征知道自己這兒子怎麼會如此配合跟著老師回家復習,原來這小鬼的班主任原是個美人兒。小杰人小鬼大,現在又對美女表現出濃烈的好感,讓狄征這父親好不苦惱,看來某些漫畫對小朋友的影響太深了。狄征已經想著是不是要把小鬼的漫畫全部收起來,以免小杰變成和某個漫畫人物般,小小年紀就一付色迷迷的模樣。

    “咳,葉老師,恕我冒昧問一句,你是否記得方才被襲擊一事?”狄征開門見山問道。

    之前被那妖物逃逸,而小杰也力救他幫幫葉梓童這個非常喜歡的老師,故狄征決定插手此事。

    葉梓童為狄征所提起,立時花容失色。爾後苦笑道︰“我怎麼會不記得,嚴格算起來,這應該是第二次被襲擊了吧。”

    “第二次?”狄征正色道︰“那老師能否和我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瞞你說,我剛好是處理這些奇怪事情的專家。”

    說著,狄征遞給葉梓童一張名片。

    葉梓童點頭說道︰“我知道,之前小杰曾上過一檔靈異節目,我那時剛好有收看。當時狄先生也有參與,只是事情相隔過久,剛才卻是沒把狄先生記起來,狄先生請別見怪才好。”

    狄征連道不會,葉梓童才接著說道︰“那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我記得那天閑來無事,便在網上亂逛。偶然看到一個靈異游戲的帖子,于是我來了興致參與了一把,此後不久我就被那東西襲擊,可當時像是做夢似的,醒來後我發覺自己安然無恙,便以為只是在做夢。沒想到今晚又……”

    聽葉梓童像是在網上招惹了那只妖物,狄征卻沒有感到意外。皆因像上網招惹了邪物,他已是處理過幾宗。如今科技發達,不僅人類學會上網,妖怪更是通過互聯網來捕獲獵物,葉梓童的遭遇已經不算首例。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31 PM

第五十七章 詛咒怪貼

    根據葉梓童的回憶,半個月前的某個晚上,她百無聊賴地在家上網。

    在網上亂逛的時候,她在一個發布奇聞詭事的論壇上看到一個貼子。

    帖子的內容大致說的是半個世紀前,在某個地方曾經發生過的一起恐怖事件。事件的主人公是一對母子,其中的母親本是一戶人家的小妾,在誕下麟兒後,卻被大夫人趕出了家門。

    在以前,這是一種非常讓人羞辱的做法。特別是女子,若被趕出夫家,連娘家也會被人看不起而遭人唾棄。

    這位年輕的母子因為無顏回去娘家,便帶著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流落到荒山老林內生活。便這樣,這無辜的孩子在山野間長大,然而看著這個與丈夫有幾分相似的孩子,因被趕出家門而心有郁結的母親,竟漸漸害怕起自己的兒子來。

    最後,心結日重的母親終于瘋了。她如同野獸般咬死了自己的孩子,在那之後,有上山的獵戶發現了孩子的屍體。這可憐的小男孩被母親咬得遍體鱗傷,全身布滿了血紅的齒印,十分可憐。

    故事到此結束,這本是一起讓人看完不勝感嘆的事件,但樓主卻在貼尾留下了另外一段文字,說的是這孩子無辜被母親咬死,死後變成了對年輕女性無比怨恨的魔童。

    樓主還說如果看貼的是20-25歲之間的女性,那麼她們必須回貼,否則就會給怨童活活咬死。

    像這種詛咒貼葉梓童平時並不少見,當下也沒有理會,便隨手關掉了瀏覽器。

    卻不料過了一個星期後,當葉梓童晚間熟睡之時,卻做了個惡夢。

    她夢到了自己走到了電腦旁,打開了電腦。當顯示器亮起之後,屏幕里出現一個白白胖胖的可愛孩子。然而這個孩子在下一秒卻變成猙獰的怪物,它從屏幕里緩緩地爬了出來。

    而夢中的葉梓童竟然不害怕,而且自己慢慢脫掉了衣服。當屏幕里的魔童爬出來後,便直接撲在葉梓童香噴噴,不著一縷的身體上大咬特咬起來。

    夢中血肉飛濺,葉梓童被啃得變成血人,卻一點也未曾反抗。

    夢到這里時,葉梓童才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傷痕。她以為自己是潛意識作怪,便沒在理會,不料今天晚上,她去給小杰做水果拼盤時,卻聽到臥室里傳來電腦進入window的音樂聲。

    葉梓童感到奇怪,因為她記得回家後並沒啟動過電腦,便到臥室一看。不料進屋之後,便見屏幕里射出奇光,之後就毫無所覺,卻又做起那個惡夢。再之後,醒來時她就看到了狄征。

    「事情便是如此。」葉梓童心有余悸道︰「狄先生,我是不是招惹了很可怕的東西。那個,我用不用搬房子?」

    狄征失笑道︰「沒事沒事,襲擊老師的雖是妖物,但修為有限。否則第一次您夢到它的時候,就已經在夢里被它吃掉了。」

    原是人類世界出現互聯網後,不但人類世界的信息得到更廣泛的傳播,連妖怪也開始學著利用這便利的虛擬世界來捕獵。

    自然,妖怪那有形之軀是無法通過互聯網自由穿梭于不同空間之中。但互聯網上信息的傳播,造成了能量傳遞的現象,卻給提供了可利用的條件。

    像葉梓童遇到了詛咒貼便是最常見的手法。

    狄征推測,那所謂的樓主應該便是某只妖怪所扮演的角色。妖怪利用自己的妖力,在貼子中設下條件,又布置了觸發詛咒的媒介。一旦有獵物落網,詛咒觸發,卻不會致命,至多只在獵物身上打下烙印,以供妖怪出手之用。

    葉梓童看到了那個帖子,應該屬于此列。而葉梓童沒有遵守妖怪所制定的「游戲規則」時,她已經被妖怪注意到。而葉梓童第一個夢,便是那只妖怪通過網絡以傳遞自己的妖氣,進而侵入葉梓童的夢境之中將其打上烙印。

    而觀時隔七天之後,此妖找上門來,便知這妖怪修為並不高。否則便如同狄征所言,早上第一次夢境中它就生吞了眼前這美女老師。

    畢竟,嗜食活人的妖怪,可不懂得仁慈是什麼東西。

    之前狄征更和那妖物對上數招,也發現了那從電腦入侵的妖物並非本體,而是類似能量的投影,否則也無法輕易從狄征的紫天炎下逃得性命。

    「所以,像這種東西,它只能通過網絡的連接來攻擊你。鄙人不才,針對此種情況,自己編寫了幾個可以堵截妖氣傳播的防火牆軟件。只要給老師的電腦裝上這種軟件,它就沒辦法再輕易找上門了。」狄征又道︰「不過,我那軟件現在沒帶在身上,恐怕得明天才能來給老師安裝了。」

    「啊…….那今晚我怎麼辦,我可不想再住在這,要是它又找上門來…….」葉梓童緊張說道。

    「老師別怕,你上我家住干,有我爸在,什麼妖怪都不敢找上門來。」小杰立時蹦了起來,舉手說道。

    「這個…」葉梓童看了看狄征,不好意思說︰「那會給狄先生造成不便吧。」

    狄征恨恨盯了兒子一眼,小杰吐了吐舌頭躲到一邊。

    而聽葉梓童的口氣,似乎對小杰的提議大為意動。狄征本來想建議這美女老師去找間酒店下榻,旋又想到葉梓童腳踝處的紅印,怕是妖物打在她身上的記號。那東西一日不除,估計就算封鎖了網絡上妖氣的傳播可能,葉梓童也會有危險。

    送佛送到西吧。

    狄征想,也只好讓這美女老師上家里呆一晚上,他也好找機會消去其腳上妖印,永絕後患。

    于是在小杰的歡呼聲中,狄征點頭答應。葉梓童收拾了簡單的換洗衣物後,便跟著狄征父子離開家里。來到樓下,狄征才省起自己沒駕車過來,沒辦法,三人攔了輛的士坐回東城區的家中。

    這半夜三更帶著個漂亮女子回家,狄征自然備受父母「矚目」。盡管一再強調葉梓童是小杰的老師,今天只是暫住家中,但狄征父母卻頗頗對其猛打眼色。狄母更是暗示葉梓童挺不錯的,讓狄征可以考慮娶其為妻。還有意無意和葉梓童在談話之間,試探兩人可有結合的可能。

    老母這一頭熱的勁讓狄征頗為頭大,更讓他頭大的,卻是對于母親的試探,葉梓童不置可否。這模稜兩可的態度,讓狄母更是心頭火熱,那股勁大得像是巴不得今晚便讓兒子和人家姑娘進洞房似的。

    狄征最後敗下陣來,灰溜溜地跑回了房間。

    躺到床上,狄征看向窗外的星空,心里卻想起了小仙,也不知道此刻她可睡了,還是像自己一般仰望著同一片星空。

    思索間,狄征心中一動,暗嘆起身。

    下一刻,敲門聲響起,葉梓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狄先生,你睡了嗎?」

    「還沒,進來吧,門沒鎖。」狄征應道,心想四下無人,還是趕忙把葉梓童腳上的妖印消掉,然後明天帶齊軟件給這美女老師家中的電腦安上,兩人便沒有任何瓜葛了。

    然而狄征卻不知,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32 PM

第五十八章 美人如玉

    葉梓童推門而入。

    老師穿著條紋襯衫和緊身西裙,讓她看上去文質彬彬。配上她姣美的臉孔,往燈光下這麼一站,知性美油然而生。

    狄征看了看葉梓童,發覺她的身材比小仙要豐滿得多。緊身的襯衣包裹在身上,更凸顯其玲瓏有致的身段,非常惹火。

    果是尤物。狄征暗道,若非自己愛上小仙在前,或許會喜歡上眼前這揉和了知性與性感的美麗女子吧。可惜,自己的心中已經被那道張揚的身影所佔滿,卻是容不下其它女子。

    見狄征看著自己,葉梓童心如鹿撞。她自是知道自己秀色絕倫,平日在學校里時,總能引來男老師的目光。而學校里幾位年輕的男教師更對自己表現出高漲的熱情,葉梓童又豈會不知道自己的美艷。

    只是出身單身家庭的她。因為母親在婚姻上的失敗,導致葉梓童對于男女之事留下了陰影。潛意識中並不相信完美愛情的她,盡管追求者眾,卻獨身至今。

    今晚或許是個例外。

    先是知道小杰也是出身于單身家庭,而且他和妹妹都是由父親一手帶大。如此負責任的男子在如今已屬難得,雖未見過狄征,葉梓童卻在心里對其生出好感。這更多的來自自己不幸家庭的對比,從某個方面而言,狄征的作為,讓葉梓童這從來沒享受過父愛的女子,在狄征的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

    如果說之前只是心中敬重的話,那麼之後被妖物襲擊,自己身體幾乎暴露在這個長相平平的男子眼下之後。那份敬重,卻悄然發生了變化。

    從葉梓童的角度來看,狄征在相貌上無甚特別之處,屬于丟在人群里就立刻被人遺忘的人。

    可狄征卻有一雙非常吸引她的眼楮,那雙眼楮里飽含智光、亮如星辰。葉梓童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一雙有神好看的眼楮,她相信擁有這雙眼楮的狄征,必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這樣的人,絕不平凡。

    自然,葉梓童也不是花痴,還不至于和狄征見上數面便一塌糊涂地喜歡上對方。只是,好感卻是有的。特別是對方幫了自己這麼大一個忙,還收留了自己一晚。

    葉梓童非是沒有想過到酒店過一宿,但聽到小杰提議的時候,她卻不自覺地同意了。于她而言,留在狄征身邊,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此時的她並未知道,那種感覺叫安全感。

    兩人在室內默默對視,氣氛有些古怪。狄征干咳一聲,打破僵局。他朝自己床上拍了拍,讓葉梓童過來坐下。

    這老房子里,狄征的臥室並不寬敞。擺上一張床、衣櫃和書桌,便沒有多少空間,因此房間里沒有多余的座椅。

    但往床上一拍後,狄征始發覺這個動作過于親密了。果然,葉梓童整張臉紅得像熟透的隻果,一時間艷色無雙,以狄征的定力也不由看得一呆。

    他趕忙站了起來,離開床鋪,以示區別。

    不知為何,葉梓童心里泛起微微的失望感,但還是走到床邊乖乖坐下。

    「那個,我是特意來向狄先生道謝的。你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葉梓童低著頭說,卻不見狄征有回應。悄悄抬起頭,卻看到狄征正看著她的雙腿。

    若非狄征皺著眉頭,葉梓童幾乎要懷疑他就要變人狼了。剛要發問,狄征像是回過神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抱歉,我唐突了。」

    葉梓童知道他是為自己盯著人家女子雙腿大瞧特看而道歉,她輕輕點了點頭,便算是原諒了他。

    狄征蹲了下來,一張臉幾乎要貼在葉梓童的腿上。美女老師立時呼吸有些凌亂,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狄征想要干什麼。

    她正胡思亂想間,耳朵里響起了狄征的聲音。

    「葉老師還是叫我狄征吧,什麼先生不先生的太見外了。」狄征又道︰「老師別怪我無禮,我是注意到你腳踝處這個粉色紅印,它應是那邪物打上你身上的妖印。若不將它除去,恐怕後患無窮。當然,葉老師的長腿也非常有吸引力。」

    說完,狄征咧嘴一笑。

    葉梓童微微一呆,平日里那些追求她的男人可不敢說出如此大膽無禮的話語。但現在這話從狄征嘴里說出,葉梓童竟生不出責怪之意。反而見他露出笑容,卻感覺到這人說話中語氣十分真誠,純粹是出于對美麗事物的欣賞之心,無半分雜念在其中,當下自是不會怪責。

    「那狄大哥也別叫我什麼葉老師,喜歡的話,便叫我梓童吧。」葉梓童微微羞澀道,她見狄征比自己為長,故稱之為兄。而讓狄征喚自己的為梓童,卻是別的男子所沒有的特殊待遇,這個稱呼,只有母親才曾喚過,那代表著葉梓童心里樂意和眼前這個男子親近。

    狄征卻沒想太多,便大膽說道︰「那我也不客氣,便叫你梓童吧。事不宜遲,我現在就替你消去妖印。只是消除的過程中,你可能會感到一些不適,請盡量忍耐。若忍不了,便告訴我也無妨,我再試試其它方法便是。」

    點點頭,葉梓童紅著臉說道︰「狄大哥盡管做便是。」

    說完,她始覺這話頗有語帶雙關的味道,立時羞極。卻見狄征眉頭緊皺,心神都集中在她腳上妖印,並未發覺她的失言,始放松了些。

    狄征讓她脫掉了鞋子,平躺到床上。葉梓童還是首次睡在男子的床上,心中緊張,又聞得床間狄征的氣息,更是心亂如麻。

    看葉梓童俏臉發紅,狄征也知不雅,但卻也顧不得許多,便專心導引出一絲炎屬道力,從葉梓童腳上的涌泉穴鑽了進去。

    驅除妖印並不復雜,那個印跡是妖怪打在獵物身上的烙印,只要狄征以道力一沖,便也散了。畢竟這只妖物的修為不深,狄征清除起來並不費勁。

    只是普通人的經脈,平時只有血氣通行。一旦道力入體,經脈擴張,必定會出現不適感,所以狄征才有之前數語。

    此刻葉梓童只覺一道散發著熱力的氣流從自己的腳心鑽了進來,並沿腿而上,立有異感傳來。那種感覺酸酸麻麻,又帶著些微癢意,如此種種異感伴隨著熱力不斷上傳,讓葉梓童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卻在胸口起伏不定之時,熱力驟然消退。葉梓童只覺體內一空,仿佛失去了什麼東西,不由輕呤出聲。

    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大汗淋灕,汗水中微帶腥臭,葉梓童不由皺了皺眉頭。

    「好了,我已經把它驅散,並隨著你的汗水揮發……」

    大功告成的狄征抬起頭來說道,卻見被汗水打濕的葉梓童,那單薄的襯衣貼在身上,隨著她呼吸起伏,十分誘人。又見她雙頰飛紅,眼神迷離,那模樣實在引人犯罪。

    狄征咬了咬嘴唇,暗道乖乖不得了,這小杰老師的魅力當真不小。

    這時,突然房門打開,小菀的聲音在狄征身後響起︰「爸爸,我要聽你講故事……咦….爸爸你和姐姐在玩摔跤嗎?」

    跟著小杰的聲音也傳來︰「笨蛋小宛,別去打擾老爸……哇塞……」

    狄征回頭,小杰正做驚奇狀。再看自己兩人,葉梓童躺在床上,紅暈遍臉,滿身是汗;而自己則在美人腳邊,那畫面要多讓人誤會就多讓人誤會。特別現在被兩個小鬼撞到,狄征仿佛聽到自己嚴父的印象「 嚓」一聲,碎成無數碎片。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32 PM

第五十九章 佳人相邀

   翌日,葉梓童親自帶著小杰和小菀去上課。小杰今天對上學這檔事表現出從所未有的高度熱情,一大早自己就穿戴完畢,然後由葉梓童牽著手搭上了校車。

    狄征不由感嘆美女的魅力之大,連小鬼也無法幸免。他自己吃過了早餐,便開著車回公司轉了圈。

    金萬兩的委托費已經通過銀行過賬打了過來,看著白花花的銀子進帳,狄征心里還是美滋滋的。到了下午,羅森也過來竄門。這相學大師消息靈通,在金萬兩那得知此次雲南之行危險重重,而狄征護得金萬兩周全,這富賈豪紳對狄征評價甚高。

    羅森知道狄征日後必定身份暴漲,哪還不曉得現在先來巴結,到時狄征飛黃騰達了,他羅森也好跟著沾光一把。

    狄征虛以委蛇,把羅森打發走後,便取了驅魔軟件前往葉梓童的住處。

    葉梓童下午沒課,吃過午飯便早早在家等狄征。今天她換過一襲碎花長裙,遮掩了那傲人的身材,卻多了幾分清純之美。

    狄征來到的時候,又稱贊了她幾聲,讓她樂得如同被大人贊揚的小女孩,喜顏于色。

    「好了」

    忙活了片刻,狄征把他自己設計的驅魔防火牆給葉梓童的電腦裝上。如此一來,網絡上的妖物便無法憑借互聯網的信息流動來散布自己的妖氣,從而通過獵物的電腦入侵。

    「謝謝你了,狄大哥。」葉梓童笑道︰「我知道你的委托費可是不低,我這小小的人民教師估計是負擔不來了。不然,讓你嘗嘗我親手做的點心,當是報酬,可好?」

    狄征自然沒想過和葉梓童收什麼委托費,眼下聽她另有建議,自是答應。

    兩人來到客廳,葉梓童端來一個盤上。上有清茶兩杯,又有三碟糕點。

    「我平時沒事最愛給自己做些吃的,這桂花糕和蓮蓉餅卻是我最擅長的,狄大哥你快嘗嘗。」葉梓童指著碟中糕點,興奮說道。

    狄征看她如同孩子般期待的看著自己,心覺好笑。他平時並不愛吃糕點之物,最常吃的點心只是面包。眼下見葉梓童幾碟糕點做得色香誘人,卻也有嘗一嘗的沖動,便拈起其中一塊桂花糕扔到了口中。

    糕點入口既化,香味甜而不膩,更帶有桂花淡淡的清香。連狄征這門外漢也吃得出這桂花糕制作得相當不錯,當下贊道︰「好吃好吃,就算是糕點師父做來,也不過如此。梓童要不別當老師了,開件糕點店包管你賺得更多。」

    葉梓童聽狄征稱贊,心中歡喜,樂悠悠道︰「做糕點只是我的樂趣,若狄大哥喜歡,以後我多做些給你吃可好。」

    「有免費糕點吃,我當然樂意。」狄征哈哈笑道,眼角卻看到葉梓童看著自己,眼楮里有那麼一絲意味不明的光閃爍著。

    他心中一動,又道︰「不過,這種殊榮該是梓童的愛人專享,我卻不便分這一杯羹了。」

    葉梓童聽得此話,眼神一黯。狄征看在心中,雖覺不忍,卻不想和這美女老師在情感上有所瓜葛。他自是看出葉梓童對自己有好感,可他一來心里只有個夏小仙,容不下他人;二來他和葉梓童是兩個世界的人,做做普通朋友尚可,若涉及男女之事,則千百個不妥。

    所以現在趁機用話暗示葉梓童,自己並非她的理想對象。

    葉梓童哪會聽不出狄征話中的意思,心中微微刺痛。她長這麼大,還沒曾像昨夜般,讓男子和自己如此親近過。雖說狄征是出于為她驅散妖印的心思,但人非草木,何況葉梓童對他又有所感,經過昨夜相處,卻是情愫暗生。

    現在聽狄征暗示拒絕,她哪有不心痛的道理,卻生出幾分顧影自憐的淒楚之感。

    狄征見氣氛不對,連忙起身告辭。男女之事,當斷則斷,如若不斷,反而會更加混亂。

    葉梓童把他送出門去,又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之處,始關上了門扉。

    窗外陽光明媚,葉梓童卻半點也開朗不起來。她幽幽一嘆,心道自己剛萌芽的愛情,莫非便這樣無疾而終?

    鼻子一酸,眼角淌淚。卻未滴下,便為縴縴素手擦去,葉梓童心中苦笑。原來被所愛的人拒絕,竟連呼吸也會感痛嗎?

    再說離開葉梓童家的狄征,卻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有道是最難消受美人恩,正如葉梓童那微微的情意,落在別人處那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可狄征卻消受不起。漫漫的修行之途上,小仙才是他理想的伴侶,而他亦無法分神分心去對待另一個女人。

    自古以來,紅塵萬丈,情關難過。只有大智大勇之人,方能慧劍斬情絲。

    狄征自問自己斬不了情絲,又不是**,無法對葉梓童飽吃遠揚,故不惹為妙。

    接下來數日,葉梓童都親自帶著小杰和小宛回家。狄征知道此事後,怕這女子心思不死,干脆避而不見。忍受著老母的嘮叨,硬是讓其代替自己去接一雙兒女。

    葉梓童看狄征視自己為洪水猛獸,心中顧影自憐,惆悵若失。

    又過數天,校車上再未見葉梓童身影,狄征才放下心來。

    這天早上,小杰鬧肚子錯過了校車,狄征親自駕車把小鬼送去學校。時值早課即將開始,校門關閉在既,小杰匆匆忙忙下了車便入學校里跑,卻意外地看到葉梓童站在校門口。

    原是葉梓童今天見小杰未隨校車同至,心下關心,便在校門等候。此刻見到狄征,便走上前去打招呼。

    狄征沒想會在這撞上葉梓童,多少有些尷尬。

    不料葉梓童卻落落大方說道︰「狄大哥,最近可好?」

    兩人寒暄幾句後,葉梓童又道︰「狄大哥,我最近交了個男朋友。有時間可要你幫我看看,這人可交得過。」

    狄征聽得她新交男友,當下放下心中大石,由衷替她高興︰「沒問題啊,別的我不會,看看人還是有點把握的。」

    「那太好了,改天有時間咱們約個地方聚聚吧。現在我得去上課了,狄大哥再見。」葉梓童微笑道別,轉身離開。

    她背對著狄征,後者卻沒看到,美麗老師的臉上,正掛著一抹惡作劇般的笑容。

    渾未所覺的狄征正因為葉梓童「放過」自己而高興,他哼著小曲,想著今天到菩葉長老那走一趟,看看小仙有沒去學習鬼神憑依秘術。

    這想法方起,手機便響了起來。狄征一看,心情更歡,原是小仙打來的電話。

    「狄先生嗎,我是夏小仙。」

    狄征連道「我是」,手機那邊傳來小仙甜美的聲音︰「真是抱歉,狄先生。之前說要請你吃飯道謝來著,但這些天我可忙了,一直沒機會兌現。不知道狄先生晚上可有空,我知道一家餐廳的料理做得相當不錯哦。」

    小仙有邀,狄征自是有空。即使沒空他也得給騰出空來,于是小仙留下來的見面的地址和時間,才掛了電話。

    狄征簡直是心花怒放,一張老臉像是會發光似的,笑容滿面。在車里傻笑片刻,狄征突然拍了自己一腦瓜子。

    今晚的約會,對于要重追回小仙的狄征而言,卻是極其重要的首戰,他自然不容有失,須得做好萬全準備。

    毫無疑問,就約會而言,鮮花自是必備品。于是狄征調轉車頭,朝著市內最大的花店揚長而去。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7 10:33 PM

第六十章 一波三折

   是夜,華燈初上。

    由東西連縱的跨市公路,其上的路燈在六點時分紛紛亮起。從高空看下,便如同一道璀璨的鑽石項鏈掛在瑯海市之上。

    瑯海市南面臨海,在古時正是商業發達的商埠。最初此地只是較大的漁村,後來當地村民掌握了撈鹽曬鹽的技術後,各地鹽販便常來此地販鹽運銷,連官府也在此地設站收稅,便漸漸的發達起來。

    在瑯海市的地志中,便有「魚蝦沃野遍地金,商船穿江多如鯽」的記載,可想而知瑯海市古時的繁榮。

    而發展到現在,瑯海市在原來的漁村小鎮基礎上不斷擴建,先逐步往東面擴展。五十年前,又因為建設大片的商業區,市中心又由東往北轉移。到得現在,瑯海市已經發展成為面積達三千多平方公里,設立十幾個區的一線城市。

    瑯海市大致可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大區,南區為本市的基礎,雖因城市的發展,捕魚業已大不如前,但作為臨海要沖地帶,南面區域大興海港,其吞吐量巨大,卻是比古時尚要繁榮百倍。

    而東區則是瑯海市初時的市中心,受當時的傳統文化影響,東城區中古跡處處。現時雖已經是老城區,卻自有商業發達的北區和西北所沒有的寧和安溢。

    至于北、西兩大區,則是如今瑯海市重點發展的高新城區。亦是瑯海市最繁榮的地段,同時也是這個城市的心髒所在。這里高樓林立,高級住宅及商業建築多不勝數,其中,又以巴黎街為最。

    有人戲稱,巴黎街上一個廁所,要普通工薪階層打上百年的工,也未必買得到。由此可知,此地是如何的寸土寸金。

    自然,巴黎街上的消費便是不菲。所以當狄征開著車駛入這條繁華的城市大街時,總下意識地想掏出錢包來看看自己是否帶夠錢。

    盡管小仙說晚上這頓飯她要請客,但狄征畢竟是個男人,哪好意思真讓小仙掏錢。

    巴黎街上商店琳瑯滿目,酒店、食肆、ktv及高級休閑場所處處可見,看得狄征眼花繚亂,最後好不容易才尋著小仙電話里指定的見面地點——仙蹤林。

    仙蹤林是經營中、日、韓三國風味料理的特色食肆,其間又分為八仙局、水船屋和鑫和軒三大塊。仙蹤林的料理頗具特色,遠近馳名。但更出名的,卻是他自家釀的酒。

    最為人知的便是一日醉、滿山紅及仙茗泉。一日醉和滿山紅屬于烈酒,是嗜酒如命的酒徒至愛。而仙茗泉卻酒如其名,溫純若泉,淺飲微醉,那份似醉未醉間的意境,實當得起這酒名中的「仙」字。

    狄征捧著一束鮮花,走入八仙局里的時候,小仙已經點好了菜,還要了兩瓶仙茗泉,卻是早早恭候。

    快步上前,狄征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來遲了,夏小姐久等了吧。」

    說著,便送上鮮花。

    狄征手里這束花卻非玫瑰,而是百合為主,燻衣草為輔、再以滿天星點綴。簡單,卻優雅。

    夏小仙接過,滿心歡喜。

    心想這人雖長得木納,談吐卻甚文雅,且選的花又頗合自己心意,看上去還結交得過。

    她卻不知,狄征沒學其它人般約會專挑玫瑰,而選綱合,卻是一早知道小仙的愛好。

    當年他追求小仙時,便不能免俗的送了一束玫瑰。可小仙卻不是很喜歡,細問之下,狄征始終這女子嫌玫瑰過于艷麗,遠不如百合的清幽雅致。所以今天買花,狄征專門挑了百合送上,當下便博得小仙好感。

    再看小仙點的食物,亦為清淡為主。兩人席間談笑言歡,卻也其樂融融,不過片刻相處下來,小仙幾乎要引狄征要知已了。卻不知狄征和她相處十年,對她習慣愛好熟知于心,這回說起話來自是投其所歡,哪會不讓小仙高興的道理。

    一切順利地進行著,對于重新追求小仙一事,狄征志得意滿。

    「對了,還有一事要謝謝你。」

    小仙喝了口仙銘泉,俏臉微紅。燈光下,更是美不勝收。她給狄征也倒上一杯,說道︰「最近這段時間我忙著和二長老學藝,她那鬼神憑依可是家傳秘術,如今卻傳給了我。二長者雖然沒直說,但我多少聽得出來,小仙能夠學得此技,卻是狄大哥在暗中出力。來,讓我敬你一杯。」

    狄征看她作豪氣壯,模樣可愛有趣,卻不想她多飲。這仙茗泉雖非烈酒,可喝多了也是會醉,且後勁十足,便讓她少喝點,自己干了便是。

    「無妨無妨,本小姐可不會因為一兩杯酒便醉了這麼差勁。」小仙搖頭道︰「有道是酒逢知已千杯少,我夏小仙雖說不上閱人無數,卻也見過不少人,但卻少有人能夠和狄大哥般一見如故,就像我們已經相識多年似的。所以狄大哥你這個朋友,小仙交定了。」

    狄征看著她談笑風生的模樣,心生感觸。那個假小子般的夏小仙又回來了,時光仿佛回退到兩人初識之時,那時的小仙便如眼下這般,雖是女兒身,豪爽處不遜男兒。那剛烈張揚的個性,直到和他結婚後始有收斂。

    酒過半巡,小仙喝下了一小瓶仙茗泉,臉紅得像熟透的隻果似的。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間,狄征知道她要借機逼出酒勁,也不點破,自己倒了一小弓酒淺飲起來。

    洗手間里,把酒力逼出大半的小仙始覺好過了些。她吐了吐舌頭,卻是沒想仙銘泉入口甘純,後勁卻這麼大,差些駕馭不來。

    洗了把臉,看著鏡子中紅暈未退的自己,夏小仙泛起奇怪的感覺。

    她身為女媧後裔,本來就有著把這點血脈傳承下去的義務。所以小仙性格豪爽,卻不隨便結交男子,畢竟要找一個能夠托付終生的男人,絲毫馬虎不得。

    而自出谷以來,她見過的男子不少,其中也不乏修真之士。卻沒有人能夠像狄征般給她一見如故的感覺,仿佛這個人便是注定出現在她生命里,早早等候著她,以攜手走完接下去的人生。

    小仙心想,這人相貌並無特別之處,但說話做事卻頗合自己心思,又同為修真之人,且二長老對其贊譽有加,倒不失一個理想人選。菩葉等同于她半個師父,小仙對于她的觀點自是在意。而她並不知道,為了促成狄征和她重修舊好,菩葉這段時間總有意無意對狄征寄以好評,小仙當時雖聽過就算,可現在結合狄征的表現,卻生出了好感。

    自然,她也沒膚淺到對狄征一有好感,便認定他是自己的理想伴侶。對于狄征,她還需要「考察」。

    離開洗手間來到廳中時,夏小仙卻見到狄征的旁邊不知何時出現一個美貌女子。那陌生的女子正和狄征耳語不休,神情親密。頓時,小仙對狄征的好感立時大打折扣,她從鼻孔里冷哼一聲,走了過去大刺刺坐下。

    狄征立時叫「糟」。

    和他說話的是葉梓童。

    方才小仙去洗手間時,狄征卻撞到了葉梓童,原是這美女老師和幾個同事今晚也到仙蹤林聚會。

    葉梓童心思聰敏,小仙上洗手間時把隨手帶的手提包也拎走了。可狄征送的百合花卻仍在座上。葉梓童看到,立知狄征和女子有約,心中微痛。

    她早上和狄征說自己有男朋友,卻是騙狄征的。原是她見狄征有意避著自己,才故意這麼說,好讓狄征放下戒心。按葉梓童的想法,自是自己慢慢接近這個好男人,再用自己的柔情蜜意去感動他。

    所謂百煉鋼化繞指柔,葉梓童相信以自己的魅力,終能打動這個「膽小」的男人。

    可她卻沒想到,狄征竟然和其它的女子有約。且從送花的舉動來看,很大的可能是狄征正在追求對方,當下心里微酸。

    她表面不露聲色,和狄征寒喧幾句本欲離開,卻發現從洗手間里走出來的一個年輕女子,向自己兩人看來時,眼神里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葉梓童立知此女便是狄征之友,又從對方的眼神中,她看得出來兩人尚未深交。否則這女子不會因為狄征和自己說話而表露不快。

    她干脆把心一橫,伏在狄征耳邊密語,故意表現親熱,好引起另外那女人的誤會。葉梓童不由心中苦笑,自己本非甩心機的人,眼下卻為爭取自己的愛情出此下策,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而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狄征,哪曾想到內中情況如此復雜,變化于電閃之間,其精彩處,不下于高手過招。

    「狄大哥,你們慢聊吧,有空我再找你。」葉梓童故意提高了音調,自是想讓夏小仙聽到。說完之後,她才微笑離開,留下尷尬的狄征。

    看小仙氣呼呼的模樣,狄征苦笑,知道這誤會是結定了,但還是解釋道︰「剛才那位只是我一個普通朋友,嘿…….」

    他本不善言辭,特別是在男女之事這方面,當下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下去,只得干笑。

    小仙白了他一眼道︰「你不用解釋什麼,我和你也不過是普通朋友罷了。」

    她故意加重「普通朋友」的語氣,聽得狄征苦笑不已,心中暗嘆果是情路坎坷,一波三折。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17 PM

第六十一章 妖蹤再現

   兩人間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狄征正不知道如何解開僵局,小仙的手機卻于此時響起。

    小仙皺了皺眉頭,心想這會會是誰人給她電話。拿出來一看,顯示的卻是一個叫“李宗潮”的人名,頓時大訝。

    這李宗潮狄征卻也認得,此人是琅海市公安局長。小仙初出道時,落戶于琅海市后,曾受本市公公局請去調查几起詭異案件。一來二去,便識得了李宗潮。而小仙的爽朗性格,讓李宗潮相當喜歡,當時李局長大有收小仙為干女儿的意思,卻為小仙婉拒。

    即使如此,兩人的關系也非常好。直到小仙和狄征結婚之時,李宗潮隱退,帶著一家移民海外,從此才少有聯系。

    小仙卻是沒曾想這會還接到了李宗潮的電話,她本以為,這個號碼局長大人已經不會使用了。

    “李叔,什麼時候回琅海市的?”接聽了電話,小仙笑問。

    不想電話那頭,李宗潮的聲音卻甚是嘶啞,像是操勞過度一般。只聽他說道:“小仙,你現在能不能來找我一趟。李叔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小仙立時臉色微變,趕忙問明李宗潮在什麼地方,便急急叫來侍應買單。

    她又對狄征說道:“抱歉,我有一樁急事要去處理。”

    狄征搶著買單,又道:“去哪,我送你吧。”

    小仙自己沒有開車,現在這個時間在巴黎街這儿也很難攔到出租車,她非是扭捏作態之人,當下點頭。

    兩人匆忙離開了仙蹤林,看著兩人急急離去,八仙局一角的葉梓童不由暗自猜度,最終化作幽幽一嘆。

    紫荊花酒店大堂,有年近六旬的花甲老者身著中山裝,正著急地來回踱著方步。

    他正愁眉不展間,卻聽得有女子喚了聲“李叔”。抬頭看去,那雙眉頭方舒解了些,老者大步迎上,親切說道:“小仙,你終于來了。”

    狄征跟在小仙的身后,看到這老者,才知原是李宗潮。但因小仙輪回倒退,李宗潮連帶也忘記了狄征,問起小仙時,后者以朋友兩字簡單帶過。

    小仙又問:“李叔,這麼著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李宗潮重重嘆了口氣:“我這次帶著老婆孩子回家祭祖,可這几天,小英得了怪病。我已經給換了好几家醫院,看了多少名醫,卻一直無果。我看小英這病邪得緊,想來想去,只有找小仙你過來看看。”

    狄征知道小英是李宗潮的小女儿,平日最為得寵,也不知道這千金小姐得了什麼怪病,把一向穩重的李宗潮急成這個模樣。

    一邊說著,李宗潮在前面帶路。三人搭剩電梯來到酒店四樓,一打開房間,立時有難聞的腥臭飄了出來,聞得小仙和狄征直皺眉頭。

    這股腥臭便如同魚蝦在太陽底下暴曬腐爛發出的氣味,只聞其味,小仙便知李宗潮之女病得不輕。

    大廳里,有婦人暗自垂淚,那卻是李宗潮的夫人。她見小仙來到,立時站起握住小仙的手道:“小仙,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家小英。這孩子也不知道撞了什麼邪,竟會生此惡疾……”

    說到傷心處,李夫人泣不成聲,被李宗潮輕輕拉開。

    李宗潮把兩人帶到臥室門前,這里腥臭更劇,如同房間里有肉腐爛。

    “李叔你留在外頭吧,我自己進去看看便是。”小仙說道。

    狄征立刻表示自己也要跟進去,小仙也不反對,她推開了門,當下有惡臭扑面而來。小仙皺了個眉頭,隨手虛空畫了個符號,那股臭味才減輕了數分。

    那是清風咒,主要用以驅散地場惡氣,狄征沒少見小仙用過,卻是熟悉。但清風咒使下去,仍不能盡散房中惡臭,卻是讓狄征微感訝異。

    再看房內,年僅二十出頭的少女正閉目躺在床上。她身上纏緊了被惡膿染黃的繃帶,惡臭混知著不知名的藥味,便從這名為小英的少女身上散發出來。這情形若放在死屍身上,狄征兩人並不會奇怪,但這事卻發生在活人身上,實屬少見。

    雖然因為細菌的感染,活人也會出現身体腐爛的病症。但那多數是小面積的身体腐爛,而像小英這般几乎遍布全身的程度,當是聞所未聞。

    “怎麼會這樣?”小仙低呼,和狄征皆倒吸一口涼氣。

    她急急來到床邊為少女細察,從小英尚完好的手腕處導入一絲道力,果然發覺小英的体內有妖氣作祟。這股妖氣陰冷冰寒,緊緊纏繞在小英的心脈處,讓小仙直皺眉頭。

    如此看來,小英心脈已受妖氣所侵,拔除起來將相當困難。

    而且這股妖氣並非停留在小英的心脈間,遵循著某種規律,它在特定的時間里會竄上小英的天靈穴,盤旋一周后始又回落心脈。而妖氣盤旋一周,小英的陽火便弱上一分。那是因為天靈大穴為人之三魂所在,此穴受妖氣所侵,魂力減弱,命將不保。

    小仙又挑開少女身上的繃帶,驚見小英手臂、大腿乃至胸口,均布滿嬰孩般大小的牙印。而這些牙印四周,肌肉腐爛,藥石無效。

    狄征也看得心中一陣惡寒,小英便如同被無數惡鬼咬噬一般,全身几乎沒一塊好肉,真是可憐。他隨意一看,視線卻在小英的腳踝處停下。

    少女的腳邊,卻出現了一塊粉紅色的印跡。狄征一愣,這東西不和葉梓童那被他驅散的妖印一樣麼。

    不止形狀一樣,連位置也相同,莫非把小英害成這樣的,卻是襲擊葉梓童那只妖物?

    當下,狄征忙把這事告訴小仙。小仙聽完,眉頭皺得更緊,低嘆道:“這樣一來,我就不能隨便出手拔除小英体內妖氣了。”

    狄征點頭,他自是知道其中緣故。

    若小英只是受普通妖氣入侵,那麼為其拔除妖氣,便可得救。

    然而從葉梓童被襲擊的情況來看,那邪物並非以妖氣入侵人体,以取人性命那麼簡單。照兩人的經驗來看,那只妖物在獵物身上打下妖印,借從把兩者的神魂鎖定在一起,以便在下次妖氣入侵后,妖物可通過神魂的鎖定來遙控妖氣為禍。

    若小仙貿然給少女拔除妖氣,必為邪物所覺,到時小英的身体勢必成為小仙和妖物的戰場。從少女的情況來看,她當是受不起這場折騰,到時不用妖怪出手,小英便先一步香消玉隕了。

    “唯今之計,也只有先替她施术續命,再弄清楚是在哪里招惹了邪物,才好設法將之除去。邪物一去,妖氣沒了供給,小英自然不藥而愈。”小仙想來想去,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比較可行。

    狄征點頭說道:“那你先用水系靈力溫養她的身体,我這就去准備七星續命燈!”

    說罷,狄征離去。小仙微訝,她倒沒想到狄征和自己如此默契,不待自己說出來,便已經一拍既合。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17 PM

第六十二章 入夢秘术

    七星續命燈,外形與一般祭祀神靈用的香燈並無區別。但它所用的燈芯和燈油卻極有講究。

    首先是燈芯,它是由東海頡樹的樹葉、配以七葉靈芝,以火系靈力將兩者同時融成灰。再以魚人膠攪拌,最后方制成燈芯。

    而燈油相對簡單一些,那是清魄水調和万年龜油所成。

    只是無論燈蕊或燈油,其材料皆是珍貴無比,其中又涉及秘不外傳的制作方法,這些東西使得七星續命燈被打上四階煉器的烙印,世間難尋一二。

    狄征自然不會有這寶貝,可他知道菩葉有。隱谷之內,珍奇無數,這續命燈便是其中之一。于是他連夜驅車來到碧宛軒,向菩葉長老討要了這救命的寶貝。

    再回到紫荊花酒店時,小仙已經把少女的身体放到地板上。小英周身水力流轉,卻是小仙用固魂术穩住小英的魂火。只是固魂术無法持久,其續命能力遠比不上七星續命燈,只能作為權宜之用。

    小英身下的地板,早為小仙畫上了三清持生陣。此陣引五行之力,在陣法中構成一個封閉,並虛擬天地靈力自然運轉的靈力場,可穩定小英体內的妖氣,並暫緩她**的痛苦。

    而狄征送來七星燈后,小仙將其點綴,再放至少女頭頂上的位置。

    只見七星燈燃起之后,燈芯散出青色異煙,並徐徐鑽入小英鼻孔之中。青煙一入,小英臉色立時好轉了不少,讓李宗潮夫婦暫時放下心來。

    七星點燈,續命保魂。小英的命算是暫時保住,但這非治本之法,于是小仙讓李宗潮夫婦到大廳說話。

    然而達問及小英是在什麼地方招惹了邪穢,李宗潮夫婦也說不清楚。如此一來,事情便變得相當棘手。須知續命燈既有七星之名,這說的是此燈雖功能保命,但最多也只能延續七天。

    七天一到,若患者未愈,其病疾會來得更加猛烈。要無法在七天內將妖物除去,那小英便在劫難逃。

    “這樣如何是好?!”李宗潮聽完小仙的話,搖頭大嘆。

    “也不是全然沒有法子可想。”狄征這時插嘴說道。

    當下,廳中三人齊刷刷朝他看去。三人中,又以小仙興趣最大,她倒想聽聽這位同修有何高見。

    “李先生可能不知,但小英自己必定知道。即使不知,也能告之這數日來發生何事,我們自可從其中看出端倪。”狄征說道。

    小仙聽罷,立刻搖頭:“這個辦法是個人就知曉,可你也看到了,小英眼下暈迷不醒。除非…….”

    說著說著,她眼睛一亮。狄征同時點頭道:“不錯,就是入夢术。”

    入夢秘术,通常用以喚醒長年暈迷不醒之人的神志。然而此术凶險極大,須知夢為人之所思所想而化,是心靈及意識的一種具現。然而人之心靈,瞬息万變。

    上一刻還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卻風吹雨急。而施展入夢之术者,便如同輕舟駛于惡浪之中,只要一個不好,便可能舟覆人亡,和暈迷者一同永不再醒來。

    故小仙雖然知道入夢之术,卻下意識地避開這個想法。眼下在狄征的提醒下,才想到這個危險,卻是眼下唯一的辦法。

    “這入夢术我也是知道的,呆會請夏小姐為我護法,我便入小英的夢中一探。”狄征直言道。這個方法既是由他提出,而他又不想小仙涉險,當下便自告奮勇。

    “叫我小仙吧。”

    小仙比他更清楚此术的危險程度,而這事本來便是李宗潮有求于她,即使要施展入夢之术,也當由她來施才是。眼下卻給狄征這毫不相干的人一手接過,她微微感動,多少衝淡了些之前的些許不快。

    “狄大哥的好意小仙謝過,不過這术還需要我來施展方成。”見狄征皺眉便要回駁,小仙解釋道:“狄大哥雖知入夢之术,卻不知人分男女,魂分陰陽。既男為陽魂,女為陰魄,以陽魂入陰魄,相性上本就不符。即使狄大哥有心,卻也是入不了小英的夢。所以此事,還是我來吧。”

    狄征一愣,他倒是真不知道什麼陽魂陰魄之分,就連這入夢术也只是平日里沒事,從小仙那學得去。他卻從來沒有施展過,真要他施展出來,連他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能夠入小英的夢,何況現在還有小仙的陰陽之說,當下知道自己算是無望替小仙分擔這份凶險了。

    李宗潮夫婦卻不知道入夢术的危險,只當是和催眠术並無二異,當下便求小仙施為。小仙也不點破,卻讓狄征和她一同回到臥室。

    小仙從自己提包里拿出手機,又在上面畫了一個符號。奇異的波動掠出后,小仙把這個手機遞給狄征,並且說道:“狄大哥且替我看好這個手機,我已經用鎖魂术把自己的神魂和手機綁定在一起。呆會進入小英的夢中,這手機也會隨我同往,若有危險,我便撥打自己的號碼。要是手機響起,狄大哥記得第一時間搖醒我既可。”

    狄征點點頭,慎重地接過小仙的手機,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小仙聽得臉上微微一紅,卻是不知狄征為何如此著緊自己。但他語氣真誠,小仙知他非是故作姿態,心中歡喜。

    收斂心神,小仙睡到少女的旁邊,又兩手相牽,再慢慢閉上了眼睛。

    腦海里默想入夢术的施展之法,意到念到,小仙体內的道力循著某一種特定的規律運轉起來。漸漸的,睡意襲來,小仙進入了夢鄉。

    夢中,她只覺身体不斷往下墮,卻不驚不喜,依舊運行著入夢之术。

    突然,小仙眼前現大光明,照得她不由雙眼一閉。再睜開時,卻見秋陽高照,滿山映紅,她竟然出現在某片樹林的空地上。

    空地正中,有一間破敗的木屋。旁邊是個牛棚,里頭有瘦牛一頭,背對著小仙正在吃草。牛棚之外又有石磨,磨套丟在地下,卻無牲畜轉磨。小仙再看那木屋,門扉半敞,里頭一片黑暗,不時有輕響傳出,透著邪氣。

    異象當前,小仙知道,她已經來到李宗潮女儿的夢里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18 PM

第六十三章 夢中異象

   秋陽高照,滿山的楓葉其紅若火。風吹過,楓葉搖擺,像火浪霞光般**傳遞,異常瑰麗。

    小仙卻無暇欣賞眼前美景,踏著地上層層疊疊的落葉,她朝著木屋走去。

    看著像是守山人居住的小木屋,可任憑窗戶打開,門扉半敞,卻無半點陽光落于其中。仿佛屋里便是另外一個世界,黑暗、邪惡。

    越走近木屋,便有肉類腐爛的味道傳來,聞得小仙皺起了眉頭。如同木屋里放著爛肉,若換了其它人恐怕已經掉頭就走,小仙卻强忍著心頭的惡心感覺,伸手把木門拉開。

    依呀呀——

    木門發出呻吟之音,半死不活地被小仙拉開,立時一股腥氣從門內衝出,小仙一聞,几欲暈倒。

    她連忙閉住呼吸,手指彈起,在虛空連划几個符號。卻是下意識地畫出清風咒和光明符,只是符咒畫畢,卻絲毫沒有效果,小仙才記起這是在別人的夢中,她的一身道力在這里卻全無半分用武之地。

    無奈之下,她只有屏住呼吸。從口袋里摸出一早用鎖魂术綁定的手機,將其中的照明功能開啟,充當手電之用。

    光線中,木屋里布置簡單。

    入門處旁邊便有作菜用的坑灶,上面隨意擱著一個大鍋。光線照去,鍋中一陣黑影晃動,卻是蟑螂等喜暗厭光的蟲子紛紛逃去,只見密密麻麻的蟲子沿著土灶來到地面,又朝著光線不及的黑暗處躲去。以小仙的膽量,亦不由看得一陣頭皮發炸。

    她拿著手機繼續移動,便又看到了一張几乎已經腐爛欲倒的木床。木床中自然又是蟲影晃動,相當惡心。

    嗚—

    突然,有怪叫在木屋里響起。像是鴿子的叫聲,卻又略顯低沉,十分怪異。

    小仙連忙朝聲音的源頭照去,一張蒼白的人臉立時出現在燈光里。那張人臉爬著惡蟲,被光線一早,蟲子溜走,始露出這張面孔尚算清麗的人臉來,卻不是小英是誰?

    “混蛋!”小仙怒罵,快步上前。

    燈光之下,小英雙手被捆綁著,整個人被道道黑鏈半吊于橫梁之上。光線照到,那些爬在小英身上的蟲子紛紛逃去,露出少女的**。小英衣不蔽体,本文洋溢著青春活力的身体,此刻卻全身上下布滿了小小的齒印。那形似小獸的齒印周圍,小英的身体肌肉腐爛,流著膿汁,這滿屋的腥臭,原是由她所發。

    小仙看得心中疼痛,几欲流淚。再見小英嘴上封著麻布,難怪剛才那聲怪響含糊、低沉。

    少女雙眼直直平視著前方,沒有任何焦點。任由小仙著急地用燈光在她臉上亂晃,小英也沒有絲毫反應。若不是她臉膛起伏,几乎讓人以為她已經死去。

    小仙卻知眼前這可憐少女,必定是在這異夢中受盡折磨,此刻意志怕是已經崩潰,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了。

    這若是在現實世界里,小仙有几種术法能夠激起人的意志,還有望讓小英恢復過來。可眼下在小英的夢里,她諸术難施,欲救無門。只得拍打著小英的臉,呼喚她的名字,看是否能夠喚出她的意識。

    拍了數掌,小英毫無反應。小仙又看了看她手上的麻繩,于是搬來些墊腳的矮椅,站上去為她解開手腕上的繩扣。

    麻繩一解,小英的身体失去支撐,軟軟摔倒。小仙連忙從椅子上跳下,又扶起少女,想要去解那些綁在她身上的黑鏈,也怎麼也弄不開。小仙只得放棄,跟著她也顧不得髒便架起小英的身体,便要將她扶到屋子外頭去。

    小英意識全無,整個人軟軟綿綿,重量几乎全壓在小仙身上。小仙咬緊銀牙,半拖半扶才來到門口。不料剛要一腳踏出,突然木門自動合上,發出“呯”一聲大響,封鎖了兩人的出路。

    小仙又朝窗戶看去,几乎在同時,木屋里僅有的兩扇窗戶亦同時關在。

    而屋外,變天了。

    前一刻還是風和日麗的模樣,這一刻卻陰云來聚,電閃雷鳴。不過眨眼,便下起了傾盤大雨。銀蛇電閃,天地變色。

    “呵呵呵呵……”

    小英那張木然的臉,看著窗外的異景突然怪笑起來。

    驟雨、孤屋、怪笑。小仙后背發冷,情況詭異到了極點。

    不用說,她也知道那欲害小英的妖物已經發現自己的到來。本來這種情況出現的話,小仙應該立刻離開這個夢境,以免那妖物來到后,她無路可逃。

    可小英的突然怪笑,說明這個場景刺激到她的神志。如果小仙現在走了,怕是再沒機會問出妖物的來歷。于是她咬咬牙,決定鋌而走險。

    “小英,看看我。我是小仙啊,你記不記得我。”小仙拍打著少女的臉龐,急急叫道。她已經感覺得到,有股妖異的氣氛開始降臨在這個夢境中,時間不多了。

    “呵呵呵呵…….”小英卻似全然沒有聽到小仙的話,少女伸起滿是傷痕的手指向窗外,怪叫道:“妖怪來了,妖怪要來吃小英了…….”

    窗外豪雨更劇,小英那木然的眼睛里開始閃過懼色。她朝小仙的懷里縮了縮,搖著頭喃喃道:“媽媽……媽你救救小英。不要讓它咬我,小英好痛,好痛…….”

    “小英你告訴我,誰咬你?”小仙急問。

    小英卻是不答,只是不停搖頭,似是怕極。

    “小英你看著我!”小仙大叫,捧著少女的臉直視著自己:“你看看我是誰,我是小仙啊。我是來救你的,可你得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東西要害你?”

    小仙不斷重復著,她的話像是利劍般,直刺向小英內心最深的恐懼中。初時,小英極力想要逃避,但她被小仙捉緊,卻是避無可避。小仙看她從最初的搖頭,到現在的奮力掙扎,知道自己所為過于殘酷,但現在已經沒時間緩緩來梳導小英的神志。

    重症,唯有下猛藥。

    木屋外電閃雷鳴,風吹雨急。木屋內,小仙仍重復著同樣的問題,最終,小英人似癲狂,撕心裂肺地叫了聲:“小孩!”

    小孩?

    小仙疑問方起,木屋突然一震,像是被什麼東西撞到。這時,她懷里的小英像是看到什麼可怖的怪物,哭叫著推開小仙,朝著屋子的角落縮去。

    背后發冷,不用回頭,小仙也知道有什麼東西來了。她緩緩轉身,于是看到木屋的窗外,出現一個巨大的眼珠。那几乎占據了整個窗戶的眼珠子,正滴溜溜地轉著,最終定格在小仙的身上!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18 PM

第六十四章 怨童奪命

    任誰突然看到窗戶那麼大的一個眼珠子都會嚇一跳,小仙也不例外。她也曾設想過妖物的模樣,卻沒想過會如此巨大。只是眼下她人在夢境中,夢境里一切皆有可能,這妖物此刻巨大的身形卻做不了准。

    窗外,巨妖退后。于是透過窗戶,小仙看到了一個爬在地上的小孩。

    只不過這小孩足有山頭那般大小罷了。

    只從外表看,這妖物便如同人類孩童無異。它爬在地上,手腳既短且肥,整個身体胖乎乎的。然而那張臉卻如同老人,皺皺巴巴。

    它朝著屋中的小仙咧嘴一笑,卻見這妖童嘴唇外翻,內里口器竟然有雙層利牙,形如野獸,非常可怕。

    起初,它只是在屋外徘徊。突然間,這巨童卻衝了上來,狠狠撞在了屋子上。木屋大震,搖搖晃晃,仿佛隨時塌倒。

    這怪物來到之后,小英怕極,縮在角落里用低沉的聲音不斷說著什麼。

    小仙朝后退了退,才聽到小英用含糊不清的聲音不斷重復著:“小仙姐姐救我,小仙姐姐救我,小仙姐姐救我…….”

    小仙聽得心中一喜,轉身道:“小英,你是不是認得我了。”

    角落里,小英木然地抬起頭。看著小仙先是點了點頭,眼神中又突然現出懼色。

    背后惡風忽至!

    小仙反應也是一等一的快,她方察覺有異,便立刻朝前一扑一滾。

    身后傳來怪叫怒鳴,小仙滾到少女旁邊,回頭看去,頭皮發麻。

    原是妖童竟然從窗戶里伸手進來,想要抓住小仙。還好小仙見機得快,知機閃開。而地面上卻留下妖童巨手抓過后的深深裂痕,可想而知若小仙被抓住的話,怕是現在已經被其巨力捏死。

    妖童似是不甘,又伸手亂抓。小仙拉著少女縮到木壁,還好這怪物的手過于肥短,手指離小仙足有半個身位,卻是抓之不著。

    怪物怒極,縮回了手,身影一晃,卻消失在窗外。

    小仙還想不通它想干什麼,木屋突然響起一陣爆裂之聲。卻見屋頂這上梁木斷裂,那妖童竟然硬是用蠻力把屋頂掀開一大片,頓時急風暴雨狂灌,夾著妖童的怪笑充斥在屋子之內。

    已經退無可退,小仙當機立斷,用手機撥打自己的號碼。同時朝小英急急說道:“小英告訴我,你是在什麼地方惹上這只怪物。快跟姐姐說,姐姐才能救你!”

    這時,掀開屋頂的妖童,已經朝兩人伸來胖手。

    小英卻不回答,又變得像之前般木納,直直的一動不動,看著妖童胖手伸來。她如同遇上天敵的小獸,竟然放棄了抵抗。

    心中暗嘆,小仙浮起一種抽離感,她知道離開夢境在既。雖然見到了想要小英命的妖物,卻仍未問出這怪物所在,小仙甚是遺憾。

    頭上陰影罩至,小仙的身体卻由清晰變得模糊。便在她要如同泡影般消失之時,小英眼睛里閃過一絲掙扎的神色,終是叫道:“蓬萊,將軍府!”

    小仙大喜,眼前景物模糊,她聽到了妖物的怒叫,還有小英的悲呼。跟著畫面一暗,只覺身体猛烈搖晃,再能視物之時,卻看到了狄征那張著急的臉。

    客廳外。

    “蓬萊將軍府?”

    當李宗潮聽到小仙提起這個地方時,老者連點其頭:“不錯,我們確實舉家去過這個地方。當時我們回國后,因為離祭祖時間尚早,便去蓬萊島游玩一番。其間便曾參觀了威信將軍府,怎麼,小英便是在那里招惹了邪穢?”

    “當是如此沒錯。”小仙答道,她剛才把夢境中小英的狀況大致和兩位老人說了下,卻略去小英滿身傷痕不談,省得李宗朝夫婦更為傷心難過。

    眼下確定了妖物的所在,李夫人几乎要跪到地上,懇求著小仙救救她那可憐的女儿。

    小仙自是一口答應,並應承明天一早便會出發。

    又再細查了小英目前的狀況,確定至少在七天之內,這少女不會有生命危險之后,小仙和狄征方自告辭離去。

    出得酒店,小仙重重一嘆。狄征見她秀眉深鎖,知道事情並沒那麼簡單,于是說道:“你應該還隱瞞了些什麼東西吧,不妨說與我聽,或許我還能夠幫忙。”

    小仙看了看他,搖頭道:“這事你還是別插手的話,那東西的來歷沒那麼簡單。如無意外,應是怨童。”

    狄征之前也聽她提及,夢境中那怪物作巨童狀,當下便道:“夢境千變万化,應是作不了准…….”

    “不!”小仙斷然否定道:“狄大哥有所不知,夢境雖然變化無常,卻有一點無法改變,那就是潛意識。”

    狄征聽罷,恍然大悟。

    須知人在夢中,無論夢境如何古怪,潛意識卻無法改變。這所謂的潛意識,指的便是人對自身身份的認可。比如夢者為男,當發夢時,在夢境中經歷再怎麼離奇古怪,自己身為男性的潛意識卻不會改變。

    這道理可推及天下万靈,其中便包括了妖怪。

    即使在夢里刻意改變形相以掩飾自己的真正身份,可那妖怪作孩童形像出現,換言之,這妖怪本身便當與孩童之身有關。

    而就狄征所知,收錄在《妖怪百科圖鑒》之中的孩童狀妖怪甚少,五個手指頭便能夠數得出來。這其中便包括了由子母怨進化的帝陰,以及小仙口中的怨童。

    雖說孩童狀的妖怪不只怨章和帝陰,可其它的几類妖怪,卻只是小妖小敝,沒有鎖魂噬命的能力。至于帝陰,雖也是孩童狀,卻會和人類般不斷成長,這皆是因為帝陰本來就是渴望由母体出世的嬰孩所化。出于這份渴望,帝陰的潛意識應為成人狀,而非孩童身。

    所以小仙才猜測那巨妖應是怨童。

    而關于怨童,便有如此描述:其童年幼、橫禍而歿;若得機緣,因怨重生,化妖而來。因人之年幼,其志甚純,其怨更深。若成童妖,當為不世之魔!

    這說的是有年幼的孩子突遭橫禍而死,若是遇得機緣,便會因為心中的怨恨變成妖怪重生。因為人之一生,在十歲前靈智已開,但思想簡單,同時卻也最為執著。于是那份怨恨便會變得更加純粹,如果變成妖童,其能力之大,几可與魔比擬。

    自然,凡事都有相對的一事。怨童的力量大小,關乎所遇之禍事、死前的思想、以及最重要的機緣。機緣者,包括山川地靈、邪修惡妖,多不勝舉,無法具列。總歸一條,便是怨童成形的條件。

    可無論怨童能力大小,這種妖怪都是相當麻煩的存在,所以小仙方有不想讓狄征插手之語。

    畢竟,這是她的因果!

    看著她,狄征卻斬釘截鐵道:“若真是怨童,我更無旁觀之理。即使你不答應,我也要同你走一趟蓬萊!”

    他說得毫無回旋的余地,若換作平時有人向小仙說出這麼霸道的話,當會引來她的惡感。可現在聽著狄征這麼說,她非但生不出惡感,反而有小小的感動。

    但她表面不露聲色,淡淡說道:“那隨你,不過咱可把話說在前頭,本小姐可沒勞務費給你。”

    換言之,也就是打白工。

    狄征心中苦笑,這個小氣的女人!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19 PM

第六十五章 凝天之露

    離開紫荊花酒店后,兩人並沒有各自回家。在小仙的要求下,狄征駕車再次駛向月儿灣的“碧宛軒”。

    小仙身為隱谷神女,來去自由。但此次前往蓬萊,想來定非三數日可返,她自須向菩葉道別,同時也聽聽這二長老的意見。然而途中,小仙偶爾“嘿嘿”暗笑,狄征看著好奇,也不知道這女子又在想哪般主意?

    到得月儿灣時已經月上中空。

    月光瑩瑩,照得海面鱗光閃爍,如同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散落在海面上,于黑暗中散發著照耀人間的光。

    “真漂亮。”看著波光鱗鱗的海面,小仙由衷贊道。

    她半轉向車窗外,向狄征展露了一個優美的側臉。狄征深深看在眼中,說道:“月下之海雖美,卻又哪及你一分。”

    小仙皺了皺可愛的鼻子,曬道:“看你這人老實阿呆的模樣,沒想到也會口花花稱贊人。你說我美,那你說我有你那個女朋友美嗎?”

    “她可不是我女朋友。”狄征立時表明立場,大有招架不住說道:“再說,美麗是無法比較的。正如春杏之比冬梅,你能夠說出哪樣更美麗些嗎?”

    “切,油嘴滑舌,不和你說哩。”小仙別過頭,假裝生氣狀,旋又笑道:“那你說我是春杏還是冬梅?”

    “都不是,你是百合。本該長于幽谷之間,天宮之上,卻偶然遺落凡間……”狄征淡淡答道。

    “百合…”小仙來回念著此二字,想起這人送的那束百合還留在仙蹤林里,不由感到可惜。

    車停,碧宛軒到了。

    兩人下得車,狄征扣響了門。不一會儿,龍申來開門。見到兩人時,他先是對小仙恭敬叫了聲“小姐”,又朝狄征點頭喚道:“姑……狄兄,你來了。”

    他差些就習慣地喚狄征為“姑爺”,還好臨時記起菩葉的吩咐,不得在小仙面前喚出狄征的真正身份,便及時改了稱呼。

    只是小仙好奇地看著龍申,追問他“姑什麼”。龍申顧左而言它,耍起了太極,半點沒個答案,氣得小仙直跺腳,卻拿他這師兄沒法子。

    進得大門,小仙氣呼呼道:“二長老睡了沒?我想見她。”

    龍申心中暗笑,嘴上答道:“菩葉長老此刻應在后花園中賞月,兩位請跟我來吧。”

    說罷,龍申走前帶路,領著兩人來到了后花園。剛跨過花門,便有琴聲悠悠傳來。

    琴為古箏,聲如珠玉。高亢時如龍騰九天,低婉時若夜蔦啼血。時而又如豪士擊劍高歌,時而又如少女委婉低唱。琴聲如夢如幻,聞者心事各生,狄征三人出奇的沒有說話,只顧低頭走路。

    轉過一排鳳竹,便見那道輕紗似雪的身影端坐于百花之中,正對月撫琴。然而三人來到菩葉身后十步左右的距離時,琴聲低回,悄然而止。

    花園里,誰也沒有說話,似乎數人仍沉浸在方才的琴聲之中。只到菩葉幽幽一嘆,眾人方“醒“了過來。

    “月有盈缺,潮有退漲,宇宙本無永恒之事。可普羅眾生,營營役役,絕大多數的人都在追求如同過眼云煙的富貴權力。卻不知天道無常,時間如磨,一切轉眼既逝。可即便如此,他們卻仍看不清生命的本質,誰能答我,這是為何?”菩葉輕輕問道。

    狄征皺眉,思索道:“非是眾生不能,而是不願。皆因凡人不過數十載光陰,若承認天道無常,既今天的努力明天不過大夢一場。什麼也留不住,什麼也抓不住,‘醒來’的代價如此殘酷,不如仍留在夢中苦苦追求,卻總勝過醒來后那巨大的空白和失落。”

    “小征說得有道理,過來坐下吧。”菩葉頭也不回,淡淡說道。

    看狄征灑然在菩葉旁邊坐下,小仙曬道:“你這話雖不無道理,卻嫌悲觀。須不知破而后立、敗而后成。只有看破宇宙無常這天道至理,悟透凡塵之中,無物可留。才能改人途而行天道,唯有修真證仙,方能跳出這万丈紅塵,逍遙快活。”

    菩葉聽罷,笑道:“雖然小仙答非所問,不過看在你這話也有一定道理的份上,看座吧。”

    看著兩人入座,龍申也不待菩葉吩咐,悄然退下。

    菩葉又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麼晚了還來見我,發生什麼事了?”

    小仙老實不客氣,端起菩葉放在旁邊解渴的清茶一飲而下,方答道:“我們明天要去一趟蓬萊哩。”

    “蓬萊?”

    小仙點頭,把今晚的事情詳細給菩葉說了一遍,不敢放過任何細節。

    菩葉聽罷,說道:“如此看來,小仙的猜測應是**不離十,那妖物當是怨童。怪不得小征早先突然找我要七星續命燈,原是和此事有關。”

    狄征歉然道:“之前沒來得及向二長老細說,長老勿怪。”

    “無妨,事有輕重緩急,你做得很對,一切當以人命為先。”菩葉又對小仙說道:“以你眼下的修為,雖已經習得我鬼神憑依之术,但要對付一只怨童,恐怕力有不逮。要不我讓龍申陪你走一趟吧。”

    “不用不用,我才不想師兄跟著。”小仙指了指狄征,笑道:“看,我有免費勞力用呢。”

    菩葉點了點頭,狄征雖然只是地品下階的修為,但他的紫天炎卻是邪物克星。有他和小仙几往,菩葉放心不少。

    “不過,我還想向二長老討要一件東西。”小仙低下頭,訕笑道。

    看她這模樣,狄征心中好笑,心想她夏大小姐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突然小仙抬起頭,狠狠盯了狄征一眼,后者連忙收回視線,假裝不知。

    菩葉笑罵道:“我就知道你這個丫頭,不會是只向我道別那麼簡單,原還想著敲詐我東西。”

    小仙“嘿嘿”傻笑,算是默認。

    菩葉搖頭,輕輕在自己的尾指上摘下一個戒指。這戒指雕刻著一朵蓮花,雕工精細,花葉紋路清晰無比。這花蕊處又鑲著一顆藍色晶石,其間靈光流轉,隱有水力透出。

    狄征雖然不知道這戒指是什麼,卻也知曉這東西當非凡品,否則小仙不會厚著臉皮向菩葉討要。

    當接過這枚戒指時,小仙低聲歡呼,迫不及待地把它戴到自己手上,然后甜甜對二長老道了聲謝。

    這戒指名為“凝露”,別看它是枚戒指,卻是法兵。

    法兵並非全是兵器,有時也可以是戒指、項鏈之物。比如這枚名為凝露的戒指,花蕊處那顆藍晶,便被加持了集水咒。這使得戒中晶石無時無刻不彙聚著天地的水系靈力,若由像小仙這般擅長水系道术的修真者戴來,施展水术時便可事半功倍,自是價值不菲。

    凝露戒為菩葉年輕時所造,隨著修為日深,菩葉已絕少需要用到凝露相輔,所以小仙可說是垂涎已久,如今借著蓬萊之行厚顏討要,算是了了一番心事。

    而有凝露相輔,小仙的整体實力勉勉强强從道境大成爬上了地品境界。

    得到凝露,小仙跑到花園另一邊試其威力。菩葉看著她雀躍的模樣,臉上露出笑容,旋又斂去。她轉頭對狄征正色道:“正好你也來了,我有必要告訴你一件事,那是關于小仙体內的女媧神力。”

    “小仙的神力…….正在消退!”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19 PM

第六十六章 家庭教師

    電子鬧鐘准時在七點響起,狄征睜開眼睛,精神奕奕。

    昨晚告別菩葉后,又送小仙回去,他歸家時已經是凌晨近三點。只是修真之人,實際上需要睡眠的時間極短,甚至數天不睡問題亦是不大。所以狄征方能夠只睡三個多鐘頭,卻猶勝人家睡上半天。

    看著窗外徐徐升起的紅日,狄征心中感嘆。當自己還是個小小上班族的時候,每天最渴望的事便是睡到日上三竿,哪像現在般不過三四個鐘頭的睡眠便滿足了身体所需。

    他又想起了菩葉,這二長老的修為已晉化境。在狄征的印象中,菩葉几乎不用怎麼睡眠,偶爾只午睡片刻既可。

    想到了二長老,狄征自然記起她昨夜和自己說的,那段關于小仙神力的話。

    菩葉明確指出小仙体內的女媧神力正在消退,事實上這是狄征和小仙都清楚的事情。

    女媧神力隨著每代神女的血脈延續而傳承,這股神力雖無法讓神女成仙成神,卻是啟動由女媧大神留給后裔的神器——淨水戟的“鑰匙”。自然,神力的作用不止于此,除了啟動淨水戟外,神力還具備支配天地水系之靈的妙用。

    而只有當神女的修為至少達到地品境界后,方能夠感應到神力的存在。小仙之前也是修至地品上階后,方能夠以神力啟動淨水戟,從而獲得有時間限制的天位大能之力。

    但神力雖妙,卻無法永遠存在于神女体內,小仙也不例外。

    當神力結婚生子,且誕下女儿后。在其女五歲起,至十三歲止,于這段期間之內,神女体內的女媧之力,將陸續消失,進而轉移到女儿的身上,使之成為新一代的神女。

    如今小仙正是這種狀況,最近她到菩葉處學藝。二長老默察之下,發現她的女媧之力開始消退。換言之,這股力量正向狄征的女儿小菀身上轉移。

    這種現象會持續到小菀十三歲的時候,到時,女媧之力的轉移將會結束,而小菀便成為隱谷新一代的神女。

    若是古時,小菀現在已經給帶回隱谷,接受教導及授藝。但現在這條規定已經寬松了許多,小菀仍可留在狄征身邊,只是菩葉要親自上門來教導她這個未來的小小神女。

    昨晚菩葉如此說時,狄征暗地里松了口氣。若菩葉要帶小菀回谷,他還真不知道如何向家人解釋。

    可一想到菩葉昨天的提議,狄征便覺得好笑。原是為了不引起狄征家人的注意,菩葉決定以家庭教師的身份上門指導小菀。自然,天下再找不出比菩葉更優秀的家庭教師。但一想到她換上職業裝,拿上教書鞭的模樣,狄征怎麼也無法和平時的菩葉聯系在一起。

    不過這樣也好,有菩葉上門授學,還能夠順便替狄征管教下猴子似的小杰,倒是一舉兩得。

    起床刷牙,來到大廳的時候,狄征看到小杰小菀兩個孩子正在吃早餐。他走了過去,喝一口白粥,便對兩人說道:“老爸今天要出趟遠門,估計十天半個月才能夠回來。我不在這段時間,自會有家教上門給你們輔導,你們可要聽話,好好學習。”

    他又看向小杰,點著這小表的腦袋道:“特別是你,狄小杰。這學期要不把成績提上去,看我不打你**。”

    小杰作了個鬼臉,道:“我才不用家教,葉老師說要輔導我功課呢。”

    想到葉梓童,狄征便感頭痛,他說道:“你別有事沒事地去煩人家,好好在家學習得了。”

    衣角晃動,狄征低頭看,卻是小菀抓著他問:“爸爸,要是小菀不乖,老師會打我嗎?”

    狄征愛憐地摸著小女儿的腦袋,柔聲道:“不用擔心,小菀。我保證這位老師,是全天下最溫柔的!”

    “嗯,那我一定好好學習。”小菀認真地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

    “切,小菀你就會拍馬屁。”小杰在旁邊曬道。

    狄征輕彈儿子的腦殼,以示懲戒。這時心中一動,他知道菩葉來了。

    起身離桌,狄征走出屋子,打開小院大門,菩葉果至。

    二長老沒再穿平時喜歡的輕紗長裙,也沒有像狄征想的般穿上職業裝。她只是換上一身休閑的服飾,少了几分出塵之姿,卻多了數分入世的味道。

    狄征把她迎入屋內,又將之介紹給家中眾人。菩葉仍舊是那雍容模樣,舉止優雅,很快小菀就喜歡上她這個家教,連小杰也在考慮是不是每天晚上回家學習更好。

    諸事完畢,狄征簡單地收拾几套換洗的衣物,便搭車前往琅海市機場。在機場和小仙彙合后,兩人便搭飛機直達蓬萊。

    蓬萊位處渤海和黃海交界,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自古以來便是繁榮的海港,其漁業發達處,比之琅海市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蓬萊自古便被譽為“人間仙境”,城中自是美景處處。人行于蓬萊之內,但見布滿濃蔭的小道,將一座座房舍串起。又有高大雄偉的廟宇、小巧靈氣的亭閣時或隱現。或遇上多霧的天氣,便可見朦朧煙云升騰,將整個蓬萊縈繞其間。只見房舍隱于云霧之中,仿佛即刻便要隨風遁去,靈氣逼人,無愧于仙境之名。

    關于蓬萊,還有一個有趣的傳說。

    相傳秦始皇曾經東巡至此,他站在海邊,只見大海一望無際。天的盡頭,那波浪之中隱現紅暈,便問身邊方士其為何物。方士答之曰“仙島”,始皇又問其名,方士倉促之間,無法應答。

    突然,方士看到水中海草隨波飄動,靈機一動,以草名答之:島名蓬萊。

    于是,蓬萊從此得名。

    至于事實與否,如今自然無法考評。但蓬萊島上傳說無數,仙跡處處,卻是不爭的事實。

    當狄征兩人到達蓬萊時,業已是中午時分。兩人因有事在身,自無法到城中游玩,一出了機場便攔了輛出租車。

    幫他們把行李放上車尾箱后,司機問道:“兩位這是去哪啊?”

    小仙答道:“師傅,麻煩載我們去威信將軍府。”

    “威信將軍府?成!”司機爽快答應,又嘀咕道:“真特麼神了,今儿吹的是什麼風,怎麼那麼多人趕著去將軍府?”

    狄征兩人聽罷,均覺大奇,心想莫非兩人趕上了旅游旺季?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0 PM

第六十七章 門庭若市

    威信將軍府位于蓬萊以南,臨近郊區,背倚群山的一處幽靜所在。

    將軍府為隋末唐初所建,屬于庄園式建筑。受當時政治風氣的影響,其建筑風格上,表現出氣魄宏偉,嚴整開朗的格局。

    這處庄園以信道為中軸線,其上由前、中、后三庭把將軍府分成比例均分的三個空間。

    前庭為花園,其間名卉無數,鋪鵝卵石為道,又飾以假山,以之起到分割空間的作用,人行走其中,彎彎繞繞,美景紛呈;而中庭部分則為木制建筑區,是將軍府中人員的起居之所。這里又分正廳,以及東西兩處對稱的廂房。廳房之間以游廊連接,其間庭院栽以老樹,又修有花池,采用的是嚴謹的對稱性設計,此乃隋唐時最具特色的建筑手法;至于**,則修有廣場,其上建有祠堂,供奉的自是列代先祖。**較之前、中二庭,雖略顯單調,卻多了份肅穆庄嚴。

    相傳這將軍府原為隋未一位叫劉霆威將軍所有,他與當時煙台太守乃拜把兄弟。其時天下戰亂,禍寇四起,蓬萊與煙台相去不遠,兩人便許下互助守望的口頭協議。

    有日,煙台急報,卻是受一股流寇襲擊。這股流寇人數極多,且戰備精良,僅以煙台兩千守城將士,大有抵擋不住之勢,便向蓬萊劉霆威求援。

    當時蓬萊附近亦有狼匪虎視眈眈,劉霆威本分心不得。可他心掛與煙台太守之間的協議,故雖知此去凶險,卻也挑出精兵隨他赴援。

    經過三天惡戰,煙台之險告解,然而蓬萊卻傳來惡耗。原是狼匪得知劉霆威抽兵救援煙台,便趁機發難。其時,劉霆威之子以身殉城,保蓬萊不破。劉霆威老來喪子,悲憤難當。

    之后,有人問他,若事先知道援助煙台的后果,他會做出哪般選擇。劉將軍聽罷,斷言道:“男儿以信行天下,故吾之心意,不改!”

    此后,眾人便以威信將軍以稱,並流傳至今。

    威信將軍府存在至今已經有千多年的歷史,其間因各朝動亂,曾遭損壞,但戰后均被重建。到了民國時期,曾為國黨某位將軍居所。爾后動亂不斷,將軍府數度易主。直到抗戰之后,華夏新政府成立,將軍府才重新得到修繕,並作為蓬萊景觀之一被保存了下來。

    初時,將軍府為當地政府控制下的一個景觀。但畢竟將軍府的歷史意義大義其景觀本身,故多年經營下來,游人甚少,最后,這處景觀卻是承包了出去。由民間私人團体承包了之后,經營者別出心機,把將軍府作為高檔酒店來經營,又每月皆安排特色表演,由此吸引了大批游客。

    這麼些年下來,將軍府聲名漸揚。只是將軍府中房間有限,接納客流不大,但還是有游客擠破了頭,可謂是門庭若市。

    只是現在非是旅游旺季,所以狄征兩人聽到司機說最近將軍府很是熱鬧,方覺奇怪。

    出租車自機場開出,行經鬧市,又沿著蓬萊海岸線朝南直駛。經過將近個把鐘頭的短暫旅程,威信將軍府在望。狄征結了車錢,又幫小仙拿下行李,兩人始結伴朝大門而去。

    這將軍府的大門張燈結彩,似是府內有什麼節目。奇怪的是,大門緊閉,僅在旁邊開了個側門。可還是人來人往,相當熱鬧。而門邊有五六名身著黑衣的大漢負手站于門邊,似是守衛。這些人目光有神,神態倨傲,看似不像普通的保安人員。

    走在狄征前方有數名普通游客,想要進入將軍府,卻為這伙人攔下。看著雙方因此事而爭吵,狄征和小仙面面相覷,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這時,一個身著灰衣的老者渾然不知將軍府有人把守般,徑自朝大門而去。其中一名黑衣大漢攔下了他,不耐煩說道:“走走走,最近將軍府不接待普通游客。”

    這老人亦是倔强,叫道:“憑啥不接待?你們這不是酒店嗎,哪有不接待客人的道理?”

    他這一說,先頭那撥人也跟著起哄。攔著老者的黑衣人凶態畢露,喝道:“老頭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跟你說了不接待就是不接待,快滾!”

    他用勁一推,老者身材矮小,哪受得了,立時跌退。

    眼看就要摔在道上,狄征趕忙伸手扶住。老者連聲道謝,狄征才看清這老人家面容清秀,蓄有長須,倒是一付仙風道骨的模樣,卻不想性格如此剛烈。

    他把老人家扶到路旁,才上前說道:“來者是客,就算你們酒店不接待客人,說出理由便也是了,怎麼動粗呢。”

    大漢看狄征長相普通,心生鄙夷,說道:“動粗便動粗,小子你想咋著。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還想架梁子?走走走,大爺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計較。”

    說著,他像推剛才那老者般,同樣去推狄征。

    狄征心中冷笑,也不讓開。卻在那大漢用力推來之時,他上半身輕輕一晃,卻是把大漢反震開了數步。

    大漢連退几步,看著狄征一愣,隨后嘿嘿笑道:“我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管閑事,原來是個會家子的。”

    他打了個手勢,和几名同伴一起朝狄征圍了上去。

    其它游客見勢頭不對,紛紛退下。小仙頗有興趣地看著狄征,心想這男人平時木納阿呆般的模樣,這會卻為了個老爺子打抱不平起來。她自是不用去為狄征擔心,該擔心的是那几名不知好歹的大漢才是。

    小仙站得較前,所以她也沒注意到,那被狄征扶在路邊的老者,也直直地看著狄征。只是他眼神清澈,哪還有剛才倔强大叫的剛烈老爺子模樣?

    此刻,大門前火藥味甚濃。普通游客,以及進出將軍府的賓客駐足圍觀。只見几名大漢便想動手,卻聞后頭有人喝道:“都給我住手!”

    大漢散開,小門里走出一個中年男人。几名大漢見了他,紛敬稱其為劉管事。這劉管事四十上下,雙目精光閃爍,走動間自有氣度,顯是長年位居高位之人。

    而狄征更知道他並非普通人,若無意外,應該也是名修真者。

    皆因直到這劉管事現身,狄征才發現他的存在。若是普通人的話,即使藏于門后,也別想瞞過狄征的感應,遑論直到走出大門才為狄征發現。

    由此推知,這劉管事是個高手,且是個比狄征只强不弱的高手。

    到了現在,狄征開始有些明白這些大漢為何如此倨傲了。能夠讓一個地品修為的高手充當管事,看來他們的主子來頭不小。

    這劉管事揮了揮手,讓大漢們退開,始對狄征拱了拱手道:“真是抱歉,這位先生。下人們不懂事,無禮了。不過,威信將軍府目前已經被我們長孫家包下,最近都不接待普通游客。若先生沒有請帖,恕不接待,還請見諒。”

    狄征見這人雖說得客氣,眼睛卻看也不看自己,顯然十分輕視于他。狄征也不動氣,只是心里奇怪,這長孫家卻是什麼來頭,竟然如此財大氣粗地包下整個將軍府?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1 PM

第六十八章 嶺南大闕

    狄征退了下來,他自然沒有所謂的請帖,人家又說得客客氣氣的,難道他還真個動手硬闖不成。何況這個劉管事看來也不是好惹的主,狄征真闖起來,也未必過得去。

    “我說,這長孫家是什麼玩意?看起來挺有錢的嘛。”來到小仙的旁邊,狄征問道。

    小仙出身隱谷,自是對修真界中一些豪門名派知之一二,這方面的見識,她自當遠勝狄征這半路出家的人。

    “長孫家才不是什麼玩意。”小仙沒好氣道,又覺這話大有問題,不由一笑。

    她這一笑,直若鮮花綻放,燦爛奪目。連那眼高于頂的劉管事也看得眼睛一亮,小仙卻是不理會眾人,自顧對狄征普及起“江湖”常識起來。

    天下修士,即便所練法決不同,卻並非人人像狄征般隨便拿起本秘籍就能練出個門道來。須知雖是良玉,也要名師指點,方有所成。既須名師,自然得拜入其門。而修真門派大大小小,兩人可成一派,百人亦為一宗,多不勝數。

    但終歸來說,正邪兩道卻以七派六道最為著名。

    正道七派,以普世禪院及昆侖上清宮為首,其下又有長白墨門、蜀山練氣宗、青城居士林、遼北拳宗及云南百戰門。七派各有奇功絕藝,流傳百世,香火不絕。

    而魔門又分六道,以神秘莫測的天魔殿為首,下分修羅門、補天派、極意宗、天邪宗及暗香閣。然而自百年前天魔殿魔主與正道頂尖高手對決于云丘無名峰,雙雙不知所蹤后,天魔殿亦跟著銷聲匿跡,几不見于世。反而補天派在六道中聲評日漲,儼然成為魔門之首,亦是正道七派的心腹之敵。

    這正邪種種逸事,自然不是狄征這種散修所能夠知曉的。此刻由小仙娓娓道來,他倒聽得津津有味。

    而除了七派六道之外,華夏大地尚有兩闕四家。

    先說四家,指的卻是安、龐、姬及司馬四大名門。四大名門傳世于大唐貞觀年間,其時長安妖亂,唐皇成立玄靈院專司處置禍亂天下的妖怪,四大名門正隸屬玄靈院,在唐朝中期勢力達到顛峰,爾后漸退,直至朝代更替,玄靈院解散,四大家才各奔東西。

    其中司馬家自唐朝之后去向不明,而其余三家卻在風風雨雨的大時代中一路走來,成為當今修真界中最為古老的家族。

    而百年前魔主與之對決的正道高手,便是當時安家的少主,可見四大名門的家傳之藝,實為真才實學的不世奇功。

    至于兩闕卻是近百年才興起,一是東北的獨孤氏,另一個則是眼下包下將軍府,盤踞嶺南的長孫家。

    和家族歷史源遠流長的四大名門比較,南北兩闕便如同暴發戶一般,突然崛起于華夏大地之上。此二闕皆是財力雄厚的大家族,其生意以長江為界,遍布全國,卻又互不侵犯。而無論獨孤氏還是長孫家,近百年來都是以其雄厚財力,如同海綿般瘋狂吸收天下修士,使之成為自己的門客及力量。

    可以說除了正道七派外,其它修真小派小宗,皆得各依兩闕而附,否則動輒便有被吞並的危險。于是百年下來,南北兩闕出盡風頭,勢力直壓三大名門一頭。

    而同屬南方,安家和長孫家私底下互相較勁,如今雖是誰也吃不了誰的格局。可就聲評論,長孫家卻隱在安家之上,只是安家承百年前先祖余威,長孫家也不敢進逼太甚,以免激怒安家這頭盤踞南方的巨龍。

    “我明白哩,簡單來說,就是書香門第和暴發戶的區別。”狄征擊掌道。

    小仙頓覺泄氣,自己這說得有聲有色的傳說典故,到狄征那去就直接變味了。不料狄征雖然不識趣,卻有人為小仙的話欣然鼓掌。

    “不知道這位小姐出身何門,竟能夠對天下修真界的格局了解到如此清楚,巨細無遺。百河實在佩服。”

    兩人回過頭去,卻有一儒雅青年微笑鼓掌。這青年不過二十五六,雙眼精光閃閃,顯是修為不弱。這人又長得俊美,談笑不俗,頗有賣相。至少比路人甲狀的狄征有看頭得多,但不知為何,小仙卻覺這個陰柔有余,陽剛不足,過于娘腔了些。

    可人家畢竟是在稱贊自己,小仙也不好把人家當透明的,只得虛應了事般敷衍道:“這位先生過獎了,我也只是把小時候聽來的故事照搬出來罷了,可受不起先生這一句佩服。”

    這名叫百河的青年,見小仙似刻意和自己拉開距離。臉色微微一變,似是不快,但他旋又斂去,改朝那劉管事說道:“數年不見,劉叔可好。”

    劉管事那張臉上勉强擠出一抹笑容,說道:“原是南寧的謝二公子,快請進。”

    旁邊,狄征輕聲對小仙說道:“這小白臉看來也有點來頭。”

    “南寧謝家也算是有點名聲,他們家傳的長江正氣決算起來也屬于上品的水系法決。不過看這謝百河,估計長江正氣給修成了小溪陰氣了吧,這粉頭粉臉的模樣當真討厭。”小仙嘀咕道。

    狄征差些要掩住她的嘴巴,省得若來干戈。

    而這時,那同劉管事打過招呼的謝二公子卻又折回。他看也不看狄征一眼,只對小仙笑道:“剛才我注意小姐已有片刻,看得出來小姐當也想入這將軍府一觀吧?”

    “你說得對,可惜我沒有請帖,要不把你的請帖讓出來?”小仙笑道。

    狄征知道小仙看這粉臉青年沒好感,現在正拿對方窮開心。他也不點破,省得壞了夏大小姐的興致,同時也看看能否傍上謝百河這大款,兩人也好混進將軍府去。

    謝百河尷尬道:“小姐說笑了,這請帖我即使想讓,劉管事也不會讓你進去的。但百河可替小姐向劉管事說說,想以我謝家之名,帶個把人進去應是無妨。”

    說起自己家族時,這謝百河一臉傲色。狄征心道,你要知道方才小仙的評價,現在當該找個地洞鑽起來了。

    小仙嘻嘻笑道:“如此先行謝過,不過你還須捎帶上我這位朋友。”

    她指了指狄征,謝百河這才勉强轉過頭去看狄征,問道:“不知道這位兄弟出自何派,百河說起才自有說辭。”

    這回輪到狄征尷尬了,他聳肩道:“我沒門沒派。”

    “也就是散修羅?”謝百河臉現鄙夷之色,但他這人修養卻是極好,瞬間便恢復如常,仍舊那付彬彬有禮的模樣,說道:“那就恕本人無能為力了,這次長孫家接待雖都是修真界的朋友,可若無身份,百河實難開口。”

    “不要緊。”狄征擺手道:“那先勞煩你帶我這位朋友進去吧。”

    聽他這麼一說,小仙卻不悅了:“你進不了,我也不去。本小姐豈是把朋友丟一邊,自己去風流快活的人?”

    狄征啞然失笑:“你這比喻有夠失當的。”

    又小聲道:“你進去吧,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1 PM

第六十九章 龍游商會

   小仙看他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樣,才點了點頭,隨謝百河而去。這謝百河當真有几分薄面,他給劉管事說了几句,那扑克臉便放小仙進去。

    小仙一走,狄征的臉立時塌下。他哪有什麼辦法混進去,只是不願在小仙面前給謝百河那小白臉輕視了,故意這樣說罷了。

    大不了哥翻牆進去,我才不信這什麼長孫家能守住每寸牆頭。狄征暗暗想道,可心里清楚這終非辦法。

    這時身后一陣喧嘩,狄征轉身,卻見數輛黑色長車駛至,顯然來的都是貴賓。

    狄征朝下得車來的賓客掃了一眼,卻在其中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立時喜顏于色。

    他終找到進入將軍府的辦法了!從黑色長車上下來的一眾身影中,有一人形象令人一見難忘。

    此人長就一付五短身材相,手短腳短,偏是身体圓得如同肉球。一張肥臉上五官几乎擠到了一起,那雙眼睛當真比綠豆還要小上一分。

    然而此人雙眼非常靈活,卻又不似修真之人眼帶神光,而是透著商賈的精明之氣。

    這人,正是狄征認識的金万兩。

    狄征真是大為意外,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金万兩竟然會出現在此時此地。且看他這付行頭,竟也是為長孫家邀請之列。

    意外歸意外,狄征看到了金胖子,立時想到可托他帶自己入府。立時擠進人群里,全然不顧其它紳士名流對自己怒目而神。來到胖子身邊,狄征一把摟住了他,輕聲笑道:“金爺,可真巧啊。”

    金万兩冷不防被人摟住,先是不悅,看到狄征時卻雙眼亮起,笑道:“狄先生,你怎麼也在這里?”

    狄征把他拉到一邊,簡單說道:“我本來到這將軍府是為調查一件怪事,但現在此地被人家包下,無貼不得進入。不知道金爺可否行個方便,把我也捎帶進去。”

    “別別別,您是我的大恩人,說這些客氣話太折煞金某。金某雖然不才,但帶一兩個人進去卻還是辦得到的。”金万兩說罷,又搓著手道:“不過既然在這見到了狄先生,金某人也有一事相求。”

    這回輪到狄征大奇了:“怎麼金爺,你又招惹了什麼邪物?”

    金万兩大頭直搖晃:“不是不是,我只想狄先生同在將軍府的時候,也稍為照顧一下本人。如果金某沒看走眼,那里面可多得是像狄先生這種擁有大能耐的高人在。說實話,若無必要,金某實在不想淌此渾水。”

    見他話中有話,狄征不由追問。金万兩拍拍他的肩膀說:“一言難盡,走,咱先進府再說。”

    說罷,胖子帶著狄征上前。劉管事見狄征和胖子走在一起,頗為意外。金万兩走了過去,和他說了几句,劉管事點點頭,便算是同意胖子帶著狄征進府。不過狄征看劉管事對胖子的態度也不是十分恭敬,反而比那謝百河更差,只是象征式地點點頭,連話也不說一句。

    可想他雖要給胖子面子,但心里卻對其十分不待見。這讓狄征更加奇怪,長孫家這次不是說好接待的是修真界之人,卻又邀請了包括胖子在內的十几名普通人。

    這些人雖然看似不是大富便是大貴,可以長孫家的家勢,應該還是胖子這些富人結交不起,此事當真奇怪。

    入得門內,狄征便見景物一見。門中有以鵝卵石鋪成的信道沿著大門直上,信道兩邊有酒店方面的侍應負責指引。狄征隨著胖子沿著信道往前走去,過了一道白石砌成的拱門,將軍府的前庭便躍然眼中。

    這前庭中種有奇花異草,信道由此分成無數分支,供游人自由前行。這些分支小道彎彎繞繞,指引著眾人游玩于花叢之中。前庭飾以假山、蓮池之物分割了空間,讓行走于其中的人大有尋幽探秘之感。

    狄征和胖子一路走來,聽著金万兩嘮叨了半天,總算明白了胖子為何有照顧于他之語。

    原是胖子隸屬于一個名叫“龍游商會”的協會,此次龍游商會受長孫家的邀請,是不得不來參加。

    這龍游商會是全國最大的一個民間商賈聯合協會,由正副主席和十名理事為首,管理著協會名下數百家商號。生意遍及全國,更有跨國業務無數,正應了商會龍游天下之名。

    胖子便是商會中的一名理事,負責的是古物買賣這一塊的運作。狄征之前還在想胖子這孤家寡人的,如何消化從各種渠道收購而來的古玩冥器。如今知道他身后有龍游商會,且貴為理事,一切便有了合理解釋。

    而此次龍游商會受長孫家所邀,除了談及今后一些生意的合作項目外,最主要的,卻是想龍游商會代為鑒定一件寶物。

    從胖子的話中,狄征聽得出龍游商會並不十分買長孫家的帳。但長孫家勢力遍及長江以南,且家族內能人門客不知凡几,卻不是龍游商會這種普通的民間組織能夠得罪得起。這些年來,長孫家大有吞並龍游商會之勢,只是商會主席曹聯升和同為南方的安家有些淵源,同時又和北方的獨孤氏有心意來往。

    在這兩方面的作用之下,長孫家方不敢用强,而龍游商會也得以在這兩北兩在闕的勢力之下生存。

    這是一種奇妙的平衡,可按金万兩的想法。長孫家這次突然如此高調的作法,大有可能借著這一鑒寶之機打破南北的平衡關系。雖然胖子沒有任何真憑實據,但憑著商人的敏感,金万兩卻生出這種憂心。

    所以眼下于將軍府中,胖子大有被丟進鯊魚群之感。而狄征的出現,讓他好比看到一艘救命的船,因此方“有求”于狄征。

    胖子之前很“義氣”地一口答應下狄征所求,狄征自當桃李以報,當下也許諾盡力保護胖子在將軍府中的周全。但正如胖子所言,眼下將軍府里能人無數,其中不乏是狄征這個級數,甚至比他更强的修真者在。何況尚在長孫家這頭大鱷在旁邊虎視眈眈,若真有起事來,狄征也沒有多少把握護得了胖子,恐怕到時自己還自身難保。

    突然,他覺得這次和小仙來蓬萊調查怨童一事,已經輕松不起來。威信將軍府如今便像是個暗流洶涌的大漩渦,而他兩人則如不小心被卷進漩渦中的兩條小魚,也不知道能否安然離去?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2 PM

第七十章 一門三杰

    到再見小仙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狄征隨胖子去到中庭會所處,以商會的名義也分得一間單人房。這將軍府中的房間皆是古色古香,狄征分得這間房間雖小,卻也壁懸墨寶,桌按香爐。雖無像其它酒店般放著電視、空調等現代電器,但這房間里卻自具古意,人在其中,只覺心神安寧,大有遠離塵世的脫俗之感。

    分得房間之后,狄征也用手機聯系過小仙,對方卻一直沒有回應。爾后胖子來敲門,說是要介紹其它几位商會理事給狄征認識。這些大人物平日里狄征別說認識,便是見一面也難。如今卻在胖子的引薦下,狄征與他們交換了名片,這對他人脈方面的構建頗有裨益。若讓琅海市的羅森知道,必定眼紅。

    如此與几人周旋下來,便到了日落時分。此時由長孫家的仆人通知各位受邀的嘉賓,請于六時整入席酒店大廳,屆時將由長孫家的二公子長孫勝北主持這次為大家洗塵的酒會。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于是眾人穩步酒店大廳。途中,狄征向胖子打聽長孫家都有些什麼人。胖子掰著手指數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長孫家的家主長孫洪烈已經隱退多年,如今長孫家龐大的家業卻是由兩個儿子在接手。

    “完了?”狄征聽胖子只說了几句,便閉上金口,當下問道。

    金万兩老老實實答道:“金某所知不多,大概也就知道這些。”

    狄征想想也是,雖然金万兩是龍游商會的人,但也無法得知像長孫家這種大闕貴族的詳細信息,便也沒再打算追問。

    不料,后頭卻有人接口說道:“長孫家的玄黃不死卷為當世奇功,但真正來歷,卻是由五百年前道家異人寧散人所創。玄黃者,天地也。道家思想認為天地精氣,順而出人,逆成仙魔。無論何種道家功法,其總綱大旨卻離不開煉精化氣、煉氣化虛、煉虛還神的過程。這玄黃不死卷卻另出樞機,雖脫胎于道家精義,卻打一開始便跨過煉精、煉氣的過程,直接進入煉虛的境界。”

    狄征大奇,這等奇事,涉及長孫家功法秘聞,當不是隨便人便能夠知曉。他回過頭,卻見一四旬男子,緩步走于其后正微笑說道。此人相貌平平,獨眼神非常特別。不似普通修真者般眼現奇光,也不像大能者返朴歸真,讓眼神神光斂去而與普通人無異。

    這個的眼睛不見神光,也不似普通人渾濁。它透著另一種光芒,這種光芒全然和力量等級無關,它純粹是一種充滿大智慧的光。仿佛在這普通男人眼中,世間毫無秘密可言。

    頓時,狄征心中升起奇怪感覺。仿佛周圍的人和物漸漸散失,整個宇宙的中心,只剩下他和眼前這個男子。

    男子繼續說道:“玄黃不死卷的精義在于重神魂而輕肉身,在不死卷中,肉身只是聯系神魂和天地的媒介,修練者可通過這個媒介,直接引天地精氣煉其神魂。練到最高境界,便是神魂與天地同在,悠悠不滅,千年不死。此功法見效迅速,修練者在初期勇猛精進,然而卻有一個嚴重的弊端。因為跨過這兩個境界而直接修練神魂,這使得修練者的肉身非常脆弱。初期尚未見其害,到了后期,隨著修練者功法精進,能夠導引的天地精氣過于龐大,那時候修練者的**承受不住,往往爆体而亡。而不死卷的可怕之處,便在于一開始修練便無法停止下來,而導引的天地精氣不管你願不願意,隨著時間會如同滾雪球般不斷壯大起來。這是一個無法逆轉的過程,若無法在**達到承受極限時證悟大道,修成仙果,那麼修練者將在最顛峰之時肉身和神魂同時爆炸。這種結果,連當年創出不死卷的寧散人也不例外。”

    狄征從來沒想過世間還有如此霸道的功法,充滿不成功便成仁的味道。心中震驚之余,耳中聽得那人繼續說道:“長孫家也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玄黃不死卷,才由此于百年前突然崛起,和獨孤氏同為白道神話。但長孫家得到的不死卷,應為殘章,皆因長孫家的修煉者,其成長的速度遠達不到不死卷應有的效率,否則長孫家的成就豈止于此。且長孫家之人能夠在功力最顛峰之時以奇法散功,免去爆体之禍,當知他們修練的,非是完整的不死卷。”

    “二十年前,長孫家的家主長孫洪烈功法大成,此人尚武,曾獨自一人北上,沿途挑戰北方修真界眾門,並和當時的獨孤家主秘密對決,勝負無人得知。后來歸于南方,又摸上了四大名門的安家,那次決斗天下人盡皆知。長孫洪烈與安家家主安天南對決于丹霞山上,最終以一招之失而敗北。長孫洪烈雖敗猶榮,畢竟安氏為千年大家,能夠僅以一招敗北,長孫洪烈已經非常了得。然而丹霞山一戰之后,長孫洪烈就此隱退,卻是因為其功力已經到了**承受極限,不得不散功避禍。然而長孫洪烈這南北修真界挑戰了一圈下來,卻無人敢輕視長孫家,此二十年來,長孫家聲評日漲,可知當時長孫洪烈目光極遠,為今日長孫家的成就事先打下了鋪墊。”

    “長孫洪烈膝下,共有三子。大子長孫天擎走的是仕途,憑著長孫家的家勢人脈,一路平步青云,如今已身為南方軍區中將。二子長孫勝北接手家族生意,讓長孫家財富更勝往日。然而最受矚目的卻是長孫洪烈的三女儿長孫完玉,此女奇骨天生,早在五歲前便投入青城居士林門下,盡閱秘籍‘治世策’,又專攻煉藥一途。以雙十年華,便取得藥師資格,難能可貴。”男子最后說道:“長孫三子,各有所長。又因三女與居士林的關系,使得長孫家的家勢達到百年來最巔峰的時刻,連四大名門的安家也要暫避其鋒。不知道本人這些話,可對小兄弟有所幫助?”

    狄征恭恭敬敬道:“得聞前輩一席話,使小子勝讀十年之書。不知道前輩高姓大名……”

    中年男子卻哈哈笑道:“你我皆是人生過客,名字又何足掛齒。他日若有機緣,當自再見。若是無緣,記得個姓名卻又如何?”

    “本是秦朝客,千年風雨身。縱是功名震,徒余黃土留……”

    大笑聲中走前兩步,在路人側目之下,男子似緩實疾,轉瞬消失在人流之中。狄征心中暗道,如此灑脫的人物,才當得上逍遙之人。

    他旋又覺得這人眼熟,像是在哪見過,可怎麼卻也想不起來。這時狄征聽得有人喚他名字,舉目看去,卻在大廳入口處小仙正搖著手。而在她的旁邊,粉頭青年謝百河站于一旁。

    狄征暗暗皺眉,就算瞎子也看出謝百河對小仙有意思,若是如此,他狄征可就要平白無故多出個情敵來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2 PM

第七十一章 高朋滿座

   大廳入口,人潮如涌。狄征和小仙會合,謝百河朝他略微看了一眼,眼神中微微閃過怒色,卻一現既逝。

    此時金万兩和龍游商會的各位理事亦站上前來,謝百河的家族在南寧頗有名氣,在生意上亦和龍游商會有所來往。此時認得其中一名理事,故上前問好。一番寒暄后,眾人移步,朝入口走去。

    入口位置有迎賓台,其上一位西裝筆挺的年輕男子正和入席的賓客簡單地打著招呼。此人年紀和謝百河相若,剪著短發。這人輪廓甚深,不似南方人的臉孔,身材更是筆挺,配合他修長的手腳,極具風度。

    謝百河一見了他,立刻丟下眾人移步上前,向那短發男子恭敬說道:“勝北兄,數年未見,不知還記得小弟否?”

    狄征心道,原來這人便是長孫家的二子長孫勝北。果然一表人才,比起謝百河這粉頭青年可要有看頭得多。

    長孫勝北哈哈笑道:“百河這是在考驗我的記憶力嗎?”

    謝百河臉現喜色,后者親熱拍著他的肩膀說道:“百河暫且入席,容后再敘。”

    說罷,長孫勝北又轉向其它賓客,一一招呼,無有遺漏。

    狄征看在眼中,心中感嘆這長孫勝北不愧是名門高闕調教出來的杰出子弟。看他年紀不大,但說話做事卻非常老到。身為長孫家二子,其身份地位遠超入席嘉賓中的絕大部分人員,卻屈尊紆貴地做這迎賓之事。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難得處是嘉賓來客數十百人,地位高低各不相同,這長孫勝北竟能准確道出每人名字,知其來歷。不經意的一兩句寒暄中,卻使人感覺這二公子非常著重自己,當下便如同謝百河般非常受落。

    單是這不冷落任何一人的處事功夫,狄征便自問學不來。

    這時隨著人流推進,狄征一行也來到入口。長孫勝北自然認得龍游商會諸人,當下問好。卻在見到狄征和小仙時一愣,顯然他也不清楚兩人的來歷。

    這時旁邊的謝百河代為介紹道:“這位是夏小仙姑娘,夏小姐博聞强記,出身隱谷,對天下修真各門各派非常熟悉,當得上百事通之名了。”

    長孫勝北點頭微笑,嘴上說著久仰,狄征卻知那是客套之辭。須知小仙的來歷,包括隱谷的存在,當世也只有普世禪院和昆侖上清宮中廖廖數人知曉。像長孫勝北這種高門大闕,雖在凡俗有龐大的背景力量,卻尚不得知隱谷來歷,更談不上久仰。

    介紹完小仙后,謝百河看向狄征時,卻笑道:“這位兄弟雖是夏小姐的朋友,卻無門無派,小弟我倒也忘記請教他的高姓大名了。”

    謝百河話畢,長孫勝北略微皺眉,心中掠過不悅。臉上卻仍春風滿面地笑道:“百河說笑了,先生請勿見怪。先生雖無請帖,但遠來便是客,若長孫家有什麼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狄征有些受寵若驚道:“二公子言重了。”

    長孫勝北點點頭,親自叫過來兩個下人,引狄征和小仙入席而去。謝百河此刻一付心思全系小仙身上,自是別過長孫勝北,跟在几人身生同往。看著這個膚淺的青年,長孫勝北搖頭笑道:“難怪謝家一代不如一代,觀此人便可知一二。”

    身后,劉管事點頭應道:“少爺明鑒。”

    大廳之中,擺滿百席,會場布置得金碧輝煌,卻又不失俗氣。狄征和小仙分配到的位置和金万兩几人不同,當下几人便暫辭分開。那謝百河卻像粘人的糖豆,把狄征當空氣般纏在小仙的身邊。

    狄征看得直皺眉頭,卻拿他沒有半分辦法,心里只能暗罵一聲“無賴”。

    小仙亦是秀眉緊皺,可這賓客滿堂,她卻不好發作,不然便得得罪了長孫家。正愁沒有脫身之法,小仙卻突然眼中一亮,看到了白袍勝雪的俊美僧人——了空。

    “了空師兄,怎麼你也來了?”小仙立時歡叫。

    狄征亦是一愣,卻沒想云南一別,又在此處見到了了空。

    了空朝兩人望來,臉現笑容,飄然而至。

    謝百河也是精明,看了空從前方貴賓席移步而來,便知此人不簡單。再見了空是個和尚,立時心頭狂跳。能夠讓長孫家邀請的空門之人,想來想去也只有普世禪院方夠資格,立時,謝百河告辭離開。

    了空來到狄征兩人身前,先看了看小仙,才對狄征點了點頭。

    “師兄還未答我,怎麼有空來參加長孫家的宴會。”小仙笑問。

    了空答道:“我並非來參加宴會的,只是有事要通知長孫家,故當了次跑腿。這會話已傳到,本是要走的,卻沒想還會遇上你們。”

    小仙立時好奇追問什麼事,了空卻笑而不管。隨后又支開了她,拉著狄征到旁邊說話。

    “你們怎麼也來了?”

    見了空問到,狄征自是知無不管,又問起了空那云南山腹下,修羅通道打開一事處理得如何。

    了空點頭說道:“那通道已經為我院眾僧合力關閉,然而那几名修羅卻至今下落不明,我院護法僧正在秘密追捕之中。那破碎的鼎片經院首確認,十有**便是你說的九州鼎之一。此等神物,為夏禹所鑄,已經消失于歷史之中,卻不想今日重現,更和神秘莫測的修羅界有關,實在讓人憂心。此次奉院首之命,了空把這消息秘室傳與各派知曉,希望通過大家聯手,密切監視華夏大地,可有其它的神鼎出世。”

    狄征這才釋然,了空此來,自然是為了通知長孫勝北。他又問起那帶著年的天位修羅,了空喟然嘆道:“自從百年魔門卷土重來,由魔主帶來的動蕩之后,華夏大地一直風平浪靜。但現在,這份安靜恐怕是要給打破了。”

    “小征可知,修羅身為罪神,本身的神力魂識便為封印在其面具之上。但隨著修羅的成長,在某一個時刻,修羅的面具便會崩解。崩解的罪神已經不再稱為修羅,而改以天羅稱呼。而當天羅面具裉盡,便立成伽羅。伽羅者,無一不擁有天位之力,更能問鼎神魔。”了空淡淡說道:“此等事跡,也只在歷代院首口頭相傳。了空也是最近方知,由此可知,那沒有面具,而擁有天位大能的罪神,應為伽羅無異。”

    狄征撓著頭說:“師兄的意思是,這什麼伽羅連普世禪院也覺得難以應付?”

    “此為其一。”了空搖頭說道:“但卻不是最重要的一點,即使從修羅界逃出的罪神再强,為了人間安定,普世禪院當有舍身除魔之舉。但伽羅不同于普通罪神,得院首相告,禪院典籍之中有載,修羅界只有九名伽羅。而每一名伽羅,都擁有大量的領地和軍隊,換言之,它們便是修羅界的王。”

    “而一名伽羅來到人間,那種后果,有可能將會引發兩個世界的戰爭!”

    聽到這句話,狄征終于色變,也知道為何以普世禪院的力量,只是為了几名修羅,卻要秘密聯系天下各大門派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3 PM

第七十二章 家族霸業

    狄征坐回位置上,旁邊的小仙連問,狄征避而不答。皆因事關重大,又涉及小仙失去的十年因果。狄征和了空皆心照不宣,不想此事過早為小仙所知,怕引起不必要的變故。

    小仙撅起嘴巴,白了狄征一眼道:“不說就不說,神神秘秘的,本小姐才不稀罕。”

    狄征搖頭失笑,這時謝百河又湊了上來。小仙似是故意氣狄征,撇下他和謝百河談笑甚歡,只是不時用眼角觀察狄征表情,十分調皮。

    狄征心中卻倍覺沉重。

    以普世禪院的力量,追捕普通修羅自然不在話下。事實上,了空目前已經掌握那几只修羅的出沒跡象,禪院護法僧已經全力追捕,修羅落網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

    然而這些皆是次要,重要的是那差點殺了狄征的伽羅。自從云南現身之后,那名為七夜的伽羅便像人間蒸發了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到目前為止已經過去快一個月的時間,普世禪院卻絲毫沒有關于他的情報,誰也不知道這伽羅去了哪,在干些什麼?

    了空已經離開。

    他本是奉院首之命,將伽羅入世之事通知天下各派,其中便包括了兩闕四家。長孫家自然在通告之列,了空雖然沒說什麼,但方才離去時的廖廖數語,卻透出長孫家根本沒把此事放在心上的語氣。

    了空非常失望,像長孫家這種世俗大闕若肯出力,必定是非常巨大的助力。可惜長孫家目前更關心的是如何壯大家族勢力,而非天下安定。

    而除了伽羅七夜這個巨大的隱患之外,普世禪院已經全面動員院中的知法僧,遍查院中典籍。並秘密聯系昆侖上清宮、隱谷這種千年大派,全力調查九州鼎和修羅界的關系。九州鼎最后出現的時間為秦滅周后,恐怕這事尚和兩千多年前的大秦王朝脫不了干系。

    然而修真者並無穿梭時間的大能,要調查兩千多年前的秘密談何容易。即使以普世禪院之能,恐怕亦非易與,所以了空對此並不抱太大的希望,若能夠發現一些麟毛鳳角之事,便已經非常難得了。

    同時,了空讓狄征兩人盡量不要插手此事,同時要更加用心練功。若人間與修羅界戰爭真的開啟,那時亂世降臨,唯有强橫實力方能保命。

    突然間,狄征看著這滿室輝煌,覺得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他想得入神,卻不知道遠在入門處,長孫勝北的視線剛剛從他身上離開。

    了空的來意長孫勝北自是知曉,但就如了空所料,長孫家眼下把力量全集中在排擠安家,壟斷整個南方的事情上。此次宴會,長孫家邀請了几乎整個南方修真界和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出席。屆時,長孫勝北將在會上宣布兩件事情,以全力為長孫家造勢。

    此事若成,長孫家將有望在十年間拿下整個南方,所以長孫家目前無暇為什麼九州鼎和修羅界分心。

    而了空和狄征密談的情景,已經落入這長孫二公子的眼中。這讓長孫勝北頗為意外,畢竟了空身為普世禪院的院首候補,身份尊貴。而狄征則是默默無名之輩,然而兩人說話間神態親密,這讓長孫勝北不由在心中重新估計起狄征的價值來,最后得出務必結交此人,並全力將之吸納為長孫家,甚乎于他長孫勝北本人的門客之結論。

    “少爺,時間差不多了。”

    身后,劉管事輕聲提醒。長孫勝北點點頭,深呼吸一口氣,臉露微笑,讓人無法得窺他心中所想。

    大廳突然一暗。

    本來熱熱鬧鬧的大廳,就這麼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知道正戲要上演了。

    只見几道光柱在鼓樂之中來回游動,最后重疊在廳中主台之上。長孫勝北走進光柱中,頓時成為全場焦點。哪怕廳中數百雙眼睛全落在他的身上,長孫勝北仍是那付氣定心閑的模樣,他朝著四方拱手行禮,大聲道:“首先,勝北在這里代表長孫家,感謝各位在百忙這中,仍抽空來參加此次會議,長孫家不勝感激。勝北無以為報,唯有與諸位連干三杯,廖表謝意!”

    說話間,已經有侍應端上美酒。長孫勝北端起酒杯,說了句“先干為敬”,便盡飲杯中美酒。他姿勢優雅,語氣間又充滿了高門大闕的豪氣,使人欽佩。立時,席下無人不哄然叫好,又干了一懷,以示尊敬。

    如此賓主之間連干三杯,長孫勝北雖還沒有進入正題,宴會的氣氛卻已經熱烈起來。

    酒畢,長孫勝北朗聲道:“此次長孫家邀請諸位同修,主要為了宣布兩件大事,也好請各位做個見證。”

    眾人無不屏息,皆因長孫家為南方大闕,長孫勝北口中所謂的大事,必定將關系到各人各派以后的發展。狄征則聽得暗暗皺眉,觀長孫勝北不過數語,便已經掌握了主動,並牢牢控制了席中大部分人的心思。

    由此可見,長孫家的勢力之龐大,難度小仙嘴中所謂的那安氏名門也要受其壓制。

    “第一件事,乃是舍妹的婚事。”

    台上,長孫勝北淡淡說道。然而話音方落,席間卻哄聲大作,皆因長孫完玉身為長孫家的千金,其婚嫁之事必定和長孫家的利益掛鉤,卻不知道長孫完玉的夫家會是哪方豪門。但可以預料的是,對方必定和長孫家門當戶對,如此一來,無論長孫完玉的夫家是誰,長孫家的勢力定然水漲船高。

    謝百河長身而起,連道恭喜,又哈哈問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少爺,竟然有此殊榮,能夠娶得完玉小姐為妻,當真讓人既羨慕,又嫉妒。”

    這人雖嫌無賴,但畢竟出身名門,談吐上不卑不亢。既捧了長孫家一把,卻也不弱了自己家風,已算難得。

    長孫勝北點點頭,說道:“舍妹的夫家,正是青城居士林白先生之子,白墨池。”

    嘩聲再起。

    須知青城居士林位列白道七大派之一,身份地位比長孫家只高不低。能與其結成親家,這對于長孫家擴展自己的勢力,具有莫大裨益。

    然而青城居士林和同為南方名門的安家,卻也頗有淵源。

    居士林脫胎于儒家,這一派的門人頗具古風,學那古時才學之士,既飽讀讀書,又仗劍行天下。故門中之人無不是風流才子,任俠豪客。其門中秘典“治世策”,又分文武兩部,取的正是儒家文能治世,武定天下的宗旨。

    在修真界的歷史中,出自居士林的能人無數。就在百年之前,于魔門重入華夏的那個動蕩年代,居士林中便出過一個天下無雙的女劍手。此女天資聰慧,另出樞機,觀自然大道變化自創不世劍法“煙雨劍”,令當時讓白道吃盡苦頭的天魔殿魔主亦贊嘆不已,稱之為以武入道的驚世之作。

    煙雨劍之后,居士林這百年來雖沒再出過什麼驚世駭俗的人物,然而卻是誰也不敢小瞧這個一向低調處事的門派。

    傳聞,當年這創出煙雨劍的女劍手,便與當時安家的少主曾發生過一段精神上的愛戀。故一直以來,居士林與安家關系密切。

    然而這一次,長孫家卻與其結成了親家。沒人能夠猜測,居士林此舉,是想在長孫家和安家之間形成一個緩衝地帶,還是要全力助長孫家壟斷整個南方,成就霸業?

    事實上,此事連長孫家也捉摸不透。因為這婚事,是由居士林先行提出,長孫洪烈自然無法拒絕,卻要二子勝北暗中留意居士林的意向。

    可無論如何,這對于長孫家來說都是好事。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3 PM

第七十三章 八魂勾玉

   席間眾人反應激烈,直過了片刻,情緒方告平息。此時,有人又問:“長孫家第一件大事便如此隆重,敢問二公子,這第二件事,卻又是哪般驚世之舉?”

    長孫勝北一雙俊目緩緩掃過席間眾人,淡淡說道:“這第二件事,卻是承柳宗宿先生之情,特意為敝家送上千年秘寶…….八魂勾玉……”

    此話一出,大廳突然安靜得落針可聞。

    狄征不知道柳宗宿是誰,更不清楚什麼是八魂勾玉,但看廳中諸人無不臉色凝重,便知這一人一物皆非比尋常。

    “八魂勾玉,這世上當真有此寶物?”小仙皺眉,低聲自語。

    狄征見小仙知道這寶物,連問是什麼東西。小仙這時也不和他抬杠了,直接說道:“這八魂勾玉傳說是由東海的方士送給秦皇的寶物,《東海記》一書中有言:東之海有八女,不願侍君而投海,其魂不滅,沉于海玉,為方士所得。海玉雕其勾狀,名八魂,復送秦皇,曰此玉能保千年不死。”

    “秦始皇尋仙問道,當時天下人盡皆知,所以有方士送上這八魂勾玉,稱其能保千年不死。秦始皇自是歡喜,當即收下。但大秦終是滅了,秦始皇也沒有不死之軀,當知八魂玉能保千年不死純是笑話。可這玉,確實是件難得的寶貝。”小仙續道:“我隱谷中有典名‘百寶’,盡錄天下奇石寶珍,這八魂勾玉便在其中。事實上,這八魂玉並非如野史所記,是什麼八個女子跳海死后魂魄所依的玉石。這八魂玉又名鎮海玉,為海中万年玄石的精華所化,其時天地混沌,三界未分,海中居有龍族。而歷代龍王在壽元將盡之時,會將自己一點精魂附于鎮海玉之上,由此把畢生的智慧、經驗傳承給下一任的龍王。龍族壽元漫長,傳至秦時卻只是第八代龍王而已。然而秦后,龍族再不見世,而這塊鎮海玉上便依附著八代龍王的精魂,才復有八魂之名。”

    狄征咋舌:“那得到這八魂玉,豈非成仙成聖了?”

    “若真如此,那秦始皇便真個羽化登仙了。想大秦之時能人無數,方士遍地,要解讀這八魂玉之秘非是難事,但最終秦始皇仍逃不過一死,你知道為什麼?”小仙笑問。

    狄征老實搖頭。

    “笨啊,因為八魂玉中所依附的是龍族精魂。即使有修仙大能之法,亦是龍族的修為,人類得到它,受限于兩種生靈的身体結構不同,等若廢石。”小仙又道:“但這八魂玉畢竟附著八代龍王的一點精魂,龍族水屬,故這八魂玉充滿浩瀚水力卻是真的。長孫家得到它,若能夠從其中提出水力轉化為自己的力量,在修行上也算得上一大助力。但依我看,這八魂玉的象征意義,要大于實際意義。這全在那叫柳宗宿的人身上。”

    “我明白了。”狄征點頭說道:“如你所言,這塊八魂玉曾經作為寶物獻給了秦皇。如今又經這柳宗宿之手獻給長孫家,大有將長孫家比之秦皇的意思,從而借此造勢!”

    小仙笑道:“你倒也不笨,不過這只是其一。重要的是,這柳宗宿的身份。”

    原來,這柳宗宿卻是南陵墓谷的傳人。南陵墓谷脫胎于鬼谷子一脈,自來便有相术無雙,符絕天下之稱。然而南陵墓谷卻又不在七派之列,這一門的人向來中立于世,然而這一次,柳宗宿向長孫家獻寶,卻大有支持長孫家的意思。

    盡避柳宗宿並非當今南陵墓谷的門主,卻也是谷中的長老級人物。他此番所為,卻是給南方修真界其它門派打了個信號,便如狄征所言,一切皆在為長孫家造勢。

    這廳中之人,別說不知這八魂玉的真正來歷,恐怕就連此物曾獻于秦皇之事也知道的不多。然而此事最關鍵處,卻是這獻寶的人,這無疑間接地表明南陵墓谷的立場。由一向中立的墓谷轉而支持長孫家,這其中便包含了太多的信息,足夠讓席下諸人好好消化。

    “長孫家雙喜臨門,百河僅代表本家,向勝北兄由衷賀喜。”

    此時,謝百河又站起來說道:“此次除了受邀前來參與長孫家盛宴之外,百河還帶來家父的意思。由今日起,南寧謝家唯長孫家馬首是瞻,剛好今天高朋滿座,便請大家共同作個見證。”

    長孫勝北聽罷,連道“好說”。而眾人看在眼中,均感南方整個形勢,几被長孫家牢牢握在手中。至此,席中大部分人學謝百河般跳出來表明立場,長孫勝北見狀,心中歡喜,知道大勢初成。只等柳宗宿攜寶一到,此事便算塵埃落定。

    謝百河端著一杯酒來到長孫勝北跟前,大聲道:“勝北兄不但在家族事業上經營有方,且一身修為已晉地品中階。不是百河酒醉狂語,我敢說整個南方修真界中的年青一輩,誰也不是勝北兄的對手,就算那什麼安家少主,當也不是勝北兄十招之敵。大家認為可是?”

    長孫勝北皺緊了眉頭,雖然長孫家和安家為敵之事人盡皆知,可安氏豈是易與。就算長孫家要對付這千年名門,也須步步鋪墊,做足万全准備,方能一舉成事。可這個謝百河卻當著眾人的面如此力捧于他,實在過于顯露痕跡,若這話傳到安氏耳中,怕不立刻引來挑戰。這對長孫家大業有弊無益,長孫勝北當下便要用几句謙詞帶過,卻不想在這個要命的時候,有大笑聲從廳外傳來。

    “安逸軒是否為勝北兄十招之敵尚不可知,但對付你謝百河,安某只要三招卻已足夠。你若不信,盡避出手吧!”

    此話一出,廳中無人臉色不為之變。皆因這安逸軒,便是安氏當今的少主,誰也沒有想到,安逸軒竟然如此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長孫家的宴會之上,且一來就拿剛表明支持長孫家的謝百河開刷,這等于扇了長孫家一個耳光。

    須知席間十有八九都是長孫家的人,安逸軒單人匹馬直闖而至,單是這份視長孫家如無物的豪勇,便足夠讓人側目!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4 PM

第七十四章 唇槍舌劍

   大廳驟然亮起。

    賓客紛紛起立,狄征和小仙亦不例外,皆為目睹這千年名門安家少主的風采。

    卻見大廳入口處,有一男子身著便裝,年紀和長孫勝北相若,正緩步行來。

    此人比長孫勝北略矮了一個頭的高度,人卻長得極為文秀,讓人很難將他和方才那番豪語聯系在一起。安逸軒行走間自然隨意,別具一格,如同行云流水,轉瞬已來到大台之前。

    他臉帶微笑,步伐不停,卻有龐大的氣勢如同利劍出鞘般,直往謝百河涌去。

    廳中識貨的人無不變色。

    狄征亦暗暗咋舌,須知在氣勢的凝聚方面,靜態遠比動態凝聚起來要容易得多。但這安逸軒腳步不停,卻氣勢不散,反而如同麻繩般越扭越緊。到得最后已如同實質,仿佛一股暗潮狂涌而去,帶得四周桌椅暗自震動。單是這手,便知盛名之下無虛士,安家確實不是好惹的主。

    謝百河臉如土色,長孫勝北看在眼中,暗自生嘆。謝家的長江正氣決雖也算得上頗有名氣的功法,卻遠比不上安家自古流傳的道家功法“無想無為”。何況安氏能夠名列四大名門之首,除了家傳之學了得外,尚有七妖隨安氏長房血脈傳承流傳了下來。

    相傳這七妖乃洪荒存在,為安氏先祖不知從何處所伏,並訂下契約,世代為安氏長房之仆。得七妖之助,安氏一族實具有橫掃天下的實力。

    然而自安氏先祖之后,安氏后人無一能夠盡得七妖之力。且以人役妖,凶險重重,每代安氏傳人越是把七妖之力盡數發揮,便越容易為妖魔反噬。故安家的歷史上,長房血脈的壽命一般只在五十之數,此點倒和修煉不死卷的長孫家有些相似。

    只不過一者喪命,一者散功罷了。

    因此,安氏才偏安南方,否則豈有長孫家出頭之日。

    而安氏的成就,千年來便以百年前那決戰魔主的安家少主至高。安氏對妖魔的控制,自低而高分別是開印、解印及化印三種境界。而自唐朝之后,安氏后人在役使妖魔的境界上,一直停留在最初的開印之中。

    然而當年那安家的少主,在最終決戰之時卻已經領悟了化印的境界。盡避當時那場決戰無第三人親眼目睹,卻從事后決戰現場的情況判斷,有人做出領悟化印境界的安家少主,當時的力量已經跨入天位,距離仙魔之境亦只是一步之遙的判斷。

    可想而知,安氏役使的是如何可怕的妖魔。而擁有妖魔之助的安氏,其潛力無可限量。

    這安逸軒為當今安家的少主,但和長孫勝北不同,安逸軒一直名不經傳。南方修真界中,各派也只知道安家有這麼一個少主,卻不知有何能耐。多年下來,對比起備受矚目的長孫勝北,故在不知不覺中,各派都小看了這個安逸軒。

    卻不料如今人家甫一出場,便顯露高深修為,讓各派不由得在心中重新估計。

    而最郁悶的,當屬長孫勝北。

    他好端端營造出來的大勢,卻給安逸軒的突然出現攪得零零碎碎。

    只有他知道安逸軒出場的時機,以及出言相激謝百河,是如何高明的一著。

    須知長孫勝北的不死卷已然有所成就,否則也不會給其父委以重托。若以實力論,他雖沒和安逸軒較量過而不知其深淺,卻自問必定不會輸給人家。但謝百河可就差遠了,無論精神意志,至乎力量技巧,他比之安逸軒差的不是一級兩級。

    偏是這廝說話不知輕重,又好死不死給安逸軒逮個正著。安逸軒一出場便激謝百河出手,而避開長孫勝北這個高手,偏是這種情況,長孫勝北不好替謝百河接過挑戰。故安逸軒一至,便削了長孫勝北的氣勢,讓方才那種南方大勢盡遍手中的形勢一掃而空,變成長孫家和安氏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頓時,長孫勝北在心中對謝百河問候百遍。

    謝百河這回被安逸軒涌來的强大氣勢衝得臉色發白,他回頭看看長孫勝北,后者默立不語,顯是不會替他接過此事。只得硬著頭皮,告罪道:“逸軒兄勿要作弄小弟,百河豈是逸軒兄三招之敵,這不打也罷。小弟喝多了,方才胡言亂語,逸軒兄不要放在心上。”

    氣勢立解。

    安逸軒搖頭失笑:“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若我再逼你出手,便是我的不是了。百河請吧。”

    說完,他側往一旁。謝百河知機下台,灰溜溜鑽進席間。而安逸軒的跟前,便只剩下一個長孫勝北。

    氣氛又變得緊張起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何事。

    不料,兩人相視片刻后,竟同時大笑起來。

    “好,安氏功法不愧是道家異寶。逸軒兄只是簡單一站,卻毫無破綻,累我雖恨不得立刻找逸軒兄大打一場,卻得拼命忍住。勝北我還是第一次想出手而不能出,忍得非常辛苦。”長孫勝北笑道,分毫不吝嗇對這各方面都不遜于自己的年青對手報以贊美之言。

    安逸軒亦笑道:“勝北兄也不必過謙,方才我自認抓到你的破綻,不想目光所及,勝北兄便生出感應,破綻立消。故知天地本不全,有障若無障,貴家不死卷確有過人之處。”

    兩人互贊,卻沒有絲毫做作之感,反而充滿了惺惺相惜的味道。

    長孫勝北笑罷,又正色道:“恕勝北唐突,敢問逸軒兄所來何事。此次為長孫家家宴,若逸軒兄為滋事而來,不妨划下道來,勝北無不奉陪便是。”

    他這話說得極為干脆,不轉彎抹角,便如一把利劍,顯示長孫家不懼任何挑戰,卻是為剛才安逸軒的出現爭回少許氣勢。

    “勝北兄多慮了。”安逸軒擺手道:“安家豈是好斗之輩,此次前來,不過聽聞長孫家得柳宗宿獻寶,逸軒才厚著臉皮來此,好目睹寶物風采罷了。”

    長孫勝北大覺頭痛,安逸軒這番話連消帶打,既道明自己非來滋事,長孫勝北自然不能把他轟出去;而他一句非好斗之輩,卻讓人勾起二十年前長孫洪烈主動挑戰安家,卻又以一招落敗之事,暗指他長孫家才是那好斗之人,且還技不如人。

    這几句話比安逸軒的修為更讓長孫勝北難以招架,當下,長孫勝北只得干笑几聲,裝糊涂道:“若然如此,便請安兄入座。算算時間,柳大叔差不多要到了。”

    他話才說罷,廳外傳來怒罵,跟著又有交手時勁氣相擊的聲音傳來。

    聲音來得極快,顯然有人硬闖而至,且修為不俗。須知為防外人鬧事,此次長孫勝北帶來家族中的一批好手,而安逸軒能夠飄然而至,卻是以他的身份,長孫家下人不敢阻攔罷了。

    而眼下這廳外來人顯然非是受邀之列,且也不是長孫家須尊敬的對象,否則何用硬闖。

    宴會的節奏接二連三被打亂,以長孫勝北的修養,也不由動了真怒。頓時,他雙目亮起神光,倒要看清楚究竟是誰如此大膽,敢不顧阻攔闖了進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4 PM

第七十五章 南方女帝

  修羅異界。

    長年不變的腥風千里吹襲,刮起沙塵滾滾。修羅界中,普通山石在這永不停歇的風中,無論再堅硬的石料,也會慢慢被風所侵襲。只有堅逾精鋼的蠻血岩,才能保千年不變。

    藍芒現在正蜇伏在一塊蠻血岩后,如同鮮血凝固后的暗紅色堅石,由里而外地散發著濃郁的血腥之氣,吸引著大量小如手指的各種蟲類陀羅來此。這些蟲精為蠻血岩的血氣所吸引,它們聚集于此,互相噬咬。死去的蟲精隨著時間的推移,血肉漸凝,和蠻血岩同化,成為這種異石的延伸。

    修羅界里,万物都為自己的生存戰斗著,即使是沒有生命的奇岩,亦是如此。

    藍芒是埋魂谷的修羅,他實力不凡,被天羅烈錘委以重任,負起圍殺黑刀的指揮之責。

    這場圍殺已經持續近月,黑刀不斷躲躲藏藏,又伺機擊殺了藍芒手下多名戰士。以埋魂谷為起點,彎彎繞繞,到此刻為止,黑刀已經遠遁千里。

    修羅界異常寬廣,每名天羅的勢力以千里計,十分遼闊。但黑刀已經快逃出魂谷的勢力范圍,一旦離開烈錘的勢力圈,除了黑刀外,連他們這些隸屬于魂谷的修羅,也有可能被其它的勢力圍殺。

    從獵人變成獵物。

    因此藍芒開始焦急了,在不久之前,負責追蹤的修羅帶來黑刀藏身于此的訊息。為防止黑刀逃逸,藍芒只身前往,他實力遠超其它修羅,近日已經感覺到面具即將崩解的趨勢。藍芒相信以自己接近天羅的實力,足夠收拾重傷的黑刀。

    此刻,在藍芒蜇伏的這塊蠻血岩下,是一處峽谷的地形。此地名為鬼嘯關,因腥風長年吹襲,通過峽谷時發出如同鬼哭狼嚎的怪音而得名。

    鬼嘯關后,便不再是埋魂谷的勢力范圍。

    峽谷入口處,一條燭龍繞成了圈,守護著中間一道人影。藍芒知道,那條燭龍是黑刀的下仆,而那人影的真實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鬼嘯關中風力强勁,其間撞到山壁回旋的勁風,有風刀之名。血肉之軀一撞上這些風刀,輕則削皮刮肉,重則分屍碎体,等閑修羅,都不敢橫穿這鬼嘯關。

    藍芒知道,黑刀在休息,打算以最佳的狀態穿過鬼嘯關。

    黑刀在等,等力量精神恢復到最佳的狀態。藍芒也在等,等出手的最佳時機。

    風繼續吹著。

    包裹著沙塵,呼嘯著撞向峽谷。這時,有一道風流最為强勁,在掃到峽谷石壁的時候又彈了回來,發出了難聽的聲音。

    几乎在聲音方起之際,藍芒消失在原地。

    機會來了。

    借著這怪異的風聲,藍芒把身法運到極致,以近乎閃現的方式,藍芒快速朝燭龍和黑刀的方向掠去。

    百米、五十、三十…….

    到達二十米左右的距離時,風聲告歇,燭龍似有所覺。大頭轉向藍芒的方向,張口怒鳴。

    卻已經太遲了!

    藍芒借著風聲的掩護,迅速欺近獵物。燭龍在發現他之后,暴起阻截。

    成敗便在一瞬,在藍芒的眼中,燭龍后的身影動了動,那是黑刀即將從靜坐中“蘇醒”的跡象。

    燭龍咬至,大口盆張。

    藍芒暴喝,速度不減反增,如閃電般從燭龍獠牙之間穿過。

    黑刀正背對著他!

    一根電芒閃爍的長槍來到手上,藍芒再喝,長槍閃電刺出,如蛇吐信。

    長槍方動,便已經刺透了黑刀的身体。

    然而在這短短的瞬間,藍芒卻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但槍勁如潮,瞬間涌出,不顧藍芒的想法,把黑刀的身体爆成了灰。藍芒終于知道哪里不對了,那只是黑刀的長袍,撐起黑袍的,卻是一斷吸血杉的樹身。如今受藍芒槍氣所貫,吸血杉連同黑刀長袍皆爆成了灰。

    而全力出手的藍芒,体內涌起短暫的空虛之感。

    潮有漲退,月有盈虧。全力出手的藍芒,眼下正是新力未生的尷尬階段,他方要退走,地下有黑光暴漲。

    藍芒全身劇震,面具中,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從地面泥土下暴刺而出的一把黑色長刀,結結實實地貫穿了自己的身体。

    意識飛快沉入黑暗之中,面具中雙眼合上的修羅,並無法理解“埋伏”的智慧。

    黑刀從地中躍出,這處地面十分松軟,他只是稍加處理,便輕松制造了一個絕佳的埋伏地點。

    甩開刀上藍芒的身体,黑刀異化的右手迅速恢復如常。他五指虛張,再一合一拉,便有被紫色電蛇包裹的光團從修羅的屍体上浮起。黑刀把對方的核緊緊握住,再往自己胸口一拍。

    修羅的核進入黑刀的体內,立時如雪融化,飛快轉化成黑刀的力量。

    黑刀長嘯,那被烈錘轟成粉碎的左肩一癢,跟著肌肉飛快生長,其中又有骨骼形成。不過片刻,一條新手的手臂已經形成,黑刀頓感一陣血虛氣浮,知道那是大量消耗了靈力的緣故。

    這段時間以來,他殺殺停停,根本沒空去恢復自己的左手。但剛才吸收了藍芒的核后,借著這將要突破修羅境界的罪神之核,黑刀一舉將之轉化為手臂再生的力量。

    他即將通過鬼嘯關而去,面對的將又是一個充滿撕殺且陌生的世界。因此他需要一個完整的身体,方能夠把力量和武技發揮到極致,為保住自己的小命多添加一點籌碼。

    燭龍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陰風邀功地對黑刀怪叫几聲。后者拍拍它的大頭以資獎勵,陰風心頭一陣竊喜后,便對著藍芒的屍体吸了口氣。

    几道藍色的流光從修羅的屍体中騰起,盡數為陰風吸入体內。至此,罪神的力量完全被黑刀主仆瓜分得一干二淨。

    盡避修羅的力量,十之**都凝聚在核中。藍芒的核為黑刀索取,剩余的靈力失去了核的依附,很快就會散去。陰風趁著這修羅靈力未散趕忙吸取,得到的量雖不多,卻也算是一道可口的小菜了。

    燭龍眼中光芒一亮,卻是修為又有所精進。

    黑刀拍拍陰風的頭,便轉身朝峽谷入口走去。燭龍跟在身后,心中唏噓。在埋魂谷的邊緣地帶,它和黑刀已經生活了十年。盡避陀羅沒有家的概念,但此刻陰風心里卻生出古怪的感覺。

    燭龍搖搖頭,它並不知道,這種感覺名為“不舍”。

    正走著,陰風突然停下,因為走在它前面的黑刀,毫無先兆地倒了下去。燭龍嚇了跳,方要上前,黑刀的聲音卻在它耳邊響起:“別動!”

    燭龍一愣,立時知道主人又故伎重施,卻不知道騙的又是誰?

    天空響起怪叫,陰風抬起頭,看到一只怪鳥盤旋掠下。

    地面的黑刀突然彈起,翻身,右手早已異化成刀,拖出一道黑芒掃過怪鳥。立時,怪鳥慘叫,搖搖晃晃朝遠處落去。

    黑刀打了個手勢,陰風立刻朝怪鳥落點跑去。片刻后,燭龍奔回,大嘴一張,被其叨回的怪鳥掉到黑刀腳下。

    這只怪鳥形如麻鷹,黑羽雪亮如鋼,本是極為神竣,卻偏是長著一張娃娃的臉,十分怪異。

    此鳥名為嬰鷦,能飛万里。目光如電,千里可明。故在其身上施以鎖魂之术,則嬰鷦之所見,即使施术者遠在万里之外,卻也無一遺漏。所以這種怪鳥,在修羅界中常擔任著偵察的工作。

    黑刀腳下這頭嬰鷦扑騰了兩下,終為黑刀的刀氣所侵,吐血死去。

    黑刀皺眉,像這種嬰鷦,自從他成為天羅以來,這七年間不知見過凡几。最開始時,黑刀並未發覺,直到最近兩年,才感覺到這些怪鳥似乎在監視著自己。

    嬰鷦的警覺性很高,有好几次黑刀想殺掉一兩只以查個究竟,卻終無所得。直到今天,他才用計騙殺了一頭嬰鷦,而黑刀在其怪臉額頭間,發現了一個標志。

    那是一頭黑色的鳳凰。

    黑刀心頭狂震,整個修羅界中,以黑色鳳凰為標志的只有一人。

    那是一名女性的伽羅,統治著修羅界的正南方,其名冥鳳!

    九名伽羅統治著修羅界的天空、大地及海洋。

    他們是修羅界的君王,又稱為五帝四王。

    名為冥鳳的伽羅,正是統治著修羅界正南方的女帝。相傳,在無邊大陸的最南方,有水色如血的廣闊大海,那被稱為血海的大海上,有面積以万里計的海島,其名棲凰。

    棲凰島上,棲息著修羅界最恐怖的一只鳳凰,冥鳳。

    她是南方的帝王,勢力籠罩整個棲凰島,並包括大半個血海,及零零散散其余上千小島。

    冥鳳的下仆包括了實力强橫的天羅,數以万計的修羅,以及奇奇怪怪,形相各異的千万水族陀羅。她一直偏安于南方,事實上,九名伽羅之間,除了修羅界形成之初為爭奪領土而發生過戰爭外。這數千年來,一直相安無事。

    黑刀所在的這片區域,名為中淵。這是一片廣闊的陸地,幅員以千万里計,是九名伽羅中的最强者,名為七夜的伽羅之領地。然而現在,冥鳳的哨兵卻出現在七夜的領地之上。

    對于黑刀而言,冥鳳便是神話般的存在,他壓根沒有想過,遠在千万里之外的冥鳳,竟然會派出嬰鷦監視了自己長達七年的時間。

    她想做什麼?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5 PM

第七十六章 冥鳳野心

    修羅界是個多陸地、少海域的世界。

    除了中淵之地以南,有東西兩向縱伸的橫形海域血海外,便只有偏北方存在著一片長年封鎖于零度以下的極冰之洋。

    血海的海域面積只有中淵之地三分之一大,其上島嶼大大小小足有千數,其中,又以棲凰島面積最大。這長寬以万里計的半月形海島上,有著修羅界難得一見的植被。然而棲凰島上的植物,卻多具魔性。

    除了几乎在任何環境都能夠生存的吸血杉外,棲凰島上尚有針蟲藤、海龍花、鬼面樹、嬰啼草等多種致命的植物。它們几乎覆蓋了整個棲凰島,讓此島又有死亡之島的別稱。

    但這些東西加起來,統統不及建造于棲凰島上最高的山峰——月殞山上那個黑色宮殿里一個人來得可怕。

    那是位女性,卻是擁有伽羅之力,統治著修羅界南方的帝王——冥鳳!

    名為“鳳鑾”的黑色宮殿,外形如同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由主殿“鳳鳴”,及兩側翼殿組成。宮殿建于月殞山頂,高百丈,由蠻血岩所徹,再通体涂上一種長居修羅界地淵之中,名叫百足龍的血。

    百足龍長居地底,血帶劇毒。涂于宮殿表面,棲凰島上的妖性植物皆不敢接近。且牆体帶毒,若有外敵入侵,屆時配合鳳鑾殿另外一些手段,可使這個黑色宮殿立時變成可攻可守的戰爭機器。

    只是數千來,鳳鑾殿鮮有異境生靈至此,就更別說入侵了。

    主殿鳳鳴,其最高處有一椎形尖塔。此處為棲鳳島的最高點,若在此駐足觀望,可越過血海,看到被蒙蒙沙塵所包裹的彼方大陸。

    塔名通天。

    此刻,通天塔中,有女子“咦”了一聲,聲音里充滿意外。

    這是道熾烈的身影。

    滿頭銀絲,如霜如雪,瀑布般垂下,几至腳邊。身上披著的,是如血一般艷紅的長袍。長袍之上,用金線繡著一頭展翅飛翔的鳳凰,而鳳凰之下,則是沿著一圈袍裾用紅與黃二色絲線繡出的大片火焰。

    烈焰中涅槃的鳳凰。

    身著紅袍的女子,便如同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般,讓人不敢直視。

    高豎的袍領之下,延伸出黑色的袍襟。兩道方襟之上,繡著焰狀暗紋。袍襟寬松、隨意地披在身上,再于胸前交集,由高束至雙峰之下的綿帶所束。

    那傲插入云的一雙玉峰,在黑色袍襟下形成一道驚心動魄的痕跡。黑色的襟邊,和如雪般白皙的皮膚形成强烈的反差,望之眩目。

    銀發紅袍的女子,一雙血紅的瞳孔直視著彼方的大陸。瞳孔里,映射出黑刀一刀斬來的畫面,方現便失。紫色的雙唇微微張開,發出意外的聲音。跟著,卻又化成一聲輕笑:“懂得使詐的天羅,還真是少見。有意思的家伙…….”

    “冥鳳大人。”

    女子身后,有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聲音的主人如同鐵塔般高大,身著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的黑色重甲。

    仿佛一座移動的堡壘,此人所著之重甲有著非常繁復的構造。塊塊黑色的鋼片甲葉重疊,由拇指粗的柳釘相接,在肩鎧和背甲處有鋼刺伸出,如果妖獸的獠牙。黑色的鎧甲上裝飾著火焰的暗紋,而胸口處則打上鳳凰的圖案,標示著鎧甲主人的身份。

    高大的男子拄著一把人高的斧槍,斧槍通体黝黑,卻不是有焰光流轉。這些火紅的光芒掠過斧槍,又盡遍于斧頭前端一顆拳頭大的紅色晶玉之中。晶玉里奇光明滅,透著血腥的氣息。

    這人有著刀削斧刻般清晰的臉孔,談不上英俊,卻十分粗豪。特別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時有精電閃過,十分攝人。然而,更讓人吃驚的卻是這人臉上的面具。大部分的面具已經全然消失,如今殘余在男子身上的,只有覆蓋著左眼的一小片面具而已。

    顯然,這是名天羅,且還是十分强大的天羅。

    “恕我愚昧,不知大人為何對區區一名剛跨入天羅之境不久的家伙那麼感興趣。若在大人希望他歸順的話,即便他人在中淵之地,我也願替大人把他抓來。”高大天羅緩緩說道,語氣里透著濃濃的自信。

    南方的帝王,冥鳳卻搖了搖頭:“你不懂,霸下。”

    輕移蓮步,來到這名為霸下的天羅身邊。冥鳳伸出手,霸下半蹲身体,讓女皇輕易地摸到自己如同刀刻般的臉龐。

    冥鳳眼神迷離,不知道思緒飛到何方:“黑刀是名十分奇特的天羅,從七年前我就注意到他。在他的身上,我感應到了人間的氣息,這說明,他和人間存在著某種聯系。霸下,你已經活了一千年,可就算是你,也不知道人間是什麼樣的吧。”

    霸下低頭,沉聲道:“屬下不知。”

    “那也怪不得你,修羅界里也只有我們几個老家伙知道人間的存在,畢竟……我們是從那個世界而來。”冥鳳輕聲說道,仿佛在緬懷什麼。霸下不敢打擾,于是塔內出奇的安靜。

    只是霸下很疑惑,在他服侍冥鳳的千年歲月中,這南方的女皇一直居于鳳鑾殿內,從來沒有去過什麼人間。以霸下目前的智慧,尚無法理解“從那個世界而來”的真正含義是什麼。

    良久,冥鳳才繼續說道:“那是一個美妙的世界,生活在其中的生靈不用為生存而撕殺,因為那肥沃的土地上,有太多生存所需的資源。根本不用去搶奪什麼,每個人都可以高高興興,依著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搖頭,霸下答道:“真有那樣的世界嗎?大人?”

    手離開天羅的臉,這讓天羅心中有些失落。

    冥鳳輕道:“自然有,只是你不知道罷了。回答我,霸下,如果真有這樣的世界,你要怎麼做?”

    霸下眼中閃過奇光:“若真有這樣的世界,屬下拼死,也要替大人奪下它,讓它成為大人的領土。”

    “這就是我的想法。”冥鳳點頭,笑道:“所以我才觀察著那名叫黑刀的天羅,我要從他身上知道人間與其存在著何樣的聯系。只要掌握這個秘密,說不定我們可以兵不血刃地奪下人間,而不用像那笨蛋七夜,巴巴地守著兩千年前被人類封閉的通道!”

    冷笑,冥鳳的嘴角逸出如霜笑容。又道:“對了,有沒有七夜的消息?”

    霸下搖頭:“沒有,自從一個月前,七夜突然離去之后,連永夜宮里也沒有絲毫關于他的消息傳出。大人,七夜既去,中淵之地形同虛設,我們是不是…….”

    “不要打這方面的主意。”冥鳳打斷屬下的話:“中淵之地豈是那麼容易吃得下的美食,七夜雖然去了人間,但他手下的十方天羅豈是好惹,何況這人數千年來,被其歸于麾下的洪荒陀羅無數。這些遠古妖獸比普通天羅更不好惹,所以就算沒了七夜,中淵之地也是塊硬得不能再硬的骨頭。”

    “而且,記掛著中淵之地的,又何止我們。東方的屍龍、北方的**、西方的牙虎以及其它四王,恐怕現在都在虎視眈眈吧,我們又何必淌這趟渾水。”冥鳳步至塔中方窗旁邊,抬頭看向修羅界的天空,她伸出了手,仿佛要將天空抓住一般:“霸下,你要記住。我們的目標不在區區的修羅界,而是那甜美的人間。七夜已經先行一步,我們不能落后于人。去通知四王,讓他們近日秘密來見,我想這些貪婪的家伙應該也很樂意到人間分上一杯羹。”

    “遵命,大人。”霸下點頭,躬身退下。

    冥鳳的左眼里,光芒一閃,便現出了黑刀的身影:“至于你,有趣的天羅,我想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6 PM

第七十七章 狂客上門

    人間,蓬萊將軍府。

    狄征覺得人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精彩過。

    他雖修真十年,卻和小仙混跡在琅海市中,無門無派,散修的日子讓他遇不到半個同修之人。而這次因緣際會,卻不想通過參加長孫家的宴會,竟見識到如此多精彩之人。

    先是大闕風范的長孫勝北,再來是不羈灑脫的安逸轉,跟著又是此刻這個無視整個南方修真界,一來就把長孫家的護衛打得雞飛狗跳的粗豪男子。

    從廳外傳來打斗之聲到此人長驅直入,當中時間不到半刻鐘,可見來人手底之硬,便難怪乎長孫勝北亦須皺緊眉頭了。

    大廳入口處的賓客立時散開,讓出一片空地,使此人更有鶴立雞群之感。

    來人身材極高,比長孫勝北尚要高出一個頭。皆是肩膀奇寬,生就異相,讓人一目難忘。

    和長孫勝北的貴族氣息,以及安逸軒的自然清秀不同,這人卻是難看得緊。他皮膚黑如焦炭,且非常粗糙,讓人不欲久看。然而這人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著對任何事情都滿不在乎的味道,和他的粗豪賣相相得益彰。

    這人要是放在古時,必是那衝鋒陷陣,視生死如無物的猛將。如此氣度,眾人雖不識得他,卻已經暗中為其攝服。直到這人哈哈大笑起來,廳中賓客始臉色齊變,均覺自己竟不上前攔截,分外墮了自己的名聲。

    卻聽這人笑罷說道:“我早得到消息,聽聞今日整個南方修真界的翹楚几乎云聚于此,果然不假。來來來,哪方高人肯不吝賜教,老曾我現在手癢得緊!”

    此話一出,長孫勝北眉頭皺得更緊。當著大半個南方修真界的眾人,這男子還敢大放豪言,這人若不是莽撞之輩,便當是名高手。而觀他闖進來的時間,怕是后者無異。然而長孫勝北絞盡腦汁,南北修真界中的知名高手里,似乎並沒有符合這男子形象的人物存在。

    這人便似從石頭里突然蹦出來一般。

    “好大的口氣,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竟然硬闖進來,甚是無禮。”賓客中,有一五旬老者緩步走出,他身著灰色中山裝,蓄著三縷清須,頗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

    長孫勝北看在眼中,知道那是杭州飛劍門的門主霍易聯。

    飛劍門在杭州也算小有名氣,此門創于三百年前,初代門主曾是蜀山煉氣宗的弟子。后來把蜀山煉氣的功夫修到了飛劍上,能使長劍離手而自行御敵,算是一門奇功異決。

    這霍易聯修習飛劍之术已經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夫,卻也當得上一個地方高手。長孫勝北見他出列,知道飛劍門以另一種形式表示了自己的立場,便不答話,靜觀其變。

    廳中,那黑膚男子曬道:“老頭子怕是老糊涂了吧,我便是知道今天高手云集,才挑了這麼個好日子上門。你非要婆婆媽媽說東道西的,好沒意思,難道你們整個南方修真界就只會這種動嘴皮子的功夫不成?”

    這話立時把整個南方修真界給得罪進去,立時怒喝聲四起。卻見霍易聯舉高了雙手,讓大家安靜下來,又冷笑道:“如此,便讓霍某來領教閣下高明。”

    不料,黑膚大漢卻猶豫了,他皺著眉頭道:“能不能換人,你都一把年紀了,我不想傷你。”

    小仙聽在耳中,只覺這人直白得可愛,立時“扑哧”一聲輕笑。

    那霍老師傅聽得笑聲,對小仙怒目而視,小仙做了個鬼臉,也不理會。

    霍易聯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他成名數十載,還從來沒被人如此輕視過。只見他冷哼一聲道:“閣下大可放心,若霍某有個三長兩短,也是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你。”

    說罷,霍易聯雙手捏劍決,大喝道:“青干、紫樞何在?”

    喝聲中,有青、紫兩道流光從霍易聯的袖中飛出。卻是兩把手指長的小劍,然而在兩色異芒中,雙劍暴長,眨眼間已經變成正常的長劍模樣,旋繞在霍易聯的身邊。

    “飛劍之术,本是蜀山煉氣宗弟子平時的游戲之作,難為這老爺子還真把它當成寶貝。”小仙搖頭,小聲說道。

    狄征連忙打個眼色,讓她別再出聲,省得又讓那老爺子聽到,又該生氣了。

    但這時霍易聯哪有空分心旁顧,他全付心神都用在遙控這兩把飛劍上。他飛劍門這手技藝,雖達不到千里取人頭的神仙境界,但百米之內揮灑自如,卻還是做得到的。以飛劍御敵于百米之內,從容瀟灑,此為霍易聯一直引以為傲之事。

    他手捏劍決,以道力為引,立時兩把飛劍朝黑膚大漢呼嘯而去。

    飛至途中,兩把長劍一行一后,挽出劍花朝大漢招呼。卻是自有法度,仿佛兩個隱形的劍手操縱著長劍攻擊對方一般,十分神奇。當下,大廳里便有年青一悲忍不住喝彩起來。

    黑膚大漢眼中現出精光,對兩把飛劍視若無睹。他搖了搖頭,低嘆道:“漂亮是漂亮了,可惜中看不中用。”

    說話間,他身上猛往前扎。先是左右肩以奇異的幅度微擺,卻神跡般同時撞在兩把長劍的劍尖上。

    霍易聯立時有感,他只覺劍身上有大力涌至,撞得他不由退了兩步。

    眼前一花,對方已如同殺神般奔至。霍易聯魂飛魄散,他沒想到對方速度如此之快,竟連讓他召飛劍回防的時間也沒有。

    黑膚大漢右手彈起,食指點出。

    霍易聯剛想不顧形象來個賴驢打滾,好躲過這一招,再從長計議。不想這念頭方起,眉心一熱,卻是對方已經輕輕一指虛按在他的額頭上。

    大漢指力蓄而不發,若然擊出,保管十個霍易聯也得到地府報告。

    廳中鴉雀無聲,就連長孫勝北也沒想到霍易聯敗得如此之快,連對方一招也擋不了。

    霍易聯面如土色,大漢收指后退,又看著他搖了搖頭,像是相當失望。這表情落在霍易聯眼中,更是大不好受。

    “還有誰肯賜教?”大漢又問,卻無人回答。

    現在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這人修為極高。霍易聯雖是個地方上的高手,名氣不大,但連人家一招也過不了,可想這大漢手底之硬。這樣的修為,年青一輩中大概除了長孫勝北、安逸軒等廖廖几人能夠比擬之外,余子皆相差甚遠。

    而老一輩的,成名已久,卻不願和霍易聯般聲名涂地,故裝起了糊涂,希望其它人出手。

    于是,被大漢這麼一問,卻是沒人願意出手。

    “老曾真失望,難道整個南方修真界再無高人了?”大漢搖頭。

    卻在這時,有人大喝:“別人怕你,我謝百河卻是不懼。”

    大喝聲中,有人影朝大漢掠去,卻是那南寧的謝百河。

    狄征看得一愣,心想這家伙該不會是腦筋短路了吧?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6 PM

第七十八章 狄征出手

  大廳里,大概只有長孫勝北一人隱約把握到謝百河的想法。

    想他之前在安逸軒的氣勢進逼下,進退失據,只能以告罪化去這場衝突。衝突雖解,但由于他這麼一低頭,往后南寧謝家的風評必須受損。此刻,謝百河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為的是給自己家門挽回名聲。

    盡避這大漢看來了相當不好惹,但比起安逸軒這種名門之后來,卻屬于名不經傳之輩。在心理上,這讓謝百河膽子要壯上一些。

    可任誰也沒想到,謝百河去得快,回來得更快。

    他方接近大漢,便要運掌拍去。不料對方一晃,再出現時已經撞入自己懷中。謝百河驚駭欲絕,下一刻只覺胸口輕震,整個人已經如同風箏般倒飛而回,撞翻了好几桌,摔了個頭暈眼花。

    長孫勝北看得大搖其頭,心想這會南寧謝家的臉算是丟盡了。

    “麻煩你們認真一點,老曾我大老遠過來一趟也不容易,你們不能這麼忽悠人啊。”大漢已經在那邊抱怨起來了。

    小仙捂住嘴巴,才又沒笑出聲來。她倒是越來越覺得這粗豪的男子十分可愛,而見廳中諸人一臉尷尬,小仙卻轉了轉眼珠子,不知道在動什麼腦筋。

    長孫勝北看這情況,自己再不出手,連帶長孫家,整個南方修真界以后別想抬起頭來。

    他上前一步,又轉向安逸軒的方向問道:“安兄怎麼說?”

    安逸軒笑嘻嘻道:“勝北兄是主人,逸軒可不好强出這個頭。”

    長孫勝北搖頭失笑,他也知道安逸軒不會出手的。兩家勢若水火,安逸軒打的如意算盤,他長孫勝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自然是他這個當主人的接下這狂人,若長孫勝北也收拾不了,到時由安逸軒出馬。之后無論勝敗,安家必當扳回一城。

    長孫勝北知道歸知道,卻絲毫沒有辦法改變這個局面,唯有全力拿下這個狂漢,才能保長孫家聲名不失。

    這兩人各自盤算之時,狄征卻發現小仙一臉鬼鬼祟祟的模樣,身体漸漸靠后。

    “你干什麼?”狄征問道。

    小仙白了他一眼,道:“你真當自己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我們可是有正經事要辦,下午被謝糖面粘了半天,小姐我根本沒機會去調查這將軍府。現在機會來了,我還不開溜?”

    狄征隨著釋然,又道:“現在也不是很合適,最好等動靜大一些,不是更好?”

    小仙點頭道:“說得也是。”

    她眼睛又是一轉,臉上逸出笑意:“就按你說的,咱們把動靜鬧得大些好了。”

    “怎麼弄?”

    “由你去挑戰那大個子,肯定很有看頭。”小仙咯咯直笑。

    狄征剛要拒絕,不料小仙飛起一腳,輕輕把他踹了出去。

    這一踹不要緊,卻讓狄征失去平衡,整個人離群而出,頓成滿室焦點。

    狄征淚流滿面,心道古人誠不欺我,果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長孫勝北也是一愣,沒想到在這個緊要關頭,竟然是這個無名無派的狄征出來接這燙手的山芋。

    狄征這一出現,立時引來大廳眾人注意。賓客交頭接耳,無不在詢問狄征的來歷,在知道對方只是個散修后,便又搖頭暗笑。一時間,廳中議論紛紛,差點便要拿狄征和大漢開賭。

    狄征苦笑,他非是愛出風頭之人,這會卻被小仙推了出來,好吸引大廳眾人的注意。他已經看到小仙趁機遠遁,心想罷了,反正在夏大小姐手里當楊白勞也不是一兩次了,也不差這一趟。

    立時收斂心神,氣質立改。

    “咦?”

    黑膚漢子起初也沒在意狄征,以為又是哪個小門小派的弟子。不料狄征這一收斂心神,氣勢凝聚,當下引起他的注意。

    在他的感應中,狄征起初就像一朵小火苗,然后不斷勢大,最后化成了燎原之火。

    而現實中,狄征把紫天炎決運至極限。雙手一震,便有紫火從他手上冒出。能夠把道力化形于外,那是地品的標志,立時廳中無人不露訝色,他們卻沒想到,一個默默無名的散修,竟也能夠修出地品的境界來。

    須知大道無門,若無明師指點,大有窮奇一生,也停留在道境中的人。像狄征這種無門無派的散修,能夠憑借自己的悟性無師自通,修至地品,實屬難得。

    連似乎什麼事也沒放在心上的安逸軒,在看到狄征催運的紫天炎后,亦收起笑容,正色打量這個陌生的男子。

    紫炎回縮,凝聚成刀。狄征一刀前指,氣勢狂揚,朝大漢潮涌而起。

    “請指教。”狄征淡淡說道。

    “好!”大漢暴喝,神態甚是高興:“終于出來個高手,請問閣下大名,所出何派?”

    “狄征,無門派,散修一個罷了。”

    大漢點頭,同時雙手一抖,如同狄征般彈出了火焰。只是他這火焰卻紅艷奪目,和狄征的天火大是不同。

    紅焰凝縮,聚形成槍。大漢一振焰槍,大聲道:“到目前為止,狄兄是唯一配知道本人姓名的人。本人曾不讓,狄兄記住了!”

    狄征差些想笑出來。

    曾不讓?真不讓?

    這名字當真有夠古怪的。

    可當曾不讓焰槍再振,在他和狄征之間突然有地火竄起,形如焰穹時,狄征笑不出來了。

    狄征感覺到驚人的熱力朝他逼來,那些蔓延在他和曾不讓之間的烈焰顯是幻象,皆因火浪拂過,卻沒有引燃其它東西。然而這層幻象卻又十分真實,狄征可以感受到火浪熱力,仿佛要把他的眉發都燒著一般。

    此象似真實幻,已經干擾到狄征的感官,如此異功,狄征聞所未聞。

    “狄足,當心了!”

    曾不讓暴喝一聲,人隨槍走,化成一條火焰大龍朝狄征奔襲而來。

    狄征瞳孔擴縮不定。

    在他眼里,曾不讓的焰槍看似直刺,實帶弧度。那把紅焰奪目的長槍,正遁著一道暗符天地至理的弧線朝自己投來。槍尖輕輕搖晃,方寸之間變化無度,讓狄征無法把握到曾不讓這一槍刺至的時間、方位。

    除了云南地宮中遇到那無法戰勝的七夜外,狄征一生中,就屬眼前這個大漢修為至深。

    在逆境之前,大多數的人選擇了逃避。卻有一類人,他們是天生的勇者,越是困難,越是奮發拼搏。

    狄征顯然是后者。

    曾不讓的槍技實是到了以意勝力的高深境界,全然讓人無法把握其槍勢的技藝,膽色稍遜者已經棄械投降了。

    然而在曾不讓槍勢的壓迫之下,狄征精神卻不斷集中。

    到達某個點時,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如同上次受七夜殺機所迫般,狄征再次進入到“真我”的境界。他只覺精神上的自己不斷攀升,最后如同俯瞰眾生般,居高臨下看著曾不讓一槍朝自己攻來。

    一切巨細無遺,曾不讓槍勢的每個細微變化都讓精神上的狄征看在眼中。

    無法把握的槍勢,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真我境界一閃而逝,狄征卻一聲歡呼,手中炎刀毫不猶豫,瞬間劈出。

    炎刀正中曾不讓的槍尖,准確無誤。

    雖是兩種由道力凝聚出來的兵器,卻發出“當”的一聲,如金鐵交鳴,嘹亮異常。

    眾人只覺全身一震。

    震動的非是眾人的身体,而是各人的心靈,包括長孫勝北和安逸軒,亦不能例外。他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料到,狄征和曾不讓硬拼一招,竟能撼動他們的道心,顯然這兩人都是接近他們那個層次的高手,否則何能如此。

    兩人一觸既收。

    狄征只覺自己一刀砍在鋼板上,被反震之力震得手腕發麻,連退五步,暗呼厲害。

    曾不讓亦不好過,狄征一刀劈下來,封死自己所有變化,他亦非常難受。但他修為比狄征略高,卻只是退了三步。

    兩人不語。

    良久,曾不讓哈哈笑道:“痛快,老曾我雖遇高手無數,卻還是首次在第一招時便被逼得后著全然無法使出,只余硬拼或退走一途。狄兄眼力,非常高明。”

    狄征倒有些不好意思,他那真我境界尚未穩定,可一不可再。若曾不讓再依樣畫葫蘆又來一招,他只得乖乖投降了。

    狄征卻是不知,曾不讓那驚天動地的一槍,實是凝聚了所有精神意志的創作。能夠發出一槍已屬不易,卻無法再發出剛才那樣的槍勢。

    而這時,長孫勝北露出凝神傾聽的表情。片刻后,長孫勝北聲音變得冰寒無比,喝道:“曾兄方才使出的,可是極意門的霸煌槍?”

    此言一出,大廳眾人立聽涼氣。狄征亦是一愣,他之前聽小仙說過修真界的各門各派,而這極意門,正是魔門六道中的一支!

    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復雜起來,若真如長孫勝北所言,曾不讓使的確實是極意門的技巧,那他的來歷不言而喻。

    只是上門挑戰,雖然曾不讓夠狂,但眾人卻得依規矩與其單挑。可要是曾不讓出身魔門,正邪自古不兩立,怕是廳中眾人便要一涌而上了。

    狄征突然對曾不讓擔心起來。

    一來他對曾不讓這以豪爽漢子頗有好感,二來他沒門沒派,心中對正邪的看法在于人,而不在于門派之見,故沒有廳中那眾那種一聞對方出身魔門,便生出同仇敵愾之感。

    他這邊替曾不讓擔心,不料這大漢卻是絲毫不忌諱,點頭道:“不錯,剛才本人使出的,正是極意門的霸煌槍!”

    頓時,大廳沸騰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7 PM

第七十九章 橫生變故

    正邪之說,由來已久。

    正邪者,人心也,也可說是道統之爭。

    這最初的分歧,始于春秋戰國時期。其時,正是百家爭鳴、各種學說言論橫空出世,一時盛況。

    但百家爭鳴的最終結果,卻只有廖廖數家得以正名,其中便包括了儒、法兩家,在當時被視為學术正統,並為當時各國君皇所用。

    然而不被認可的其它學說派系,最后又何去何從呢?這些學派,大部分無法違逆大時代的潮流,而消失在歷史當中。然而卻有小部分學派堅持了下來,並為推倒被視為正統的儒、法兩家思想而努力。

    事情發展到后來,不被認可的學派知道若要推翻正統,並不是單靠嘴巴說便可以。于是其它一些弟子便棄文從武,其它有不乏天資過人者,根據本派學說的精義,開創出匪夷所思的奇功異法來。

    自然,當時這些東西,無論學說還是功法都不為世人所認可,紛紛被斥之為邪道。

    此為正邪之說的由來。

    而這些所謂的邪道在經過歷史大河的洗刷之后,只有六個派系堅持了下來,他們便是如今的魔門六道。

    如果說起初的魔門,只是為了推翻所謂的正統學說,那他們只能被稱之為逆道者,還不會被冠以邪魔之名。然而無論學說、還是思想,都會隨著時代的變遷而改變。人亦不例外,從最初的學术之辯,發展到后來出現了武力斗爭,再到結怨,接著往后,便已經無法厘清恩怨,勢成水火。

    自此,那外學六道,始被打上魔門之名。

    魔門和正道的斗爭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觀之歷朝歷代,每逢天下動亂之際,皆能看到魔門六道的身影。對于魔門來說,沒有什麼時刻,比天下動蕩是推翻儒法正統的最佳時機了。

    有道是天下大亂,必生妖孽。這其中,說的大部分便是指趁機興風作浪的魔門。

    正邪對抗最激烈的一次,發生在一百多年前,東瀛之國入侵華夏的那場曠日戰爭中。

    以往魔門作亂,怎麼說也是關起國門自己來打。然而那一次,魔門卻借助異族,想要顛覆整個華夏大地。逢其難,當其立。為對抗魔門,當時正道七派精銳盡出,在明暗不同戰場和魔門展開殊死較量,最終以慘痛的代價,在把東瀛亂軍趕出華夏大地的同時,亦驅逐了整個魔門。

    那是修真界歷史上罕見的浩劫,前輩高人凋零無數,致使許多奇功異業隨著湮滅,從此失傳。

    而無論正道亦或魔門,皆休養生息了長達半個世紀之久,才漸漸回復了生氣。

    便在百年之前,被驅逐的魔門在古往今來最杰出的魔主帶領之下,卷土重來。

    當時對于華夏正道來說,那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所幸最終的對決中,有安家的少主架住那魔門第一人,最終雙雙消失,致使魔門群龍無首,終是成不了氣候。

    如此百年間,魔門遠遁海外,再不復見。

    可沒想到的是,在魔門之禍的百年后,卻又有魔門絕藝出現在華夏大地之上。

    曾不讓所使的霸煌槍,正是魔門六道中極意門的功法。

    極意門的思想認為,天下事物,一切為五行所生。雖生万物,卻無一不是虛幻之物,唯有五行為真。故有除卻五行皆幻象之說,極意門思想所追求的,便是万物諸相背后的真意。

    而曾不讓所使的霸煌槍,便是火之真意。而他和安澤南之間形成的火場,卻是火之虛形,主要是起到干擾和輔助的作用。

    五行真意,每意自有其形,而形隨意生,虛實相輔,暗合極意門最終極的思想,亦是天下讓人頭痛的有數奇功。

    只是使霸煌槍的曾不讓,便穩吃普通修真者。由此可知,魔門六道,無一易與。

    眼下曾不讓直言自己使的便是極意門的功法,當下便引來廳中諸人怒斥。廳中上百賓客,皆出身大小門派,又以正道七派而依,自是視魔門如洪水猛獸。若非作為主人的長孫家尚未明意,怕是這些人已經要扑上去圍毆曾不讓了。

    這種情況之下,狄征也知道自己不用打了。他看了曾不讓一眼,終是退下。狄征對曾不讓有好感不假,卻還沒魯莽地站到曾不讓一邊。他只是運氣較好的散修之士,而不是逆天的神人魔修。

    和整個正道為敵,狄征既無這份力量,也實在犯不著。

    曾不讓卻毫沒把眾人的喝斥放在眼中,他只是冷笑地看著廳中眾人,還用手指撓著耳朵,無禮至極,自更引來喝罵。

    如此過了片刻,曾不讓突然暴喝一聲:“都給老子閉嘴!”

    聲如暴雷,瞬間壓過其它聲音。立時大廳安靜了下來,曾不讓冷冷說道:“老子不過用了極意門的功夫,便給你們這些所謂正道斥之為魔。我倒是不明白了,何為正?何為邪?敢問在座的,手底下就沒過几條人命?若連你們所謂正道人士也殺過人,那老子用一用極意門的功夫,又算是個屁!”

    他這番話說得粗痞無比,偏是無人能夠反駁,眾人頓時語塞。

    “正邪分岐,由來已久,當中又豈是殺人為邪如此簡單的分類,曾兄說笑了。”長孫勝北接過話來,淡淡說道,卻揚長避短,繞著反駁了曾不讓的話,實有急才。

    曾不讓臉容又變,竟咧出一道燦爛的笑容:“你這人說話倒有點意思,事實上,老曾也沒那麼多大道理和你們分辨正邪之說。老曾有修習有成,一路南下,只為挑戰高手能人,期望突破。卻沒想過什麼正正邪邪之事。老曾只想,人分正邪便也罷了,難道連功法也有這種分別?”

    “之若神兵利器,若在心善之人手中,便是挽救天下蒼生的神物;若落于心邪之人手里,卻成為禍國殃民的魔兵。老曾粗見,不知各位以為否?”

    長孫勝北暗暗點頭,這人雖形似莽漢,說起話來卻自有道理,讓人實難相駁。

    這時,有密語在耳中響起,長孫勝北又有計較。

    “不知道陸謙是曾兄何人?”長孫勝北問道。

    曾不讓眼中閃過奇光,咧嘴笑道:“好家伙,你竟然知道當代極意門門主的名諱,不簡單。”

    要知道魔門淡出華夏已近百年,如今六道中出了什麼翹楚人物,華夏正道鮮有人知。而長孫勝北這時一語道出極意門門主的名字,立時讓廳中諸人刮目相看。那代表著長孫家的勢力已經遠揚海外,且必定有自己精密的情報網,否則如何能夠知曉這魔門宗主之名?

    “也不怕告訴你,老曾我一不小心殺了陸謙的愛徒,你說我們是什麼關系?”曾不讓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那曾兄便實在有趣得緊,使的是極意門的霸煌槍,卻和陸謙又有殺徒之仇,看來曾兄也是個有故事的人。”長孫勝北淡淡說道。

    曾不讓打了個哈哈,卻朝向狄征說道:“這廳中少說也有百人,卻屬狄兄最對我的胃口。狄兄若信得過我,聽老曾一言,眼下速速離去吧,這將軍府大變在既。”

    這話他雖是朝著狄征所說,聲音卻毫不收斂,故讓眾人亦聽在耳中。

    長孫勝北失笑道:“曾兄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說我長孫家耍什麼陰謀不成?”

    曾不讓也不答他,依舊看著狄征道:“這次前來,除了聽聞此處高手云集,老曾手癢想找人切磋,不料卻無趣得很,淡出個鳥來。但老曾來此,卻是想給這些笨蛋帶個消息。此次那什麼柳宗宿獻寶純粹就是個套,那是為了把這群笨蛋騙到一起,然后由魔門中某個門派出手,好把南方修真界一網打盡。可笑老曾這個來報信的,卻給人家當成了邪魔喊打喊殺,可笑啊可笑。”

    狄征只覺這曾不讓實在有趣。這人明明是要給廳中諸人報信,卻只說給自己聽,偏又嗓門極大,基本不是聾子就聽得到,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如此拐著彎來“救人”。

    長孫勝北臉色一變,曾不讓顯然和魔門有所瓜葛,他的話當不是空穴來風。自然,也有可能是魔門使的一著手段,目的是引起正道互相犯忌。但看曾不讓那豪邁勇猛的武技,卻不似那些會使肮髒手段的人,一個人的心性往往決定了他說話做事的風格,乃至在武技上的表現,長孫勝北自問不會看走眼。

    可若是后者,那豈不是說柳宗宿是魔門的人。至不濟,也是和魔門有所勾結。

    長孫勝北不由說道:“曾兄此話當真?柳大叔他…….”

    “信不信由你,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天邪宗的練魂术再加上傀儡术的話,就算是正道中人,亦會為其所用。柳宗宿從南陵墓谷門人,搖身一變成為魔門狐黨,又有何奇?”曾不讓冷笑,又道:“言盡于此,恕老曾不淌這渾水,就此告辭。”

    他話音未落,已然有暴喝在廳外響起:“慢著,誣賴柳某后便想離開,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長孫勝北聽得心中一緊,卻是正主儿柳宗宿到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7 PM

第八十章 錯綜復雜

    魔門六道之中,天邪宗位居其末,卻仍是一個無人敢輕視的邪道宗派。

    天邪宗盛產練魂師,這些外道邪人搜羅各種生靈的陽神陰魄,以秘法將之制成魂仆。生靈有强弱,其魂自然亦有高下之分。連帶的,受靈魂質量的限制,被煉制成魂仆之后,亦有上中下三個品級的划分。

    下品魂仆,其性愚鈍,只能擔任刺探、監視及偵察的探子工作;中品魂仆,保留了生前部分靈智,能夠理解主人比較復雜的指令,因此通常與天邪宗《邪師錄》里的傀儡术一起使用,以之控制生人的行動;而上品魂仆最為難得,皆因這種高品階的魂仆,和靈魂的力量、意志、精神等各種方面的因素有密不可分的關系,為可遇不可求之物。

    上等魂仆不僅能夠保留生前的部分靈智,還保留了生前的力量技巧,在必要的時候,可協助主人作戰,往往能夠起到奇兵之效。但因為其苛刻的要求,故縱觀整個天邪宗的歷史,亦不過成就了區區數只而已。

    天邪宗里,為世人所知者,用得最多的還是下、中兩品的魂仆。

    所以曾不讓所說的話,並非憑空捏造。皆因南陵墓谷盡避亦是傳承了上千年的宗派,但這門的弟子擅長的主要是風水相學,陰陽玄說。而他們以天地之力入符的符錄之术雖則不凡,但墓谷弟子本身卻不擅長于武技,這是南陵墓谷最致使的破綻。

    若天邪宗有心,以《邪師錄》上記載的各種邪术將柳宗宿擒下,結合魂仆和傀儡之术要控制柳宗宿並不困難。

    天邪宗的傀儡之术絕不同于市井坊間流傳的控魂术,以魂仆為其魄,以之施展的傀儡术可以讓受术者在表面完全看不出破綻。非是熟悉受术者之人,絕難發現受术者有何異常。

    柳宗宿出身墓谷,這派的傳人行事低調神秘,本身熟悉他的人就少。連長孫勝北也不過和他見過數面而已,根本談不上熟悉。若柳宗宿真為天邪宗所控制,長孫勝北也不知道拿什麼方法去試探他。

    長孫勝北只知道被魂仆控制的人,被殺死后魂仆會離体而出,到時自然無所遁形,可他怎麼能僅憑曾不讓几句話就去殺了柳宗宿。所以當聽得柳宗宿的聲音響起時,長孫勝北只覺得頭痛欲裂,同時感覺到,事情的發展已經漸漸超出他的控制范圍之外了。

    因為曾不讓的出現,廳中賓客本來將之圍成了圈。如今聽得柳宗宿的聲音,大廳入口處的賓客自然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道來。

    狄征混在人群里,駐足看去。只見大廳外天色已暗,燈光下,有著裝奇異的老頭走了進來。

    這人年近六旬樣,皮膚蒼白,如同剛從棺材里爬出來的僵屍一般。

    老者頭上戴著民國時期士紳戴的瓜皮帽,又稱碗帽。身著一襲青灰色長衫,手拄拐杖,活脫脫一個老學究的模樣,形相古怪。

    他步履如風,來到曾不讓跟前,冷哼道:“你說柳某人被天邪宗的魔人控制,可有真憑實據?”

    曾不讓笑道:“那還不容易,天邪宗的傀儡之术只能讓受术者說話語氣、乃至神情動作一切無異。但卻無法讓受术者施展出本身技藝,除非兩者師出同門。所以你只要和老曾我過上几招,便知道你是否為天邪宗所制。”

    柳宗宿冷笑几聲,朝著眾人拱手說道:“諸位都是明眼人,這人使的是極意門霸煌槍,顯是魔門弟子。如今毀謗于柳某,實是為了引起我正道不和。依柳某愚見,我們何必和他多言,直接擒下再逼問魔門蹤跡,方是上策!”

    廳中賓客聽了這話,紛紛點頭贊同,只是長孫勝北這個主人家還沒有點這個頭,眾人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狄征暗自皺眉,柳宗宿這几句話說得雖是冠冕堂皇,卻未免有避重就輕之感,實讓人懷疑。

    此刻,卻有一把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柳老不若和這曾不讓過上几招,釋了大伙心頭之疑后,再擒下他也不遲。”

    眾人紛紛朝聲音的主人看去,卻是正在一旁獨飲的安逸軒所言。

    柳宗宿一張老臉立時難看非常,安逸軒這話擺明了不相信他的身份,故才有讓他和曾不讓過招之語。

    長孫勝北看在眼中,不欲鬧僵,正想說几句緩衝的話。

    不料話剛到嘴邊,他心中一動,異變突起。

    前一刻還是燈光輝煌的大廳,下一刻突然陷入了黑暗中,卻是有人關了電閘之故。

    狄征一愣,耳中便響起了賓客的怒罵,跟著一連串勁氣相擊之聲響起,同時伴隨著几聲短促,嘶啞的慘叫。

    燈光復又亮起。

    然而柳宗宿已經一手撫胸,直直往地上倒起。

    這几下變化來得極快,几乎沒人反應過來。廳中一片安靜,直到柳宗宿的眉心處飄出一道黑乎乎的小儿身影,再如同泡沫般消失在空氣中后,不知誰人大喊了一聲“有人滅口”,廳中賓客立時一片騷亂。

    長孫勝北反應也是極快,人一個閃身,由上方掠過眾人來到入口處。眾人朝他看去,入口處不斷涌入長孫家的族中子弟,拱護著長孫勝北形成龐大的壓力。

    “看來魔門邪人已經混進我們當中,很抱歉,在沒有查出是誰殺了柳大叔之前,只能勞煩各位盡量呆在將軍府內。若要離開,則須向我長孫家說明去處,但不得擅自離開蓬萊市。否則,我長孫家只能將其當成魔門邪人來處理了…….”

    長孫勝北盡避在第一時間作出妥善的布置,但他心中暗嘆。柳宗宿果然為天邪宗所制,而曾不讓所言不虛,天邪宗確有將南方修真界一網打盡的布置,否則此刻柳宗宿便不會被滅口。

    顯然,天邪宗早有高手混入賓客當中,方能在事不可為的情況下,改變策略將柳宗宿滅口,以防止正道眾人將天邪宗的蹤跡挖出來。

    天邪宗想要打擊南方修真界的計划雖然破產,但目前這局面,卻只會引來南方修士互相猜忌,這種情況非長孫勝北所樂見。何況此次案值由長孫家發起,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即使長孫勝北揪出了邪宗魔人,但長孫家的聲望還是會受到某種程度的打擊。如此一來,長孫家想要壟斷南方的霸業,又不知道要往后推遲多久了。

    頓時,長孫勝北只覺意興闌珊。看著混亂的大廳,他心中暗嘆,此次為長孫家造勢不果,反而還要收拾這爛得不能再爛的攤子,又豈是他之前所想像得到的,正是人算不如天算。

    賓客中,他又見到安逸軒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長孫勝北不由氣結,這年青對手一付隔岸觀火、幸災樂禍的模樣,讓長孫勝北暗中氣得牙癢癢,卻拿他沒有半點辦法。

    他心里想,搞不好這一次,安氏才是最大的贏家。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8 PM

第八十一章 孽緣愛戀

   大廳賓客盡散,柳宗宿的屍体已經交給警方處理。而以長孫家的勢力,柳宗宿只會被當成惡疾暴斃來處理,這種事自然有劉管事費心,卻不用長孫勝北去操這份心。

    因為柳宗宿的事,長孫勝北下了禁足令,包括安逸軒在內,所有賓客都留在將軍府內並不得擅自離開蓬萊市。這道禁令,將直到找出殺害柳宗宿的凶手后,方能解除。

    對于長孫勝北這個決定,安逸軒出奇的配合,還讓長孫勝北給他安排了一間幽靜的房間。而在宴會上出盡風頭的曾不讓,在眾人側目之下,也不離開。同樣讓長孫家安排了一個房間后,便拉著狄征去喝酒。

    顯然,狄征這個可堪當他對手的散修,便如曾不讓所言,對極他的脾胃。

    對于曾不讓這個豪漢,盡避賓客中多有因為其出身魔門,而不抱好感之人。長孫勝北卻對他生不出惡感,若非他使的是極意門武技,長孫勝北頗有結納之心。

    而說到結納,長孫勝北便想到了狄征。這個可以硬擋曾不讓那驚天動地一槍的散修,其修為已經接近他和安逸軒的層次。位晉地品的高手並非沒有,只是這樣的高手,不是小宗小派之主,便背后自有其家族,這些人即使依附于長孫家,卻終不是心腹之選。

    像狄征這種散人高手絕無僅有,無門無派,卻身手不凡的人,正是長孫家極力爭取的目標。長孫勝北在心中暗念狄征這個名字,已經有了計較。

    長孫勝北緩步走回自己房間的途中,思索著種種對策和布置,到推開房門之時,他的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划。

    他身為長孫家的二公子,所住的地方自是極好。這處房間為將軍府的主廂房,有庭院荷池、涼亭游廊,卻是自成一格,清靜幽雅。平時這處廂房,一日房租便几人逾万金,等閑人卻是住不起的。

    所以平時這主廂房少有主客,長孫勝北初至之時,便為它清雅的環境所吸引。

    此時推開廂房大門,經過玄關,來到庭院之中。長孫勝北只見月光皎潔,院中一亭一池皆蒙上白霜月華,如同仙境。

    他心中一片平靜,移步來到亭內,坐到石椅之上。

    幽香暗涌。

    一雙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十指纖纖又移到他的頭側兩邊,輕輕為他按摩起來。長孫勝北閉上眼睛,享受著這溫柔的待遇。

    一把如同幽谷空靈般的女子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勝北可在煩心,究竟是誰殺了柳宗宿一事?”

    長孫勝北張開眼睛,拍拍自己的大腿。

    有曼妙的身影優美地移到他的身前,再乖乖地坐到長孫勝北的大腿上。月光逆照,修飾出這懷中佳人美麗動人的輪廓,長孫勝北低下頭,輕輕吻在那嬌艷欲滴的朱唇之上。

    女子輕輕顫抖,主動送上丁香軟舌,供君細品。

    亭中的溫度慢慢上升,兩人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最后,還是長孫勝北以無上的定力,輕輕推開玉人肩膀,方才結束了這番熱吻。

    “幽儿的小嘴,肯定是世間最香噴噴的東西了。”長孫勝北笑道,看著玉人的眼睛里,滿是愛意。

    被稱為幽儿的女子低下頭去,紅云悄生,艷麗不可方物。

    片刻,她又抬頭,抱怨道:“勝北還未答我。”

    長孫勝北嘆道:“我只是不想這世間的煩惱,會沾染到你的身上罷了。”

    幽儿抱著長孫勝北的雙手一緊,幽幽說道:“人在紅塵中,誰人能沒有煩惱,幽儿豈能例外。”

    “幽儿可是怪我不能拋棄一切,隨你遠走他方,逍遙快活地過那神仙日子?”

    輕搖螓首,幽儿立起,蓮步輕移來到亭邊。憑欄而坐,月華加身,幽儿輕輕嘆道:“我豈會怪你,勝北身為長孫家的男儿,身上自有你的擔當,幽儿不敢奢望。何況勝北不嫌棄幽儿的出身,已經讓幽儿非常感動,哪還能讓勝北做出背叛家族之事。”

    長孫勝北看著亭邊玉人,眼睛里涌起愛憐之色。

    他和幽儿在三年前相識于杭州西湖,初見之時,長孫勝北驚為天人,並不顧家族反對,和這來歷不明的女子墮入愛河。

    一年之后,幽儿對他表明了身份。長孫勝北雖然做足了思想准備,卻万万沒有想到,幽儿竟然是魔門中人,出身以媚术聞名天下的暗香閣。

    此派弟子只收女徒,且個個有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暗香閣的《天香媚女心經》專講陰陽采補之事,十分陰損。暗香閣的傳人,無不以强盛的元陽,滋補自己的元陰,以修練月陰之氣,最終效那古時嫦娥,望月飛天。

    所以當長孫勝北知道幽儿出身暗香閣時,心中既驚且疑。驚的自然是幽儿的身份,而疑的,卻是和幽儿相處經年,兩人亦早發生了關系,但長孫勝北的一身修為非但沒有半分減退,反而有所精進。

    因為家傳之學不死卷過于霸道的緣故,致使長孫家歷代傳人体內的道力靈氣總偏向于陽熱。所謂孤陽不生,長期以往,對長孫家傳人而言,這是有害無益的事情。然而長孫勝北默察已況,卻發現自己偏陽熱的道力中,多了一縷月陰之氣,以此起到中和的作用,並提升了他的修為。

    追問之下,始知這是每次行那床第之事時,幽儿將自己精純的元陰渡入長孫勝北体內,方助他生出月陰之氣,平衡那偏陽的道力。

    原來,幽儿作為當代暗香閣杰出的弟子之一,奉了其師之名和其它同門姐妹各施手段,潛入華夏的名門大闕之內,希望以美色控制這些名門為暗香閣所用。

    而幽儿卻終是過不了情關,假戲真作地愛上了長孫勝北,方有以自己元陰養其元陽之舉。

    魔門專講損人利已之事,且獻出自己的元陰,對幽儿身体乃至自身修為損害極大,這也導致了幽儿三年來修為不進反退。若非真的愛上了長孫勝北,她何能如此,所以知道這事后,長孫勝北毫不懷疑幽儿對自己的情意。

    然而告知身份后,幽儿卻決定離去,因為她知道以兩人的立場,這段愛戀是不會有結果的。可長孫勝北卻不允許,並明言幽儿若執意離去,他拼著家業不要,即使擔上背叛之名,也要跟幽儿浪跡天涯。

    長孫勝北此舉,幽儿深受感動,方繼續留下,並與其師門虛以委蛇。

    然而幽儿的身份卻不便為第三人所知,若讓外人知道長孫勝北和魔門妖女相愛,怕是長孫家立告瓦解。所以這三年來,兩人雖形影不離,但每到一地,幽儿卻總得躲在暗處,不便見人,作長孫勝北背后的女人。

    只是對于這段孽緣,長孫勝北卻隱隱覺得兩人不會有好結果。他不願想,也不敢去想,只能把每天都當成最后一日來相愛,方能稍緩那不知何日便會飛灰煙滅的恐懼。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8 PM

第八十二章 月下夜話

    從幽儿的口知,長孫勝北始和魔門種種。就連方才宴間,也是得了幽儿的提點,長孫勝北才知道曾不讓使的是極意門霸煌槍,卻遠非外人處想的那般,他長孫家真有個遍及海外的精密情報網。

    即使有,有些東西,非是魔門中人,卻是不會知道的。

    當長孫勝北在燈火通明的台上盡現風采時,幽儿卻默默地躲在幕后。兩人永無法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外人眼中,這種讓人無法呼吸的悲哀,幽儿卻承受了三年之久。

    她沒有抱怨,能夠無時無刻和長孫勝北呆在一起,幽儿已經知足。

    魔門無情,真愛難覓。得長孫勝北真誠相待,即使明知兩人的盡頭便是地獄,她亦雖死無憾。

    而人在台后,柳宗宿被暗殺滅口一事,她也是知道的。

    長孫勝北知道她比自己更知魔門中人的行事風格,心想不妨聽聽她的意見,也好盡快把混進將軍府的邪人找出來。

    柳宗宿的屍体,長孫勝北已經檢查過。他的心髒盡斷,髒腑卻沒有絲毫損傷,顯然為陰柔的功法所殺。且凶手的造詣不凡,否則無法在滿黨賓客高手的眼皮底下,僅利用關燈的短短數秒便殺了柳宗宿。

    “當時在廳里,就屬曾不讓離柳宗宿最近,可那人走的是剛猛路子,因此凶手應該不會是他。”長孫勝北手指虛按眉間,輕輕揉動。這是他思考時慣用的姿勢,幽儿已經見怪不怪。

    “一個人雖說能夠同時修練兩種、甚至多種功法。但所取必是接近的路數,若一法純剛、一法至柔的話,那必定走火入魔。所以勝北說得不錯,這曾不讓該不是凶手。那接下來,最有可能的便是那叫狄征的散修,還有長沙雁蕩門的几名高手。”幽儿接過話來,替長孫勝北分析說道。

    長孫勝北輕笑道:“我個人不認為那叫狄征的會是凶手,理由和曾不讓一樣。只是這人身份不明,還需要調查方能定議。至于長沙雁蕩門,他們的回風決走的便是陰柔路線,可要殺柳宗宿,卻還差了些。”

    長身而起,來到亭邊,長孫勝北輕輕撫過幽儿青絲,淡淡說道:“退席之際,曾不讓告訴我,那偷襲之人頗有心機。他並非直接向柳宗宿出手,而是假意向周遭的人搶攻一番,才趁亂殺了柳宗宿。曾不讓和那人對了一招,直言此人功力不在他之下,符合這個條件的人,屈指可數。”

    幽儿聽到曾不讓這個名字時,輕笑出聲:“這是個有趣的人。”

    長孫勝北點頭同意,又道:“事實上,我還懷疑另外一人。那是狄征的女伴,我記得狄征挑戰曾不讓的時候,她秘密遁走。”

    “當不是她。”幽儿笑道:“那位小姐幽儿亦有留心,她離席時幽儿以秘法跟了出去,卻發現她神神秘秘地去觀察將軍府的工作人員,也不知道打算做什麼。但從時間上來說,她應該不是殺柳宗宿的凶手。”

    長孫勝北搖頭道:“如此一來就棘手了,因為符合條件的人,怎麼看也不似魔門內應。若認真調查起來的話,怕是會傷了大家的和氣……”

    “其實,勝北可以換個角度,從符合條件,而最不可能會是魔門內應的人著手查起如何。”幽儿提議道:“天邪宗既然能夠瞞過你長孫家的耳門混入將軍府,這人的身份必定是勝北全然不會懷疑,方能起奇兵之效。”

    “幽儿所言不無道理,但這事只能暗中調查,以防打草驚蛇。”長孫勝北又道:“這事還得分兩頭進行,我立刻讓劉管事去調查柳宗宿近半年來接觸過什麼人。要知道柳宗宿武技不行,但也不會那麼容易受天邪宗所制。若無意外,正道中必定有人倒戈,並利用身份的掩飾接近柳宗宿,方能在柳宗宿措不及防之下著了道。若是如此,此人身份必定不低,否則也見不著柳宗宿。只要知道關于這方面的信息,再對照今天參加宴會的賓客名單,必有所得。”

    幽儿鼓掌,欣然說道:“勝北思維敏捷,定能把凶手盡快揪出。”

    長孫勝北哈哈一笑,又輕聲道:“夜了,我們該休息了。”

    幽儿點點頭,伸了個懶腰道:“我要你抱我進去。”

    “美人之命,莫敢不從。”長孫勝北微笑道,一把抱起幽儿輕柔的身体,大步朝廂房走去。

    一夜無話。

    狄征從極靜的狀態中“醒來”,只覺体內生機躍然,頓生出一股自給自足的滿足感。

    靈通圓滿。

    昨夜宴會不歡而散后,他給曾不讓拉去喝酒,兩人不打不相識,頓成莫逆之交。

    回來后,他又見到郁郁不樂的小仙。原是夏大小姐趁亂離去后,几乎把整個將軍府跑了個遍,卻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狄征安慰了她一番,小仙才回房休息。

    狄征自己卻沒入睡,而在床上靜坐養氣。

    他的紫天炎決為道家異寶,歷來鮮有人修成。當時小仙也不過拿出來讓他隨便修煉,不料狄征確有機緣,十年下來竟給他修到了結丹階段。

    紫天炎決的總綱可分為四個部分,循序漸進分別是攝火、凝丹、化神及結核四個階段。

    攝火可視為普通法決的筑基階段,但紫天炎決的筑基卻絕不簡單。它要求修煉者以心神感應天心,從而在神魂中觸發天火,方有望修煉紫天炎決。單此一項,便需要修煉者莫大的機緣,所以古往今來,能夠修煉紫天炎決的人少之又少。

    神魂中觸發天火后,這縷天火便稱為火種。狄征須小心為引,讓天火從神魂渡入奇經八脈之間,再以秘法引天地靈氣來壯大火種。修煉到某個階段的時候,紫天炎力便會在体內凝聚成丹,到了凝丹的階段,亦代表著狄征從此步入地品的殿堂。

    而由炎力凝聚的道丹,通過不斷的修煉壯大,到得最后丹破神化。屆時狄征体內的紫天炎力再不局限于這付軀体,而能夠自由出入于天地宇宙。到得那個階段,狄征便能夠以之勾通天地真火,舉手抬足皆具大能。

    這個階段,被稱為化神。而進入化神的階段,狄征的修為也當立晉天位。

    至于最后的結核,這結的卻是神核,那是化神于天地間的炎力再次凝聚的結果。然而這一次凝聚的不再是体內道丹,而是存在于魂魄中的神核。屆時狄征便能夠拋棄肉身,僅以神魂存在于天地間,那卻已經是神魔的領域。

    只是,別說結神核了,就算要修至化神的階段,狄征也不知道還要在這漫漫修行之路上走上多久。因此他也沒有一夜成神的想法,只是鑒于了空提及那可能到來的亂世,狄征不由加緊修煉。

    畢竟若亂世降臨,只有强大的實力方能生存。弱肉强食,這樣的道理,狄征明白。

    他靜坐一夜,只覺炎力又深厚了一分,心中歡喜。這時心有所感,下一刻拍門聲響起,跟著響起還有小仙的聲音:“狄大哥快起床了,早上將軍府有活動呢。”

    狄征一愣,昨天才死了個柳宗宿,今天還有活動,這長孫勝北還真夠悠閑的。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29 PM

第八十三章 另有定計

    狄征打開了門,眼前一亮。

    小仙今天換過一襲粉色的輕紗薄裙,配上她嬌嫩白皙的皮膚,整個人漂亮得像顆已經成熟的蜜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自然,膽敢真咬上一口的家伙,估計會給夏大小姐當妖怪給煉掉了。

    狄征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試小仙的道术,雖然直想流口水,也只得拼命忍住。

    看到狄征一臉呆滯的模樣,小仙臉上不顯山不顯水,心中卻暗自得意。狄征的失態,正是對她的美麗最有力的贊賞。

    小仙忍著笑,在狄征眼前擺了擺手,后者才回過神來。

    狄征撓著后腦袋,尷尬道:“我們先去吃早餐吧。”

    小仙暗中搖頭,心道這人當真是個木頭,要換成那個謝百河,現在怕不已經滿口嘴花花討自己歡心了,這人偏大煞風景說什麼吃早餐。可她旋又想,若狄征當真如此,那又和其它花花公子有何區別,自己更不會對他有好感。

    這些念頭電閃而過,對于狄征這爛得不能再爛的提議,小仙倒沒有拒絕。兩人沿著彎彎石道,朝著餐廳走去,又邊走邊聊。

    狄征問起那怨童之事要如何繼續,對于這點,小仙倒是已有計較。

    “昨天晚上我几乎把整個將軍府跑了個遍,盡避一無所獲,但在各處我已經貼上‘靈感符’,如果有妖物出沒,必無法瞞過我的感應。”小仙信心滿滿說道。

    靈感符是一種用來感應區域內氣息變化的偵查類符錄,類似于監視器的作用,屬于蹲點偵查。若靈感符作用范圍之內出現異常氣息,便會為术者所察覺。只是眼下將軍府中修真者眾,勢力造成氣息混亂,即使小仙把整個將軍府都布下靈感符,狄征也覺得作用不大。

    當然,小仙也清楚這一點,她的打算自然不止于此。話又說回來,被動等待向來不是她的風格。

    “不過只是這樣是不夠的。”果然,小仙繼續說道:“從小英那我們知道那妖物該是出沒于將軍府內,妖怪和野獸一般,同樣有領地、巢穴的概念。万不得以,它們等閑不會離開,所以說那只怨童應該還留在將軍府里。我打算今天調查下這將軍府內有多少孩童,這妖物為怨死的幼孩所化,平時必定也以人類小孩的模樣出現,從這方面入手的話,我們可以把范圍大大縮小。”

    “這未嘗不是一個辦法,這几天將軍府給長孫家包下,如今呆在這的賓客几乎都是修真者。他們並沒有攜帶家屬,如此一來,范圍便集中在將軍府本身的工作人員身上。這些人大多是外地務工人員,拖家帶口實屬正常,甚至全家人吃住在將軍府里也不意外。雖然人數仍是不少,但總好過旺季的時候,滿園子都是普通游客,那才叫人頭痛。”狄征點頭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但還有個想法。”小仙笑道:“還記得謝糖面不,我想通過他托長孫家給咱們拉拉關系,最好介紹將軍府背后的大老板給我們認識,這樣我們調查起來就更快了。”

    狄征聽她說要找謝百河幫忙,心中立時無來由一陣煩躁,卻不說話表態。

    “怎麼,你不喜歡我找謝百河?”小仙冰雪聰明,立時想到了關鍵處,便道:“如果你不歡喜他,此計作罷,我另想辦法。大不了本小姐以身為餌,直接把怨童引出來干掉。”

    狄征頓感慚愧,心想小仙本身也不喜歡謝百河,卻肯為了查出怨童真身而虛以委蛇。自己又怎麼能夠如此小氣,又聽小仙打算以身涉險,便更慚愧了。

    可他見小仙竟顧慮自己的感受,卻又心中歡喜。但狄征還是說道:“不不不,我覺得找謝百河幫忙也好。万不得以,我不想你去當什麼誘餌。”

    小仙嘻嘻一笑,對狄征眨著大眼睛,故作小女儿態道:“怎麼,狄大哥心痛我麼?”

    狄征立時招架不住,老臉一紅,半天說不出半個字來。

    小仙哈哈一笑,道:“別在意,我和你鬧著玩的。”

    她看狄征臉紅耳赤的模樣,大感有趣。事實上小仙也不清楚,自己為何如此喜歡捉弄狄征。而且捉弄起來輕車熟路,就仿佛她和狄征已經認識多年,平日里就是這麼“欺負”狄征的。

    或許因果雖丟、記憶雖失,但有些東西是怎麼也不會忘記的。譬如對一個人的觀感,它不只存在于記憶中,更銘刻于心靈的深處。

    只是這種感覺並不清晰,所以小仙才有和狄征認識多年的“錯覺”。

    來到餐廳,遠遠便見到謝百河和龍游商會的几位理事交頭接耳,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金万兩看到了狄征兩人,立刻招呼他們過來共餐。

    狄征昨天和曾不讓硬接了一招,讓人印象深刻。這會人來到廳中,倒有不少修真者和他打招呼,顯然沒人再輕視他這個散修。

    來到金万兩一桌,謝百河看到小仙時露出驚艷的表情。這小子反應卻也迅速,立刻拋開几名理事,上前和小仙寒暄起來。

    狄征暗自搖頭,心道這謝糖面功夫不怎麼樣,臉皮之厚卻天下無雙。想他昨日在宴上出盡洋相,狄征自問若換成自己,今天怕已經告辭離去了,哪還能如謝百河般全當沒有這回事,這回見了小仙便又大獻殷勤起來。

    這時肩膀被人重重一拍,狄征回頭,看到了曾不讓。

    這黑壯大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看了看正纏著小仙的謝百河,曾不讓失笑道:“這家伙若扔在古時,怕不是活脫脫一個多情公子。”

    又道:“狄兄若看這小子不順眼,老曾願替你教訓這家伙。”

    狄征連道“不要”,曾不讓這人說一不是二,更不會去顧及什麼以强凌弱。若他點個頭,怕曾不讓立時便叫謝糖面好看。

    曾不讓哈哈笑道:“那由得你,可別怪老曾我提醒你。女人是種奇怪的生物,即使對一個人沒好感,若給纏得久了,卻是會改觀。而且謝百河那小子功夫不行,不過嘴皮子不賴,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罷,大個子移到另一桌,大刺刺地坐下。這桌本有數人,見到曾不讓個個如同撞上瘟神般散開。曾不讓見怪不怪,自顧拿起筷子,便對桌上美食大吃特吃起來。他吃相粗魯,看得旁人側目,卻自帶著一分自在逍遙。

    狄征搖頭失笑,自問是學不來曾不讓這般豪放不羈。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30 PM

第八十四章 誤會重重

    狄征剛在金万兩身邊坐下,餐廳里就出現了騷動。狄征伸長了脖子看去,卻是長孫勝北來了。這長孫家的二公子依舊風采奪目,沒有因為昨天宴會的不快而分毫受損,依舊那付游刃有余的模樣,熟絡地和眾人打著招呼。

    這時,長孫勝北的視線突然朝狄征看來。狄征一愣,卻見長孫勝北微笑點頭,竟分開眾人朝他走至。

    如此一來,不止狄征,連金万兩在內的几位商會理事也站起身來,以示尊敬。

    長孫勝北的身邊跟著几個氣度不凡的人,這几人眼中精光閃閃,一看便知修為不俗。他們一行數人走了過來,余人紛紛讓開,眨眼間便來到狄征几人跟前。

    “狄兄,昨夜睡得可好。”長孫勝北熱情問道,別人不知,還以為兩人是相交多年的至友,而不是昨天之前,尚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由此可見,長孫勝北的交際手段確有一手。當然這樣的手段別人也有得出賣,可難就難在長孫勝北的語氣十分自然,讓人聽了相當受落。

    狄征自是禮貌答過,長孫勝北和他寒暄几句后,又介紹起周圍這几人起來。原是這几人無不是南方一帶較為知名的宗派門主,這些人平日狄征一個也見不到,卻遑論現在一見便是几人之多。

    因為是長孫勝北親自介紹,加上狄征昨天表現不俗。這些門主們平日里多是倨傲之輩,眼下卻個個和狄征打起招呼來,甚至還有人大方表示願意指導狄征几手。當然,眾人心知肚明這只是客套話,以狄征昨天的表現而言,已經無需他們指點。

    一圈介紹下來后,長孫勝北又問道:“不知道狄兄是做哪行生意的,若同在南方,長孫家或可照拂一二。”

    長孫勝北此話一出,立時讓人對狄征另眼相看起來。須知長孫勝北身為長孫家二子,說話極有份量,他既開了這口,瞎子也看得出長孫勝北對狄征有結納之意。這可是天下掉下來的餡餅,要知道想巴結長孫家的大有人在,而能夠讓長孫勝北主動提出“照拂”二字的,卻少之又少。

    立時,廳中諸人心里各有感受,但無一不覺得狄征的運氣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狄征笑道:“二公子說笑了,我哪會做什麼生意。不過在本市開了個小小的咨詢公司,賺點小錢罷了。”

    說著,狄征遞出自己公司的名片。

    “非真?”長孫勝北點頭道:“非真既為幻,狄兄這名字取得頗有深意。”

    又道:“狄兄的名片我收下了,來日若需狄兄幫忙,還望狄兄勿要推脫才好。”

    一邊說著,長孫勝北把自己的名片遞出,算是交換。

    看著這張黑底金邊的名片,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得眼紅。狄征卻渾然不知,笑著收入懷中。

    長孫勝北又叫來侍應,端起一杯茶朝狄征說道:“狄兄昨日武勇過人,勝北佩服,在此以茶代酒敬狄兄一杯。”

    狄征推脫不得,只能端起另一杯茶,先飲為敬。

    長孫勝北哈哈一笑,盡飲懷中茶水,又握著狄征手道:“好,喝過這杯茶,狄兄便是勝北的朋友。他日若有事需勝北幫忙,狄兄但說便是。”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狄征還能說個“不”字,只得謝過。

    長孫勝北點了點頭,方自離去。狄征看著他的背影,暗中搖頭心道,這人確實厲害,几句話下來,即使他一万個不願意,也只能和這長孫家的二公子交上朋友。

    這叫大勢所趨,顯然,長孫勝北在勢的把握方面,已經堪稱高手。

    狄征也不知道此事是福是禍,只知今日之后,他狄征的名字必定和長孫家聯系在一起了。

    狄征坐下,金万兩几個商會理事連連向他賀喜。長孫勝北的朋友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當得上,狄征傍此强靠,以后無論在修真界還是生意場,必定無往不利。

    可狄征卻無甚喜意,只覺得如今多了這層關系,卻可繞過謝百河直接找長孫勝北幫忙,算是目前唯一的好處吧。

    “恭喜狄兄,靠上了長孫家這艘大船。”

    懶洋洋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狄征回頭,便覺頭大,原是安逸軒來了。

    無論長孫勝北還是安逸軒,兩人都不是狄征這小小散修能夠得罪得起,偏是兩人又是對頭冤家。長孫勝北剛在席間向他示好,這回安逸軒又來恭喜,狄征實在猜不透這安家少主心里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安公子好。”狄征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得問一聲好。

    安逸軒擺手道:“別公子公子的叫,若狄兄看得起我,叫我一聲逸軒既可。”

    狄征頭更痛了,卻不得不從,只能喚了一聲。安逸軒點頭說道:“狄兄可知,眼下這將軍府的情況復雜到極點。狄兄閑云野鶴,又何必淌這趟渾水?”

    狄征苦笑,他哪會不知道將軍府里是怎麼樣一種狀況。柳宗宿的死代表著魔門中人已經滲透進來,而這事又夾雜在長孫家和安氏的爭斗之中,可謂錯綜復雜。讓人猜不透的是,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后,長孫勝北仍是一付老神在在的樣子,實在讓人難以猜測他心中的想法,故安逸軒方有“復雜到極點”之語。

    如果可以讓狄征選擇,他自是不願意卷入這種正邪相斗,大闕相爭的旋渦里。他看安逸軒語氣真誠,當下便想告訴他自己只是恬逢其會。卻見小仙對自己連連搖頭,狄征知道她是不願意此事為第三人知道,怕的是讓躲藏在某處的怨童得知消息而有所防范。

    如此一來,狄征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言難盡”。

    安逸軒眼中涌起失望之色,狄征知他誤會,卻無法解釋。后者果然淡淡說道:“長孫家不錯是條大船,狄兄靠上它只當順風順水。只是這海很大,再大的船也有翻船的可能,狄兄好自為之吧。”

    留下這麼几句充滿機鋒的話,安逸軒搖頭離去,卻走到曾不讓旁邊。絲毫不顧他人奇怪眼神,安逸軒一**坐了下去,曾不讓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便又低頭和食物奮斗起來。

    狄征復又坐下,金万兩安慰他道:“俗話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狄兄已得長孫家器重,這安家交攀不上便也算了。再說,南方的生意場上,安家確實比長孫家要稍遜几分,狄兄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狄征一聽,哭笑不得,顯然金胖子也誤會了。他搖頭苦笑,不欲解釋。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30 PM

第八十五章 將府詭聞

    一頓早餐吃得稀里糊涂,狄征胡亂吃了些包子油條,卻全然不知入口是何滋味,如同嚼蠟。

    這時大廳再有動靜,卻是個謝頂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這人油光滿面,西裝革履,但腳步虛浮,觀之便像是金万兩這几位理事般,應是普通人無疑。

    中年人來到長孫勝北那一桌旁邊,表情恭敬,和長孫勝北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過片刻,長孫勝北點頭立起,對廳中眾人揚聲說道:“各位,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這位劉椿富劉先生,他是這威信將軍府的老板,今天特意過來和大家打聲招呼。”

    說著,便把那中年人推上前去。

    劉椿富擦了把汗,他運道好,在將軍府最低迷的時候以極低的價格把這承包了下來。之后改以酒店式經營,利潤翻了十倍不止。這些年養尊處優,自以為已經見遍達官貴人,但今個卻還是首次見到傳說中那些修仙問道的人。

    在此之前,對于修仙之事,劉椿富可是嗤之以鼻。修仙如何個修法,修來修去還不是苦哈哈一個,哪有他手中握有万金來得實在。

    然而在見到既是修真世家,又是高闕貴族的長孫勝北以后,劉椿富才知道自己屁都不是。

    而現在看到滿堂的修真者,他那個叫怕。昨天晚上在宴廳里死了人他豈有不知的道理,而以長孫家的勢力,這死人天大的事也被當成意外處理了。劉椿富始終,無論長孫家還是其它修真者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前者有財有勢,后者殺人不眨眼,均不是劉椿富這種凡夫俗子得罪得起。

    若無需要,他是打死不想出現在這。往這些修真者眼前一站,劉椿富大有羊入虎口之感。可現在被長孫勝北推了出來,卻不能裝孫子,唯有假笑兩聲道:“各位高人好,小人劉椿富,是這將軍府的老板。若小的有什麼招呼不周的地方,各位爺海涵、海涵。”

    長孫勝北哈哈一笑,在劉椿富膽戰心驚中,一手搭到他的肩膀上,還以示親熱拍了兩拍道:“大家可能還不知道,劉老板除了經營有方外,還是個歷史通。勝北怕大家在將軍府上呆得悶了,便自作主張,給大家安排個游園活動。呆會由劉老板帶大家四處走走,劉老板妙語連珠,介紹起這將軍府的歷史來如數家珍,大家必定覺得有趣。劉老板你說是吧?”

    劉椿富哪敢說個“不”字,只得連連點頭。

    下面一眾賓客臉色也不好過,顯然長孫勝北是故意安排這個所謂的游園活動,好把這百十號人給留在將軍府中。人家如此“盛意拳拳”,眾人又哪能推辭,只得和劉椿富般半推半就,完事了還要感謝他長孫家為眾人著想。

    廳中賓客十有**地吃過了早餐,于是長孫勝北示意劉椿富充當臨時的導游,帶著大伙去游園。但他卻把龍游商會的几位理事留了下來,說是有事商議。金万兩几人打了個眼色,均知長孫勝北所謂的要事,無非是生意上的來往。談生意倒無所謂,金万兩几人只怕長孫家店大欺客罷了。

    生意上的事狄征參與不來,故跟著小仙和謝糖面几人離去。曾不讓和安逸軒卻雷打不動地坐在那,前者還未吃飽,后者閉目養神,這兩人身份特殊,長孫勝北也不去管束他們。只是瞧了兩人一眼后,便禮貌地請龍游商會几人到會議廳說話。

    將軍府中,除了前庭及**保留著原貌之外,卻屬中庭的改動最大。這是因為改變了經營方式所需,將將軍府中一些居室進行了改造,以分割出更多的房間去容納游客。

    但在中庭的住宿區里,卻有一些特別的房間和庭院保留了下來。這几處地方皆是將軍府歷史上數代主人居住餅的地方,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在劉椿富承包下這個將軍府后,政府批文上便明令禁止對這几個地方進行改造,因此方得以保留。

    劉椿富帶著眾人在府中逛了一圈后,便領著大家來到一處庭院。此處環境幽靜,載著香花異草,又有老樹幽池,讓人一見喜歡。

    庭院入口掛有一扁,上書“碎玉”二字。

    “咳,大家看到的這處碎玉軒,卻是民國時期,這將軍府主人的三太太之居所。”劉椿富清了下喉嚨說道:“咱這將軍府故事很多,奇聞逸事也是不少。可這些故事里,就屬民國時發生的一件事最為詭異。”

    如果在場的是普通游客,自然會好奇劉椿富接下來所講。可惜這几十號人全是修真之人,平時里什麼怪事沒見過,妖精山靈也看過不少,他們哪會對劉椿富所謂的怪事感興趣。

    狄征也覺得興致缺缺,可小仙卻一付凝神傾聽的模樣,倒讓狄征十分好奇。

    這女人早上還喊著要調查怨童一事來著,現在卻當足自己是游客,倒是聽得津津有味起來。狄征搖頭,暗中捏了捏她的手,又打了個眼色,示意趁機開溜。

    小仙卻搖了搖頭,伏在他耳邊小聲道:“那怨童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落足這將軍府里,我們聽一聽這地方的歷史,有利于我們搜集怨童的信息,特別是像什麼怪事奇聞之類的。”

    狄征聽罷,方自釋然。突然心中一動,朝前望去,卻看到謝百河別過臉去。

    只是在他的眼中,有怨毒的光芒一閃而過。狄征知道他是看到小仙和自己親密的模樣,心生忌恨了。

    這時,耳中又聽得劉椿富說道:“民國時,這里住著一們國黨的將軍,叫曹野。這曹將軍好生有艷福,娶了三房太太。可這三位太太卻私下不和,終日爭吵。曹將軍被吵得煩了,數天不歸那是常有的事,于是有傳聞說,這位曹將軍在外頭納了第四房太太……”

    這再納新歡之事,卻是由三太太傳回府內。三位夫人都意識到迫在眉頭的危機,她們可不能容忍府內又多出一個人來爭寵,于是三人團結起來,要阻止曹將軍另結新歡。

    三太太使盡手段,買通了家中跟在曹將軍身邊的管家,得知曹將軍最近在外頭和一個叫白玲瓏的歌女走得很近,甚至私下還給這白玲瓏在外頭買了套房子。當其它兩位夫人得知這個消息后,均覺得這個白玲瓏大有可能就是曹將軍要納的第四房太太。

    于是在三人的密議之下,一條針對白玲瓏的毒計油然而生。

    關于這個白玲瓏,二太太與之卻是舊識。原來兩人曾經出身于同個戲班子,后來戲班經營不善便拆了伙,大伙各奔東西。二太太后來認識了曹將軍,最終嫁入了將軍府當起了太太,這白玲瓏卻是最近才來到蓬萊,並搖身一變成為了最炙手可熱的當紅歌女。

    二太太平時沒少光臨,為的便是給這昔日舊識長臉。可她卻沒想到,這個賤人竟然勾搭起自己丈夫來。于是當大夫人讓她去把白玲瓏請到府上,好使計殺她時,二太太想也不想,便答應下來。

    大太太的計划是以自己的生日為由,在將軍府上大擺宴席,到時請白玲瓏來府上獻歌助興,再由二太太為她獻上毒酒,從此一了百了。

    這個主意得到其它兩位太太首肯,于是計划便這麼定下了。

    劉椿富帶著大伙一邊參觀著昔日三太太的故居,一邊娓娓道來。他措詞簡潔,語氣到位,說到三位太太的毒計時,縱使是白天,也給人陰森森之感。狄征只覺這人即使不做生意,去當個評書必定也十分稱職。

    眾人來到大廳之中,劉椿富稱這就是當時三位太太密議的地方,又道:“那過了不久之后,將軍府里就大擺宴席,白玲瓏不知有詐,果是來了。聽說當時將軍府里賓客如云,白玲瓏登台獻藝,歌聲迷倒了不少在場賓客。而一曲唱罷,二太太借機獻酒,便把大太太親手調制的毒酒讓這昔日舊友一滴不剩的喝下。過后不久,白玲瓏便覺腹疼難當,以為自己只是平常的鬧肚子,便讓司機載自己回家。可第二天,便傳來當紅歌手白玲瓏慘死在自己家中的消息…….”

    劉椿富搖頭晃腦地說了一通,又讓大家去參加另外几位夫人的故居。眾人這才前腳離開了大廳,后頭便傳來了女子訓斥之聲。包括狄征在內,無不大奇,均轉頭看去。

    卻見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大廳里,不知道何時出現了几名女子。

    其中一人身著旗袍,正教訓著几個侍女模樣的人。這些人身著裝扮,均為民國時期的風格,大有讓人時光倒流之感。

    而那訓斥著下人的旗袍女人后邊,還蹲著一個小孩。小孩背對著眾人,也不知道自己在玩著什麼,然而卻形成一個非常怪異的畫面。

    眾人默不吭聲。

    劉椿富那個汗啊,這些人自然不是憑空跳出來的,而是他設計的一個余興節目。平時帶著普通游客至此,在他那個故事的襯托下突然出現這麼些人,早把普通游客嚇得直呼有鬼了。哪像此刻這般尷尬,眼見異狀,連說驚叫了,這幫人卻話也不吭一聲,讓劉椿富大嘆:這些世外高人心理素質就是要得!

    戲是演不下去,劉椿富只得訕訕道:“這是小的布置的一場特別節目,貽笑大方了……”

    干笑聲中,劉椿富請大家移步他處。卻不想人群移動,卻有一美貌女子來到他的身邊,並輕聲問道:“劉老板,你們還請小孩來表演啊,也不怕給告雇佣童工麼?”

    這問話的女子,自然是夏小仙。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31 PM

第八十六章 端倪漸露

    劉椿富那節目布置得並不高明,別說狄征,在場隨便哪個人都察覺到大廳后有微弱的呼吸聲。顯然這些演員一早躲在廳后,只等劉椿富引開游客的注意力,便悄悄來到廳中表演。

    若是普通游客,這著實在讓人深感意外。可惜這滿堂修真者,卻輕易拆穿了劉椿富的西洋鏡。

    只是狄征兩人看到有小孩參與其中時,皆感意外。畢竟在劉椿富方才的故事中,並沒有出現任何小孩。而表演完后,演員相繼離開,那小孩卻仍背對著大門趴在地上玩著什麼,頓惹起小仙疑心。

    聽小仙這麼一問,劉椿富先是一愣,然后拍了拍腦袋說:“小姐說笑了,那不是什麼童工,應該是我們員工中哪人的孩子,頑皮也跑出來玩了吧。”

    老板說完,回頭往大廳看去,那小孩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跑掉了。劉椿富又胡扯了几句,便托辭甩開狄征兩人,卻又去帶隊領著眾人繼續未完的游園活動。

    狄征和小仙落于最后,兩人均感有異。

    “你怎麼看?”狄征輕問。

    “有古怪。”小仙眼珠子一轉,說道:“我問他有孩子參演時,這劉老板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你看像這種節目,既然是他親手設計的,哪會不知道表演和內容和人物。若平時演出里有孩子出演,他又怎麼會愣那麼一下。”

    狄征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而且后面那段解釋的話實在過于牽强,不過那小孩又看似不像怨童。若這種妖物出現,就算我們看不出來,那其它修真者的眼睛都瞎了?”

    小仙搖頭說道:“如果不是怨童,劉老板又為何像要掩飾什麼?如果是的話,那這妖物必定有自己一套掩飾身份,乃至妖氣的辦法。可如此一來,這劉椿富和怨童又會是什麼關系,他為何要給它掩飾,當真復雜!”

    前面,謝百河高聲招呼著小仙跟上來。狄征說道:“我們還是跟上去吧,下午我去找長孫勝北幫忙,如果由他施壓,保管劉椿富敢知而不言。”

    小仙點頭,這不失一個辦法。

    劉椿富領著眾人又參觀了其它兩位太太的故居,同時繼續說起那個未完的故事。

    當白玲瓏死了之后,三位太太以為從此事了。沒想到過不了几天,將軍府里卻有下人說看到了白玲瓏的鬼魂出現,于是將府上下人心惶惶。為此,曹將軍還特意請人來作法驅邪,但那驅邪的法師,第二天卻暴斃在自己家中。

    這消息傳到了將軍府,三位太太几乎亂成一團,她們都深信這是白玲瓏回來索死了。

    不久之后,大太太死了,就死在平時頌經念佛的佛堂里,懸梁自盡!

    她一輩子念佛,卻生出了毒蠍般的念頭,最終連佛祖也保不了她。就在大太太頭七那天,二太太也死了,死于服毒。

    經過檢查,二太太吃下的毒藥,正是當時讓白玲瓏毒發身亡的同一種劇毒,報應不爽。

    連接死了兩個太太,將軍府上下人人自危,誰也不知道白玲瓏為什麼會接二連殺的殺人。唯一知情的,只有三太太。但很快,三太太瘋了,她雖沒死,卻比死還痛快。

    自此之后,將軍府開始落魄,曹將軍很快也病死了。在之后,將軍府人去鳥獸散,很快就成了廢園。

    “所以我們這有首民謠,說的就是關于這事,我給大伙唱唱。”劉椿富扯開了喉嚨唱道:“桂堂東,三女來密謀。奢華宴,玲瓏喝下斷腸毒。天可憐,不叫芳魂獨黃泉。君不見,大夫人上員二夫人死,三夫了瘋了埋葬將爺府!”

    他民謠唱罷,看了看眾人,卻見賓客個個面無表情,顯然嫌他無聊至極。劉椿富訕笑几聲,又領著眾人走了一圈,這游園活動方告結束。

    下午。

    長孫勝北皺著眉頭。

    昨晚針對柳宗宿被殺一事作出布置后,長孫勝北已經連夜讓人去查辦。而在早晨,便已經有初步的消息傳回,這其中便包括了狄征的身份。

    在這方面,長孫家收集到的信息表明狄征最近十年都留在琅海市,身份上並無問題,所以長孫勝北早間才大方結交。

    但關于柳宗宿行蹤、及與何人會面這事,卻信息缺缺。這也難怪,柳宗宿出身南陵墓谷,這派的傳人行事一向神秘,極少讓人知其行蹤。以長孫家的實力,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查清查明。

    可問題是長孫勝北沒有多少時間可等,現在給他留在將軍府里的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罷了,但現在那滿堂賓客卻集中了南方大部分修真者。這些人平日里皆是桀驁不馴之輩,如今憑著長孫家的威望硬是把人留住,一兩天之內應該問題不大,若拖得過久,必生變故。

    而且長孫勝北如果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給大家一個說法,對于長孫家的聲望,也會是一個不小的打擊,這才是長孫勝北真正的煩惱。

    此時劉管事勿勿進來,說是狄征求見。長孫勝北亦感意外,沒想到狄征這麼快便有求于他,當下立請。

    不料,狄征來意,卻是想通過他結識這將軍府的老板劉椿富。長孫勝北立時哭笑不得,他也沒想狄征為了這等小事來見,但他還是讓劉管事替為安排,只是長孫勝北頗覺郁悶,心想自己的面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值錢了。

    在長孫勝北的安排下,狄征很快就見到了劉椿富。這將軍府老板沒想到狄征點名要見他,又見是長孫家親自安排的會面,劉椿富立時把狄征高看一線,心里將之自動划分到不能得罪的那類人里面。

    劉管事見人給帶到,依舊那付天下人都欠了他錢似的無趣模樣,對狄征拱手告辭,便先行離開。

    當這會客廳里只剩下狄征和劉椿富兩人后,狄征開門見山道:“劉老板,恕我直言,您這將軍府上有妖物出沒!”

    任劉椿富做足了准備,卻壓根沒想到狄征會說出這樣的話,立時不知如何回應,吱呀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狄征遞出自己的卡片,劉椿富在看到名片上有“超自然事件咨詢公司”字樣的時候,卻露出釋然的表情。

    收起名片,劉椿富請狄征坐下,又長嘆一聲道:“原來狄先生是為我除妖來了,不瞞先生,這事已經困擾我老劉好多年了。”

    這回輪到狄征感到意外了。

    本來他想劉椿富是有意隱瞞著怨童之事,故借長孫勝北之名見他,又以除妖為由,純粹是想看劉椿富如何回應。他若遮遮掩掩,便說明確實和怨童有關。但眼下這人卻一付有苦難言的模樣,反而讓狄征非常意外。

    “不瞞先生,你和貴友早上看到的那個小孩,就是困擾了我們許多年的妖物。”劉椿富一臉苦惱道:“這鬼東西落戶在我這將軍府已經有許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來歷,奇怪的是,它從來沒有傷害過這將軍府內的工作人員,包括鄙人在內。可我偶爾聽說,在我們將軍府呆過的客人,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死掉,卻不知道和那鬼東西有沒有關系……”

    原來,劉椿富早知這事。私下也找過法師來驅魔,可和他早上說的那個故事一般,請來的法師不是給嚇跑了,就是最后不知所蹤。如此几次后,劉椿富也怕了,不敢招惹那妖物,這此年便與妖為鄰過了下來。

    “狄先生,別怪我老劉早上忽悠你們。你不知道,做我們酒店的,最怕傳出什麼不干淨的傳聞。所以你們問起,我才…….”劉椿富干笑几聲,又道:“不過現在就不同了,狄先生既然是長孫公子的朋友,又是這方面的專業人才。老劉我求狄先生你,務必幫我除掉這鬼東西,多少錢狄先生你說了算。”

    狄征又問:“既然這妖物長居在將軍府內,劉先生可知它常在哪里出沒。”

    劉椿富立刻答道:“**祠堂。”

    他又壓低了聲音,神秘說道:“狄先生有所不知,傳聞當年那曹將軍便是在**給辦的宴會,換言之白玲瓏就是在那被下藥毒殺的。早上我說的那個故事,其實還漏去一段。鄙人剛承包將軍府那會,聽聞一些老人說,當年這白玲瓏死的時候已經有了身孕。而且將軍府鬧鬼那時,這府里的人看到的白玲瓏,她手上還抱著那個孩子。所以我懷疑啊,那鬼孩子會不會就是當年那個沒來得及出世的娃娃…….”

    劉椿富說得陰聲細氣的,明明大白天,狄征卻聽得背后乍寒又冷。

    “**祠堂?”

    見過劉椿富后,狄征回到自己房間。早在房里等消息的小仙立刻詢問事情的進展,狄征全盤托出。兩人都沒想到,本來是要去套劉椿富的話,沒想反過來卻被他委托去除掉妖怪,大有偷雞不成蝕把米之感。

    當狄征說到那妖怪經常在**出現時,小仙點頭道:“昨晚我本來也要去探一探這**的,后來不知怎麼的卻過而不入,現在想來,怕真是怨童藏在里面。嚴格來說,我還不是這種妖怪的對手,所以下意識地忽略過去。”

    “有這個可能,也有可能劉椿富在說謊。”狄征皺眉道:“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只是覺得,這線索來得太容易了些。”

    小仙白了他一眼道:“你這人真是別扭,事情容易處理還不好,非要搞得復雜你才開心啊?要我說,咱們晚上就去探一探祠堂,最好順利把怨童給滅了,然后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才好。”

    狄征點頭,他也不願意在將軍府中久留。但目前來說,怕是長孫勝北一天未找到殺柳宗宿的對手,他們即使解決了怨童之事,也不能隨意離開。

    他搖了搖頭,關于正道和魔門之間的斗爭,狄征不想參與,也沒他參與的資格。相比起這種大事來,他倒是覺得怨童之事越快解決越好,畢竟在琅海市,還有一條人命等著他們拯救。

    “那就這樣吧,我們養足精神,晚上殺去祠堂!”狄征決定道。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31 PM

第八十七章 靈仆白骨

   晚飯的時候,狄征沒見著小仙。找酒店服務員打聽之下,始終夏大小姐整個下午几乎足不出戶,且門窗緊閉,也不知道在房間里干些什麼。

    狄征只好打了一點酒菜,拎著往夏大小姐的房間送。

    來到小仙的單間門口,果如服務員所言,房間不僅關上了窗戶,連窗簾也給拉了下來。但狄征還察覺到,房間里一點氣息也沒有。

    這更是古怪,旋即狄征想到,小仙該是布下了隔斷感知的結界之類,方能不泄露半分氣息,卻顯得更加神秘。

    他疑惑地敲了敲門,又喊了几聲小仙的名字。片刻后,門打開,一股奇怪的味道從房間里散出。狄征皺了皺眉,卻給小仙一把拉了進去。

    “你這是在干什麼?”狄征問道。

    房間里一片昏暗,只點了一盞油燈。小仙放著電燈不亮,點著油燈顯得份外古怪。而且房間也被重新布置了一番,放在廳中的桌椅等物給拉到了一邊,空出來的地上畫著個古怪的符陣。

    狄征在符錄與陣术方面毫無造詣,反而出身隱谷的小仙,本身就經過相當嚴格的系統訓練。就狄征所知,隱谷所授除了五行法术外,還包括了符錄、陣法、相學、風水、歷史等等學問。

    因此每一代的神女,包括小仙在內無不博學之士。

    例如眼下廳中這個古怪陣法,狄征就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陣法不是他尋常所見的正圓形,也不是用來引導五行之力的八卦陣,更不是只有陰陽二魚的太極圖。而是由蝌蚪似的符文橫狀排列,又隔斷分割成六邊形的形態。這種形態的陣法狄征從未見過,哪怕他和小仙曾共同生活了十年。

    雖不知陣法何用,但狄征對靈力的感知卻分毫不失。在他的感應中,出入這法陣中的靈,並不具備五行之靈的任何特質。此陣中的靈,冰冷陰寒,充滿了純粹的陰屬性。

    這股陰性的靈力,如同雪花般不斷從屋外飄了進來,再彙聚于法陣之內,久久不散。

    狄征隨著釋然:“你在收集月陰之力?”

    這天地間的靈力,除了五行之靈外,尚有太陽的陽力,以及月亮的陰力。然而和五行之靈比較起來,無論是太陽之力,還是月陰之力,都屬于比較難以控制,且用途不大的靈。

    太陽之力,雖然浩瀚剛猛,可同時卻是比五行之火更為熾熱的靈力。修煉者若以太陽之力來修持,一個不好就會給太陽真火給燒成了灰。那是比天火魔焰更無法控制的炎力,來源于宇宙的偉力還無法為修真者所用。

    至于月陰之力,卻是不乏生靈使用。只是修練月陰之力的生靈也僅為少數,在妖怪當中,以月陰之力修練的五個手指頭都數得出來,其中最為人知的,便是狐妖一族。其它的,還有蛇妖、鬼妖等几種本身屬性為陰的妖類。

    至于人類修士,那大概只有魔門里的暗香閣,這一門的《天香媚女心經》,便是以月陰之力來壯大自己的元陰。而除此門之外,便無第二個門派使用,畢竟月陰之力過于陰寒,若無對應的功法,吸取修練起來有害無益。

    聽狄征一語道破法陣中彙聚的靈力,小仙點頭道:“你眼力倒是不差。”

    她說著,又拿著個香爐放到了法陣的中央。這香爐中飄出一股淡淡的花香,這花香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腥氣,于是構成狄征方才聞到的古怪味道。

    “這是藏紅花加入百骨草之后的味道,呆會我用月陰之力啟動通冥陣后,那兩種花草混合的味道會把地獄界的生靈給吸引上來。”小仙解釋著法陣的作用,同時為法陣的啟動作最后的檢查。

    狄征皺眉道:“好端端地打開地獄通道干嘛,你還需要其它靈仆嗎?”

    小仙用的通冥陣狄征雖沒見過,但他見過另外一個叫化血陣的陣法。它和通冥陣一樣,也是用于打開其它世界的通道之用。只是化血陣打開的,是通往修羅界的通道。

    至于靈仆,則是其它世界的生靈被小仙以各種條件召喚到人間之后。交出自己部分靈魂印記,並奉小仙為主的異世界生靈。通過掌握在小仙手中的靈魂印記,下次召喚,就不必使用對應其世界的特殊法陣,而是直接被召喚到小仙的身邊。

    而目前小仙所掌握的靈仆,包括兩只來自餓鬼道的餓鬼、來自山海界的應龍以及來自修羅界的天羅黑刀。除去兩只餓鬼,無論是應龍還是黑刀都十分强悍,狄征實在想不通小仙為何還需要靈仆。

    “你忘記我已經從二長老那學了鬼神憑依?”小仙仔細檢查著法陣,一邊答道:“這種奇术雖然了得,卻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還有就是,憑依的生靈絕對不能比施术者强悍,否則會出現反噬的現象。”

    小仙站了起來,拍拍手掌道:“很遺憾,無論黑刀還是應龍都比我要厲害一些,我是無法控制它們進行憑依的了。至于餓鬼,那種除了吃就只能當炮灰的家伙,就算憑依了,本小姐的力量恐怕也只能夠增加個百分之一左右吧。”

    “我明白了。”狄征點頭道,若如小仙所言,她要發揮鬼神憑依的力量,確實需要一頭新的靈仆。

    新的靈仆需要擁有一定的戰力,又不能凌駕于小仙之上,所以她現在才有打開地獄界通道的打算。

    “以我現在的能力,只能打開通往第一層地獄的通道。這里的生靈應該會符合我的要求。”小仙揮揮手,讓狄征退開點:“要開始羅,直到我拿到對方靈印之前,麻煩你幫我護法,別讓這個過程中斷。”

    狄征打了個“ok”的手勢,小仙雙手十指如飛,不斷畫出各種符號,卻是指揮著陣中的月陰之氣流動起來。

    通冥陣里,月陰之氣在小仙的控制下不斷涌入每一個符號當中。一個個光符亮起,它們散發著淡淡的月華。而放在法陣中心的香爐,其間飄起的灰煙先是斜斜直上。但當通冥陣中的各式光符亮起后,香爐的灰煙卻不再往上飄起,而是像被無形的罩子籠罩一般,在法陣中盤旋起來。

    通冥陣越來越亮,灰煙越聚越多,而小仙的神情也漸漸緊張起來。

    先是房中的桌椅開始出現輕輕的震動,跟著一道黃色的奇光從通冥陣正中升起,那是地獄的黃泉之光,狄征知道通道已經在開啟當中。

    黃光不斷壯大,起初只有手臂般大小,卻在眨眼間擴散到整個法陣。

    地獄界,開啟了!

    在灰煙的吸引下,有什麼東西來了。無論狄征還是小仙,都能夠感受到異樣的氣息,在黃泉之光里不斷朝人間而來。在小仙緊張的期盼中,一道黑影猛地從灰煙里探了出來。

    那是一只沒有血肉,只剩白骨的怪手。

    它探出灰煙之后,又往地面一撐,跟著,一付骨架從地面中鑽了出來。毫無疑問,這是一具成人的骨架,在任何學校的生物室里都可以見到這種類似的模型。只是從黃泉之光爬出來的家伙不是任何模型,那頭骨眼眶里兩團白色的幽火,說明它亦是生靈的一種。

    地獄一層的生靈,白骨精。

    這只白骨精手里抓著把殘破的大刀,刀鋒前端斷折,剩下的大半刀体上裂痕處處,似乎一用力也會斷開似的。而這精怪那由白骨構成的身体上,同樣暗紋隱現,甚至還少了一兩根肋骨,看得出來,這精怪並不强大。

    事實上,像白骨精這種最低級的地獄生靈,几乎分布于第一層地獄的任何角落。它們戰力低下,几乎沒有什麼靈智,甚至連充當炮灰的資格也沒有。

    小仙雖然已經做好心理准備,卻不想召喚來的真是這種低級的地獄生靈,當下欲哭無淚。

    本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則,小仙几乎是絕對性的優勢,動動手指就讓這白骨精交出自己部分靈魂印記。小仙再揮了揮手,黃泉光暗去,白骨精也沉入地面消失不見。

    窗戶打開,小仙使了張清風符,把屋子里古怪的氣味一掃而空。

    她郁悶地趴在桌子上,狄征別過臉不去看她,要不然臉上的笑意肯定會引起夏大小姐的怒火。想她忙活了大半天,卻召來了比餓鬼强不了多少的白骨精,自然無名火起,眼下正像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般,狄征才不想去招惹她。

    “為什麼會是白骨精,我就不指望會召來化屍龍那種怪物了,給我來只火鉗鬼也好啊。”小仙抱怨著,哭喪著臉就如同下錯了注的賭徒。

    狄征曬道:“至于嘛,再重新開個通冥陣不就是了。”

    “哪有那麼容易,首先要彙聚啟動通冥陣的月陰之力,就需要大半天的時間。其次是開陣的時間,那必須是一個月當中的至陰之日,才能打開連接地獄的通道。”小仙沒好氣道:“換言之錯過了今天,下個月才能再開一次通冥陣了。”

    “早知道你直接打開修羅界好了,那個世界的生靈最差的也比白骨精强吧。”

    小仙白了他一眼道:“你當我不知啊,可修羅界情況非常復雜,並不像地獄界般分成十八個空間,生靈依强弱而分。修羅界的生靈是共存于同個平面世界,万一召來過于强大的家伙,然后順手把我們都給殺掉,那才叫得不償失。”

    對于這點,狄征倒是深有体會。十年前小仙把黑刀召到人間來時,就差些控制不住當時還是修羅的黑刀。現在想來,那時的小仙頗有不知死活之感。

    郁悶的心情中,小仙只草草扒了兩口飯菜,便算吃過了晚飯。狄征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招呼道:“走吧,捉妖時間到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32 PM

第八十八章 瞞天過海

    兩人來到**祠堂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

    像做賊似的翻牆而入,兩人只見這**確實荒涼得緊。此地人跡罕至,鋪呈在兩人眼前便是一個廣場。廣場鋪著白色方磚,倒是一塵不染,顯然平日時有打掃。廣場之后便是將軍府的祠堂,修建如同神廟,綠瓦黃檐,屋頂四周安放銅器瑞獸,獸嘴叨有風鈴,風一吹過,便輕輕地響動起來。

    祠堂橫掛一扁,金黃色的橫扁上上書“威武公信”四字。大堂門口前掛著兩個大紅燈籠,燈籠各寫“威”“信”二字。除此之外,再無其它的燈光。

    祠堂大門里看進去黑漆漆的一片,只閃爍有微弱的燭光。燈籠的紅光灑在門口,一片血紅,觸門驚心。

    兩人也不敢由大門直接竄進去,便溜往牆角,通過祠堂的窗戶朝內張望。

    祠堂里的布置相對簡單,正中神台上供有金身佛像,兩邊各有菩薩石像一尊。黃幔垂下,上面用朱砂寫著佛教密語,隨風輕舞,佛像時隱時現,給這祠堂添加了几分神秘感。

    佛像之下,則設神主牌。神牌共設三列,供的也不知道是將軍府上哪代的祖宗。

    神台下方,則是五個蒲團,前三后二地擺放著。

    狄征兩人看得分明,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背對著他們,正跪坐在其中一個蒲團上。

    深夜、祠堂、怪影。如此情景,相當詭異。

    小仙打了個手勢,示意兩人換個窗口觀望。于是兩人貓著腰,又找了個挨近大門的窗口看進去,這會看得清楚了些。那道小小的身影,正是一個小孩的背影。從身材上判斷,當在五六歲左右。

    小孩跪坐在蒲團上,弓著身,里面發出細碎的聲音,如同狗啃咬著骨頭發出的聲音一般,聽得狄征兩人頭皮發炸。

    狄征打量祠堂里的環境,除了正門的出口外,祠堂后並沒有窗戶,卻有一個通風口。狄征目測了下,那通風口的大小罷好供一個小孩爬過。

    這時衣角被小仙扯了下,狄征收回目光,卻見小仙努著嘴示意他看向神案的方向。

    狄征看去,立時起了身雞皮疙瘩。

    原是有一團黑影被蒲團上那小孩隨手丟出,黑影滴溜溜轉了兩圈,停在祠堂中朱紅的梁柱邊上。借著燭火,狄征看得分明,那卻是一個被啃了小半的貓頭!

    兩人在祠堂外蹲了下來,小仙打了個手勢,兩人貓著身体悄悄來到祠堂左側。

    “怎麼說?”小仙輕聲問道。

    狄征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沉聲道:“還有什麼可說的,我可不認為普通小孩會喜歡生啃貓屍。”

    小仙點頭,道:“那我們衝進來,一口氣干掉這妖怪!”

    說完便要起身,卻給狄征抓住。他說道:“這樣直接殺進去不妥,我看那祠堂后有通風口,大小罷好讓一個孩子通過。這樣吧,我繞到祠堂后,你我前后包抄。”

    “那我把白骨精叫出來幫忙好了,最好嚇得它朝祠堂后跑,你就送它一個驚喜。”說著,小仙畫了個符號,地面出現黃光术陣后,早前被小仙收伏的白骨精提著它那把殘刀搖搖晃晃地從术陣中浮起。

    小仙拍拍這只地獄精怪,往祠堂內一指,低喝道:“一起上,小白!”

    白骨精一動不動。

    這精怪頭骨里一雙幽火朝祠堂里看了看,又望向小仙。小仙又命令几聲,白骨精卻不進反退。

    狄征差些沒笑出來,說道:“它該不會是害怕吧?”

    搖著頭,狄征自己先潛往祠堂后。

    小仙氣得真跺腳,夏大小姐只得自己手里暗扣几張靈符,丟下白骨精自己奔到門口。

    聽得腳步聲,祠堂里的妖物抬起頭來,發出一聲低鳴。立時,神案上兩根蠟燭同告熄滅,祠堂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小仙冷哼,二話不說便甩出几道天火靈符。黃符化成焰流,直射向妖物的方向。焰流破空,祠堂里復又見物,卻見那妖物早已不呆立原地,正手腳並用,飛似地鑽過神案,顯然如狄征所想,要往祠堂后逃。

    小仙暗笑,手中靈符連發,催出道道天火緊追而去,卻是逼著妖物往通風口爬。

    那后面有狄征守著,即使是怨童,沒有防備之下肯定也要吃大虧。于是小仙也沒有使用其它威力較大的符錄或法术,只是用南離天火將這孩童狀的妖物逼得像大老鼠似的朝通風口爬。

    然而,似乎感應到狄征的存在。這妖怪爬到一半竟突然跳下,跟著往祠堂西側跑。

    祠堂后響起狄征的悶哼聲,跟著破空聲響,顯是狄征感應到妖怪改變路線,正要飛掠攔截。

    小仙反應也快,虛空畫出一個符號,當既發出一道白電破空攔截。同時右手凝露戒藍光一閃,十几枚手指般大小的冰刺虛空浮現,在小仙一掌掃出下,漫空飛射,籠罩妖物身体周圍三米的空間。

    几乎在小仙發招的同時,妖怪剎住身形,改前衝為橫移。立時讓小仙的白電冰刺盡數落空,而妖物則凌空躍起,撞碎了旁邊一個窗戶,飛出了祠堂。

    小仙不想這妖物應變如此之快,她人在門外,剛好看到妖物扑出的地方,白骨精呆立一旁。

    “小白,攔下它!”小仙大叫。

    白骨精眼眶里的幽火閃了閃,最終拎起殘刀,當頭便向妖物斬去。

    妖物見殘刀砍來,也不著急,發出一聲低鳴。

    無形音波朝白骨精撞去,白骨精眼中鬼火急晃,骨架狀的身体更是搖搖擺擺,卻是給這陣無形音波衝得身形不移,連刀的落勢也偏了數分。

    殘刀擦著妖怪身体而過。

    妖物落地,直接從白骨精兩腳間滾過,飛快跑向廣場的另一邊。

    這時狄征剛好繞了回來,出現在拐角處。

    “別想跑!”狄征暴喝,手中紫焰一閃,直接朝妖怪的方向甩出一道紫焰。

    紫炎破空,其中正力讓妖族心驚膽戰。這妖物識得厲害,知道紫火沾不得,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轉身回頭朝狄征發出低鳴。

    無形音波又現,刮得廣場石磚不斷震動,肉眼看不見的力量向狄征涌去。

    狄征手中紫光再閃,聚焰成刀,朝虛空就是一刀劈出。

    炎刀劈中空氣,卻發出一聲悶響。狄征上身輕晃,卻已卸去音波之力。但阻得狄征這麼一下,妖怪改變方向,朝著和狄征兩人相反的方向急掠。

    在狄征出手的同時,小仙飛快畫出一個符號。四個古拙的光符立時在白骨精身前出現,古符一閃而逝,而白骨精眼中幽火一閃,精怪立時由實轉虛,爆成無數灰白的光粒,旋轉呼嘯卷往小仙的身上。

    小仙氣息立改,力量稍微提升了一、兩成,卻是她終發動了鬼神憑依之术。

    白骨精所化的光粒分成兩股,一股在小仙的左邊臉頰處彙聚成骷髏頭狀的面具;另一股則在她的右肩旋轉,瞬間凝聚成白色的骨狀肩甲。而肩甲之后,同樣有由光粒凝聚的骨矛出現,斜斜掛在骨甲之后。

    這是小仙首次使用鬼神憑依后的白骨武裝,只是這頭白骨精實在太弱了,憑依之后的力量加成只有那麼一丁點。唯一還看得過去的便只有白骨武裝那根骨矛,那彙聚了白骨精的力量精華,整根骨矛散發著淡淡的灰白熒光。

    理論上,只要白骨精的力量不斷成長。那麼憑依之后,為小仙加成的力量,以及白骨武裝都會產生相應的加成和變化。可現在,小仙對于這白骨精憑依后的武裝,實在信心缺缺。

    只是眼看妖怪就要逃走,小仙病急亂投醫,下意識地使用鬼神憑依。

    這時妖怪已經跑到廣場的東側,若給它翻出圍牆,將軍府內哪處不是它的藏身之所。

    妖怪躍起。

    小仙手臂一動,骨矛來到手中。

    在這關鍵時刻,小仙的心靈反而平靜了下來。她冷靜地計算著妖怪躍起的高度,越過圍牆的時間。便在妖怪達到最高點之時,小仙眼睛精芒暴閃。

    手臂做出高速擲動的姿態,骨矛脫手而出,化作一道白光橫穿數百步的距離。在妖怪要往圍牆后落的瞬間,穿胸而過!

    一聲低嗚,扎中妖怪的骨矛死死釘在了圍牆之上。小仙身上的白骨武裝立時解除,化成光粒消散于空氣間,卻是發出骨矛后,白骨精力量用盡,給强制送回了地獄界。

    小仙也顧不得許多,和狄征便奔了過去。牆上的妖物掙扎了片刻,便沒了動靜。兩人面面相覷,均想這怨童未免也太弱了。

    狄征躍到圍牆上,拔起骨矛。骨矛一離開牆壁,便化成了灰。而失去支撐的妖物,便這麼掉到了地上。

    妖怪趴在地上,頭朝地面。小仙用腳尖把它挑了過來,卻見月光之下,這妖怪身体四肢皆與人類小孩無異,唯獨那衣領之上,卻長著一個毛絨絨的兔子頭,非常怪異。

    狄征跳了下來,苦笑道:“忙活了大半個晚上,怨童沒逮著,卻殺了只訛兔。”

    訛兔是兔類精怪的一種,成型后長著孩童的身体,卻保留著兔子的頭。這種妖怪几乎沒什麼力量,只能夠發出無形音波御敵。但訛兔有一種異能,就是它的聲音能夠催眠生物的大腦,訛兔能說人言,卻滿嘴謊話。而因為這種異能,卻讓聽到它聲音的生物皆對它的話信以為真。

    而往往,那些謊話會使生物掉進訛兔的陷阱里,也算是這種弱小精怪狩獵的一種手段吧。

    訛兔既死,屍体漸漸粒子化,轉眼便消失在廣場上,只留下它用來掩飾自己的人類衣飾。

    小仙冷冷說道:“看來我們是給人當猴耍了。”

    狄征知道她是說兩人給劉椿富擺了一道之事,訛兔自然不會是怨童,而可能是受怨童控制下的一只精怪罷了。顯然,這只訛兔是怨童用來迷惑狄征兩人的替死鬼。怨童並不知道狄征兩人是為了自己而來,只是知道兩人在尋找小孩狀的妖怪后,便希望用訛兔來瞞過兩人。

    而這信息自然是劉椿富透露給其知道,否則哪來這麼巧,兩人夜探祠堂,便有訛兔早在其中等著他們來殺。

    只是如此一來,兩人更加疑惑了,劉椿富和這怨童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什麼這個將軍府的老板,要給一只妖怪打掩護?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32 PM

第八十九章 裝神弄鬼

   將軍府的中庭,大部分的房間作為旅客居住之用,除了由政府指定的几套不能改動的那几套廂房舊址,便只有位于西南面一個偏閣被改造成了員工宿舍,以及管理層辦公的地方。

    劉椿富自己在這偏閣后占了個小庭院,那本是以前將軍府中下人居住之地,現在騰出來讓他用以辦公和居住,倒也寬敞。

    在祠堂碰了一鼻子灰的狄征兩人,回到中庭酒店時撞到了值班經理。小仙不忿被劉椿富明擺了一道,便找了些借口說要見他。這值班經理不疑有它,直接告訴兩人劉椿富現在應該回自己的住處休息。

    值班經理知道眼前這兩人是長孫家的客人,別說他,連劉椿富也不敢得罪。所以當小仙問起這劉老板住的地方該怎麼去時,經理也只是猶豫了一下,便詳細告知,還要讓一名侍應領他們去,卻為狄征婉拒。

    兩人走后,經理連忙通過內部電話通知劉椿富,同時心下納悶,三更半夜的,這兩位客人要找老板何事?經理突然打了個抖,卻是突然想到,莫非這兩人要投訴酒店的服務質量?若真如此,他可就要挨一頓臭罵了。

    在值班經理杞人憂天的時候,狄征兩人按照他的指示,卻是轉悠到了員工居住的閣樓。再后頭,便是劉椿富自己住的庭院。狄征停住了腳步,撓頭道:“我們現在還沒有證據表明他和妖怪有直接的關系,這麼上門興師問罪,是否有點不妥?”

    小仙顯然也想到這個問題,剛才她在氣頭上,卻是興衝衝想找上劉椿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一頓,然后逼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但現在冷靜下來,也知道這樣做十分不智。

    首先,這一切不過是他兩人的猜測罷了,如同狄征所言,他們缺乏直接的證據。而事實上,劉椿富確實沒說謊。**祠堂內真個有妖怪,只不過不是兩人的目標怨童,而是一只訛兔罷了。如此一來,兩人還真無法挑他的毛病。

    其次,目前將軍府的主人暫時來說是長孫勝北。兩人要是真的對劉椿富“嚴刑逼供”,怕得會得罪了長孫家,這也是值得顧慮的地方。

    一時間,小仙也沒了主意,只得看著狄征道:“那你怎麼說?”

    狄征皺眉,認真思索道:“若劉椿富與怨童有關系,那他住處定有蛛絲馬跡留下。這樣吧,我偷偷溜進去查看一番,你則在外頭給我把風。”

    “好,就依你說的辦。”

    小仙眼睛亮起奇光,神情興奮,如同發現什麼好玩事情的孩子,看得狄征暗自搖頭。

    于是兩人拐過了閣樓,來到劉椿富的庭院外牆。兩人身手不凡,蓄意掩飾行蹤之下,即使員工宿舍不時有人進出,卻是沒人發現兩人經過。

    狄征躍上高牆,找了個被樹蔭遮擋的陰影處,朝內打量。

    這處庭院並不大,大門里是個小便場,也就五十平方上下。廣場后是正廳,左右是兩邊廂房。眼下,右邊廂房的房間里有燈光亮起。那處房間窗戶打開,狄征看到劉椿富正在里面來回走動,顯得得到值班經理的通知,正等著兩人上門。

    狄征暗笑,心想怕是要劉大老板白等了。于是他耐心躲在暗處,又打量那房間里的格局,看到了書桌電腦等物,想來這房間該是劉椿富辦公之用。

    過了片刻,見狄征兩人遲遲未到。劉椿富像是沒了耐性,狄征只見他關燈開門,離開房間后沿著走廊,拐到了左邊廂房,看來是要入睡休息了。

    狄征看著左廂房里燈光亮起,片刻后宣告熄滅,于是庭院里變得悄然無聲起來。他知道作賊的時間到了,便離開了樹蔭陰影處,鬼魅般如同一抹輕煙掠下了高牆,再借著牆角陰影的掩護來到右廂房。

    房間的窗戶未關,狄征如同靈貓般穿窗而入,落地無聲。

    他運起体內炎力,雙眼在黑暗中亮起,辦公室內雖然昏暗,但落在狄征眼中卻是纖毫畢現。

    狄征迅速檢查了一圈,毫無發現。他皺了皺眉頭,這辦公室里布置簡單,能夠藏東西的也就書桌后兩個文件櫃。但這里面放的多是酒店的賬本諸物,卻沒有絲毫關于怨童的信息。

    他剛才已經檢查了一遍,這辦公室里牆壁皆為實心,並無夾層于其中。換言之,並無所謂的暗格存在。辦公室一目了然,還真沒什麼地方可以查東西。

    難道劉椿富和怨童真沒有關系?狄征心道。

    他又搖頭,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畢竟辦公室算得上半公開的場合,遠不比臥室來得私人,更能夠藏些不得見光的東西。只是現在劉椿富已經入睡,狄征自問無法在不引起劉椿富注意的前提下,仔細檢查他的臥室。

    于是他決定明天再來。

    方要離開,狄征又看向辦公桌上的電腦。

    狄征心中一動,走了過去啟動電腦。電腦難得的沒有設置密碼,狄征很快進入操作系統,他迅速打開電腦里的文件瀏覽一遍,其中多為酒店的相關文件。這些文件夾皆為公開性質,並無設置密碼,讓狄征老大失望了一會。

    他要隨手關掉電腦時,卻又看到了上網瀏覽器的圖標。狄征突然想到,小杰的老師葉梓童正是在網上招惹了怨童的攻擊。放眼整個將軍府,能夠上網的地方廖廖無几,而除開劉椿富的辦公室外,其它几處地方又是員工出入的工作場合。

    若怨童要在網上留下誘餌的話,還有哪處地方比這辦公室來得更合適。

    想到這,狄征立刻打開瀏覽器,並點開了上網記錄。劉椿富平時看來並沒有清理上網記錄的習慣,狄征一打開,便彈出個對話框,里面滿滿都是各種網址。

    狄征仔細檢查,飛快地過濾著這些網址。當鼠標快要拖到底的時候,他臉上一喜,終有發現。

    那是几個靈異論壇的網址,上面都是一些詭聞異事的貼子。狄征隨手點開一個,論壇打開后便自動登錄,狄征打開這個id的后台,發現了几個貼子。

    看到這里,狄征心中大定,這劉椿富果然和怨童有關系。皆因這几個貼子,和葉梓童提及的一橫一樣,都是怨童留在網上的誘餌!

    便在這時,狄征耳朵一動,卻是聽到有細微的腳步聲朝辦公室而來。

    他已經來不及關電腦,索性直接拔掉了電源。

    腳步聲接近,這時他若穿窗而出,必定與來人碰個正著。狄征也不著急,既然打算作賊,自然已經有所准備。兩人有所決定之后,狄征早向小仙討了張隱身符。

    隱身符自然不可能真個隱身,這種符錄只是在使用者体表生成一種特別的光膜。這種光膜普通人的肉眼是無法捕捉,而光膜本身能夠折射周圍環境的光線來掩飾使用者的身体,從而達到隱形的效果。

    把隱身符往自己身上一貼,狄征整個人如同溶入了周圍環境般,消失不見。

    他還不放心,便移至窗口處,躲到了窗簾外頭,只露出一雙眼睛來觀察。

    狄征剛站好,大風便被打開。門外慢悠悠地走進一道身影,借著窗邊的月光,狄征立時把他認了出來,正是本該入寢的劉椿富。

    只是眼前這劉椿富相當古怪,他穿著一條女人的長紗白裙。劉椿富個子高大,可這白裙卻是緊窄。穿在他的身上,勒出條條肉溝,非常可笑。但狄征半點也笑不出,當劉椿富關門轉身之時,月光打在他的臉上,只見他一張胖臉竟然涂得雪白,偏又臉頰打著腮紅,皆之嘴唇涂得艷紅如血,若是普通人見到,怕是以為撞鬼了。

    狄征盡避不怕,卻也看得起了身雞皮疙瘩。

    再說劉椿富,入門之后竟發出一聲尖尖細細的笑聲,十公駭人。他走到自己的書桌后一**坐下,又拉開抽屜,卻在里面摸出了木梳和鏡子。

    劉椿富把鏡子放在桌上,再兩指輕輕拈起梳子,尾指作蘭花狀,卻是學那女子梳妝。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自己那半根頭發也欠奉的大光頭。只是劉椿富動作自然,仿佛自己真個長了滿頭長發,狄征躲在窗簾后,看著他用梳子掠過空氣,怪異得讓人害怕。

    邊梳著,劉椿富邊輕輕唱道:“說紅顏嬌羞,還能纏綿几春秋;原來情如水,美人莫把寶貴求。為誰痴,為誰痛,一生一世為誰愁;几番心碎,搖搖晃晃這懷灑…….”

    他這段唱曲委婉哀怨,如同滿腔委屈的女子在月下幽幽呤唱。可出自劉椿富這大男人之口,便絲毫沒有月下哀呤的意境,反而顯得恐怖。再加上從劉椿富嘴里唱出的,竟然是一把女子的聲音,便越顯詭異了。

    此刻就連狄征,也不由以為劉椿富這是鬼上身了。

    這一曲直唱了片刻,劉椿富始梳完了“妝”。他哀怨地從嘴中幽幽一嘆,將木梳和鏡子重新放回抽屜中,便如同夢游中的人一樣,輕飄飄地來開門邊,開門而走。

    狄征憑窗打量,只見劉椿富那可笑又詭異的身影緩緩走過了游廊,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后,便悄然沒了聲息。狄征搞不懂劉椿富這唱的是哪出,便要回去找小仙商量。人方要翻窗而出,便見對面廂房窗戶突然打開,劉椿富那大光頭探窗出來張望。

    雖然仍涂著那張大花臉,卻沒有方才那一付鬼上身般的模樣。換言之,剛才他是在裝神弄鬼。狄征看得直皺眉頭,又返回書桌。打開抽屜,卻發現其中除了放著木梳鏡子外,卻還有一個mp4。

    狄征失笑搖頭,不消說,劉椿富那段女子唱曲,便是這小玩意的杰作。

    再看對面廂房,劉椿富已經縮回頭去,狄征這才穿窗離開。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18 02:33 PM

第九十章 另有內情

    小仙的房間里,狄征把自己看到的東西巨細無遺地講給眼前的女子知道。小仙性格多少有些衝動,但她思維的敏捷遠在狄征之上。以前他們遇到什麼難斷之事,都是小仙第一時間分析出最接近真相的推論。

    這次也不例外,對于小仙的分析能力,狄征很有信心。

    小仙盤著腿,一手支著巴,安靜地聽狄征把話說完。之后,她也沒說話,卻閉上了眼睛。狄征知道她在思考,也不打擾。

    房間里陷入奇異的寧靜當中,如此過得片刻,小仙終于說道:“明白了,應該差不多是這樣子。”

    狄征抬頭朝她看去,小仙眼中閃過智光,說道:“綜合了之前我們知道的種種情況來看,已經可以肯定劉椿富和怨童存在著某種關系。現在想來,早在那天長孫勝北的晚宴期間,我趁敵離去轉而探尋整個將軍府的時候,已經給怨童察覺了。”

    雖只廖廖數語,但狄征立刻明白了其中關鍵。他的思維沒小仙敏捷,卻不代表他是愚笨之輩,否則如何能修成鮮少現世的紫天炎決。

    他們之前經歷的種種,關鍵就在于劉椿富一早便和怨童有關系,還有就是怨童發現了小仙的偵查一事上。

    所以第二天參觀將軍府舊居的時候,兩人看到的小孩背影,應該是怨童才是。那妖怪是故意現身,並測試兩人的用意。當時滿堂的修真者,卻只有狄征和小仙兩人留意到,由此怨童知道兩人是為自己而來。

    其后,狄征找上劉椿富。后者趁機放出消息,卻是怨童打算用一只訛兔把兩人唬弄過去。如果兩人不是一早就肯定藏在將軍府中的是怨童這種妖怪,以訛兔那非常接近小孩的形貌,怨童大有可能成功。

    接下來,狄征溜進劉椿富辦公室時,劉椿富之所以要裝神扮鬼唱上那一出戲。該是得到怨童的通知,知道有外人侵入,他不好直接和來人發生衝突,便故意扮成鬼上身樣。一來是為了裝瘋賣傻,即使當面被狄征撞到,事后他也可推個一干二淨。二來,若侵入辦公室的人非是為了調查怨童而來,他那賣相卻足夠把普通人嚇壞,若是宵小之輩,怕是以后也不敢踏足此間。

    然而這一切都落入狄征眼中,而且劉椿富電腦中的上網記錄,更間接說明他和怨童有直接關系。如此一來,狄征兩人便能夠向劉椿富興師問罪。

    “不過還是可惜了。”小仙說道。

    狄征知道她是指方才和怨童擦身而過,不過從之前怨童所作種種來看,這只妖怪並不打算和他們正面衝突。又或者,它是忌憚將軍府內近百名修真者,害怕事情敗露,會公然引來圍殺。

    狄征點出這點,又道:“所以現在形勢反而對我們較有利些,怨童絕對不敢公然出現。利用這點,明天我們直接把劉椿富捉進來問。有那電腦上的記錄做證據,不怕他推脫。”

    他得意地晃了晃手機,卻是之前在劉椿富辦公室離去之前,狄征已經把電腦上的記錄用視頻的方式錄了下來,以作證據之用。

    小仙白了他一眼道:“只怕夜長夢多,老劉要明天卷鋪蓋走人,我們就欲哭無淚了。”

    “烏鴉嘴。”狄征沒好氣說道,跟著起身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明天早上見。”

    說罷,便和小仙道別,自個回房間靜坐練氣去。

    豈料,第二天早晨兩人到大堂逮著昨晚那個值班經理,提出要見劉椿富時,卻被告知劉椿富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狄征和小仙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均有好的不靈壞的靈之感。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嗎?”小仙追問。

    經理看兩人來勢洶洶,又不便得罪,硬是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他早上也是見著劉椿富一面,卻不知道劉椿富要去哪,自是說不上來。小仙又找他要了劉椿富的手機號碼,可打過去時,卻一直提示“關機”。

    小仙恨恨跺腳道:“好啊,竟玩起了失蹤。”

    “這個…….”經理小聲道:“劉老板有個表叔在宿舍樓那邊給看門,不知道老爺子會不會知道劉老板的行蹤…….”

    他話剛說完,小仙已經扯著狄征離去。看著兩人風風火火的樣子,經理直搖頭,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可對。

    再說兩人來到員工宿舍樓前,這時大部分員工已經上班,樓里倒顯得安靜。

    樓下出入口的傳達室里,響起京劇片段的聲音。兩人走了過去,透過窗戶看到里頭有位六旬老人,拿著收音機,一手搖著紙扇正搖頭晃腦聽得入神。

    狄征拍了拍窗玻璃,這才引起老頭子的注意。這老大爺眼睛一瞪,趕忙跑出傳達室對兩人道:“兩位客人,這里是員工住的地方,不接待外人。麻煩兩位快離開。”

    小仙拉了拉狄征,示意他退下。夏大小姐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上前扯著老大爺的袖子道:“大爺,你是劉老板親戚吧。我們有事找劉老板商量,麻煩你告訴我們下,這劉老板大清早是去哪儿了。”

    狄征暗笑,心道夏大小姐是拿出殺手锏了。她這招以前用來對付老爺爺老奶奶可是每試每靈,可惜,這次似乎已經不靈光了。

    老頭子聽罷,怪眼一番道:“奇怪了,小椿子去哪我哪會知道。你們找他秘書去,別來煩我老人家。”

    說完,便去推小仙。

    兩人碰了一鼻子灰,卻老頭子從宿舍樓給轟了出來。小仙不死心,又上前道:“老大爺,我們真有要緊事。人命關天啊。”

    老頭子吹胡子瞪眼睛道:“少唬弄我老人家,真是要命的事,你們找警察去吧。”

    看老人如此不通達,小仙頓時氣結。

    “我來試試。”狄征拉開小仙,走上前去。

    狄征看向老者,眼睛亮起神光,直直刺入老爺子的眼睛里,同時說道:“老大爺,實不相瞞,我們是為了一只妖物而來。而此邪物,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它和劉老板脫不開干系。”

    老頭子似乎不敵狄征銳利眼神,別過臉去喃喃說道:“什麼妖怪邪物的,你別亂說,我們這干淨得很。”

    狄征心中暗笑,紫天炎正力煌煌。他方才正是暗運紫天炎,逼出天炎正氣直視老者。若心虛之人,必不敢直視。眼前這老頭別過臉去,說明他對于怨童一事,定然知情。

    這情況落在狄征眼中,他已經有了計較。

    來完硬的來軟的,狄征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相片。

    那是遠在琅海市的小英,狄征把這張相片拿到老爺子眼皮底下,真誠說道:“老爺子,你看到了嗎。這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這年紀便正如你孫女般大小吧。可眼下,這個如花的少女卻生命垂危,她出事前正是來過將軍府。我們也是從她嘴中知道,將軍府內有妖邪作惡,而這几天我們調查之下,這一切都皆向劉老板。我們要知道劉老板的行蹤,並不是想對他做什麼,而是想拯救這條生命啊!”

    說完,狄征默默地看著這老大爺。

    老頭子先是別過臉,在狄征說話的時候,他悄悄看了手機上小英的相片,卻始終默不吭聲。

    過了半晌,見老爺子仍舊不肯說話。狄征心中暗嘆,只得退了開去,心想只能另想辦法了。

    不料他剛轉身,后頭便響起老爺子的聲音:“都進來吧。”

    狄征和小仙正坐在前往蓬萊市的出租車里。

    老爺子不僅告訴他們劉椿富的行蹤,還有關于怨童的來歷。

    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之前游歷將軍府舊居之時,劉椿富曾七情上臉對大家講述了民國時將軍府發生的詭聞。然而狄征兩人並不知道,那不過是表面的故事。事實上,當時那曹將軍要納的四太太根本不是什麼歌女白玲瓏,而是一名叫春嬌的可憐女子。

    春嬌是當時將軍府里的下人,正是服侍曹將軍的丫環。有次曹將軍酒醉之后,和春嬌發生了關系。曹將軍酒醒之后,見這丫環長得水靈,卻也動了納她為妾的念頭。

    曹將軍把這是想法告訴三夫人后,這三夫人表面並不反對,私底下卻把春嬌趕出了將軍府。並要挾春嬌若敢去找曹將軍,她便告訴春嬌的家里人,是春嬌以美色引誘曹將軍。

    當時雖是民國,但名節對于一個女子而言仍是天大的事。春嬌年紀又小,自然不是三夫人的對手,也不敢去找曹將軍。可無緣無故被趕了出來,再加上自己已經不是完壁之身,春嬌也不敢回老家。

    于是她先是在蓬萊市里給人做些縫補干作,賺錢渡日。但三個月后,她發現自己懷上了曹將軍的孩子。未婚先孕若給人知道,肯定會給人說三道四,若此事再傳回家中,春嬌不敢想像那個后果。

    這可憐的女子沒辦法之下,只得跑到山上去躲了起來。春去秋來,懷胎十月之后,春嬌誕下一子。帶著孩子,春嬌更不敢出現,終日便躲在山里。她卻沒有想到,即使已經隱居山林,厄運卻不肯放過她。

    便在孩子養到三歲左右,春嬌被長年上山砍柴的几名樵夫發現,並將她强暴。至此,春嬌終于崩潰。如此瘋瘋顛顛地生活了近兩年后,有人發現她和孩子都死在了山上。

    而據當時發現屍体的人講,那簡單就是地獄般的畫面。春嬌的孩子全身血肉模糊,身上布滿了牙印,稚嫩的肌膚被咬開,甚至有一段小腸被拖咬出了体外。而春嬌的嘴巴不僅滿口鮮血,在她的嘴中更發現了細小的肉屑。

    一切的證據皆指出一個驚人的結論,春嬌竟然活生生咬死了自己親生的孩子。

    就在所有人以為悲劇就此落幕時,誰也沒曾想到,就在這對可憐的母子逝世三個月后,將軍府開始傳出鬧鬼的傳聞。接下來發生的事倒和劉椿富所講的大致相同,大太太和二太太相繼死去,三太太則瘋了離開將軍府。

    可沒有人知道,究竟是什麼導致了這一切發生,除了三太太外。

    那是因為他、或它回來了。不錯,就是那個被母親咬死的可憐孩子,它懷著怨恨,變成另一種生靈回來了!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27 11:38 AM

第九十一章 分頭行動

    坐在車里,狄征仍記得那老大爺說起這妖物時的表情。

    恐懼、無奈…….

    化身為妖怪回到將軍府的那個孩子,用近乎野蠻的方式報復著所有人。那完全和劉椿富所說的不同,大太太和二太太壓根不是被白玲瓏嚇死,那歌女不過這種種事件中連帶的犧牲品罷了。

    實際上,曹將軍的兩位二人是給怨童殺死的。而且曹將軍本人也死得極慘,據老大爺描述,那怨童幾乎把這位將軍的**咬得稀竿爛致死。至于始作俑者的三夫人,倒是沒讓怨童殺死。

    這倒不是說妖怪寬宏大量,而是怨童並不希望那麼快殺死她這個罪魁禍首而已。

    三夫人最後確實瘋了,怨童雖沒有殺她,卻每殺死一個人後,便把屍體拉到三夫人跟前,當著她的面啃咬撕食。三夫人甚至哀求這妖怪殺了自己,但沒用,妖怪根本不殺她,而是在精神上折磨她。

    最後瘋了的三夫人離開了將軍府,不知所蹤。

    瘋了的三夫人自然不可能把這種種事情傳出並延續到現在,那是當時三夫人的兄弟,一個跟著三夫人到將軍府上謀份營生的人把這一切記錄了下來,而這個人,最後也不得善終。

    這人是三夫人的親弟弟劉貴,三夫人瘋了之後,他也離開了將軍府。本來以為這一切事情都該結束了,然而那只妖怪,卻找上了他。

    那只妖怪要挾劉貴,要世代供奉于它,否則它就讓劉家徹底絕後。

    劉貴知道這是妖怪的報復,可他無法反抗,于是這個劉家的詛咒,便這麼世代相傳下來。傳到劉椿富這一代,已經過去了兩百余年的時間。

    當劉椿富回到將軍府經營起酒店生意之後,那妖怪也跟著回來。除了平時劉椿富供奉給它的食物外,每年當中,這妖怪還會害死其它無辜游客。只是這事一向做得隱蔽,且游客是遠離將軍府後才死的,故此一直未被人發現。

    直到這一次,狄征和小仙找上了門。

    看門的大爺是劉椿富的表叔,他告誡狄征兩人那妖怪並不是好惹的。本來妖怪的來歷他是不能說出來,但兩百年來,劉家一直活在妖怪的yin威下,大爺也希望狄征兩人幫劉家得到解脫。

    可他也不希望兩人因此喪命,所以點醒他們,如果沒有萬全的把握,還是不要動那只妖怪為好。

    狄征兩人自是謝過大爺好意,又問及怨童的藏身處。大爺卻搖頭,表示不知。原是只有劉椿富,才知道這妖怪確切藏于何處。

    而現在,劉椿富正在城中給妖怪置辦每月一次的供品。于是狄征兩人在大門處作了番登記後,也隨著離開了將軍府。登記時,狄征隨意看了眼,卻是發現登記本上出外的人員不少,看來長孫家的貴賓們也在將軍府內坐不住了。

    這也是正常的事,如今已經第三天了,柳宗宿的死還沒有個著落。就連狄征這「外人」,也感覺到將軍府內那股煩躁的氣氛,雖然攝于長孫家的威名,那些修真者並不敢拂袖而去。可若長孫勝北在這兩天尚無法給眾人一個交待,怕是有損長孫家的聲望。

    自然這種事情輪不到狄征操心,所以坐在出租車上的他,一門心思都撲在怨童的身上。

    大爺告訴他們,怨童的供品主要是生肉,因此劉椿富每次到城里置辦供品,多半是去一家叫「張記肉店「的生肉批發商店。在大爺那拿到該店的具體店址,要找到劉椿富當是不難。只是這家肉店並非在蓬萊市的中心城區,而是位臨市郊,和將軍府一南一北,路線幾乎橫跨了整個蓬萊市。

    好不容易來到了肉店所在的大街,這兒該算是蓬萊市的老城區。街道甚窄、行人稀少,兩邊的建築都已經有些年代。甚至有些已經被列為危房的建築,卻是民國時那種騎樓式的房體,樓體那斑駁的牆面,正記錄著這兩百多年來的風風雨雨。

    張記肉店就是在前方百步開外一棟騎樓式建築的樓下,這是家老字號的商店。聽聞店主人原是民國時期一個屠戶,從經營著一個小肉鋪,發展到如今蓬萊市生肉供應的主要批發商,實屬難得。

    狄征給了車錢,和小仙下了車,遠遠就看到劉椿富出入商店的身影。這將軍府的老板正指揮著工人把一袋袋的生肉放上車的後尾箱里。兩人點頭,齊往前走。

    卻在經過一條巷道時,狄征似有所覺,轉頭朝巷子里看去,剛好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謝百河?」他深感意外,今日離開將軍府的賓客不少,但他們該是去蓬萊市里一些知名景點游玩。這老城區一來沒有古跡、二來更無景點,這謝百河大老遠跑到這來卻是干什麼?

    狄征心中一動,對小仙道︰「你去找劉椿富,我跟上去看看謝糖面來這里做什麼。下午我們在將軍府匯合,如果有什麼急事,隨時給我電話。」

    小仙點點頭,也不問狄征跟著謝百河干什麼,就和他在巷口分開。狄征一個轉身,收斂全身氣息,快步走進巷子里去。

    謝百河的行為很反常,這粉頭青年他和小仙均無好感。眼下又見他鬼鬼祟祟的模樣,一付不可告人的樣子實在讓人生疑,也不知道和這次魔門的行動有無關系。

    反正小仙去追問劉椿富並無危險之處,而狄征自覺欠了長孫勝北一個人情,便想看看可有收獲,也好幫長孫勝北一把。

    巷道彎曲,牆面布滿青苔,空氣甚是潮濕。雖然現在陽光普照,但這巷子里卻陰氣森森,除了偶有陽光投進的角落外,其余的地方卻顯得有些昏暗。

    天知道民國時這些建築是怎麼規劃的,越往里走,狄征只覺支路錯綜復雜。還好他一直沒讓謝百河的氣息溜出他感應的範圍這外,否則他早就在這些星羅棋布的巷子里把人給跟丟了。

    再轉過一個巷道,狄征看到謝百河遠在百米之外,人一晃,消失在一戶人家的後門中。

    他皺了皺眉頭,決定跟上去。

    這條巷道比較寬廣,該是這十來戶人家的後巷。巷子里有幾個孩童正在嬉戲,見到狄征都怕生地縮到一旁,等狄征走過,又鬧成一團。孩子天真的笑聲,讓這有些陰森的巷道多了份活力。

    狄征再走百步,後面響起孩童嬉笑追逐的聲音。零碎的腳步聲中,四五個半大孩子跑過狄征的身邊,互相追趕著同伴玩得不亦樂乎。

    狄征看得莞爾一笑,曾幾何時,他也像這幫孩子一樣,渾不知世道的險惡,終日除了讀書便是玩耍。那往日的時代仿佛突然回到眼前,狄征不由有那麼片刻的恍惚,讓他甚至忘記了跟蹤謝百河一事。

    就在他心神松懈的瞬間,異變突起!

    狄征左後方,一戶人家的玻璃窗突然無聲迸碎。碎玻璃夾雜著窗框碎木如同天女散花般激射開去,無論是稜角分明的玻璃碎片,還是尚帶著鐵釘的斷木,皆旋轉呼嘯。卻避開了狄征,獨往他前方的那幾個孩子落去。

    這些雜物身上皆布滿凌厲的氣勁,就算是狄征匆促遇上,化解起來仍十分麻煩,就更別提那幾個不懂事的孩子。

    在碎物激射的同時,又有一道人影穿窗而出。他拋出手中一張被單罩往兩人的上空,瞬間切斷了陽光,讓狄征頓時陷入一片陰影中。

    明暗變化的瞬間,狄征睜目如瞎,而在這要命的時刻,他只覺胸口一點陰寒,顯是那人正朝他攻至。

    這時狄征只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不顧後方幾個孩子,全力擋下神秘人的凌厲一擊。

    二是拋卻自身安危,全力救下後面那幾條鮮活的生命。

    無論哪個選擇,都來得那麼的艱難。可知來人出手時機拿捏之準確,用心之險惡,其中又包括了對人性、世情的深刻理解,務要讓狄征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些念頭在狄征腦海里閃電般掠過,他已經有了決定。

    大吼一聲,狄征在目不能視的狀態下,飛起一腳,取的正是胸口陰寒處的方位。腳尖立時踫到了硬物,更是有一股冰寒的氣勁透過他的腳尖直往他身上奇經八脈鑽去。但狄征卻借著這一腳之力,整個人如箭般朝著那幾個孩子撲去,一下扎入了碎屑之中。

    他無法不顧那幾個孩子的性命,縱使狄征能夠全力擋來人一擊,逃得性命。但這幾名孩子必然慘死,而這會在他的心靈中留下無法磨滅的陰影,致使他修為再無法精進,甚至倒退。

    而更重要的是,狄征的本心不允許他罔顧孩童的性命。

    本心,既為拋卻一切顧慮、計算之後,那發自心靈深處最純粹的聲音、想法。或遇難斷之事,或值危難當頭,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人無法像平時般從容的去分析眼前的情況。然而在這種狀態中,卻往往會聽到來自心靈深處的聲音,那便是本心的指引。

    而在這緊要關頭,狄征聽從本心的指引,做出落入偷襲者眼中頗為愚蠢,甚至是自殺的行為。

    然而這卻是狄征的道,貫徹始終,無怨無悔!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27 11:39 AM

第九十二章 修為精進

    狄征雖然有所準備,在對方氣勁入體時,便催運紫天炎力迎了上去。但對方的氣勁卻相當古怪,虛虛實實的,紫天炎力無法一下子把它堵個正著。他難受得要命,卻得拼命壓住停下調息的沖動,在扎入漫天碎屑的瞬間,狄征暴喝。

    紫天炎立時從狄征體內激射而出,卻不似以前凝聚如刀,而是像上次于雲南山腹中面對無可戰勝的七夜時般,天炎狂燃,布滿狄征的體表。

    連狄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道力連跳兩階,達到地品上階的境界。

    「碎!」狄征再喝,雙掌往前一推。

    紫天炎呼嘯凝聚,再瞬間如花綻放,激烈燃燒,化成火雲擴散開去。

    被這片火雲輕輕一觸,包裹在碎物之上的氣勁立時消解。跟著,玻璃液化,斷木燃燒,一切瞬間化成了虛無。

    「咦?」偷襲者發出意外的聲音,卻見火雲朝他燒來,他卻不閃不避,竟一頭沖進火雲中。

    然而火雲卻一閃既逝,狄征只覺體內空空蕩蕩,而分出大部分的炎力攔截各種碎物後,他只覺體內那道陰寒氣勁立刻勢大,頓時全身經脈如被針扎,狄征終一口血噴了出來。

    但險況尚不只于此,狄征只覺眼前一黑,卻有人影閃至。下一刻,狄征身體一震,卻是被那人以肩頭頂中胸口,大力透體而入,狄征慘喝一聲,整個人飛了起來,七孔溢血。

    世界變得慢慢模糊起來,所有聲音落入耳中皆拖得老長。狄征聽到了孩子的驚叫聲,跟著各戶人家院子里,同時響起了零亂的腳步聲。這些聲音如同回聲機般,又仿佛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

    身體再震,狄征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世界漸漸暗去,他仿佛被拉遠一般,只覺眼中景物漸漸遠去。黑暗仿佛潮水般向他卷來,在陷入黑暗的短短瞬間,他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響起。

    狄征暈死了過去,他並不知道,口袋里的手機正在響起。那上面的來電顯示里,小仙的名字赫然在目!

    從窗戶迸碎,到狄征倒地,這其間過程迅如電火,不過幾個呼吸的事。

    聽到腳步聲起,偷襲者知道已經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他雖然想再補上一掌,徹底了結了狄征的性命。但出于某些顧慮,他還是選擇了退去。

    于是當十幾個居民跑到後巷來時,只見到了破碎的窗戶,還有一段被紫天炎燒成了黑炭的牆壁。最後,自然還有暈倒的狄征。

    狄征在暈迷當中,一**切肉削骨般的劇痛卻沖擊著他的心靈。這般痛苦持續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才漸漸減弱。之後又做起了各種離奇古怪的夢,夢里各式人物穿插,背景時變。直到最後一個畫面,他看到那偷襲者的臉孔,從一片模糊,再變成謝百河的臉孔時,狄征猛地跳起。

    他是真個跳起。

    這一跳,狄征只覺全身痛得幾欲再度暈倒。體內經脈又是酸麻難當,難受得要命。

    他也是堅毅之人,雖然難受,卻咬緊了牙關也不坐下,便這麼站著閉上眼楮,催運紫天炎在體內運行起來。

    紫天炎力和狄征般同樣虛弱,在狄征展開內視之法的觀察下,以往充斥著體內經脈的紫天炎,如今卻不復往日盛況。

    以前狄征體內的炎力,便如同一片濃得化不開的紫色霞氣,流轉于奇經八脈之中。

    但此刻,狄征以意念導引,從丹田里浮起的紫天炎力,卻不及平日壯觀。仿佛之前一戰被抽空用盡似的,如今騰起的紫天炎力,只有食指大小那麼一束而已。

    狄征先是一驚,然後卻又一愣。

    這紫天炎雖說不及平日里浩浩霞氣,現在縮水了不少。但食指這麼粗的一束炎力,卻呈現粘稠的狀態,且炎力紫光卻要比往日還要明亮幾分,就如同流動于體內經脈的紫色水銀似的。晶晶亮亮,十分奇特。

    如此運著紫天炎在體內流轉七個周天後,狄征才睜開眼楮。他只覺全身仍十分難受,但人卻十分精神,氣通神爽。每樣事物落入中,無論紋理還是顏色,都要比平日再清晰數分。特別是劉管事那張臉,狄征幾乎可以看到這撲克臉上皮膚的紋理。

    等等,劉管事?

    狄征這才發現,長孫家的撲克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床前。

    「你醒啦,狄先生。」劉管事用半死不活的語氣問道。

    狄征點頭,又問︰「請問我暈迷了多久。」

    「不多,三天。」劉管事淡淡道。

    「三天?」狄征從床上蹦了起來,大叫道︰「怎麼可能,我感覺只睡了一會,這就三天了?」

    「三天就便宜你了。」劉管事從鼻孔里冷哼一聲道︰「你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命大,被人發現並送到將軍府時,連少爺也以為你沒得救了。不想你因禍得福,小命不但保住,修為也更進一步,業已摸到了地品中階的門檻。」

    「地品中階?」狄征一愣,隨後想到自己體內的紫天炎從霞氣變成了水銀狀,心想難道是因為修為提升的關系?

    劉管事點頭道︰「不錯,我想你之前運氣已經發現,自己的道力在狀態上發生變化了吧。無論天下哪種法決,修煉的過程就是不斷純粹自身的過程。地品階段純粹的是自己的道力,由精化氣、由氣化實,道力越凝聚如同實質,修為便是越高。至于天位以上,純粹的便是自己的神魂、本心及意志,那種境界非當事人自知,卻無法用言語表達。不過狄先生,你之前,使用了‘焚魄’了吧?」

    「焚魄?」狄征摸不著頭腦,完全不知劉管事話之所指。

    劉管事搖了搖頭,喃喃道︰「這就是散修和有名師指點之間的區別。」

    說罷,劉管事看向狄征,正色道︰「也罷,就讓我給狄先生普及一下修真常識吧。修真,修的便是本心,問的是天道。隨著修為日進,終有一天,我們會在某個特別的時刻觸摸到自己的本心。每個人的本心不同,我也無法向你具體描述,但總歸來說,在本心的指引下,我們往往會忽略所謂的常規,拼命地想要去做些什麼,那是一種豁出去的心態,卻要更加純粹些。」

    停了停,劉管事問道︰「在此之前,狄先生有沒有一種豁出去,不計成敗,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忽視,而只單單為了做某件事的心念?」

    狄征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道︰「那倒是有。」

    于是他把當時被偷襲時的情況大致說了遍,當聽到狄征為了保全身後孩子,拼著丟了性命也要施以援手時,劉管事點頭道︰「就是這樣了。當時狄先生應該聽從自己的本心而做出了選擇,無論選擇的後果是生是死,是成是敗,但那卻是你心靈中最純粹的聲音。那麼容我再問一句,狄先生當時可有體內道力如同潑了油的火焰,烈烈燃燒起來的感覺?」

    「燃燒嗎?」狄征回憶,當時他只有一個念頭,便是全力救下那幾名孩子。只是那時候情況根本不及他細想,如今憶起,果如劉管事所言,當時體內炎力激蕩,跟著有種膨脹、燃燒之感。

    看狄征點頭,劉管事便道︰「那就是我之前所提及的焚魄。所謂焚魄,就是在貫徹本心的前提下,燃盡體內每一分道力,以換取短時間內突破現有位階,取得大能的方法。然而這種方法,往往只有達到地品上階,自身道力已經格外純粹,同時接觸到自己的本心,並使之形成自己信念後的修真者,方能夠使用的手段。」

    「不想狄先生僅憑地品下階的修為,卻已經能夠使用焚魄。盡管不懂得保存余力,卻已經相當難得。如此說來,我終于知道狄先生憑什麼獲得少爺青睞了。」劉管事雖然在贊許著狄征,但表情不變,仍是天下人都欠了他錢似的那付尊容。

    「焚魄的真正含義,是把體內每分力量最大化。須知修真者體內的道力,平時雖有使用,卻只用了十之七八,便如同我們平日吃的米飯,並非每一顆米飯的能量都為身體吸收。而焚魄,便是把每顆米飯的能量動員起來,使得修真者在短時間內力量大增。只是通常能夠使用焚魄這種技巧的人,都是地品上階的高手。貫徹本心,純粹自身,這個程度的高手對自身有極大的控制力。使用焚魄之時,他們都會保留一定的余力,否則全身道力燃燒殆盡,輕則暈迷任人宰割,重則魂散神消。像狄先生這種以地品下階的實力,卻使用焚魄這種高段技巧的人絕無僅有,所以我才會說你命大。」劉管事正色道︰「所以以後,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在未達到地品上階的境界前,狄先生還是別輕易使用焚魄的好。」

    狄征連忙謝過,畢竟他一身修為全靠自己摸索,渾然不知所謂的焚魄竟是這樣的雙刃劍。方才他還在想若以為遇上強敵,有這技藝傍身,當是不懼。現要自然不會這麼想,在自身的修為,精神乃至對本心的理解沒有達到最低的標準時,使用焚魄當真便是在玩火**。

    「那你好好休息吧,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幸運,被魔門高手襲擊之下不僅沒死,還修為精進。」說罷,劉管事便要離開。

    狄征卻叫住了他,問道︰「怎麼,除了我還有人被襲擊?」

    劉管事點頭,卻一付不欲多說的樣子。狄征看他要走,連忙把自己是因為跟蹤謝百河才會被襲擊之事道出。他非魯莽之人,在這全無證據的情況下,自然不能說謝百河什麼,只能把自己看到的客觀道出,至于怎麼做,狄征相信以長孫勝北的才干,自然會有決定。

    劉管事點頭道︰「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我先代少爺謝過。」

    狄征擺手,想起了小仙,問道︰「不知道劉管事可有見到我那個朋友?」

    「你是說夏小姐?」劉管事皺了皺眉︰「她的情況就沒你這麼樂觀了。」

    狄征渾身一震,跳起來吼道︰「你說什麼?小仙她出事了?你怎麼沒告訴我?」

    面對狄征連珠般的問題,劉管事連眉頭也沒跳動一下,淡淡道︰「你沒問我。」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27 11:39 AM

第九十三章 時間緊迫

    狄征跑出房間,見夕陽漸落,卻已經是日暮時分。

    本來他還為自己修為精進感到欣喜,特別是無意中使用了「焚魄」的技巧。只是他現在的本心尚未清晰,前兩次進入焚魄的狀態時,只有一種蒙蒙朧朧的想法。如此一來,他無法將自己的本心貫徹成信念,更別說讓這股信念成為鐵一般的意志,以此來清晰把握焚魄的量。

    便如劉管事所言,在沒有達到地品上階並貫徹自己的本心信念之前,還是不要隨便使用焚魄的好。

    但掌握了這種道力高段的運用技巧,狄征哪會不高興。可只高興了片刻,卻因聽聞小仙出了意外而化為烏有。

    劉管事告訴狄征,小仙和他一樣,都是在暈迷中被送到了醫院,再經由長孫家接回了將軍府療養。初時,兩人因狄征的傷勢最重,但熬過最初的危險期後,狄征卻漸漸穩定下來,並在三天後的此刻蘇醒。

    然而小仙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起初,就連長孫勝北也以為小仙只是普通的暈迷過去而已。畢竟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傷痕,也沒有內傷的征兆,和傷重欲死的狄征相比,小仙幾乎可以忽略。

    然而狄征的傷勢穩定之後,大家才發現小仙的狀況有古怪。

    經過一天的暈迷,小仙竟然還沒有蘇醒的征兆,這是非常不對勁的情況。須知修真者不同于常人,無論體質還是意志遠超普通人。而即使是普通人,在沒有特大疾病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暈迷了一天尚未蘇醒。至此,小仙的狀況才引起重視。

    其後,小仙的身體更是出現了腐爛的病癥。長孫勝北叫來蓬萊市最好的醫生,並對其注射了抗生素。而在長孫勝北確定小仙並無中毒的前提下,身體表面皮膚的腐爛卻越皺嚴重。

    長孫勝北無計可施之下,只得把其妹長孫完玉找了來。長孫完玉通讀醫典,本身更具備藥師的資格,自是最有希望救治小仙的人。

    然而在長孫完玉來了後,卻也束手無措。但她卻指出小仙並非中毒,又或者被某種奇功所害。而是中了類似詛咒的東西,有某種奇異的力量正吞噬著小仙的神魂、腐化她的肉身。若非小仙的救生意志非常強烈,換成普通人怕早已經死了。

    對于這種狀況,長孫家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解決。長孫完玉也只能夠用續命的丹藥,通過激發小仙本身的生命力,來稍緩那股異力對她的侵害。

    長孫家不知道小仙為何會落得如此狀況,狄征卻是再清楚不過。這種情況和瑯海市的小英如出一轍,換言之,小仙在找上劉椿富的時候肯室被怨童攻擊了,否則不至如此。

    他來到小仙的房間,推門而入時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廳**有三人,一名女子居中而坐,其余兩人卻是男子,分立該女左右。狄征看了眼,卻是長孫家的族人。

    其中一名男子矮身,在女子耳邊密語。那女子點了點頭,顯是知道了狄征身份。只見她長身而起,用非常柔和好聽的語調對狄征道︰「這位定是夏小姐的朋友,狄征狄先生。」

    狄征點點頭,道︰「長孫小姐好。」

    不用問,眼前此女除了長孫完玉還會有誰。

    長孫完玉人如其名,正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在狄征見過的美女當中,葉梓童是知性的美、小仙的美是張揚而激烈、而眼前這位長孫家的三小姐,卻如同溫溫瑩玉,充滿古典的氣質。如同從畫中走來的古代仕女,美麗且大度,不愧完玉之名。

    長孫完玉微一頜首,便算應過,又道︰「夏小姐現在情況不容樂觀,我知狄先生必系貴友,卻還是不要隨便接觸的好,為免情況惡化。」

    狄征深吸一口氣,點頭道︰「長孫小姐的醫術我自是信得過,敢問小姐,小仙她還能夠拖多久?」

    長孫完玉眼中閃過訝色,在來之前,便已經聽聞二哥勝北對一個叫狄征的散修大力招攬。當時她還在奇怪,憑長孫家的威望,又何必招攬一個散修。

    直到現在看到狄征,長孫完玉見他其實很關心那個如今暈迷不醒的女子,卻能夠冷靜對待,還問出近乎殘酷的問題。可見這人心志堅毅,想來自己二哥招攬于他也是有些原因。長孫完玉卻還不知狄征已經能夠以地品下階的修為,使用燃燒的技巧,否則驚訝不止于此。

    「完玉無能,恐怕只能為貴友再拖12個鐘頭。若再無解決之法,貴友…….」長孫完玉搖頭輕嘆,現在狄征可說是長孫家的門客,又是二哥勝北看好的人。如非實在無能為力,長孫完玉豈想說出這樣的話。

    「12個鐘頭嗎?夠了!」說完這句話,狄征深深朝小仙的臥室看了眼。然後毅然轉身,風一般離開了房間。

    長孫完玉目送狄征離開,秀眉微擰,若有所思。

    狄征離開房間後,鐵青著臉沖到了酒店大堂處。那倒霉的值班經理看狄征臉色不善,便要躲到一邊。卻給狄征遠遠看到,當既喝住。

    狄征來到他的跟前,冷冷道︰「劉老板可在將軍府內!」

    經理牙關直顫,卻是受狄征無意釋放的氣勢所沖。他一個普通人哪里經受得起,立刻頭腦空白,只懂下意識地回答狄征問題︰「他……他在會議廳…….」

    重重在鼻間一哼,狄征問明會議廳所在後,掉頭離開。這時經理已經小腿打抖,扶著櫃台站了半天才恢復過來。

    會議廳外,有長孫家的門人子弟把守。若是平時,狄征自當知道硬闖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可他現在心系小仙,哪理會得那麼多。

    狄征來到大門前,喝道︰「讓開,我要進去!」

    為首一名長孫家族人皺眉道︰「狄先生,二公子現在和大家有事相商,怕是不能見你。」

    「我不是要見二公子,我只是要進去!」狄征一字一句道。

    他身體尚未完全恢復,道力的質盡管已經改變,但在量上,如今卻余平時的七成左右。事實上,狄征現在並不宜動武,可他卻已經作好硬闖的打算。

    走廊無風,狄征的衣裾卻獵獵作響。凝聚起來的氣勢一浪高過一浪,不斷朝大門涌去。

    守著大門的只是長孫家的普通族人,每人的修為平均在道境小成左右,和狄征相去甚遠,哪經受得了他明顯含著敵意的氣勢相沖,一個個臉色變得慘白起來。

    無奈他們有命在前,卻不敢違抗命令私自放狄征進去,只得相持在門邊。

    狄征暗嘆,便要出手硬闖。後頭卻響起劉管事那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他們有命在身,狄先生又何必強人所難。」

    說罷,劉管事又對那幾個門人說道︰「讓開吧,就憑你們也打算攔下一名地品中階的高手,簡直就是找死。」

    狄征看著門人讓開,意外道︰「劉管事不準備攔我?」

    劉管事陰陽怪氣地笑道︰「那是自然,本人還不至于活得不耐煩。」

    狄征知道他在開玩笑,這人能當得了長孫家的管事,手底下自然有兩刷子。如果他存心攔截,狄征搞不好還真進不了這個門。當下他心存感激,真誠道了聲︰「謝謝。」

    說罷,狄征推開大門。

    頓時,嘈雜的聲浪立時涌來,卻是眾人正追問著長孫勝北關于魔門之事當如何解決。在狄征這暈迷的三天里,陸續死了好幾名其它門派的弟子門人。經事後調查,均是死于一種陰寒掌力之下,和柳宗宿一模一樣。

    如此一來,被長孫家請來的賓客,便不敢隨便外出。但大家心里都憋著一股氣,今天算是再憋不住了,人人要長孫勝北給個說法。

    長孫勝北也算是忙得焦頭爛額,之前追查柳宗宿之事進展緩慢,長孫勝北又連接改變了幾種辦法,卻見效甚威。

    而此事已經過去近六天,他深知眾人的耐心已經快被磨光。但這事卻不能因此而不了了之,長孫家的聲望受損事小,查不出隱藏在蓬萊市的魔門高手事大。須知若無法趁現在這種近乎封閉的情況下把凶手揪出來,一旦封鎖解除,長孫家再無從得知這魔門高手的真面目,異日若他有意加害于長孫家,當真是防不勝防。

    所以盡管現在面對眾人責難,長孫勝北卻打算硬著頭皮,再拖眾人幾天。

    便在這聲聲責難當中,靈覺敏銳如長孫勝北者,立刻察覺到一股沉厚、隱而不發的氣勢突然從門外涌了進來。這股氣勢非常特別,只要微一接觸,便能夠感覺蘊含在其中的憤怒。但這股憤怒卻給壓抑著,只是隨時會爆發,便如同那即將噴發的火山口,充滿了龐大的壓力。

    廳中立時一靜,人人往後看去,便現出了狄征大步而來的身影。

    包括長孫勝北在內,方才一直沒有吭聲的曾不讓、安逸軒等人眼中均閃過訝色。

    皆因落在他們眼中,狄征的境界已作突破。單從氣勢已經能夠傳達自己的心意,而不是單純的壓制,那說明狄征已經從地品下階普升到中階的程度。這樣的對手,即便他們拼盡全力,也不敢輕言必勝。如此能夠在短短數日之內作出突破,對于這廖廖數人而言,狄征便是一個活生生的奇跡。

    狄征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他正用一種奇特的步伐朝台上進逼。眼力稍差的,都以為狄征是沖著長孫勝北去的,只有安逸軒等有數幾人,才知道狄征的氣勢,針對的卻是長孫勝北身後那個將軍府的老板,立時心中大奇。

    劉椿富臉色發白,自狄征出現在廳中的那一刻起,他就有個直覺,這人是沖著自己來的。

    他不是不想開溜,只是不知為何,劉椿富此刻別說邁開腳步,就連話也說不出半句。他自是不知,那是狄征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之故,連長孫勝北這種級數的高手也不敢忽視狄征此刻凝聚起來的氣勢,又豈是劉椿富這普通人能夠抗衡得了。

    不過數息,劉椿富已經軟倒在地上,如同遇上天敵的動物,只能任人宰割。

    狄征來到台邊,視線越過的長孫勝北,投在劉椿富的身上。他淡淡問道︰「別浪費我的時間…….說,它在哪里!」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27 11:40 AM

第九十四章 神秘老者

    小仙知道自己的情況很不妙。

    她看著這個和在小英夢境中所見相差無幾的木屋,著急、卻無奈。從屋子的窗口望出去,那是一片被楓葉包裹的山林。同樣,在木屋旁邊,搭著一個簡易的牛棚。牛棚外,依然擺著一方石磨。

    這簡單和小英夢境里的事物毫無二致,除了主角由小英換成了她罷了。

    身上,數道鐵鏈不知道從何而來,正纏著她的手腳。盡管不似小英般被懸吊在半空,但卻大大限制了小仙的行動範圍。

    她略一打量,那陰影之中,無數的蟻蟲正在徘徊著。小仙知道它們在等待機會,等待著可以啃咬她身體的機會。直到現在為止,小仙都沒給這些齷齪的東西有任何機會,可她不知道還能夠堅持多久。

    回想起來,她出現在這木屋里已經三天了。

    三天前,她和狄征分頭行動後,小仙獨自找上劉椿富。就在大街上,小仙責問他怨童的所在。劉椿富似是害怕因此而讓酒店名聲受損,便讓小仙退一步說話。

    小仙不疑有它,跟著劉椿富來到附近一條小巷內。當時小巷子里有幾個孩子在玩耍,一切都顯得平靜而寧和。

    然而,在劉椿富就要說出怨童藏身點的時候。全付心神都被吸引的小仙,並沒有注意到旁邊一個背對著他們的孩子,突然暴起發難。

    那短短的瞬間,小仙只來得及看清這突然攻擊的小孩,竟然長了張老人般的臉孔。如同樹皮一般發皺的臉孔上,一雙貓瞳似的眼楮充滿了怨恨。跟著劇痛襲來,卻是這怪物咬到了她的腳。

    接著,一股充滿怨恨的妖力直襲心頭。小仙根本來不及出手,就暈了過去。只是暈迷之前,她憑著僅存的意識按下狄征的電話。只是當時的小仙並不知道,狄征同樣陷入了危境中,分身乏力。

    小仙暈過去後,到再恢復意識時,卻發現自己出現在這個木屋當中。

    立時,她知道自己是給怨童攻擊了。而現在,怨童以某種方式像對待小英般囚禁了自己的神魂。

    果然,在每當日落之後。怨童那巨大魔軀的夢境投影就會出現,它拼命地撞擊著這間木屋,要沖進來把小仙撕成碎片。

    直到小仙自己被困在木屋中後,她才知道,這間木屋便代表著她的意志。怨童的每一次沖擊,其實沖擊的是她的意志。一旦木屋被撞毀,便代表著小仙的意志崩塌。到時,就再沒什麼可以阻止怨童了。

    此時已經日落,小仙看著天色漸暗的山林深處,一個巨大的影子正漸漸成型。

    怨童又來了!

    小仙生起一種乏力的感覺,她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恐怕,她捱不過今晚!

    狄征來到將軍府的**,繞到祠堂之後,打開後門,呈現在他眼前的,果是一條彎沿向山上的石階山道。

    他記起剛才在會議廳中,當他逼問劉椿富時,這劉大老板還求助似的看向長孫勝北。不想長孫勝北根本不買他的賬,只簡單說了句︰「狄兄所說,便如我所言!」

    至此,劉椿富再抓不著任何救命的稻草,只得老實招了︰怨童,就躲在後山半山腰的山神廟里。

    于是狄征連話也不說半句,便撇下眾人來到此處。

    狄征心想︰長孫勝北果然很夠朋友,問也不問自己是怎麼回事,便對劉椿富施加壓力。此間事了,自己該當設法報答人家的思情。只是現在…….

    他深吸一口氣,大步朝山道拾級而上。

    現在他只有一門心思,找到怨童並殺死它。否則不止小英,連小仙也會有危險!

    在狄征要轉身離去之際,長孫勝北叫住他,指出他現在傷勢未愈,不適合與人動手的事實。狄征自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功力只余平時的六七成尚是小事,較為嚴重的卻是自己的內傷。

    他受那偷襲者前後兩度攻擊,第一擊雖然給他化掉大半,卻余小鴿傷及了肺腑;之後的第二擊狄征幾乎全吃了下去,若非當時狄征尚處于燃燒的狀態中,剩余的道力在燃燒的狀態下替狄征抵御了大部分沖擊,否則狄征早就死了。

    可雖然未死,狄征的奇經八脈卻業已受損。那股陰寒的異力殘余在經脈之內,除非狄征靜坐一天,用紫天炎將之煉化消融。否則一旦動起手來,這處暗傷若突然發作,狄征必死無疑。

    可現在,他沒時間!

    狄征絕不能看著小仙就這麼香消玉殞,哪怕小仙現在只當他是普通朋友,可他卻沒有忘記,身為丈夫,他有保護妻子的責任!

    石階飛快消退在狄征的身後,轉眼間,千級石階已過。再往上,階道漸漸掩埋在山泥之中,顯然這後山鮮有人煙。那本來直通往半山的階道,自然也就為山石所掩,了然無跡。

    可這難不倒狄征,他提氣輕身,腳尖點在任何凸出物上,便能夠借力騰移。然而每過片刻,狄征卻不得不停下休息,否則經脈中那絲絲陰寒仍有發作的可能。

    日落西山,夜幕低垂。山道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若非狄征雙眼運起功力,怕是早不能視物。只是以往銳利的神光,如今卻變得有些淡,仿佛風中之燭,隨時會熄滅一般。

    體內的道力便在這趕路的過程中消耗著,狄征臉上已經隱現汗漬。然而這一切都得到了回報,因為他已經隱隱看到,在上方兩三百米左右的距離處,有廟宇的輪廓出現在山腰之上。

    山神廟要到了。

    狄征打起精神,再次飛掠。然而他剛借著一方凸石騰起身體時,勁風撲面。

    悶哼一聲,狄征來不及聚起炎刀,直接一掌劈了出去。

    半空爆起脆竹般的響聲,一塊斷木被狄征劈得粉碎。然而包裹著這塊斷木的勁力,卻震得狄征向後飛跌開去。

    狄征凌空翻了幾個跟斗,落下地面又退了一步,方始站定。

    他臉上驚疑不定,盡管狄征現在功力大跌,但來人僅憑一塊木頭便把他震開。單是這份功力,便不容小瞧。

    「誰?出來!」狄征輕喝。

    他眼前突然一花,本來空無一人的山道上,卻突然出現一名老者。年紀約在六旬左右、身材高大,白面長須。他側身對著狄征,負手而立,抬頭看天。月光灑下,說不出的孤傲不群。

    「小兄弟這麼急著趕路,可是趕著去送死?」老者微笑,淡淡說道。

    狄征皺眉,他自是看出這老者極不好惹。若是平時,自當小心以對。但他現在卻沒有這份心思,當下說道︰「命是我自己的,送與不送,怕是不勞煩閣下費心。」

    「好狂的口氣。」老者哈哈一笑,轉過身來。

    狄征突然一震,皆因記起,這人卻是他見過的。那日他和小仙剛至將軍府時,有一老人被長孫家子弟無理推開,還是狄征扶住了他。可那老人該不會半分功夫才對,而且身材要矮小一些,但兩人面容卻極為相似,莫非是孿生兄弟?

    想起這當中怪異處,狄征又想到一個可能。這神秘的老者,會否是魔門中人?

    可旋既他又覺得不像,剛才兩人借一木頭短兵相接,對方的氣勁中正平和,全不似狄征之前遭遇的陰寒氣勁。兩者相去甚遠,當不屬一人。

    如來一來,狄征卻是糊涂了,不由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老者哈哈笑道︰「什麼人當真那麼重要?」

    說罷,他又呤道︰「本是秦朝客,千年風雨身。縱是功名震,徒余黃土留……」

    狄征再震,那分明是長孫勝北大宴賓客之日,娓娓向狄征道出長孫家來歷的那位不知名的高人,在離去時所呤的一首詞。只是那高人卻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然而眼前這老者無論語氣神態,卻與之一般無異。

    至此,狄征再分不出此三人,哪個才是這人真正的身份?

    他強壓下震蕩的心神,恭敬道︰「原是閣下。本來遇到像閣下這樣的前輩高人,小子自當聆聽教誨,但小子目前好友有難,時間緊迫,還請前輩準小子離去,他日自當請罪。」

    老者搖頭,甚是苦惱道︰「你是否是塊木頭,老頭子我知道你要去哪,也知道那山神廟里盤踞著一只怨童。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可看看你現在這付五澇七衰的模樣,根本不是怨童的對手,去了也是送死,你可明白?」

    狄征抬起頭,道︰「這個小子自是知曉。但有些事情,明知會丟了性命,卻也勢在必行!」

    「也就是說,你不肯改變主意了?」

    「正是如此!」狄征肯定道。

    老者點點頭,道︰「那好,橫豎是送死,那不如死在老頭子我手下好了!」

    「什麼?」

    狄征聞言大驚,方要詢問。眼前一花,遠在十米開外的老者,不知何時驟然欺近,只見他手一彈,立時一道黑線打橫掃至,帶起尖銳的破空之聲。單是刮出的風壓,便讓狄征呼吸不暢。

    狄征強斂心神,渾然不顧朝他臉門掃來的黑線,一掌直刺,取的卻是老者的心窩。

    那黑線來得極快,狄征知道若和老者比拼速度,實屬不智。當下便采取這圍魏救趙之計,賭的正是老者不肯和自己兩敗俱傷。

    「好!」

    老者大喝,聲若炸雷,震得狄征一記手刀,不由慢了一線。

    黑線突然改變發軌道,輕輕拂在狄征的手腕上。狄征這才看清,這東西原是一根長草。眼下長草拂在手腕,一卷一帶,狄征立刻失去平衡,不由自主給老者帶到他的身側。

    老者哈哈大笑,以肩頭連接狄征兩記。狄征悶哼一聲,倒飛出去。他只覺胸口一陣血氣翻騰,不由咳出鮮血,卻覺這口鮮血,格外腥臭了些。

    他方站定,卻見老者復又攻上,直叫狄征無暇他顧。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27 11:40 AM

第九十五章 秘式奔雷

    一根平平無奇的長草,在老者手中卻給使得出神入化。狄征只見老者再度閃身而至,手中長草一振,頓時幻化漫天黑點,如同驟雨般朝他籠罩而至。

    狄征再不敢托大,深吸一口氣。紫天炎自他手中騰起,再聚炎成刀。只是這一次,這紫炎刀再不是奔騰的火焰狀,而是凝聚如同實質,化成一柄紫光緩慢流動的光刀。這柄紫色光刀之上,尚有焰形的暗紋隱現,十分奇特。

    狄征只覺光刀傳來血肉相連之感,人與刀變成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這把刀便如同他手臂的延伸,讓他只覺暢快非常。

    一聲歡嘯,狄征光刀一振,用異常緩慢的速度朝著老者的草影中劈去。

    他這一刀劈得如此之慢,幾逾龜爬。然而這一刀,卻是狄征自出道以來的巔峰之作。

    光刀劈去,狄征炎力凝而不發,四周的空氣不斷被他的刀勁扯得向刀尖凝去,產生了一個奇異的氣旋。老者首當其沖,只覺狄征這一刀攻來,空間朝著刀尖陷下,讓人生出不由自主朝他刀尖撲去之感。

    那等同于自己送上門去任其宰割。

    而更可怕處,由于空間朝刀尖一點凹陷的作用之下,老者攻出去的漫天草影,均為氣流帶動,皆朝中心收攏。漫天暴雨皆被收攏,這一招再攻不下去。

    老者卻哈哈一笑,散去暴雨般的草影。長草現出原形,卻飛快點在狄征的刀尖之上。

    狄征頓覺有異,從刀尖之上傳來巨力。巨力以相反的方向發勁,空間的凹陷感立失,狄征刀尖再吸不到半分力量。

    「去!」老者輕喝,長草微震。

    狄征只覺全身一震,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道貫體而入,頓時把狄征體內的炎力沖得七零八散。

    連退十余步,狄征方才平復胸口沸騰的氣血,卻仍又咳出一口鮮血。耳中聽得風聲又起,他轉頭看去,只見老者攻來,手中長草當成劍使,平平無奇朝他胸口刺來。

    狄征咬牙,光刀劈出,復又和老者戰在一起。

    他卻是沒留意到,方才咳出的鮮血落在草地上,卻是呈現暗藍色的異彩。

    光刀劈中草尖,卻有一股尖銳氣勁沿刀直上,順著狄征手臂直襲心脈。狄征暗呼厲害,果斷撤刀,又谷起余力,凝聚體內的紫天炎力狠狠迎上。

    兩股力道在體內相遇,狄征的紫天炎力已修至水銀狀般的粘稠程度。但即使如此,在被尖針般氣勁一扎之下,仍舊潰不成軍。幸而狄征體內尚算主場,紫天炎力一**迎上,如此瞬間三波迎撞過後,方化解了這股尖銳的氣勁。

    只是狄征亦不好受,當下又嘴角溢血。只是他覺得奇怪,這為老者連番攻擊,都咳了好幾口血。但他卻絲毫不覺得難受,反而每咳出一口血,氣息卻越是順暢了些,真是奇怪。

    但這些念頭只在狄征腦海中一掠而過,面對對手龐大的壓力,他根本無法分心去思考這些問題。

    刷刷刷!

    狄征連劈三刀,三刀分取老者不同身位。難得的是,卻是這三刀幾乎同時出手,卻又幻出刀影,異常緩慢卻堅定地劈向狄征的目標處,清晰地把自己的意圖通過刀勢告訴對手。

    極快與極慢這兩種矛盾的現象,卻神奇地揉合在狄征這三刀之上。而且意圖通過刀勢傳達,讓對手清晰的知道,自己這三個地方必定同時中刀。然而這又是不可能的事,畢竟刀只有一把,可面對如此奇招,身在局中,強如老者也無法分辯其真偽。

    關鍵處,便在于由刀勢傳達而來的身意。

    老者眼中閃過訝色,在不經意間,狄征竟能夠把身意揉合到招式之間,那已經不是一個地品高手所能夠掌握的技巧了。

    只是他卻不知,這三刀實在是狄征被逼出來的臨時創作。

    老者深不可測的修為,讓狄征一直處于被動的局面。如今以這三刀,方扳回了少許優勢。

    然而,再高明的技巧,也無法忽略力量上的差距。

    面對這技近乎道的三刀,老者收起笑容,卻悶哼一聲。手中長草連點,竟無分先後地點中狄征刀尖。

    狄征連跳三下,口鼻溢血,形相淒慘。

    他魂飛魄想,沒曾想過自己竭盡心力使出的三刀,卻給老者如此輕易的破解。且每次點中刀尖,從長草上襲來的巨力皆狂涌入狄征體內。狄征奮力圍堵,卻于事無補,體內剩余的道力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防御。在老者連續三波的沖擊之下、加上之前所消耗的炎力,狄征只覺體內空空蕩蕩,異常難受。

    而更要命的是,炎力幾乎被消耗一空的情況下,那隱藏在經脈中的陰寒異氣,隱隱有發作的趨勢。

    就在狄征陷入這種里外受敵的困境中,老者攻擊。

    長草再化狂風驟雨,而這次,狄征無力應對。

    他剛勉力抬起炎刀,老者的草尖已經點在他的身上。狄征頓時便是一跳,而老者臉色凝重,長草搖崗不定。每點中狄征,狄征便離地而跳,十分詭異。

    狄征連跳數十下後,老者飛起一腳,撐中狄征胸口,把他整個人踹飛了出去。狄征摔到地上,不由自主咳出一大蓬鮮血。血液中帶著瑩瑩藍彩,腥臭非常。

    但吐出這口鮮血後,狄征雖然形相淒慘,但體內氣息卻變得暢通無阻起來,直舒服得如同剛洗過一個熱水澡,每個細胞都發出了歡叫。

    他突然心中浮起明悟,老者逼著他全力出手,卻以某種奇異的方法在為他療傷。事實上被老者揍了一頓後,那經脈中的暗傷幾乎全愈。狄征方要道謝,抬起頭,卻見老者正緩緩舉起手中長草。

    仿佛這根草重逾千斤般,老者舉得異常吃力。而地上的草葉似被無形的氣流所帶動,繞著老者的身體旋轉,緩緩朝著他頭頂上聚起。

    氣勢一浪高過一浪,如同龍卷風般一**朝狄征拂來。

    狄征如就像面對不斷翻騰而來的海嘯,呼吸不暢。

    「與人為師,不若與天地為師。老頭子我觀天地變化,創出七式盡演自然之威。你眼前這一式名為奔雷,所謂天雷狂暴,奔走天地沛不能御。若你能擋下此式而不死,老頭子我就再不理會你,任由你離去便是!」

    老者再喝一聲,天地變色。

    氣勢達到了臨界點,不發不快。

    狄征苦笑,在他眼里,老者沖天而起。高舉著長草,當成刀劍般閃電劈下。

    一切發生在彈指之間。

    狄征尚未被劈中,卻已經給巨大的風壓吹得彈飛了出去。而老者這一劈,直如天雷轟下,正中狄征方才所在的位置。

    明明是柔弱的草葉,點中地面的瞬間卻爆發難以想像的巨力。山地無聲裂開,澎湃的光氣撕開地表,如蛇游走。光氣蔓延了近百米,始漸漸消失,然而地表之下,卻留下了猙獰的傷痕。

    風急吹,呼嘯不停!

    將軍府內,長孫勝北、曾不讓、安逸軒等有數的幾人。無論他們正在做什麼,在這一刻卻紛紛停下,皆面露疑色地看向將軍府後山的方向。

    便在剛才,他們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那股氣息直入天地,引動天心。天地為之共鳴,那絕對是天位級別的修為,頓時人人驚疑不定。

    山道上,狄征目瞪口呆地看著從他腳邊朝上蔓延的百米裂縫,頭腦一片空白。

    隨後,他跳了起來,朝老者深深鞠躬︰「前輩授藝之恩,小子沒齒難忘!」

    只有他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老者攻擊的瞬間,通過氣勢交感,狄征竟然清楚把握到老者這奔雷之式是如何運氣、發力。那巨細無遺的程度,簡直就像在狄征眼前畫了一幅畫,狄征就算再笨,也看了個清清楚楚。

    奔雷一式,重在心法,而不在招式上。

    而奔雷式的心法,又在于蓄與發這二字上。表面上看,奔雷式便是用盡全身力量以一擊之姿發出,然而這種技巧是個人都會,又豈能如老者所言那般,盡演自然之威?

    其關鍵處,便在于蓄上。

    須知天地雷電,亦不是自然生成,而是大量雨雲水氣積聚的結果。奔雷式,正是用特別的蓄氣方法,來發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一擊。

    那是將體內的道力運轉起來,以螺旋的方式聚集,從而把一分的道力,發揮出十分的威能。當蓄氣達到頂峰的時候,再一擊發出。然而這一擊,卻又要求毫無雜念,氣隨意走,方能忽視時空,如同天雷方現便逝,驚鴻一瞥,卻沛不能御。

    如此種種說來復雜,但老者以氣勢交感,將奔雷式的意完完整整地印在狄征心間,無有遺漏。

    狄征感動得說不話來,他為這世間竟有如此奇招,在一擊間盡道天地秘密的大能而感動;同時也為這萍水相逢的前輩高人而感動,他竟然把這秘傳不出的招式大方地授與自己,如此胸懷,世間能有幾人?

    那老者卻微微一笑,閃過一旁,讓狄征的鞠躬落了個空。他搖頭笑道︰「什麼授藝不授藝的,老頭我剛才可什麼也沒說。只是人老了,眼也花了,才沒劈死你罷了。像你這樣趕著去送死的笨徒弟,老頭才不稀罕。」

    他又看了看狄征道︰「你若現在要走,我也不攔你。不過你最好靜坐回氣,否則這種狀態去了,別說救你那朋友,就連自己的小命也得搭上。」

    狄征這時什麼脾氣也沒有了,當下聽教聽話,也不嗦,立刻盤膝坐下,以求迅速恢復剛才消耗的紫天炎力。

    老者點了點頭,身影一閃,卻已經消失在原地。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27 11:44 AM

第九十六章 有人長生

    足不沾地,一道身影如同行雲流水般,飄然往山腳掠去。眼看將軍府在望,這人也不止步,一個轉折,卻是繞過了將軍府繼續下山。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已經踏足在公路之下。

    此處離將軍府的大門口尚有四五百米的距離,卻有一輛黑色轎車早侯一旁。車子四周立著四名黑衣勁漢,人人眼光有神,氣度凝練,顯是身手不凡。

    微弱的破空之聲響起,四人同時朝聲源處看去,卻是那助狄征療傷,又授與絕藝的老者出現。

    他一出現,車門立刻打開,從里面下來一個年約二十五六的年輕男子。他一身白裝,豐姿出塵,正是與長孫勝北、安逸軒等名門貴闕的子弟可堪比擬的人物。

    見到老者時,這年輕男子立時迎上。

    老者朝汽車走了過去,數步間,面容竟發生變化。他的臉上似是覆蓋著無數細微的粒子,粒子不斷移動間,此人的面容雖無大變,看上去卻年輕了不少。那六旬老翁的模樣潤消沒不見,出現在眾人眼中的,卻是四十余歲的中年男子模樣。

    手在自己臉上抹去,那沙粒般的東西旋轉著離開此人的臉孔。中年人從口袋里摸出個漆黑的盒子,拇指一挑盒蓋,那旋轉的沙粒立刻飛入盒中。

    「這虛靈沙不愧是四級煉器,使用之時可改變人的面貌特征,就連屬下,在事先不知的情況下也絕認不出門主來。」年輕男子說道,他聲音平各,緩緩而言,予人以沉穩之感。

    「秋雨你最近拍馬屁的功夫倒是精進不少啊。」中年男子搖頭笑道。

    被喚為秋雨的男子低頭道︰「屬下句句所言,發自肺腑。」

    「好了好了,這里沒旁人在,不用左一句屬下、右一句屬下的。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視你為子,早叫你當喚我聲義父,這麼多年,卻仍是門主叫個不停。」中年男子假裝生氣道。

    秋雨抬起頭,心中掠過暖流。

    他本有個幸福的家,父親是市委書記,母親是大學教授。在秋雨小時候,那是一段充滿著歡樂的時光。然而他的父親執政清廉,因此而得罪了不少達官貴人,被人視作眼中釘。終于在秋雨九歲那年,被人載贓嫁禍,免去官職不說,還惹來牢獄之災。

    爾後,其母為替丈夫平反,而走上了無盡的官司之路。然而在半年之後,卻死于一次車禍。其父聽說之後,急病攻心,不久也撒手人寰,丟下還不到十歲的秋雨。

    隨後,秋雨被送入了孤兒院。一年後,這個中年人找上了他,並收他為徒。

    在秋雨眼中,十幾年過去了,這亦師亦父的人物卻分毫不見老態。那並非修為達到極深程度時,克服了病痛衰老那麼簡單,而是真正的不老。這個讓秋雨既敬且畏的人,他的名字和那不老的生命一般,名為長生。

    秦長生!

    這個名字,在秋雨漸漸長大,乃至成長為其左右手之後。他才知道,在華夏大地的修真界里,這是個禁忌的名字。

    這個人,代表著一個神秘的組織…….長生門!

    秋雨自己收集到的信息表示,長生門幾乎是在秦未漢初之後便出現于世,並一直在歷史的大河中飄迫至今,經歷了兩千多年的風風雨雨後,它仍然屹立不倒。

    長生門亦正亦邪,據秋雨所知,在歷史上每當長生門出世之時,必是天下大亂之日。這個組織沒有明確的立場,有時它暗助正道打壓魔門,有時又反過來幫助魔門打擊正道。只是長生門每次暗中幫助的對象,在那個時期都是處于劣勢。相反,被打壓的對象,則無論勢力人才皆是一時無兩。

    由此種種情況來看,長生門就像無形中的一個天平,平衡著正邪兩道的力量,從而讓這兩者保持著勢均力敵的狀態。

    沒有人知道長生門為何要這麼做,包括秋雨也不知道。而長生門更讓人忌憚的一點,便是他們的門主。

    每一代長生門的門主皆是神秘且修為深不可測的人,而這個人,永遠名為秦長生!

    就仿佛,這是一個不老不死的人。

    聽著雖然可怕,但秋雨絲毫不介意。在他最困難,最脆弱的時候,是秦長生保護了他。秦長生授他功法技藝,又教他讀書寫字,把他培養成文武雙全的杰出人物。最難得處是秦長生一直視他如子,這份情感直到現在亦沒有絲毫改變。

    因此,秋雨早在心中立誓。即使長生門是修真界中的禁忌,即使秦長生被正邪兩道視為洪水猛獸,甚或惡魔。他夜秋雨,也要為這個人,還有長生門供奉自己全部力量!

    聽了秦長生的「抱怨」,夜秋雨心里激動,表面不露分毫,嘴中卻終喊了聲︰「義父。」

    秦長生哈哈大筆,道︰「這才是我的好孩子!」

    說罷,卻猛烈一陣咳嗽,步伐搖晃。

    夜秋雨一驚,連忙扶住他。跟在秦長生身邊十余載的他,卻是知道他這個義父修為高則高矣,卻似乎落有暗疾。每次發功過度,便會氣血沸騰,非好一陣子不能平復。

    而之前那為長孫勝北幾人所察覺的天位氣息,夜秋雨自也知曉。同時身為秦長生義子的緣故,夜秋雨更從那股氣息的變化,知道秦長生使用了他自創的《自然七法》中,最耗真元的奔雷式。

    然而那奔雷式中,盡管氣勢滂湃,卻沒有殺意。結合秦長生之前種種,夜秋雨得出一個結論,那是他這義父將奔雷決傳授給了那名叫狄征的幸運兒。

    他雖訝異,卻不嫉妒。《自然七法》秦長生也有傳授給他,以夜秋雨的天資,卻也學去了四法之多。而秦長生行事一向無法以常理度之,故他平白無故將絕學授與一個陌生人,夜秋雨卻也沒感到太大的意外。

    他只知道,自己義父此舉,必有深意。

    咳罷,秦長生搖搖頭,說道︰「秋雨可是在想,我為何要把奔雷決授與那個狄征?」

    夜秋雨低下頭道︰「義父自然有您自己的道理,秋雨只知替義父盡力辦事,其余的卻不想知,也不敢知。」

    秦長生沒好氣笑罵道︰「你個小子,少拿話來套我。說與你聽又如何,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擺擺手,示意夜秋雨退開。秦長生抬頭看向身後高山,說道︰「那是因為,這個狄征身具紫天炎啊!」

    夜秋雨一愣,似乎把握到秦長生話中的關鍵,又像什麼也沒捉到。

    秦長生繼續道︰「紫天炎,嘿。秋雨當是不知,放眼整個華夏大地,歷史上能夠練成紫天炎的五個手指頭也數得出來。但更重要的是紫天炎的出處,這能夠修得天界神火的法決,獨隱谷專有!」

    「隱谷?可是女媧後裔所在的那個隱谷?天,世間真有女媧的血脈存在?」夜秋雨激動道,以他那沉穩的性子,在得知世間真有隱谷存在時,也不由激動萬分。

    一直以來,他和許多修真者同樣走在進軍天道的路上,卻未曾真個目睹過神魔仙佛。而從長生門的典籍中,夜秋雨也知道隱谷的存在。只是對于這傳說般的所在,他一直抱有懷疑。

    直到此刻從自己義父口中方得到證實,夜秋雨哪會不激動。

    「不錯,換言之,這個狄征和隱谷有莫大的關系。但撇開這點不說,單是他能夠修成紫天炎,為父便不能任其在尚未大成之際,便因為某只妖怪而凋零,故才成就于他。」秦長生嘆道︰「為父老了,心也倦了。可從最近普世禪院奔走于天下各大名門之事看來,似有大事即將發生。這個世界的變化太大了,其局勢已非我們區區長生門能夠左右得了。我成就于狄征,一是惜才,二是要為這即將大亂的天下,投下一顆棋子。能夠修成紫天炎的人,其心必正,不墮魔道。到時,他可能是你最親密的戰友呢。」

    夜秋雨仍然低著頭,心中的激蕩卻有增無減。

    在被秦長生收為義子的十幾年當中,近十年他一直跟著秦長生居無定所,游歷四方。本來,夜秋雨以為他這個義父只是某個隱世高人。直到最近幾年,秦長生才帶他正式進入長生門,並接觸到這個隱藏在華夏大地背後的神秘組織。

    長生門無論在政在商皆有涉獵,單是那門中重要人物的名單里,夜秋雨便看到好幾個在商在政皆有威名的人物。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都是長生門的人。甚至,在各大門派之中,也有長生門的眼線暗布其中。

    能夠做到這一點,只能說明長生門的實力,要凌駕于已知的正邪各大門派之上,且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經營,否則哪能夠滲透到百行百業,正道魔宗之內。

    而就在一個多月前,通過某些人員的調動,夜秋雨感覺到長生門似有動作。特別是這次秦長生在得知長孫家遍請賓客,便秘密前來,以夜秋雨的敏銳,他把握到長生門這龐大的機器,已經開始運作起來。

    只是夜秋雨不知道,這次長生門的敵人是正道亦或魔宗?

    「走吧,我們連夜離開蓬萊。」

    坐上汽車,秦長生淡淡道。

    夜秋雨在他身邊問道︰「義父不等結果?」

    他指的自然是狄征對陣怨童之事,秦長生卻搖搖頭道︰「若他連這關也過不了,便算是秦某人看走眼了吧。等與不等,也就沒有區別了。至于蓬萊魔門之事,哼,區區天邪宗不過跳梁小丑,能夠鬧出多大的動靜來,不看也罷。」

    夜秋雨點點頭,逐讓司機開車。汽車發動,載著足夠影響華夏大勢的超然人物,緩緩順著公路駛離了將軍府,開向蓬萊市內。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27 11:45 AM

第九十七章 對陣怨童

    轟隆——

    巨響中,木屋搖晃,灰塵四下,仿佛要隨時散開一般。

    小仙咬緊牙關,壓下從心靈深處掠來的強烈震動。那是精神意志受到沖擊的震撼,若挺不過去,小仙知道自己的意志就會潰散,那麼屋外那巨大的妖物便會沖進來啃咬撕食她的神魂。

    那時候,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她!

    手緊緊捉住纏身的鐵鏈,一道道藍色幽光透過鐵鏈傳遞到整個木屋,為抵御下一次沖擊做好準備。

    在小英的夢境里,小仙並無法使用任何力量。可以這個屬于自己的夢境中,她卻發現盡管無法使用任何術法,但本源的道力卻依然存在,並可通過道力來加固這間木屋。否則,她也無法和怨童對抗那麼久。

    只是神魂被困夢境之中,小仙的道力是用一分少一分,在無法得到補充的情況之下,她實際上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暗暗在心中計算,剩余的道力只夠她再撐個一兩個小時。

    但她生性堅毅,骨子里有股不服輸的勁頭。即使已經到了這種田地,小仙卻未曾感到絕望。她甚至計算著,是否節約部分道力,干脆舍棄防御。然後趁怨童入屋的瞬間,一口氣攻擊于它,望能重創。

    只是在無法使用任何術法的情況之下,小仙尚未找到理想的攻擊方式,因此不敢輕易使用這最後的殺招。

    屋外,透過窗戶小仙看到,怨童所化身的巨妖向後退了點。然後手腳並用,如同一輛巨型坦克再度沖來。怪叫聲中,這妖物狠狠撞在木屋上,又一聲巨響發出,聲傳百里。

    木屋比怨童想像中要來得堅固,這巨妖發出不忿的吼聲。準備再一次沖擊,突然,它似感覺到什麼,抬頭看向天空某外良久後,身影竟如同泡沫般在小仙的夢境里消散。

    小仙一愣,這比連日來怨童每次攻擊的時間可要短上許多。莫非現實世界里發生了什麼事,才讓這妖怪退了出去?

    不知為何,狄征的臉孔突然在小仙心頭掠過。

    狄征睜開眼楮,功行圓滿。

    放眼看去,夜幕下一片漆黑。但狄征卻看清了方圓百米內一切事物,大到橫生于山道的怪樹、小到腳邊的每粒沙礫,一切巨細無遺。

    狄征只覺自己的精神晶瑩剔透,落入眼中的每一樣事物,皆具玄理。無論是樹枝、沙石還是落葉,它們都向狄征呈現著這天地宇宙的某種秘密。狄征生出無法形容的滿足感,心靈沉浸在某種無法言度的喜悅當中,有信心面對任何困難。

    可以說,直到此刻,狄征才真正跨入地品中階的境界,輪回不退。

    在此之前,他在九死一生的情況之下,體內炎力進一步純粹,摸到了地品中階的門檻。可那時他一來傷勢初愈,體內炎力盡管凝聚成水銀狀,可經脈中卻留下暗傷,致使炎力不純;二來,因小仙之事狄征心情激蕩,這對于剛跨入地品中階的他來說是相當不利的,過于激動的情緒會讓狄征的精神和意志不夠純粹,從而有可能導致他境界倒退。

    直到在這山路之上,遇到那名神秘的前輩高人。這人先是逼著狄征使出全力,卻趁機以某種神秘的方式治好了他的內傷;跟著又向狄征演示絕藝,以盡演自然威力的奔雷式震撼狄征的內心,從而成功把他從憤怒、急躁的情緒中扭轉到對天道的感悟中來。爾後又讓狄征靜坐回氣,沉澱精神,才讓他終于把地品中階的境界鞏固了下來。

    這其中,實是這神秘高人以無上智能成就了他。狄征心存感激,只是不知道兩人不過萍水相逢,這前輩為何如此厚愛。

    只是現在不是思索這問題的時候,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狄征去處理。

    他長身而起,目光如炬,牢牢鎖定百來米開外那隱現輪廓的山神廟,展開身法,速度如飛朝山腰掠去。

    百來米的距離轉瞬既到,狄征來到這半山腰處。此處是較為平坦、微向上傾的山坡,往西面看,遠處蓬萊市閃爍的燈火盡收眼底。但這里卻沒有絲毫燈光,只有天上清冷的月光灑下,投在這孤零零的山神廟上。

    這座神廟已經有些年頭了。在民國時期,還長有樵夫上山伐木,那時山上尚有野獸出沒,為保平安,便在這里修建的山神廟。一來希望山神庇佑,二來若遇雨天,樵夫獵戶也可在廟中落腳。

    故在民國時,這山神廟香火旺盛。直到後來東瀛倭寇侵華,山神廟才漸漸被荒廢。而到了現在,幾乎已經沒人會上山砍柴,自然也就再沒香火來供奉山神老爺。

    在近兩百年的風風雨雨中,山神廟早已塌方的大半。如今只有廟牆尚在,但牆漆早已脫落殆盡,只余**的黑褐色牆體,以及在牆縫中長出的青草黃花。至于神廟之內,左邊的廟頂在某次風雨中崩塌,剩余右邊小鴿的廟宇,則早成為一些小獸的棲息地。

    從門外看進去,還能夠看到一座兩米來高的山神像。只是山神像的頭部早損,剩下的身體在懸掛于廟頂的黃綾中時隱時現,陰森恐怖。

    若是常人,自是不敢進廟。狄征自是不懼,相反,他已經遙遙感應到廟中盤桓著一股妖氣,知道自己的目標就在里面,狄征反而高興。

    他大步往山神廟中走去,如今跨入地品中階的境界,即使面對怨童,狄征也有信心將之斬殺。

    方入廟牆,狄征便見神廟門中擠著一堆白花花的身體。那是些白猴子,它們挨著同伴的身體睡得正香。狄征這個「外人」出現,當即引起猴子們的注意。

    它們再顧不得睡覺,一只只跳了起來,從嘴里發出「吱吱」的叫聲。暗紅色的瞳孔中,充滿著敵意,甚至有的已經撿起地上的碎石朝狄征擲去。

    狄征自不會給這些畜生擲中,他的目光越過這些猴子,落在廟中山神像下一個身影。

    那身影小如幼童,正蜷縮而眠,不是怨童是誰?

    狄征雙目亮起,不見動作,卻有一股凝練的氣勢當下朝猴群撞去。

    猴子雖有靈性,卻終是動物,哪對抗得了狄征放出的氣勢。立刻只只亂叫,便要散去。不料這時,山神廟里響起數聲低沉的怪叫,本來要散開的猴群,卻又戰戰兢兢地聚在了一起。

    狄征大奇,這些猴子顯然為他氣勢所沖,只只顯露懼意。卻好似身不由已,明知充當炮灰也不敢散去。跟著,狄征只見那山神廟的陰影中,出現了幾道孩童般高的身影。

    四五只大猴子排眾而出,這幾只猴子相當奇特。身上同樣披著雪白的毛發,但手腳卻是紅色。且那大猴的額頭上,有物凸起,似是稜角之物。這幾只大猴頗為凶惡,只只眼露凶光,偶張口低喝,卻見那嘴中有犬牙交錯,不似普通猴子。

    微一打量,狄征知道他遇到什麼了。

    這幾只大猴並不是動物,而是一種名為朱厭的妖怪。只是成年的朱厭有山魈那麼大小,且能幻成人形。這幾只朱厭只有五六歲的孩童那麼大,因該是剛成型不久的精怪。

    而且,它們身上的妖氣也不濃烈。可即使這樣,這些猴精卻已經是山林中各種動物的天敵。朱厭好斗,生具怪力,它們鋒利的爪牙可輕易撕裂一頭猛虎。而這種妖怪嗜食腦髓,怕是這些小猴都是它們圈養的食糧。

    區區幾只朱厭尚未給狄征放在眼中,他更在意的是那一動不動的怨童。不消說,這妖怪肯定正像對付小英一般,正制造特定的夢境把小仙的神魂封鎖于其中,再伺機侵食。

    狄征知道時間不多,立時手一彈,紫天炎呼嘯在掌中騰起,又瞬間聚形成刀。

    遠比對陣那前輩高人時更奪目的紫色炎光出現在這把由天炎凝聚的光刀之上,紫色的流光在刀上隱現,讓整把刀如同光華剔透的琉璃,異彩紛呈。

    光刀嗡嗡輕顫,狄征清晰地感受到其間流淌的飽滿炎力。紫天炎進一步純粹之後,由它凝聚起來的炎刀其正力進一步增強,且變得鋒利無比。狄征心想,現在即使面對山魈那種身體堅逾精鋼的妖怪,他的紫炎天刀也可輕易破體而入了。

    一振光刀,氣勢更加凝練無匹,銳利如同出鞘的刀鋒般直直朝朱厭及猴群沖去。

    那幾只朱厭承受不住這股蘊含了無盡殺機的氣勢相沖,立時散開。它們身後的猴群更是不堪,頓時尖叫著四散飛逃,卻是在狄征龐大的壓力下,渾然把朱厭的恐懼拋在了腦後。

    于是,怨童蜷縮在地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狄征眼中。

    狄征動了。

    腳尖撐在地面,他如同離弦之箭,人隨刀走,掠出一道紫色光焰直刺向廟中怨童。

    這時幾只朱厭才反應過來,它們是被怨童降服的妖怪,出于保護主人的本能,朱厭怪叫著撲向狄征,試圖將他攔下。

    狄征渾然不顧,他的速度比朱厭要快上許多,有信心在朱厭截下他之前先行攻擊怨童。

    不過瞬息的功夫,狄征已經來到怨童身邊。而此刻離他最近的一只朱厭尚在五步開外。

    狄征毫不猶豫,一刀斬下。
作者: sakura001212    時間: 2015-1-27 11:45 AM

第九十八章 同至夢中

    光刀帶些紫氣霞光,毫無窒礙地扎進怨童的身體里。

    狄征頓覺有異。

    一切來得太容易了,即使怨童正在夢境里攻擊小仙,也不可能這麼容易被狄征砍了個正著。

    狄征運勁一挑,怨童外衣爆裂,里面卻飛出一頭猴屍。

    上當了!那殘留在外衣上屬于怨童的妖氣把狄征擺了道,身後惡風撲至,狄征收斂心神,轉身幻出重重刀浪,意圖逼開朱厭。

    不料其中一只精怪渾不怕死,竟然大吼撲前,身體撞入刀浪之中。

    狄征手腕一震,光刀傳來扎入**的感覺。

    刀浪散去,那不怕死的朱厭正拼命把自己的身體往光刀上擠。趁著接近狄征的短短瞬間,手腳並用,竟把狄征纏了個實。

    狄征剛要運勁震飛這頭精怪,身上一重,卻是那幾頭朱厭同時撲上,和他抱成一團。

    便在這時,陰冷的氣息在腳邊出現。狄征低頭看,不知何神,從供奉山神的神案下爬出一個小小的身體。它身若幼童,但抬起頭時,卻讓狄征看到一張皺巴巴,如同老人般的怪臉。

    「怨童?」狄征低喝,他沒想到怨童竟然躲在神案之下。

    而這妖怪,等待的便是現在這一刻。

    怨童怪笑,狄征猛運體內炎力,但已遲了一步。只覺腳跟處傳來劇痛,卻是被怨童一口咬下。

    陰寒莫名的妖氣侵體而入,狄征只覺眼中世界旋轉飛繞起來,跟著,身體傳來一種不斷向下墮的不妙感覺!

    狄征卻是不知,就在秦長生授他絕藝之時,這前輩高人引動天地共鳴的天位氣息,把正在夢境里攻擊小仙的怨童著著實實地嚇了跳。這只妖怪成形于民國時期,活到現在已經兩百余年,心智早開,狡猾似狐。

    它選這半山腰的山神廟為落腳點,正因為此人跡罕至,不會被人知道。而山下便是將軍府,那可是它的糧倉。可說山神廟這里的環境最適合它將之當作巢穴之用,而在此之前,怨童幾乎把這座大山走了個遍,山里除了幾頭成型的朱厭和一兩只訛兔外,就沒有其它妖怪了。

    所以當知道自己的地盤邊上突然爆發一股天位氣息時,怨童當真嚇了一跳。它可以不把普通的修真者放在眼中,甚至那兩名對它持有敵意的男女,怨童也沒放在心上。

    這妖怪當時是死于母親的發瘋啃咬之下,死時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又因為某些原因,化怨成妖。它的能力便是通過啃咬生靈,進而把獵物的神魂帶入它設置好的夢境中。

    在這個夢境里,它把自己生前經歷種種可怕之事加以百倍放大,借以攻擊獵物的意志。當獵物的意志崩潰時,怨童便吞其神魂,用以純粹自身。

    這種能力相當可怕,皆因夢境之中終不同于現實世界。盡管修真者在自己的夢境中,能夠使用自身的道力。可夢境里沒有任何五行之靈的存在,換言之修真者無法在這個特殊的空間里使用各種術法。甚至得不到天地靈氣的補充,自身道力可說用一分少一分,到頭來,終不會是它的對手。

    然而天位者便不同了,透徹本心、溝通天地。先不說天位者的意志已經堅韌到幾乎不可磨滅,單是他們那已經暗合天心的修為境界,區區夢境便無法束縛他們。即使被困在夢境里,仍能夠通過精神與**的聯系,源源不斷從現實世界中得到天地之靈的補充。

    可以說,天位者是無法憑借任何外道戰勝的人物。怨童也不行,雖說它是妖怪中的異種,可它還沒有這個能力。

    于是在感應到天位者的氣息後,怨童當機立斷從小仙的夢境中退出。然而秦長生所凝聚的天位氣息來得快,去得也快。等怨童從夢境里退出來後,那股氣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怨童也是謹慎,立刻讓手下幾只朱厭去打探情況,自己則躲在山神廟中不出。不多時朱厭帶回了消息,這些靈智未開的妖物自然無法準確表達它們的所見所聞。但通過溝通,怨童不難知道有一名人類男子出現在山神廟左近的消息,而且從朱厭的描述來看,怨童得知這人正是對自己懷有敵意那兩名男女其中一人。

    至此怨童心中大定,這兩名男女雖然並不好惹,即使那修為最弱的女子,也在怨童的猛攻下堅持了三天之久。而那男子身具異力,當時用訛兔打算瞞天過海時,怨童收斂的氣息在遠處觀望,它可親眼見到了那男子手中燃起的紫色異火。

    怨童敏銳地察覺到,那絕不是人間的火焰。那火焰里蘊含的天地正力,正是它們這些妖物的克星。

    可即便如此,只要不是天位者,怨童卻也不懼。

    然而它也知道,要真刀真槍和那男子戰上一場,怨童卻無必須的把握。于是它設了個套,弄死一只猴子後,把沾染了自己妖氣的衣服包裹于其上,再裝扮成正入夢行凶的模樣來騙過那男子的耳目。

    同時,怨童自己縮到神案之內,又命令幾只朱厭當那男子攻擊自己替身的時候,拼死也要纏住他。

    而這一切,只為換取一個讓怨童將這男子的神魂拖入夢境的機會。

    如它所願,怨童辦到了。在狄征的大意之下,加上幾只朱厭悍不畏死的糾纏,怨童捉住這難得的機會,在狄征腳上咬了一口。

    只要讓它接觸到獵物的血液,哪怕只有一滴,怨童便能以此為媒介,將其神魂拖入夢境里。

    便如此刻。

    夢境之中。

    小仙閉上眼楮,計算著自己體內剩余的道力。她現在就像是個守財奴般,力求把每一分道力都用到刀刃上。

    怨童提早離去確實讓她感到意外,同時也察覺到現實世界那邊必有異動。很可能是狄征正來營救自己,否則怨童哪肯輕易退去。

    若是這樣,她也不能干坐著。

    小仙已經隱隱察覺到這個夢境的特殊構成,從窗外看出去,那是一片被楓葉包裹的山林。再往後,則是連綿的群山,便如同現實世界般寬廣。

    但其實這是假象,這個夢境是怨童制造出來的特殊「囚牢」,是這妖怪用來折磨獵物的心志,最後將其捕殺的場所。怨童雖說是妖怪中的異種,它的前身是人類的幼童。人類的體質在天地萬靈中最適合修煉,因此才有萬物之靈一說。也正因為這一點,怨童修煉起來要比普通妖怪事半功倍。

    如此算來,這只妖怪已經有兩百余年的生命,折算成真正妖怪的修為,怕也有五百年左右。五百年壽元的妖怪,其修為已經可達到人類修士地品中階的程度,無疑怨童便是一只十分強大的妖怪。

    可即使是這樣,怨童也沒辦法真個制造出無邊無際的夢境世界,那是神魔的手段,卻不是怨童這個級數的妖怪所能夠擁有的能力。

    所以小仙估算了下,這夢境世界的真實大小,應該只限于以木屋為中心,直徑在百米左右的區域。換言之,也就是木屋外,那平台邊緣便是這個世界的盡頭了。

    如果只是百米長寬的區域,小仙便有盡力一搏的打算。她的計劃很簡單,便是把體內剩余的道力一口氣爆發,如果能夠突破這個由怨童制造出來的空間,她便能夠感受到**的存在。

    只要神魂能夠回歸**,小仙自然也就能夠「醒來」。

    于是此刻,小仙沉澱心靈,不斷讓剩余的道力凝聚在一起,以便爆發之需。

    便在這時,小仙心中一動。夢境里有異樣的氣息忽至,她不由皺眉,心道莫非是怨童又回來了?

    一咬牙,小仙顧不得道力還未能夠完全凝聚起來,便要冒險一搏。不料,她卻見自己身旁突然人影閃爍,跟著一個熟悉的男子出現在木屋之內,卻不是狄征又是誰?

    「狄大哥,怎麼你也進來了?」小仙訝異得張大了嘴巴,怎麼也沒想到狄征竟然也給怨童拉進了夢境里。

    狄征也是意外。

    在現實世界里,他為朱厭纏住的瞬間,被怨童一口咬在腳跟。接著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再回過神來,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里。

    而他的眼前,竟然是夏小仙。

    「小仙?你怎麼樣?」狄征急急問道,他見小仙被黑鏈所纏,想也不想便虛空一抓,紫炎光刀瞬間成型。狄征舉起,便是一刀斬下。

    然而鋒利的光刀,斬在黑鏈上時卻只迸發一蓬星火,黑鏈卻紋絲不動。狄征不信邪,便欲舉刀再斬,卻給小仙叫住。

    「沒用的,這些黑鏈為怨童的意志所化,是用來封鎖獵物的行動。怨童不死,黑鏈不消。不過…….」小仙認真地打量著狄征,他身上可沒給怨童的黑鏈纏住,不由奇道︰「狄大哥你雖也是給怨童拉了進來,可卻沒被封鎖了行動,當真奇怪。」

    狄征卻還不清楚這夢境的構成,聞言也是不曉得什麼原因。

    小仙眼楮一亮,似是想到了其中關鍵,欣然道︰「我明白了,是限制!」

    「能力上的限制啊,這怨童所制造的夢境,每次只能困住一人。所以狄大哥盡管也給拉了進來,但身上卻沒有黑鏈纏身,就如同我上次以入夢之術進入小英的夢境里,因為是外來者的原因,所以我也可以行動自由…….等等!」小仙突然美目圓睜,跟著淚水涌出。

    狄征立時慌了,問道︰「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仙搖頭,深吸一口氣。眼楮里卻燃起了怒意,恨恨道︰「這天殺的東西,已經把小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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